话罢,魏娘子娇嗔道:“我不管,这珍珠头面我戴也戴了,退不回去了,你一定要帮她办成这事!”

饶是魏知县见多识广,也听的一乍一乍的,他伸手接过了魏娘子递过来的山河地理志,和魏娘子不同,他自然看出了,这本书乃是前朝的孤本,元朝人统治下,能保存的书籍都是相当珍贵的,更何况是这般偏门的东西。

连他也爱不释手,更何况那青山先生!

魏知县摩挲着书的封面,想象着那样一个奇女子,为了教养儿子,毅然抛却了所有的荣华富贵,又为了儿子的启蒙,延请名师,却又不愿意暴露身份,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魏知县沉吟半晌,道:“这等惠及乡里的事情,又有了这好东西做引子,此事定然能成,为夫姑且应下了。”

顿了下,魏知县忍不住道:“你这位姐姐,倒是个奇女子。”

魏娘子登时恼了,霸住了魏知县的一条胳膊,不依不饶的道:“难道我就不是奇女子了?!”

魏知县大是狼狈,他这娘子什么都好,就是醋性大了些,他赶紧告饶道:“是是,你是咱们家的奇女子,生了一儿一女,劳苦功高

魏娘子这才放过他,魏知县攥住书册,一条腿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去书房了,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娘子不妨先睡。”

说着,他转身匆匆而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魏娘子朝着魏知县的背影啐了一口:“臭书呆子,还不是见猎心喜,老夫老妻了玩这一套把戏,走了正好,耽误我照镜子!”

187 皇命

关秀秀出了衙门,却并未直接往城门去,而是转身去了吴家,她这次进城本没有打算去外祖家,只是魏娘子给她留下的印象极好,她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来,魏知县的日子不是很好过,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思,想要看看,有什么能帮上一把的。

到了吴家,看到这位姑奶奶一身青衣布裙,守门的家人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幸好关秀秀和外祖家勤来勤往,还不至于认不出,当下就被让了进去。

现下吴家的生意做的大了,两个娘舅也不像是以前一样,每日里都要坐镇铺子中,而是每日里巡视一番便罢,关秀秀来时,恰好都已经从铺子里回来了。

看到关秀秀这么一身,吴东来难掩惊诧,围着关秀秀转了一圈一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狐疑的问道:“秀秀,你这又闹的哪一出呢?”

吴家大舅亦是满脸的不敢苟同,时下人人皆以穿丝绸为荣,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穿的,像是他们吴家,若非天高皇帝远,也不敢贸贸然的穿上一身绸缎。

而郭志彬是有功名在身的,惠及家人,关秀秀自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绫着罗,却偏偏不穿,这人可真是够气人的。

吴西顺宠外甥女到了没原则的地步,当下自作主张的道:“可是带来的衣服都穿过了,不喜欢了?舅舅刚上了几匹上等的天罗纱,等下你就拿家去。”

说着,吴西顺一边盘算着铺子里还有什么新鲜布料,一边往外走去,竟是要亲自给外甥女把布料拿来。

关秀秀赶紧一把拉住他,拖着长音唤了声:“大舅舅~”

吴西顺无可奈何的应了声,止住了脚步,看向了关秀秀,关秀秀忙把自己这身打扮的由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得两个舅舅不断嘘吁。沉默半晌,吴东来开口道:“大哥,算了,秀秀自幼主意就正,反正和姐姐家住的也不远,就依着她吧。”

吴西顺又叮嘱了一番。小心烛火注意安全,才算放过关秀秀。

关秀秀看着时辰不早,单刀直入的问了出来:“舅舅,新来的魏知县可是不好相处?”

吴西顺和吴东来对望一眼,笑了。吴东来咳了两声,解释了一番。

关秀秀脸上的表情,从迷惑。到错愕,最后是恍然大悟,自古奸商勾结,可也得看那当官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所谓无奸不商,商人们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给当官的送礼,也是投资的一种。自然会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充分的回报。

像是魏知县这般,初来乍到,商人们不会傻的一开始就上门倒贴。而是你来我往的先试探几回,看是个软柿子,还是个纸老虎。

显然。魏知县的出身让他带了几分书生意气,一干富户把他捧着哄着,就是耍奸耍滑,不出半点实际的。

听了小舅舅的一番话,关秀秀心里登时有了谱,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舅舅,问道:“那魏知县最近可有什么举措?”

吴西顺和吴东来又对望了一眼,均是诧异无比,这小丫头久居乡里,消息竟也如此灵通。

只是这个外甥女自幼读书,在太祖皇上面前也是得了脸的,从小主意又正,现下又是红透半边天的郭大学士的小儿媳妇,吴家的两个兄弟一向高看她一眼,吴东来也不准备瞒着,开口道:“那魏知县也不知道怎地了,浑似脑子被驴子踹过了,竟然要求城中富户迁入北京城中――”

一旁的吴西顺连连点头,深表赞同,他们吴家的店面铺子都在这安肃城中,一家老小若是搬入北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关秀秀愣了下,她的脑中快速转了几圈,眨眼功夫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

安肃县能有多大,看两个舅舅公然穿着绸缎衣袍就知道了,真是天高皇帝远,京中消息自然闭塞。

哪怕在京中,迁都这等大事,也就一些有心人士能探得一二,还必须得是朝中重臣,一般的平头百姓,那是不会清楚的。

北京原本是永乐皇帝的驻地核心,虽然也称得上繁华,到底是边城,又常年和蒙古对抗,说是要塞更形象些。

作为藩王属地,军事要塞一样的王都固若金汤自然极好,可要是做为京城,那就不行了。

打个比方,原本是藩王,防的是上面的皇帝,属地之外皆是敌人,现在是皇帝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没有在自己家门口还修筑城墙的道理。

这样的京城,自然是越繁华越好。

就算是个普通人,自己居住的那方寸之地,也是忍不住要装饰一番,弄的舒舒服服的,何况皇帝!

怎么能把京城弄的繁华起来呢,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莫过于直接叫富户迁移!

这些有钱人浸淫富贵窝中,知道如何吃,怎么玩,等他们入了京,那些吃的玩的也就跟进来了,京城自然就繁华起来了。

关秀秀一下想通其中关节,便知道了此事如何处置,她浅笑道:“这件事情,却是舅舅们错了。”

在两个娘舅困惑的眼神中,关秀秀也不言语,只是淡淡的向着客厅外扫了一眼,缓缓的坐了下去,不紧不慢的喝起茶来,现在她家中已经没有这么好的茶了,还是趁着机会多喝两杯。

吴家兄弟做生意出身,最擅长看人眉眼,见关秀秀这番动作,转念便明白过来,吴东来两步跃了出去,在外面呵斥几句后,小心的关了门窗。

待屋子里只剩下甥舅三人,关秀秀面上一正,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低声道:“我将要说出的事情事关重大,故而不得不小心从事,舅舅们见谅。”

关秀秀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天上指了指,正色道:“迁居这件事情,并非魏知县的意思,乃是皇命。”

皇命,自然是不可违逆的。

吴家兄弟对望一眼,均从对方脸上看出惊骇之色,他们搞不懂遥在天边的帝皇怎么会关注这一个小小的县城。

关秀秀的声音又低了三分:“皇上要迁都。”

迁都!

吴家兄弟到底是聪明人,转眼间,便从这简单的两个字想到了无数事情中去。

天下繁华,莫过京城。

商人逐利,做大了生意后自然想往京城一闯,只是京城水深,等闲混不进去,像是梁家,也是因为有了郭家做后台才能立足的。

而现在却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在北京成为都城前,里面的水浅的很,若是此时进入,吴家兄弟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铺子开起来。

到时候,安肃县城的吴家和京城的吴家,可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向来沉稳的吴家大舅也不禁着慌,他紧紧的盯着关秀秀,追问道:“此话当真?”

若是只有郭浩儒的耳提面命,关秀秀还要犹豫一番,她前世却是亲身经历了,也感受到了北京从副都到京城重镇的变化,当下郑重的点了点头:“绝对可靠。”

吴家兄弟的两双眼睛登时闪亮起来,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一样,亏的二人前不久还当是魏知县的无理取闹,拼命的想要往外推。

现在想想,魏知县说此事的时候,面露为难之色,找的理由难以取信于人,分明是他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实含义。

若是真的迁都,却又是实打实的上意。

想到这里,吴家兄弟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他们一直消极应对,想来魏知县办事不力,惹恼了上面,他们也不会好过。

吴西顺不由着恼起来:“这魏知县真是书生误事!”

关秀秀笑了:“这是何等大事,魏知县应是不知。”

若是连一个七品知县也知道了迁都这样的大事,怕是御史们早就闹了起来。

关秀秀眸光闪动,忽然开口问道:“舅舅们可知道这魏知县的背景?”

做官的也分好多种,像是郭家,父子同朝为官,好处不言而明,郭浩儒经营下来的人脉大部分可为郭志礼所用。

若是寒门苦读出身的学子,就要靠着座师同门,乃至同乡来搭建自己的关系网络了。

听到关秀秀的话,吴西顺嗤之以鼻:“不过是个苦读数年熬出头的书生罢了,又不懂人情世故――”

说着,他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看好这魏知县的仕途。

关秀秀一下明白过来了,从两个舅舅的三言两语中,以及魏娘子的描述中,她大致判断出了魏知县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子弟,自幼教养良好,不通俗务。

她既然和魏娘子交好,忍不住点拨两个舅舅几句,“那魏知县家中兄弟四人,他是最末的一个,三个兄长也在朝为官的。”

吴西顺一惊,那小魏知县竟然这么有背景?看他最末的一个都做了七品知县,兄长比他应是只强不弱,这般的家族子弟,真是得罪不起。

看着两个舅舅的脸色微动,已经有了交好的意思,关秀秀放下心来。

吴家乃是安肃县的首富,其余富户莫不唯吴家马首是瞻,一旦吴家变了风向,其他人家定然也闻风而动。

到时候,魏知县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朱棣为了迁都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不然哪怕是皇帝,对着满朝文武,突然张口说,我要迁都,肯定也是板砖一片。

前面讲了修建政府机关,现在是迁移富户,后面还有其他的举措。

188 种花墙根下

交好魏知县,对吴家来说,是双赢的好事,进京的富户是有名额限制的,他们以前也一直仗着这点,敷衍塞责,想着旁人家占满了名额,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现下却不可如此。

而对于魏知县来说,吴家乃是安肃首富,若是他们家牵了头,什么事情都要好办的多。

当下吴家兄弟就做了决定,吴东来带着银钱前往北京,买地开店,扎下脚跟,吴西顺则是收缩产业,把一些不重要的铺子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魏知县的日子莫名的好过起来,他任由魏娘子给他解下腰带,张开双臂,换了居家便袍,一脸困惑的道:“最近那些奸商很是识趣,十分配合公务。”

魏娘子亦是皱着眉头道:“这几日我一出门,不论什么铺子,那些掌柜的都不肯收钱,害得我都不敢上街了。”

夫妻二人嘀咕一阵,却也没明白其中缘由,最后只得按捺下好奇之心,魏知县伸手揽住魏娘子,轻声道:“正好趁着闲下来,我去走一趟,把青山先生给请出山。”

魏娘子已是催促他几次,闻言大喜,这下她那套珍珠头面戴着就心安理得了。

魏知县效率很快,到开春的时候,青山先生的私塾就在祥瑞庄上开了起来,一庄子的人奔走相告,都凑到了私塾门口看热闹,看着那黑色的牌匾,极是敬畏。

魏知县已经与里长打好了招呼,里长亦是关家的本家,他从听到这消息开始,就如坠云雾之中,不敢相信这等好事居然掉到了关家头上。

关里长咳了两声道:“诸位,这位是青山先生,是大大有学问的,以后如果哪一家有适龄的小儿,尽可送来读书。只要是关家的人,都只收五成束!”

围观的乡人一片哗然:

“什么?才收五成束?!”

“我家小儿子最是聪明伶俐,我要把他送来读书!”

大部分人还只是持观望态度,毕竟五成的束,对一个农家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去了束以外。送孩子来读书,还意味着家中至此少了一个半大的劳动力,一进一出,损失不可谓不大。

第一日,来青山先生的私塾里读书的。不过寥寥三五个孩子,青山先生也乐得清闲,魏知县早就告诉了他背后的金主。那人也识趣,他刚到这边,就派人送了本民情格物,并直言相告,半个月一本,绝不拖欠。

关秀秀抱着郭豆豆,也来看了会热闹,看着私塾那气派的青砖大瓦房。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未老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郭豆豆年纪还小,怎么都得来年再入私塾。只是总不能上花轿现扎耳朵眼。

而且那青山先生学问虽好,却并未做过先生,若是有了这一年半载的缓冲。将来教导起郭豆豆也更有经验。

抱着郭豆豆回到了家中,关秀秀把院落打扫了一遍,看着院子发了会呆,院子到底面积有限,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饬,她已经打理的井井有条,春菜也早早的种了下去。

角落里的几只鸡养的活蹦乱跳,每日里定时喂食即可,家中的衣物也洗干净了,又不到饭口,思来想去,关秀秀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

她发了半晌呆,猛然一拍脑袋,今天是初一,恰是看信的日子。

关秀秀匆匆走入屋里,翻出了郭志彬的一沓子信件,小心的看清楚日期,抽了一封出来,信件开头,又是一堆废话,无非是相公很想你啊,你有没有想相公啊,想的话就看看月亮,相公也会看月亮的。

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些甜言蜜语,关秀秀每次都臊的匆匆扫过,到了夜深人静,又忍不住翻找出来,就着微暗的烛火,一遍又一遍的翻看。

每一次郭志彬都能寻出些不同寻常的话题来,第一次是劝她离家,第二次是告诉她若是无聊,他收集了一箱子的奇人异志,大可拿来打发时间。

那箱子书在关秀秀写信给郭浩儒后,被邮寄了来,作为诱饵钓到了青山先生。

关秀秀好奇的扫着信,这一次郭志彬又出什么新花样了。

“现在应是初春了吧,我嘱咐了梁直,叫他行商时收集了许多花草种子,你不妨种下去,大抵到了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砰,砰,关秀秀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力的把血液都挤压到了大脑中,让她无法思考,所有的心神都被那五个字攥住――我就回来了!

关秀秀半晌回过神来,迫不及待的往外走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种花,她要种花,早一点种下去,就会早一点开,他就会早一点回来了吧!

关秀秀叫过在院子里玩耍的郭豆豆,牵着他的手,向着关家行去,走了两步,嫌弃郭豆豆走的慢,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这小子现在吃的没有以前好,倒是瘦下来些了,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倒是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只是旁的地方却随了郭志彬,尤其是鼻子,又挺又直,关秀秀每一次看到小儿子,都要感慨一下血脉的神奇。

郭豆豆心满意足的趴在关秀秀的肩膀上,看着忽高忽低的屋顶,随着他年纪越大,没良心的亲娘就越来越不爱抱他了,没事就伸出两根指头,掐着他的脸蛋嫌弃他胖!

到了关家,先给吴氏请安问好,关秀秀便叫来了郭管事,没等她开口,郭管事已经恭谨的道:“昨儿个从京里送来了个箱子,我想着天晚了,就没去打搅您。”

关秀秀心道郭志彬还真是算无遗策,梁直送东西的时机也真够巧合的了,她刚看到信,这花草种子就到了。

郭田看到关秀秀坐立不安的样子,赶紧叫人把箱子拿了来,却是个首饰匣子般大小的木箱,封的极是严实,连四边铆合处都打了石蜡。

关秀秀轻轻拨开上面的铜扣,扫了一眼,见一排整齐的黄纸包,上面仔细的写了花草的名字,不由呼出一口长气,心满意足。

一手抱着装着花草种子的木头匣子,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郭豆豆,关秀秀极是欢喜,低下头对着郭豆豆笑道:“豆豆,等下和姆妈一起种花好不好啊?”

郭豆豆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口气中满是嫌弃:“花是佳佳姑姑喜欢的,豆豆才不要。”

关秀秀一堵,眼珠一转,换了个语气道:“那豆豆和姆妈一起玩泥巴好不好啊?”

郭豆豆果然上当,他娘干净的很,平时都不许他碰沙子碰土,现下竟然允他光明正大的玩了,一张小脸登时笑开了花:“好啊~”

回到了家里,左看右看,看着那片刚刚种下春菜的地,到底舍不得,关秀秀一拍脑袋,院子里种不了,还不能种在门口么!

她捧着花草种子到了院外的门口,看了看左右,正好,就沿着大门口两侧的院墙,在墙根下种上那么一溜。

叫来郭豆豆,母子二人开始犁土,清理了比较大的石块后,开始刨出一个一个的小坑。

刨坑这等又脏又辛苦的重活自然交给了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郭豆豆玩的不亦乐乎,拿着把小铲子,撅着小屁股,一下一下的挖着。

关秀秀看着手边的一堆花籽,纸包上面的名字让人极度无语,洛阳绿美人,开封黑君子等等,她大致猜出前面的是花的产地,可后面的是什么?花的名字?

要不要这么雅致,雅致到连花的品种都看不出来了。

有一点小郁闷的关秀秀索性也不管这些花的品种了,每一个坑都丢下几颗种子进去,这么多,总有几颗会发芽。

郭豆豆挖了三排坑,关秀秀丢完了花籽,又忽悠儿子把这三排坑给填满了。

关秀秀满意的看着明显比旁边颜色深沉一些的墙根,想象着夏天到来时,群花盛开的情景,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她这小院子就要被花包围了。

她忍不住又退后两步,这么一看,却看出了问题,原本家门前那条土路,无非是走的人多了,自然的踩平垒实,一下雨,又化做一锅黄汤,一踩下去带起满脚泥。

关秀秀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还好,到了夏天,她门前这一排鲜花岂非要对着满地泥泞?再漂亮的花也会产生雨打风吹去的凋零之感。

不妥,大是不妥。

这般一想,关秀秀又有了新的目标――把门口的泥地整饬平整,铺上石子。

像是京城中的郭府,花园里的小路都是用碎石子铺成,走起来又稳当又干净,各种颜色的小石子也和旁边的花草相映成趣。

关秀秀看了眼身前玩的不亦乐乎的郭豆豆,蹲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诱哄:“豆豆啊,明天和姆妈去河边拣石子玩好不好?”

郭豆豆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手里的小铲子被他丢到一边,连声追问:“真的?真的?”

他早就想去河边玩耍了,可姆妈就是不让,明明那么近,连对门的二丫都能自己去玩。

关秀秀笑眯眯的摸着郭豆豆的头,应道:“姆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郭豆豆歪着脑袋一想,姆妈还真就是没骗过他,不过是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能玩罢了。

朕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乃们是看不懂的~

189 皇太孙出没!

第二天开始,关秀秀便带着郭豆豆,母子二人一人提了个篓,到了河边,寻那水浅的地方,各自找着石头。

关秀秀喜欢通透的小石子,郭豆豆则和她相反,偏爱颜色鲜艳的大石子。

拣满了一篓子,母子二人就回到家中,把石子尽皆倒在院子里的一角,几日过后,那石子已有一小堆。

关秀秀估摸着差不多了,开始正式修路。

她先和对门的陈大嫂打了招呼,取出尺子丈量出了两家之间道路的宽度,从一半的地方下手,弄了些灰泥来,细细铺了一层。

然后在灰土上勾勒出了想要的形状,她是一个个叶片样的图案,和墙根下的花比较般配,又给郭豆豆的石头留下了足够的空隙,弄了些动物图案,诸如猫狗牛羊。

然后沿着勾勒出的图案线条填入了用桐油白面和成的油泥,再把石头一个个的按了进去。

待大功告成之际,关秀秀志得意满的看着自家门口的这条窄路,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