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门的陈大嫂却不乐意了。

当初看着关秀秀折腾,心里还笑话小媳妇不懂得过日子,现在关秀秀铺成了,再一看那半条路,明明自家的房子高大明亮,比郭家那几间屋要好的多,可配上半条土路,硬是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陈大嫂咽不下这口气,闹着自家男人也要铺一条石子路出来,陈大没办法,只得逮着早晚空闲的功夫,起早贪黑的也弄了条石子路出来。

很快,整个祥瑞庄的人都知道了这么一条石子路,就在陈家和关家之间,甚是新鲜。

不时的有人装着偶尔路过,在石子路上走上一遭,更多的是小孩子·关秀秀弄出来的那些动物图案实在有趣,光着脚丫踩上去有些咯脚,却又不疼。

最高兴的还是郭豆豆,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小娃娃啊·现在全跑他家门口玩了!

就有人好奇的打探起来了:“郭娘子,你弄这么条石子路做什么?”

关秀秀笑的一团和气:“我盖不起大房子,还修不了这么一小段路么?出门就是五颜六色的石子路,看着多舒服啊,平时开着大门看着也舒心。”

这番话一传十,十传百,渐渐传播开了·不少人都动了心思,对啊,盖不起大房子,还不能把门口的路好好拾掇拾掇么!

石板路弄起来虽然麻烦,石子路看着却简单,看着也漂亮,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很快·祥瑞庄里大部分的路都铺成了石子路。

石子拼成的图案也各不一样,有高楼广厦,有雕梁画栋·亦有广寒宫琼楼殿,乡人们的智慧让人眼前一亮,他们似乎真的贯彻了关秀秀的那句戏言——盖不起大屋,还修不了门口这么一截小路么!

而剩下的少部分人,在看到庄子里焕然一新的模样后,在亲朋好友的鼓动下,也修起了石子路。

这一切,感触最深的还是青山先生,他初来咋到,每日里除了教导学生·就是沉浸在书卷之中,等他把手头的两本书反反复复的看了个通透后,这才发现,面前的祥瑞庄彻底的变了个模样。

青山先生手背在身后,握着书卷的手却不由一松:“尽信书不如无书啊,传奇竟然就在我脚下发生了—”

他信马由缰·随意的在村头巷尾游荡,不时的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生动的图案感叹一番。

女娲造人,共工撞山,后羿射日,前一刻还游荡在神话的世界,下一脚踩上的就是桃园三结义,草船借箭这般流传甚久的英雄故事,这些乡人争相比拼,只求自家门口的石子路最有趣,说是十步一景也毫不夸张。

青山先生也从街头巷尾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了,最先发起这场石子路革命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子,她那句盖不起大屋,还修不起家门口这一段小路,真真让他敬佩了。

这种心胸,颇得五柳先生真意,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深深味道。

青山先生不由悠然神往,这等奇女子,倒是值得拜访。

只是打听到这女子相公在外,家中只余下一年幼稚子后,青山先生不得不止住了脚步,嗟乎叹息一番后,忍不住写信给了魏知县,把祥瑞庄见闻一五一十的写了上去。

魏知县很快回信,坦然相告,青山先生眼中的奇女子就是幕后请他出山的高人,魏知县又详细的告知了这名唤作郭娘子的妇人如何深谋远虑,为的不过是她那尚未及读书年龄的幼儿启蒙。

收到信后,青山先生只剩下摇头苦笑,连声感叹:“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

他收起了原本的悠闲心思,倒是认真的教导起了私塾中的孩儿,这一卖力教导,青山先生的一身本事终于露了出来。

私塾里的孩子都比较、,普遍五六岁,正是启蒙的年纪,平时见青山先生平易近渐渐也没了敬畏之心,小孩子的好奇心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先生,书里说橘生淮南则为橘,为什么?”

“先生,天上的大雁为什么到了冬天就往南方飞去了?”

一个接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倘若换了旁的先生,许是要呵斥一顿这些幼儿不走正途,青山先生却耐着性子逐一解答。

他听着耳边的幼儿稚语,心中渐渐柔软,这些问题,也是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好奇过的啊,为了知道问题的答案,才有了他以后踏遍河山的壮举。

一来二去的,青山先生广闻博见的名头传了出去,附近的村落也都知道了祥瑞庄私塾里的坐馆先生是有大学问的。

很多富户都不惜重金把自家孩子送来读书,却都被拒绝了,原因无他,当初青山先生坐馆,背后那人提出的条件便是只能教导关家村里的孩子。

很快,这条件传了出来,犹豫再三后,为了孩子,一些富裕人家还是选择了迁居,就在祥瑞庄里置办了宅院,专门的把孩子送来读书。

数月之后,祥瑞庄已经从当初的一个普通村落扩展成了周遭数里内的一个大镇,庄上各种吃食买卖也都开了起来,每日里人来人往热闹无

祥瑞庄颇有特点的石子路也成了众人往来的一个理由,不少人特意到祥瑞庄赶集,为的就是看一看祥瑞庄的石子路。

等到了春暖花开,关秀秀终于盼来了家门口的花朵绽放,她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墙根处开满的形形色色的花朵,颇为懊恼。

绿牡丹,黑菊花,奇奇怪怪的颜色充斥着她家门口,总之,就是没有大红大紫这般颜色鲜亮的,看的她一阵气短,随手揪住了一朵花,一瓣一瓣的撕着,可恶,不是说花开就回来了么,这花都要谢了!

村人们经过时,眼神也颇为奇怪,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无非是说颜色奇怪,关秀秀越发懊恼,住在乡下就要有乡下人的样子,谁家不喜欢大朵大朵鲜艳的颜色!

关秀秀把这一肚子闷气都记到了郭志彬头上,她哼哼两声,在写给郭志彬的信上随手记上——言而无信,小人!当罚!

至于如何罚,她一时间还没想到,对,叫郭志彬自己说如何罚才好,这般一想,关秀秀的心情又好转起来。

关秀秀没有等到郭志彬,却另有不速之客到了安肃府衙之中。

朱棣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目的,他下达的圣旨上说的含含糊糊,导致下面的官员督导不利。

一路从应天府走来,完成富户迁移的大城竟然一个都没有!

到达安肃县城时,朱棣已经在爆发边缘了,若不是身边跟着他素来喜欢的太孙,不时的宽慰他,怕是他早就把一批官员撤职查办了。

哼,还查办个屁,直接砍头!

魏知县实在不知道,自己竟是提着脑袋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看到穿着简单服饰造访的圣上和太孙,魏知县机灵的把这两位祖宗引入了密室之中,自己识趣的跪了下去。

太孙朱瞻基实在无奈,他平日里夹在祖父和父亲中间装乖卖笑充当润滑油不说,好不容易出了宫,还要替下面的官员担着皇祖父的怒火。

这魏知县看上去倒像是个好官,一路行来,房间里的摆设普普通通,没见什么太过的东西。

朱瞻基无聊的想着,随手拿起了案几上的一本书册,眼睛一下睁大,叫道:“魏知县,你这前朝的《大唐西域记》从何而来?”

他寻了好久,连皇宫里都没有的东西!

魏知县眉头一紧,那是郭家小娘子的书,被他借来一观,盯着朱棣有若实质的锐利目光,魏知县硬着头皮道:“是,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借来的。”

朱瞻基顺着魏知县的话说道:“借我也看看!”

一旁的朱棣虎视眈眈,魏知县的嘴唇动了动,愣是没敢说出个不字,皇太孙殿下便欢喜的翻了起来,他生来好动,最喜游记,拿起来便放不开手了。

朱棣见到孙子如此开心,心中暗叹,他脾气不好,这段日子瞻基处处讨好卖乖哄他高兴,他还是看得出来的,难得朱瞻基这般展颜,朱棣的面色也和缓下来,他开口问道:“魏承安,你这一方地界,富户迁移办的如何了?”

190 龙心大悦

提到这事,魏承安就是一阵犯嘀咕,当初这城中富户一个个滑如泥鳅,打起太极来一个比一个厉害,让他无从下手,正犯愁的时候,城中首富吴家突然开了窍一样,热络无比的抢走了大头。

有了吴家带头,城中富户一个个跟开了窍一般,争相从他这里抢夺入北京的名额。

现下已经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只是整件事情总是带着那么一丝诡异――那些富户为何前倨而后恭,吴家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如同一个个谜团,让魏知县百思不得其解。

朱棣打从问题出口,一双锐目就盯紧了魏知县的眼睛,见他面露犹豫之色,登时不快,一张脸迅速拉黑。

朱棣是何人,万人之上,零人之下,何曾委屈过自己的脾气!不高兴了就要发作出来,管他砍掉多少人的脑袋。

朱棣手中茶盏正要往下一摔,他马上得的江山,手头甚准,震怒之下,这一手暗劲自然是冲着魏知县去的,若是砸个正着,魏知县那张干净的白脸,怕是瞬间就要被毁容。

魏承安却恰于此时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道:“禀皇上,已,已经完成了。”

朱棣的手僵在了半空,有点不敢置信的重复道:“已经完成了?”

魏承安说话顺溜了许多:“是,已经完成了,迁移的富户名单已经确定,过半数已经动身前往北京。”

朱棣生性多疑,虽然这消息令他龙颜大悦,依然保持一线怀疑,只怕是这安肃知县诓骗于他。

他当即下令道:“你把名册拿来给我一观!”

朱棣对富户迁移限定极严,不但规定了每个地域迁移的富户人数,还规定了迁移的资产。

魏知县恭敬的应了,弯着腰,垂着头退了出去,一出门就顾不得知县威仪。直接拿袖子在额头上一抹,半个袖子立刻阴湿。

他第一次庆幸自己做的官不够大,不用天天面见圣颜,能够天天伴驾的,那都是神人啊。

魏知县不敢耽搁,幸好富户迁移相当顺利。名册早就核对妥当,他匆匆的取了来,双手交给了朱棣。

朱棣瞥了他一眼,见魏承安始终恭恭敬敬,眼神清澈。对他已经是信了三分,待打开书页,翻了两页后。看那册子上人名年龄,家中营生,家人几何,俱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有案可循,一看就绝非造假,登时龙颜大悦,破天荒的说了句:“起来吧!”

魏知县这才颤悠悠的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跪了这么久。双腿早已经酸麻,他却不知道,打从朱棣出了应天府。他还是第一个被开恩站起的官员。

朱棣把手里的名册仔细的翻阅一遍后,见后面还用朱笔注明了一些日期,朱棣咳了一声。魏知县小心翼翼的瞄了过去,冷汗瞬间再度簌簌的流了下来:“皇上,这是微臣做的富户们应下的搬迁日期――”

糟糕,怎么一着急把副册拿了出来!

朱棣却十分满意,这魏承安,果然是个办事的,看看,把朕的吩咐如此放在心上,还督促每一户的迁移速度。

朱棣心道,看吧,不是朕的命令太严苟,分明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

这魏知县现在就是一片反面教材中的唯一一个正面形象,朱棣怎么看他怎么顺眼,把手中名册轻轻合上,朱棣和颜悦色的道:“魏爱卿,你是个好官,朕记住你了。”

魏承安一直到把大明朝最尊贵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送出府衙,脑子还迷迷糊糊的,皇上的意思,是夸奖他吧?

朱棣心情大好,也有了闲逛的心思,想了想,拉住孙儿的手道:“朕想起来了,瞻基还记不记得皇祖父给你讲过,当年兵力不济,无奈缩地而返,却在途中偶入一农户,偏偏就吃到了当年太祖吃过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实乃天命也~”

朱瞻基一双黑漆漆的眼珠转了几转,强忍住想要打断祖父滔滔不绝的冲动,能记不住么?宫里每隔上十天半个月就吃上一次珍珠翡翠白玉汤,一吃这道菜,祖父就要得意的讲上一遍,耳朵都要磨起茧子了。

朱瞻基为人机敏,待朱棣一说完,马上发问道:“难道那祥瑞庄就在附近?”

朱棣见孙子这般聪明,他一开口就知道他的意思,登时极为欢喜,按理说,身为帝王,最忌讳旁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可太孙却又不一样,孩子到底年幼,每一句话都不会揣度那么多,说出来的话不过是显得他聪明罢了。

继承人当然是越聪明越好。

朱棣嘴角扬了扬,于旁人看来,不过是一直板着的脸略松了松,于他却已经是难得的和颜悦色了,“祖父带你去看一看好不好?”

朱瞻基自然欢喜,从出了应天府,就在各个衙门间奔走,每一次皇祖父被下面的人敷衍塞责气的火冒三丈时,又总是希夷下一个地方会出现奇迹。

如此循环往复,朱棣的脸越来越阴沉,就是朱瞻基都快扛不住了,现下终于有个上道的魏知县,让祖父心情大好,他当然不会拂了朱棣的美意。

便有暗卫上前,想要为爷孙二人引路,朱棣大手一挥,兴致勃勃的道:“朕自己来,朕要看看,朕的记性有没有出错。”

朱棣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在朱元璋二十几个儿子里,就以骁勇善战而闻名,不然朱棣也不会把他的属地安置在北方边境,防御最为强大的蒙古诸部。

就算不当皇帝,朱棣本身,也是个极为优秀的军事将领。

对于辨识方向,自然有他独到的一面。

只是他严于律己,日理万机,难得有闲情逸致做这等无聊事。

也亏得他今日心情好,还玩起了寻找记忆的游戏。

皇太孙朱瞻基之所以讨朱棣喜欢,最主要的就是他的爱好和朱棣极为相似,朱瞻基为人活泼好动,喜骑射,这自然投了马上得天下的朱棣的欢心。

爷孙二人一人一骑,朱瞻基年幼。骑的便是一匹小马,他羡慕的看着朱棣胯下的高头大马,那马身一水的黑色,漆黑发亮,只有四蹄雪白,额头之上又有一闪电样的白毛。看着十分神骏。

朱瞻基收回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下的小马身上,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骑上大马呢!

朱棣察觉到孙儿的微妙心思。笑道:“你的马可是闪电的儿子,将来也差不到哪去!”

朱瞻基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这个将来总也不来。他都盼了好多年了。

朱棣抬头望向远方,想要转移下孙儿的注意力,口中却是咦的一声,同时勒紧了缰绳。

朱瞻基闻得异样,抬起头来,顺着朱棣的视线望去,却见前方一座大镇,远远望去。炊烟密密麻麻的升起,怕是住了至少千户人家。

朱棣唤了一声,身后立刻有一骑上前。躬身听令,朱棣扬起马鞭,指着前面的大镇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难道不应该是记忆里那座被积雪覆盖的村庄么?!

那小小的。一匹马迈开前蹄,后蹄就跑了出去的村庄,怎么不见了!

怎么成了这么个妖怪!

作为帝王的御前侍卫,必须对即将出行的所有路线都了如指掌,不然皇上一时兴起,到了什么偏僻小镇,却又不知归途,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那侍卫抬头望了一眼,在心中默默的核对片刻,肯定的道:“禀皇上,那是安肃县所属的祥瑞庄。”

居然真的是那记忆中的村庄!

朱棣的脸色瞬间阴沉,帝王多疑,他当下就想到,看着老老实实的魏知县,莫非为了讨他欢心,擅自挪用资源,把他赐名的村庄发展成了这么一个繁华所在?!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一个纯臣了么!

不不,这魏知县刚刚到任,也许是他的前任,又或者前前任――

帝王的脑子开始了高速运转,回忆起前两任安肃知县都在什么地方任职了,大有清算老账不依不饶的意思。

一旁的侍卫只觉阵阵阴冷袭来,一时控制不住跨下坐骑,连退了几步,那马也打了个响鼻。

朱棣瞬间惊醒,恶狠狠的瞪了侍卫一眼,刷的一下,身后跟着的几骑侍卫同时下马,跪倒在地,脸色俱都苍白无比。

还是朱瞻基明白朱棣的心思,忙开口道:“祖父,这祥瑞庄,果然是上天赐福之地,您下旨改了名字后,竟然自行发展成这般欣欣向荣的模样――”

朱棣愣了下,自行发展?也有这个可能!

在朱棣心中,祥瑞庄和旁的地方本就不一样,因了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地方隐隐的带着一股子的神性,对于朱棣来说,就是福地,既然是福地,当然有可能自行发展成这般模样了。

若是如此,那自然极好,说明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冥冥中的天意,他朱棣果然才是真龙!

他的脸色一下由阴转晴,对着侍卫们挥一挥手:“都起来吧,幸好无人经过,不然岂不是暴露了朕的身份!坏了朕的心情!”

侍卫们忍不住腹诽,要不是您老人家心情突然不好了,谁会没事往地上跪啊!

朱棣面色严峻,“好,那朕就去看看。”

额,历史上朱棣北巡还要晚一年,为了剧情需要提前一下。

朱棣是非常喜欢朱瞻基这个孙子的,喜欢到了什么程度呢,他和臣子讨论继承人问题,解缙说,太子仁厚,天下归心。朱棣没吭声,以沉默表达不满。

然后解缙又补充了一句,好太孙,朱棣马上点了点头,所以说朱高炽能坐稳储位,他儿子功不可没。

191 嗷嗷嗷!

放开缰绳,看着并不遥远的祥瑞庄转瞬即至,朱棣下了马把缰绳随手丢给了身后的侍卫,朱瞻基紧紧跟在了祖父身边,二人一起进到了庄子里。

刚走了两步,朱瞻基便叫了起来:“祖父,你看这地面!”

朱棣闻声低头,脚下五颜六色的石子拼出了一个美人,款款的向着天上飞去,前方一轮巨大的明月里可以清晰的看的到宫殿的轮廓。

朱瞻基自幼熟读诗书,当下叫了出来:“嫦娥奔月!”

朱棣点了点头,这庄子里的人倒是有闲情逸致,还在庄头弄了这么个图案出来,只是不够吉利,那嫦娥抛夫弃子,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

朱瞻基兴高采烈的赏玩了会,祖孙二人再次迈开脚步,走过了嫦娥奔月,这次不用朱瞻基提醒,祖孙二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了地面上。

居然又是一副图画!

这次画的是蟠桃会,群仙尚未登场,只看的到仙家气派,通天彻地的柱子,雕着花纹的石头栏杆,祥云缭绕,一派仙家景象。

下意识的,朱棣和朱瞻基同时抬起头,向远处望去,视线所及之处,一条石子路通天彻地的向着无限远处延伸,毋庸置疑,这一条街道,全部是由石子铺成。

朱瞻基欢呼一声,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小孩子的天堂!

他迈开脚步,一个图案一个图案的快速看了过去:“刻舟求剑,叶公好龙,竟然还有两小儿辨日!这个,难不成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随着朱瞻基的惊喜连连,朱棣浓眉扬起,也大感兴趣的凑了过去,若说嫦娥奔月,王母寿诞,都是这乡人为了其中的富贵气象而弄出来的倒也有情可原。

这论语中的典故,竟也拿出来铺路,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到的了。

爷孙俩一路看了过去,从街头到巷尾却也发现了古怪之处,这一条街上的石子图案并不局限于某一个风格,有神话传说,亦有圣人之言,感觉颇为奇怪。

站在最后一个亡羊补牢的图案前,爷孙俩都有些意犹未尽。

朱瞻基忍不住往回走去,想要再看一遍经过第一个路口时,他无意一瞥,再次叫了起来:“祖父,这里也有!”

朱棣大步走了过来,爷孙二人站在岔路口,看着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延伸的石子路,同时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莫非,这个庄子上所有的道路都是用石子铺的不成?!”

这次,祖孙二人没有急于查看图案,而是快速的走过一个个路口很快,心中的猜疑得到了验证,这个庄子上的道路,果然都是石子铺出来的!

朱棣难掩心中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弄出这样的道路来?!

他很快否定了知县徇私舞弊的想法,如果由官家接手,道路一定是一个统一的风格,而不是现在这般十步一景。

朱棣难掩心中好奇,恰好路边的一家包子店新鲜出炉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包子,朱瞻基看的两眼放光,唤了声祖父。

朱棣摸了摸他的脑袋,手往后面一伸,一直坠在二人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递了个钱袋过来。

朱棣上前一步,唤住了那忙着起锅的妇人:“这位大嫂,给我拿两个包子。”

那妇人见包子刚一出锅就有客人上门,欢喜的应了声,快手的拿了油纸,捡了两个雪白的包子,递到了朱瞻基手上:“小哥,你尝尝,我家的包子馅大皮薄,汤汁鲜美,最是好吃。”

朱瞻基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举起包子,费力的踮起脚尖:“祖父,吃!”

朱棣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冷笑一声:“你倒是比你爹爹强,你爹只会把吃的藏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是以那妇人并未听到,见到朱瞻基的举动,连声夸赞:“小公子真是孝顺哦!”

朱瞻基愤恨的咬下一大口包子,他这是替他的吃货爹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