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恰巧钱枫从后院走了过来,准备找根竹子去比量着地窖。

杨氏忙招呼着他,“儿啊,你快过来瞧瞧稀罕物。”

“啥稀罕物?”钱枫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瞧这大小三个娘们像啥?”杨氏朝她们三人瞥了一眼又一眼。

钱枫站在她们面前一瞧,当场石化了。

石榴见钱枫看呆了,高兴地说:“是不是很好看,这钱花得值。”

钱枫僵笑,“嗯,好看。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三个可以搭个台子唱大戏了!这么浓烈的妆,你们这是打算一次就把粉给抹完?”

石榴以为钱枫是珍惜东西,忙说:“还剩好多呢!你觉得我们三个谁画得最好看?”

钱枫瞅来瞅去,“我觉得算穗儿最好看。石榴,你跟我来,我给你捯饬。”

杨氏跺脚,“你个大男人会啥,赶紧干活去!”

“娘,就一会儿功夫。”钱枫拉着石榴进屋了,还回头对葛桃花说,“大嫂,等我帮石榴弄好了,让她再教你。”

葛桃花的嘴张成一个大圆圈型,二弟还有这嗜好?

钱枫在前世虽然不是化妆师,但对化妆也颇懂一些,以前在学校时常表演节目,男人也要化妆的。他现在站在石榴面前就像是一个造诣非浅的造型师一般,先是给石榴化了淡妆,眉毛描得还不错,然后还把她的麻花辫给拆了。

他拿起剪刀要给石榴剪流海,吓得石榴一缩,“不行,头发是不能剪的。听我娘说,若是剪了头发就是夫妻之间断情断义,这可使不得。”

钱枫挥舞着剪刀,“那是迷信,我就给你剪几根,没事的。”

石榴抱着脑袋,“不行不行!”

好吧,钱枫放下了剪刀,过来给石榴扎了一对辫子,“瞧,我帮你打扮得好看吧。”

石榴拿起镜子使劲瞧,“好看…好看。这眉毛画得跟昨日见到的那位夫人有些像,真好看。这种辫子叫啥,也好看。”

钱枫哪里知道这个辫子叫啥,只知道在前世见很多小女孩扎成这样,一个辫子叫马尾辫,那两个呢?“呃…应该叫双马尾辫吧,上回在益城见到有人这么扎的。”

石榴在益城可没见过,她以为是自己粗心没瞧见,也没管乎这么多,放下镜子就冲出去给杨氏和葛桃花瞧。

杨氏瞧了瞧,“儿啊,你把石榴打扮成妖精了,那辫子甩一甩的干嘛,甩臭蝇子呢!”

钱枫赶紧拿着竹子偷跑后院去了,免得招杨氏骂。可葛桃花不肯放过石榴,拉着要石榴为她重新画脸,也要扎那样的一对辫子。

到了半上午,葛桃花和石榴、穗儿三人得瑟地在村里走来走去,显摆她们的脸和时兴发型,辫子甩来甩去的,可带劲了。

到了中午,钱枫再到前院来,瞧见大嫂也梳成这样的发型,他看得有些晕眩。要说石榴才十八岁,梳成这样倒没什么,可大嫂都二十五六的人,怎么瞧上去都不伦不类。

可是大嫂特别稀罕,在那里一边炒菜还一边摸着自己的辫子。钱枫哭笑不得,也不好意思上前去说她梳这种辫子不好看,由着她去吧,只要她自己认为好看就行。

下午,钱枫和石榴去地里系大白菜,从家门口出来走到菜地里,一路上总共也就遇到那么几个女人,十之七八都梳成了石榴那发型。这还不是最新鲜的,葛桃花把松球也梳成这种发型,结果满村跑的男孩女孩全都甩着一双马尾辫。

这也太夸张了吧,钱枫都要看花眼了,村里人平时瞧着挺古板,怎么梳个辫子能跟风成这样?

“石榴,看来大中午的大家都忙着在家梳辫子去了,我就是随手那么一梳,真的有那么好看?”

石榴搓着草绳,然后把散开的大白菜叶给系拢,笑嘻嘻地说:“好看,若是不好看大家干嘛跟着学。我跟大伙儿说了,益城的人都梳成这样。”

钱枫明白了,之所以大家跟风成这样,全是拜石榴所赐,她这最后一句话足以让所有人效仿。

小女孩梳这种发型倒是好看,中年妇女和男孩也梳成这样,钱枫哪里看得下去。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大老爷们没人梳成这样,否则他真要成疯哥儿了。

忽然,钱枫觉得将来发财有望了!若是哪一日他能让整个殷山镇的女人都时兴穿一种款式的衣裳,或是戴同一种饰品,他就去进货来卖,应该能挣大钱。当然,这得足够便宜才行,否则没人买得起。

这回石榴买了石黛和胭脂水粉,很多姑娘和妇人都瞧着眼热,可是三十文钱对她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数目,不太舍得买。

“石榴,下回咱们去县里买几根好看的头绳和绢花,我再给你变着花样梳发型,会不会有很多人跟着你学?”

石榴听了一下蹦了起来,“真的?那得好些钱吧?”

“我觉得用不着多少钱,估摸着就几文钱。你不是说只见过镇上的姑娘嫁人才戴绢花或系好看的头绳而乡下的新娘子极少有么?近来成亲的人多,咱们买些回来试一试。若是价钱够便宜,即便不成亲的姑娘和妇人或许都想买呢,反正咱们要去县里卖东西,弄这些回头也是顺便的事。咱们也不必拿出去叫卖,就放在家里,大家知道了会来咱家买。”

石榴直点头,她那一双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今儿个上午二喜他娘还问咱们啥时候去县里,让给她带盐呢,她说镇上是卖二十五文钱一斤,若是县里能低于二十五文,就让咱给带一斤。”

钱枫惊愕,“二十五文钱一斤?咋这么贵?”在他看来,一斤盐三文钱应该够了吧。

“本来就是二十五文钱一斤,这事你不知道?从我记事起盐好像就是这个价。”

钱枫想起来了,古代的盐是很贵的,但是好像也不能随便买卖,大量地贩卖肯定是不行,但为村民们少量带一些应该没问题。

“石榴,说不定县里还真有稍微便宜一些的,否则镇上的那家盐铺子靠啥挣钱。到时候咱们多费点心思好好找一找,若是以后常有人让咱们给带东西,从中能挣些钱也不错。”

石榴哈哈大笑,“你说娘是大财迷,我是小财迷,我瞧着你也是个财迷。”

钱枫应道:“一家财迷!”

两人花了半个下午就把大白菜系完了,然后又一起去山上砍柴,傍晚回来,钱枫挖地窖,石榴做饭。

吃过晚饭,好些人家手里都拎着东西过来了,有的拎鸡,有的拎花生,还有人提一篮子鸡蛋的,叔叔拎了三只大肥鸭,都说愿意赊给钱枫,让他送到县里去卖,卖不掉再还给他们也没啥。

钱枫乐得合不拢嘴,这都不用他亲自跑腿了,全都乖乖送货上了门,只赚不赔的买卖完全可以坚持干下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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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玩游戏

睡觉前,钱枫又在记账,这么多村民都把东西送过来了,必须记清楚才行。

石榴坐在旁边做棉袄,她大大咧咧惯了,针线活做得不怎么好,但这些年来跟着她娘学也能将就做出来,只是样式不太好看罢了。

钱枫抬头瞧了一眼,“石榴,你别做了,咱们现在已经攒了一些钱,去裁缝铺里做多好,样式好看,你也不需累眼睛。”

“可是大嫂给了咱们四斤棉,放着多可惜。还有,咱们买了这么好的布,得用上才行。”石榴爱不释手地瞧着手里的花布,这可是她亲自选的。

“这好办,咱们把野棉和布都带到裁缝铺里,让老裁缝用这些料做,咱们只付工钱就行。”

石榴觉得这个法子好是好,但又有些顾虑,“娘和大嫂都是自己做,村里的人也都是自己做,若是我偷懒会不会被说成是懒婆娘?我可不要做懒婆娘。”

钱枫伸手摸一下她的包子脸,还捏了捏,说:“大家不会说你是懒婆娘,只会说还是有钱好过日子。再说了,你又不是偷懒,而是为了穿上样式好看的棉袄。咱们为啥要挣钱,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么?穿好一些吃好一些,想买啥就买啥,待得了空咱们还可以去听戏。我瞧见县里有一家梨园,以后咱们也可以成为那里的常客,喝喝茶、嗑嗑瓜子、听听戏,这日子多美。”

石榴越听越向往了,“想进梨园会不会要好多钱?”

“明日去打听打听,再贵咱们也花得起,不是还有三千多文钱么?”钱枫说着又低头记账。

石榴满脑子都在想象着戏,手里的活也放下了,她听钱枫的,棉袄不做了。忽然,她跑出屋捡了一堆小石子回来。

钱枫好奇,“不会吧,石榴你这么大了还喜欢和穗儿一样玩石子?”

石榴嘟着嘴,“才不是呢,我想学数数。”她把石子整齐地排开,一个个地数起来。

钱枫记好了账,过来蹲着逗石榴玩,“石榴,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若是你输了,我就惩罚你,若是你赢了呢,我就奖励你,咋样?”

石榴最喜欢钱枫陪她玩了,“好啊,惩罚啥?奖励啥?”

“嗯…”钱枫眸子转了转,坏笑一声,“等会儿再告诉你。来,咱们一起摆石子,看谁先算清楚四个七是多少。”

石榴听了脑袋一懵,“四个七?这么多啊!”

钱枫催道:“快点算,我可不等你。”

钱枫眨眼就摆好了四行,每行七个石子,然后看着石榴。石榴压根就不是摆成四行,而是摆成一行,从屋门口摆到床前去了,长长的一行。

钱枫把她抓过来,“你摆长龙啊!我已经算出来是二十八,你输了,该我惩罚你了。”

石榴乖乖地伸出手,“你打吧,听说先生惩罚学生都是打手掌的,你打轻一点。”

钱枫伸手做出要打她的手势,可他没打下去而是握住她的手,凑脸过来吻了一下石榴的唇。石榴满面羞红,呵呵笑着说:“你不是说要惩罚我么?”

钱枫暖暖一笑,“已经惩罚过了呀。”

“哦?”石榴恍悟,继而又惊又喜,“亲嘴就是惩罚?还有这么好的惩罚呀!”

钱枫发笑,看来这婆娘很喜欢被他亲。他拉着石榴过来,教她怎么算四个七,“比如有人买四斤东西,每斤七文钱,意思就是四个七,来,你数一数我刚才摆的这些。”

石榴一个个地数,数完后高兴地说:“二十八个!我会了我会了,咱们再比四个七,若是我赢了你要奖励我!”

“好。”钱枫让着她,故意慢慢地摆放。石榴有模有样地学起钱枫刚才摆的那样,然后又伸出手来,“一共二十八个,我赢了,快奖励我!”

钱枫可没有东西奖励给她,而是一把将她拉近,这次他是用力地吻着石榴,石榴先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闭上享受了。待钱枫放开了她,她才睁开眼睛说:“哼,你耍赖,惩罚和奖励是一样的。”

“哪有耍赖?明明不一样的,要不你惩罚我也行。”钱枫才说完,石榴一下扑过来,狠狠地惩罚他。

玩了好一会儿,他们俩亲够了,石榴也有长进了,已经背住了二七十四、三七二十一和四七二十八的口诀了。钱枫举几个买菜的例子,她磨磨蹭蹭地也算出来了。

之后钱枫又教她认自己的名字,钱枫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出大大的“石榴”两个字,“石榴,你可得记住了,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是没法在外面闯荡的,很容易上当受骗。”

钱枫再写出自己的名字,“这是你男人的名字,你也得记住。今天只是认,明日我再教你写。”

石榴蹲着仔细看,还拿棍子在旁边比划着,虽然学得慢,但她非常认真。钱枫在想,笨鸟哪怕不能先飞,慢慢地扑腾也行,瞧着石榴那认真模样,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琢磨了好一会儿,石榴才跟着钱枫一起上|床。她躺在床|上自豪地说:“我会算账喽,我认识自己的名字喽,还认识我男人的名字,我也算是大才女了,钱家村第一大才女!”

钱枫也不打击她,让她自我陶醉,说:“等哪日我教穗儿去,让她也当才女。”

石榴翻身一下压在钱枫的身上,捶他的胸膛,“不行不行,你不许教穗儿,等我多学一点我自己去教她,否则她赢过了我,那我就太丢脸了。以后每个晚上你都要教我一些,好不好?”

“好好好,我不教穗儿,只教你。”钱枫抱着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睡。

第二日他们像上回那样起了个大早,钱枫牵着牛,牛拉着板车,板车上有一担箩,箩里有鸡、鸭、花生、鸡蛋、鸭蛋等,还有半袋芝麻。另外还有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笔墨,钱枫打算给人写对联、信和状子,今日他都要付诸行动。

石榴跟在旁边走着,说:“我把野棉和布也带上了,你说这个时辰从镇上过,那位老裁缝开门了么?”

“这个时辰太早人家没开门,待晚上回来时又太晚人家肯定打烊了,咱们还是在县城找个铺子做吧。”钱枫想起镇上的那个老裁缝,他忽然过来揽住石榴的肩,“你那次为啥要往我眼睛里撒胡椒粉,快老实交待!”

钱枫不提还好,这一提石榴就撅起嘴来,“哼,你还有脸说呢,你骂我是猪,那你干啥还要娶我?”

钱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在那之前石榴早就认识他了,“哦,你这是想谋害亲夫,正好可以不嫁了是不是?”

“才不是呢,我是气你嫌弃我。”石榴忽然想起什么,瘪着嘴说:“你是娶不到别家的姑娘才肯娶我的,你说我和梨花谁更好?不许像哄那位官差那般哄骗我!”

钱枫发现石榴这脑子可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当然是你更好了,上回我不是帮你训她了么?”钱枫正说着呢,见眼前来了一位姑娘,他吓了一跳,“见鬼了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石榴大笑,“哪里是什么草草,那是梨花!咦?这大清早的,梨花这是干嘛?”

石榴上前跑了几步,“梨花,你这里从哪里来?”

梨花红着眼眶,瞥了一眼石榴,不说话。钱枫也跟上来了,“咋了这是?”

梨花见钱枫神清气爽的,穿着也得体,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舒坦。她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当初为啥就不同意嫁到钱家呢。

她再瞧瞧石榴,石榴穿着一件玫红色的外裳,大红色的裤子,脚上穿着大红绣花鞋,还是一身新妇的打扮,最显眼的是石榴那一对马尾辫和一脸开心的笑脸。

梨花咬着唇,目光冷洌地瞧着石榴。她知道石榴嫁给钱枫后日子过得好,平时在村里时常听到林氏夸钱枫,还说石榴从来没挨过打骂,钱枫和婆婆都对石榴好着呢。

梨花最初的想象落了空,以为石榴跟着钱枫会受穷,还会受欺负被打骂,然后经常哭着回娘家,她就可以看好戏了。可是现在眼见着钱枫会挣钱,待石榴也好,以后要哭着回娘家的是她梨花了!

梨花听说她的未婚夫得了病,有的人说病得重,有的人又说没事正在治,待成亲时她的未婚夫应该就好了。她寻思着还是眼见为实,便趁天还没亮就偷偷爬起床,赶到镇上躲在李家的屋后听着。

因为她听人家说她的未婚夫是早晚咳得厉害,所以她才起个大早来瞧虚实。不瞧不打紧,这一瞧,她是彻底失望了。她躲在李家房屋的后面呆了那么久,屋里的咳声就一直没断过,有时候她都感觉里面的人咳得要断气了。

她还听到屋里有老妇人的哭声,估计是未婚夫他老娘在哭。

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哭,当初她和爹娘都是图人家的铺子,觉得有个铺子不用种田种地,那可是乡下人求之不得的。可是这个铺子还得人家哥兄弟两人对半分,若是男人死了,这个铺子也不会有她的份。

梨花瞧着钱枫,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是有苦说不出。

石榴还刨根问:“梨花,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哭了?”

钱枫拉着石榴往前走了几步,“你别问她,不需问也知道她是探消息去了。李家小儿子八成是不行了,看来梨花是真的要当小寡妇。”

石榴入迷

钱枫说话向来口无遮拦,根本不怕被梨花听见。

梨花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又听见石榴问钱枫,“梨花可不可以不嫁过去,把彩礼都还给李家不就行了?”

钱枫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估摸着李家还想娶梨花过去冲喜呢。”

梨花知道钱枫说的是对的,她一路跑着回家一路哭,她宁愿不要铺子也要个男人啊,像石榴那样有男人疼着多好。她做梦都想有个男人疼着,娘家她早就不想呆了,爹娘只疼三个弟弟,简直把她当下人养。

石榴回头见梨花跑远了,她也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走着走着,忽然唉声叹气起来。

钱枫还真没瞧过石榴这副忧愁的样子,“石榴,梨花对你不好,你和她玩得也不要好,你干嘛为她操这个心?有些人啊,你对她好她不但不记在心上,还反过来咬你一口,你不记得秀儿的事了?她后来都要赖上咱们了。”

石榴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担心梨花成了寡妇后会缠着你,她肯定会后悔没嫁给你。听说很多寡妇守了几年就主动勾搭别的男人,根本不要脸。”

石榴这一番话还真让钱枫刮目相看,“哟,我的石榴还有忧患意识了,你放心,镇上离钱家村有几里路,她怎么缠着我?再者,你不是很会搧人嘴巴子么,到时候施展出来!”

石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又心生愧疚,“上回我把秀儿打了,她肯定还在生我的气,也不知她有没有当尼姑。”

钱枫叹道:“各人有各命,秀儿但凡有一点出息,她都能走出自己的路,你别为她操心。梨花也一样,两家已经订了亲,她就不能随便反悔。说不定李家小儿子不会死呢,哪怕真的会死,梨花守寡后也完全可以再回娘家另嫁人,好男人虽然由不得她挑,光棍还是不少,只要是聪明能干的女人,怎样都能把日子过好了。怕就怕她到时候舍不得李家的铺子,然后又去祸害左邻右舍的有妇之夫,那她就真成大祸害了。”

石榴听得似懂非懂,其实她不只是担心梨花会成寡妇,心里多少有些可怜梨花,说来梨花还帮过她呢,若不是梨花当初不肯嫁给钱枫,她怎么能捡到这个漏?

石榴说道:“到时候梨花若真守了寡,我就劝她另嫁好不好?”

钱枫忙摇头,“不行,她若是嫁了个不好的男人,到时候怪你一头包。她精着呢,这些不需你提醒,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交合适的朋友,像芍药那样的人你可以和她亲近,梨花你要离远点,知道么?”

石榴乖乖地点头,“嗯,以后我不理她。”

钱枫刮她的鼻子,“这样才乖嘛。”

临近午时到了清河县城,他们在上回的原处摆开了摊子,这附近几家铺子没人出来赶他们,不像前面那个饭馆子的伙计那般刁难人。

石榴坐在摊子前吆喝着,钱枫去买了红喜纸和写信的纸,路过一家书铺他还买了几本书。

因为钱枫不想让石榴吃凉了的饼,这样对胃不好,所以早上没带干粮出来,他买书时顺便买了几个热腾腾地包子回来,和石榴一起吃过后就开始摆桌坐好。

石榴在旁吆喝着,钱枫坐在那儿没事干,他觉得石榴这么一直吆喝着肯定口干舌躁,就在纸上写了“殷山镇”三个字卡在箩上,然后还附上一个价钱单子,什么东西卖什么价钱,写得大而醒目。

虽然大多数人不认识字,但人家看见他们会写字也会过来瞧热闹,石榴也省省口水了,只需偶尔吆喝那么一两声,这样还能把识字的人给招过来。

写好了这些,钱枫就坐在旁边看看书,还挺悠闲。

只是没悠闲多久,石榴这边就有顾客过来买东西了,钱枫得帮着算账收钱。这回比上回要热闹多了,时不时有人上来问价钱,能成交的也不少,至于是不是钱枫写的字起了作用也不得而知。

这时有一位老头子瞧见钱枫的桌上摆着纸笔,走过来问:“这位小哥,你会写喜联么,我儿子快要成亲了,我想要三副喜联。”

“会呀。”钱枫暗喜,他当然会了,他摆这个桌不就是为了做这门生意么,“大爷,你说吧,写什么。”

钱枫摊开了纸,研好了墨,等着大爷开口。这位大爷却说:“我没读过书哪知道该怎么写,你是写喜联的,难道你不会?”

“呃…会会会,我是怕你不喜欢我写的才这么问。”钱枫心想,他好歹读过十几年书,编个喜对子应该没问题。

大爷又担忧地问:“你这里写一副喜联多少钱,不会很贵吧?”

钱枫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定好价钱呢,他对这个行情也不了解,便说:“大爷你放心,我这儿只会比别家便宜,不会比别家贵,你就说说别家多少钱吧。”

大爷这个人也老实,说:“有十文一副的,也有八文一副的,我瞧上去都差不多,看不出哪家写得好,你就说说你要多少钱一副吧,贵了我可不在你这儿写。”

钱枫卷起袖子,“大爷,我给你算七文钱一副成不成,写出来包你满意。”

大爷听说便宜就高兴地点头,“要不你再给我省一文钱,二十文钱写三副成不?”

“成!”钱枫提起笔要写了,石榴也凑过来看,她知道钱枫会写字,可不知道他还会编喜对子。

钱家村和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是找祥大爷写喜联和春联,但他根本编不出来,而是抄一本书上的,给每家写的对子都差不多,几十年来就那么几对。

各村的人虽然不识字,但瞧了几十年也瞧出祥大爷没变过花样,可是去镇上也只有一家写的,还死贵,所以就图祥大爷写的便宜,一副才四文钱,年年都是找他写。祥大爷儿子多,田地少,每年就是靠这个挣些钱添补家用。

钱枫也知道这事,瞧着自己成亲时门上贴的喜联他就想笑,院门、堂屋门和自己的卧房门上全是一样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