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一想,八十一文钱可不算少,扛大包的一日顶多挣个二十文钱呢。

“石榴,若是咱们每次收来的东西当日就能全都卖掉多好,这样积少成多,咱们每个月也能挣不少钱了,一个月跑个十来趟,就能挣一千文钱。可是…咱们不可能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会碰到好心的人。”钱枫想想还是有些忧愁的。

石榴并不为以后的事着想,只是问:“咱们今日是不是挣了八十一文钱?好多啊!”

钱枫回之一笑,“嗯,是挺多的,但下次就不一定能挣这么多钱了。走,咱们去前面的街上玩一玩,给你买好吃的。”

石榴露齿而笑,“我不想买吃的。”

钱枫见她脸上还飞起了红晕,不禁笑问:“那你想买啥?”

石榴嘻嘻笑着,嘴皮子嗫嚅了一阵,含羞启唇,“给我买画眉的东西好不好?”

“哦…,我明白了。”钱枫瞅着石榴那张绯红的脸直发笑,“我的石榴也想画眉了是不是?行,买!人人皆有爱美之心,这有啥?走!”

石榴开始还怕钱枫嘲笑她,刚才那位妇人长得模样好,画眉是锦上添花,可她这副臃肿的身子,又长着一张包子脸,还画什么眉呀,可别成了他嘴里常说的什么施什么颦了。但钱枫不但没嘲笑她,还答应去买,她乐得乖溜溜地跟在钱枫后面。

这只不过是个县城,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还真不多,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钱枫和石榴进去后就东瞧瞧西望望,里面好些东西可都是没见过的。掌柜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丝毫没有招待客人的热情。

钱枫知道掌柜狗眼看人低,见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富贵人家,掌柜就懒得搭理。说来这也不怪人家,钱枫来了这么久,难得见有一个女人化妆,即便是城里的女人,若不是新妇或贵妇,也都是素面朝天的,掌柜以为他们只是进来瞧热闹,并不打算买。

石榴凑上去问:“掌柜的,你们铺子里有没有画眉的东西?”

掌柜懒懒地说:“有啊,这里不是摆着么?你连画眉的东西都不认识,还买它作甚?”

石榴呵呵笑道:“买了不就认识了?”

钱枫掏出一个钱袋子,往柜台上一放,“掌柜的,我们带了钱,是真想买,别以为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作者有话要说:

石榴爱美

掌柜见那个钱袋子鼓囊囊的,看似真的有不少钱,他那张冷脸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个小盒子,打开给石榴和钱枫看,“这里有石黛、青黛、铜黛,最好用的是螺子黛,不过我铺子里可没有螺子黛,价钱太贵没人买,听说京城才有的卖。”

石榴随手拿出一支在手里瞧着,“真好看啊,是…是这么拿的么?”

“哎哟,你拿反了,你得手执黄木这一头,那头青色的是画眉的。这是青黛,也就是青雀头黛。”掌柜哭笑不得,心想你都不知哪头是用来画眉的,你买它作甚?

石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了过来,拿在手里把玩着,“这个得多少钱一支?”

掌柜见石榴头上插的簪子还挺不错,看来他们虽不是富贵人家,但也是舍得花钱的,不过他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是开个平常价,“六十文钱一支。”

“啥?这么贵?”石榴怂了,赶紧还给掌柜,扭头拉着钱枫就走。

“别急啊,我钱袋子还在这儿呢。”钱枫来拿钱袋子,再瞧了瞧其他几盒,“掌柜的,那两种多少钱一支?”

掌柜把盒子一一盖上,说:“你们还是别买了,一般女人家买了这个还得买胭脂水粉,备齐了至少一百多文钱,你们挣钱不容易,就别费这个钱了,反正你的婆娘也…”他抬头再瞧了瞧石榴,觉得也没有打扮的必要。

钱枫心里着了气,这个掌柜嫌他们不是有钱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嫌起他的婆娘来了,他自己都没嫌石榴呢,哪能轮到别人家来嫌弃?

他哼笑一声,“我婆娘怎么了,她若打扮起来可不比谁差。你就说吧,那两种到底多少钱?还有胭脂水粉多少钱,都拿出来给我瞧瞧!”

石榴过来拽着钱枫的胳膊,小声地说:“咱别买了,今日才挣八十一文钱,挣的还不够花的呢,我也就是瞧着新鲜,平时根本用不上的。”

钱枫不听她的,冲掌柜说:“快拿出来呀。”

掌柜讪讪一笑,知道是激怒钱枫了,便拿出最便宜的一套,“这石黛最便宜,四十文钱一支,胭脂和桃红色擦脸的粉都是五十文钱一盒,总共一百四十文钱。”

钱枫毫不犹豫地说:“好,我全买了,不过这个价应该还有商量余地吧,一百二十文咋样?”

掌柜赶紧将东西收起来,“这可不行,我给你开的价本来就低,我做买卖的多少得挣点,这些可是从苏州那边进来的,来回路费都要花不少呢。”

“那就一百三十文吧。”钱枫在想着若是能还掉十文钱也不错,毕竟钱是一文一文挣来的,十文钱能买五个大包子呢。

石榴急了,“钱枫,我真的不要!”今日累死累活挣的钱还不够买这些,她寻思着就觉得亏得慌。

掌柜一看就知道钱枫是当家的,石榴得听她男人的话。既然钱枫要买,那就是一定要买的了,掌柜稍作犹豫,就说:“好吧,便宜给你们了,买回去就要用,可别费了。”

钱枫正要从钱袋子里掏钱,石榴一下把钱袋子抢了过去。

钱枫哄着她,“咱们不是卖了六百多文钱么,这才一百三十文,又不是买不起?咱们赶紧买了,现在时辰不早了,还得给芍药买东西呢,你不是说要送她东西当陪嫁么?”

石榴寻思着把这些送给芍药也行,便点头了。

付了钱,石榴将买来的这三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布袋子里,走出铺子她就说:“钱枫,咱们不用再给芍药买东西了,把这些送给她就行。”

“那不行,这可是买给你的,你都不舍得用,怎么能送给她呢?”钱枫可没这么大方,好的东西当然得留着自己婆娘用才好。何况芍药要嫁给的可是二喜,二喜的名字虽然带着喜字,可他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喜庆,冷冷清清的,整日板着个脸,他娘也是个难说话之人,芍药一个农家女,用这些胭脂水粉怕是还要招婆婆骂呢。

石榴撅着嘴,“买都买了,咱们可不能再花钱了。上回花掉那么多钱,娘都唠叨个没完,这次又花这么多钱,挣得少花得多,娘若是知道了,肯定又…”

“那就别告诉她。”钱枫忽然认真地看着石榴,“石榴,其实说来我也是个无用之人,什么都不会,挣不了大钱,我就是会写…”

说到这儿钱枫忽然一激灵,“石榴,我又想到一个可以挣钱的办法了!”

石榴眨巴着眼睛,“啥法子?”

“我不是会写字么,上次你也看见了,不过这个你可千万别跟家里人说!到时候我们从村民手里收东西来卖时,你在旁边吆喝着卖东西,我就摆个桌替人写信或写状子如何,到了过年还可以写对联。等咱们以后挣了大钱,就来这里赁个场子说书,咋样?”

石榴欢喜拍掌道:“好啊好啊,你的字写得可好看了。对了,你还寻思着说书呢?”

钱枫挠头笑了笑,“这个嘛…以后再说,咱们赶紧去给芍药买东西吧。”

两人一起来到闹市,这里铺子多,也杂乱。钱枫寻思着还是买些大件东西好,便对石榴说:“咱们买一面像样的镜子和一对春凳吧,再买一担喜箩,咱们有板车也方便拉回去。芍药把这些东西陪到婆家去,婆家人瞧着也高兴,你若是把刚才买的那些石黛和脂肪水粉送给芍药,二喜一家子不但不高兴还会生气说芍药不贤惠呢。”

石榴仔细一寻思,觉得钱枫说得太对了,她崇拜地看着钱枫,“你这么能干的人,以前钱家村的人为啥都说你脑子摔坏了?”

“他们脑子才坏了呢!”钱枫哼笑了一声,“他们败坏我名声,我都没跟他们算账。算了,以后还得从大家手里赊东西来卖,我就大方一点不跟他们计较了。”

石榴认真地点头,“嗯,肯定是他们脑子坏了!”

钱枫摸摸她的头,笑了。

两人花了八十文钱为芍药买好了东西就立马赶车回家,这个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回到家后天已经大黑,家里人都吃过了晚饭,这时都已经上|床睡觉了。他们俩一进家院,杨氏和钱老爹就都起了床,葛桃花和大哥也跑过来打听。

钱枫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说一日就挣了八十一文钱,至于其中的辛苦他只字不提,和饭馆子里的小伙计差点打起来的事他更是不可能说出来,在路上就让石榴守口如瓶了。

杨氏和葛桃花一阵唏嘘,原来做买卖这么容易呀。

葛桃花进屋躺下后便小声地对钱桐说:“要不咱们也试试,也拉点东西去县城里卖?”

钱桐在田地里干活习惯了,他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让他做买卖他就打怵,“我哪里会做买卖,一不会说话,二不会算账,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不是还有我么,我跟你一块儿去!”葛桃花实在是眼红了,二弟只要出去就能挣钱,为啥她就不能?

钱桐翻个身,背对着她说:“你还不如我呢,你也就会瞎嚷嚷,二弟给的那一百文钱你说你数多少遍才数清楚?做买卖得会算细账,譬如有人要买一只鸡,称出来是四斤七两,价钱是六文钱一斤,这一共得收人家多少钱?哪怕拿个算盘给你,你都不会使,你说你要算多久才能算出来?”

葛桃花嘴里开始嘀咕着,“四斤七两…六文钱一斤,那就是…”她琢磨不出来,干脆坐起来掰着手指,掰了好半天都没算清楚。

钱桐催道:“快睡吧,就你这算法,买鸡的人都走出一里远了。”

葛桃花泄了气,暗忖道,这活还真不是好干的,罢了,她只好乖乖地钻进被子里睡觉。

杨氏留了饭菜,钱枫和石榴在锅里热了热吃。等吃完晚饭再洗漱,时辰已经很晚了。

石榴钻到床|上睡觉,钱枫还坐在灯前记账。他准备了两个账本,一本是记着从各家赊来的东西,哪家几只鸡,各是多少斤,另一个本子上记着挣了多少钱,又花了多少钱,还剩多少钱。

做买卖的都得记账,否则就是一摊糊涂账了。石榴见钱枫坐在桌前认真地记账,她躺在床|上伸展四肢,懒洋洋地说:“钱枫,咱们明日要赊些啥?”

“明日上午咱们就在家歇着,下午去菜地里把大白菜系起来,听娘说再不系到时候就长散了,最近霜又重,打黄了就不好吃。”

“嗳。”石榴听说明日上午能歇着,就喜滋滋地寻思着可以在家画眉了,“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娘和大嫂咱们花了一百三十文买石黛和胭脂水粉,就说只花三十文好不好?”

钱枫记好了账,过来趴在石榴身上,“没瞧出来,你心眼还挺多的嘛。”

“嘻嘻,我是想让嫂子也跟着我一起画,我不小气,我全都借给她用。”

大哥要烧炭

次日钱枫和石榴睡了个大懒觉,杨氏和钱老爹都吃了早饭,他们俩还没起床。

杨氏知道他们俩昨日肯定是赶路累了,并没有去催他们俩起床,而是多煎了几块饼子。钱老爹吃完早饭就去山上砍柴了,如今已是十一月中旬,一日冷过一日,他要多砍些柴回来备着过冬。

现在地里没啥活干,杨氏又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她就坐在墙根下晒太阳,手里还在忙着给肚子里的娃做小衣裳。

葛桃花是个勤快之人,大清早的就吃了饭,然后去地里将最后一担萝卜给拨了回来,打算全都腌成咸菜,为冬天做准备。钱桐本来是去山上开荒了,这会子不知为啥他忽然又回来了。虽然分家后他家有四亩田和两亩三分地,但他还是觉得少,因为养了两个孩子,还想来年多挣些钱盖厨房和还债,所以就去山上开荒,心里还盼着明年村里调田时自家能再添个一两亩良田。

葛桃花蹲在那儿剁萝卜叶,打算煮些喂猪,她见钱桐忽然回来了很是好奇,“咋了,你回家有事?”

钱桐蹲在葛桃花面前,满脸喜色地说:“刚才我在开荒时听塘哥兄弟几个和二喜在商量着烧炭,说待天寒了拉出去卖。他们肯定是见二弟拉东西去县城卖挣了钱就眼馋了,便寻思着这事,但是他们又怕自己不会卖,因为从来没做过买卖不会算账。他们就拉着祥大爷入伙,等卖的时候有祥大爷算账就行。他们见我也在那儿就问我愿不愿跟着一块干,说我只要出力干活就成,别的啥也不用管。”

葛桃花怔了怔,脸上一点高兴的颜色都没有,“听说烧炭不仅要砍大树,还得呆在山里没日没夜地看住火候,火候欠了烧出来的炭就全是烟,火候大了会烧过头,就没多少炭了,这可是个辛苦活。”

钱桐呵呵笑道:“农家人干啥不辛苦,我本来就是靠力气养家嘛。”

葛桃花瞧了钱桐一眼,忧心地说:“炭价贱得很,挣不上几个钱。我娘家就有人烧炭,一个冬季烧个几万斤,足足在山上烧了一个月,然后还得拉着出去叫卖,整整折腾了近两个月,最后一人也只分得两百文钱。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跟着二弟干呢,几日就挣回来了。”

“二弟那活用不上我,我只会干力气活,别的可不会。你就让我跟着塘哥和二喜去试试吧,你娘家那里的人烧炭都是好几年前的事,现在炭价涨了不少,不可能还只挣那么些钱。这段日子我也开出了一亩多地,再多开了村里人也不同意,反正也是闲着,还不如挣点钱,从明日就开始上山砍树,半个月后才开始烧炭。”

葛桃花闷着头不出声,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这时钱枫终于起了床,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走出来。钱桐立马过来跟弟弟说起这件事,还说这两年炭价涨了,应该能挣些钱。

钱桐说话时向弟弟挤眉弄眼的,钱枫机灵得很,知道大哥这是想让他在大嫂面前说烧炭好,还要满口赞成大哥去。

钱枫对烧炭的事一窍不通,但也知道烧炭得时常呆在山里,便说:“哥,再过些日子就得穿棉袄了,若是要留在山里看住火候晚上不能回家住,那得多冷啊?”

钱桐笑道:“守着火还冷啥?”

钱枫一怔,继而大笑,“也是,我这脑子真是睡僵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活太辛苦,也不一定就能挣到多少钱。”

钱桐见弟弟不为他说话,太不够义气了,直朝钱枫瞪大眼。

杨氏刚才一直没发话,这会子却开口了,“你们别拦着桐儿,他想去就去吧,他现在也是一房之主了,有婆娘有孩子要养,靠几亩瘦田薄地虽然能挣一口吃的,但终归过不上好日子。男人总得寻条适合自己的路,待攒了钱就送松球去学堂读书,像祥大爷那样识文断字多好。”

一说到读书,葛桃花就来兴趣了,“我还想让松球以后能多读几年书,可不只是识文断字,还得做文章呢,将来当个秀才可就了不得了,指不定还可以中举。”

钱桐忙道:“那你就让我去烧炭吧,没钱怎么送松球上学堂?”

葛桃花只好答应了,“好吧,哪怕挣的少也是挣。”

大嫂都同意了,钱枫也不好拦着他哥,或许烧炭也能挣钱呢,反正他哥也不怕累。

钱桐高兴地走了,钱枫蹲在杨氏身边笑问:“娘,没想到你脑子里想的东西还挺多,那你当年咋没让我和哥上学堂呢?”

杨氏狠狠戳一下儿子的脑门,“我能把你养到这么大就不错了,那些年哪能跟现在比,先是兵荒马乱的村里人整日往深山里躲,后来又闹干旱,饿得眼冒金花哪有钱去上学堂?祥大爷能上学堂那是几十年前他爹去县里给张员外当仆人,把祥大爷养在了身边,让他陪着少爷一起读书,才跟着上了两三年学堂。你快去吃早饭吧,都在锅里盖着呢。”

钱枫本来正要打算去做早饭的,听杨氏这么说,他跑来勾了一下他娘的肩,嬉皮笑脸地说:“还是娘疼我,又给我留了饭。”

葛桃花剁好了萝卜叶,朝这边瞅了一眼,叹气道:“娘可是越来越偏心了,总是给二弟一家留饭,啥时候也给我们留啊?”

杨氏咳了咳,“若是你也孝敬我两百文钱,我给你留一个月的饭都成。”

“这可是娘亲口说的,总有一日我和钱桐也能挣来大钱,你就瞧好吧,准备着一个月的饭,还得有肉别忘了啊。”

杨氏应道:“嗯,我就等着那一日呢。”

葛桃花信心满满地去墙边的小灶上煮萝卜叶了,她觉得自己和钱桐都是舍得出力气之人,两百文还怕挣不来?

这会子石榴才从屋里出来,在梳着长长的头发。葛桃花回头瞧了石榴一眼,“哟,弟妹真是懒人有懒福,这都啥时辰了才起床,咱们钱家村也就找得出你这么一个睡大懒觉还不被婆婆骂的。”

石榴还没开口呢,杨氏又回道:“只要你能挣来钱,哪怕你睡到中午起床我都不骂。”

葛桃花挑着眉头,“娘,二弟说你是大财迷还真是没错,张口闭口就是挣钱挣钱。”

石榴憨笑,“钱枫说了,娘是大财迷,我是小财迷,我们俩有得一拼!”

杨氏听得脸都绿了,钱枫正在刷牙呢,忍不住一喷。

石榴梳好了头发还跑到葛桃花身边去小声地说:“大嫂,等会儿我给你看几样好东西,咱们一起用。”

葛桃花稀奇了,“啥好东西?”

“等我吃完了早饭再告诉你。”石榴神秘地笑了一笑就去刷牙了。

葛桃花见他们小夫妻早也刷牙晚也刷牙,忍不住吐槽,“牙齿整日那么刷呀刷,不会被刷掉么,老了没牙吃肉可咋办?你们可别学城里人那般讲究。”

杨氏听了又要开口,蹲在旁边喝粥吃饼的钱枫抢先学着杨氏的口气对大嫂说:“只要你能挣来钱,你也可以这般讲究。”

杨氏打了一下儿子的头,“去,别学我说话。”

葛桃花笑道:“二弟是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当然知道娘想要说啥了。”

石榴边刷牙边哈哈大笑。

吃完早饭,钱枫去院子后面看地窖挖得咋样了。这几日钱老爹和钱桐已经挖得差不多了,但只是直着往下挖,一往两边挖就掉土,他们就放下了等钱枫来,因为钱枫之前夸下海口说他懂这个。

石榴将葛桃花拉进了屋,还把门关上了,她怕婆婆见了骂她瞎捯饬,想等会儿画得美美地再出来让婆婆瞧一眼,她石榴可也不丑的。

葛桃花进屋后见石榴竟然还关门,“你干啥?不会是你从县城偷了东西回来吧?”

“我怎么可能会偷人家的东西,是我买回来了好东西!”石榴兴奋地把石黛、胭脂和粉都拿了出来,“大嫂,你闻闻,都香着呢。”

葛桃花拿起来闻了闻,又摸了摸,“这好像是往脸上抹的东西,你买这些回家干啥,花多少钱?”

石榴嘻嘻笑着,“才三十文钱。”

葛桃花嘟囔一句,“这也不便宜呀,有这些钱买好些布呢。”

石榴端来一盆水,“咱俩好好洗个脸,然后好好捯饬一下咋样?”

葛桃花当然乐意了,当年成亲时她都没用上这些呢,现在是石榴让她跟着一块用的,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妯娌俩先后洗了脸,然后拿着镜子忙活起来。葛桃花拿着那盒粉纳闷道:“不是说擦脸就是想让脸变白么,怎么这盒不是白粉而是有点黄又有点粉呢,不会是你买错了吧?”

石榴愣了愣, “是啊,应该买白粉才对,可那个掌柜说这就是擦脸的,难道他糊弄我?”

葛桃花忽然又悟了过来,“不对,若是白粉还用买干嘛,用家里的面粉不就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财迷

石榴觉得大嫂说得也在理,“不管了,咱们先往脸上擦了再说。”

石榴迫不及待地先擦,葛桃花在旁叹道:“真是奇了,这粉瞧上去不是白色的,可擦在脸上就变成白的了。弟妹,你现在瞧着好白好白,比坐了月子的女人还要白。”

石榴听了高兴,再往脸蛋上擦胭脂,然后画眉。她本来是想画出昨日在县城里碰到的那位夫人好看的模样,结果对着镜子一照,她觉得好像哪哪都不对劲。

这时葛桃花也捯饬好了,她还朝石榴咧嘴一笑,“弟妹,你瞧我现在俊不俊?”

石榴直点头,“俊!就是有点像唱戏的。”

葛桃花笑靥如花,说:“你也像唱戏的,这样挺好看,人家唱戏的都画成这样不就是因为好看嘛。”

屋门咯吱一声响,穗儿推门进来了。她瞧了瞧她娘,又瞧了瞧婶子,稀奇得不得了,“娘,我也要画!”

“好啊,先来洗把脸。”

葛桃花和石榴一起帮着穗儿使劲擦使劲抹,等她们三人喜气地出了门,从杨氏面前走过时,杨氏身子一僵,“站住!你们三个给我过来!”

三人走过来站成一排,石榴憨笑着,“娘,你瞧我们仨俊不俊,要不我把东西拿出来给你也用一用?”

此时阳光正灿烂,照在她们脸上更显绚丽多彩,杨氏瞧着倒吸一口冷气,“俊啥俊,活生生三个女鬼似的!我说你们躲在屋里折腾啥,原来是捯饬这么些鬼玩意,这不是糟蹋钱么?”

葛桃花听了不服气,因为她自个儿在镜子里瞧着觉得挺好看。

石榴走上前哄道:“娘,只花三十文钱,不贵的,我这就去拿…”

石榴话还未说完,杨氏赶忙摇头道:“我不要!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这么早当女鬼。你们赶紧去洗了,瞧着瘆得慌。”

她们三个没一人愿意去洗,这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折腾成这样的,洗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