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所有的传播途径,可人在这时候是全无理智的。心中的不安会被无限放大,只是和傅驰共处一个房间,她都担心会连累他。

傅驰则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靠近姜迎夏,直接伸手按住不断往墙角缩的人,傅驰一点点靠近,两人距离太近,呼吸交错,姜迎夏甚至能感受到他湿热的气息。

“姜迎夏,我们做-爱吧,要死一起死。”傅驰的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傅驰生动诠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都要被傅小驰感动哭了(╥╯^╰╥)

第5章 Monsters

姜迎夏,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开你,哪怕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从接到消息伊始,傅驰就有了这个念头,在真正见到姜迎夏时,它更是变得清晰坚定起来。

呐,从16岁那年,你硬闯进我的世界开始,就再也没办法松手了。

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拽离。

姜迎夏双手被他爆发出的力气死死压着,眼泪仍旧没止住,长久训练的肌肉反应却第一时间启动了,稍稍侧头,避开了他的薄唇。同时脚下一个用力,微微弯起的膝盖,直接袭向他肚子,没下死力,但她的巧劲儿,仍旧让傅驰不得不松开紧握住她手腕的双手。

真是胆肥了,还敢对自己霸王硬上弓?

姜迎夏又气又后怕,整个人还有些颤栗,却仍旧在脱离他钳制的第一时间,准确无误的一个剪刀脚——

哐——

傅驰摔在了床下。

头磕的不轻,傅驰揉着额角起来,冷静下来,不再冲动硬上了。

看着一边哭到打嗝,一边还能把自己摔下床的姜迎夏。

……

妈的,老子早晚也要去学散打。

傅驰狠狠的暗下决心。

“你是不是疯了。”姜迎夏对他的担忧瞬间涌上顶峰,想到差点就有可能把他也连累进来了,哭到不能自已,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流,声嘶力竭的吼他。

“别哭了。”傅驰饶是对外再冷硬,面对她的泪水,却总是会缴械投降,心皱成一团,止不住的紧缩和疼痛。

抽了两方纸巾,轻柔的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趁人之危,不哭了。我保证不这样了。”

姜迎夏粗暴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纸巾,自己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她实在是被吓到了:“你走,别在这添乱,我不要你在这。”

傅驰见她粗鲁的把脸都擦红了,制止了她的动作,帮她拭去泪水:“什么都能答应你,就这个不行。”

姜迎夏抽抽鼻子:“我要是真得了怎么办?我怕传给你。”

知道他性子犟,姜迎夏如实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就死在一起。”傅驰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轻描淡写,就像在讲今天阳光不错一样。但他眼睛里的黝黑却让姜迎夏害怕,她知道他是说真的。

瞧出姜迎夏的不安,傅驰轻笑一下,少年的脸带着乖巧:“骗你的。我这些年攒了不少钱,怎么会舍得死呢。就算得了咱们也不怕,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先进,这也不算事儿,跟感冒发烧没什么两样,我会陪你的,还得给你挣医药费呢。”

最擅长揣摩犯罪分子心理,和他们斗智斗勇的姜迎夏,一时间竟分辨不出,他一前一后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到底孰真孰假。

傅驰轻抚她仍旧湿润,红通通的眼角,动作温柔,不再多言。

傻子。我当然会一直陪伴你啊。

所以如果你出事的话,我也绝不会独活。

傅驰当晚连家都没回,不顾姜迎夏的再三劝阻,死皮赖脸的留在了病房里。

昨夜他一直等待她到凌晨,统共休息了没几个小时,又风尘仆仆来回奔波,再加上为这事提心吊胆,精神高度紧绷,坐在病床旁,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姜迎夏却睡不着,提心吊胆的,就怕这孩子趁自己睡着后再犯轴,干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看着傅驰侧趴在窗前的脸,姜迎夏像受了蛊惑一般,伸出手,碰了碰他硬硬的发梢。

都说头发硬的人,脾气也硬,她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傅驰,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倔强的像一只小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固执守护着认定的执念,横冲直撞,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

五年前。

七月的江城,正逢盛夏。

炎炎烈日下,连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都无精打采的在打蔫。

珞山路,江城市刑侦支队。

老旧的办公楼里,门窗都紧紧封闭,防止屋里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一丝凉气,从缝隙里偷溜出去。

姜迎夏一路从公交车站走进楼,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浅蓝色的制服衬衫湿漉漉的。

高高扎起的马尾,发尖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打晃,蹭过后颈,带来些微痒意。

大厅里的值班民警,见到她走来,心中赞叹一句,好漂亮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毕业后,会便宜哪个警队,面上却公事公办,抽出登记本:“什么事?”

“您好,我是庭北警校三年级生姜迎夏,过来做暑期实习生。”姜迎夏见人三分笑,声音柔和,却又透露出一股干练劲。

“啊,你好,谈队在上面等你了,快上去报道吧,三楼第二间办公室。”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回头见。”姜迎夏摆摆手,三步跨作两步走,迅速消失在楼梯间。

“谁家家长这么狠心,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送去学艺术当明星,倒是送到警校去了。”值班民警和身后的同事感叹道。

“人家现在念警校,毕业后又不一定选择入警。”警察辛苦,刑警更甚。他们刑侦队就是典型的糙汉子队,谁舍得把家里娇滴滴的小姑娘,送来没日没夜蹲点,在一线和犯罪分子搏斗呢?

笃笃笃——

“请进。”刑侦支队副队长办公室,谈杜仲正在翻看手头案子的证据材料,听到敲门声头都没抬,招呼了一声。

“谈大哥。”姜迎夏推开门朝里探头探脑,发现只有他一人,才踱步进来,刚习惯性的称呼一声,就马上反应过来,立即改口道,“谈队好。”

“迎夏过来啦,快坐。”谈杜仲指指沙发,起身给她倒水。

“不用麻烦了。”姜迎夏连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一次性茶杯,制止他的动作,“我要喝自己来就行了,今天过来报道,你看我要做些什么工作?”

“最近一段时间挺忙,人手严重不足,你过来的时间挺好,就先留在值班室,帮忙做接警登记。”

夏日的江城,像是一个高温火炉,燃点已近临界值,人们的火气和天气一样,温度节节攀升,随时可能燃爆。这种状态下,江城打架斗殴案件的案发率也是一日高过一日,在警力不足、严重缺人手的情况下,刑侦队的队员们不得不连轴转起来,日日外出处理各项出警任务,连接线员都快凑不出了,姜迎夏过来,刚好负责这一块。

“那成,我坐哪间屋子?”姜迎夏闻言利落起身,准备即刻上岗。

“我带你过去。”谈杜仲放下手中事务,领着姜迎夏往值班室走,路过走廊边第一间屋子时,脚步犹疑的顿了顿。

“怎么了?”姜迎夏跟着停下来,不解问道。

“你爸爸在这屋的英雄墙上,要看看吗?”谈杜仲犹豫开口。

姜迎夏怔愣一瞬,目光扫过门上的标牌,“荣誉室”三个大字印在金属铭牌上,瞬间刺痛她双眼。

条件反射般立即错开,目光无意中穿过紧闭的窗户,模模糊糊看到一面墙的轮廓,呼吸静止了一瞬,随后扭过头:“算了,今天不看了。”

谈杜仲不再多言,将她带往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那里的电话接通了他们的110报警平台,同时又联通了整栋楼的广播系统,这就是姜迎夏未来两个月要工作的地点了。

“有什么要添的跟我说一声就行。”

“行。”姜迎夏落座,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实习生活。

接线员的工作姜迎夏上手很快。比起每日冒着酷暑出去执外勤的同事,坐在值班室里接电话,有空调作伴,处理各种警情的姜迎夏,工作就显得舒适轻松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爬床不成反被摔是中什么体验?

傅驰:谢邀。并不想答。

第6章 Monsters

在连续两周的高温天气后,江城终于迎来了入伏后的第一个雨天。

漫天的瓢泼大雨,带来凉爽的同时,又让到处都湿漉漉的,走在路上,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实在令人着恼。

这天除了天气有变化,队里的繁忙倒是一如往常。

110平台打来出警电话时,整栋楼里,除了姜迎夏和谈杜仲,就只剩一名昨夜已经值班一夜的干警。

看着眼眶泛红,精神疲惫异常的手下,谈杜仲直接通知姜迎夏:“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走。”

姜迎夏摩拳擦掌,来了这么久,终于有出警机会了,将接警记录本和电话朝同事怀里一塞,连忙跟在谈杜仲身后,向事发地赶去。

“别紧张,一会儿跟在我后面就行。”谈杜仲余光看到姜迎夏紧握成拳的双手,边开车边安慰。

“我不紧张。”姜迎夏即将迎来警务生涯中第一次出警,心情十分激动,“我格斗全校第一,队长,一会儿你不用担心我,我肯定不拖你后腿。”

“他们有凶器吗?”谈杜仲见她这兴致冲冲的模样,直接一盆冷水坡下,想给她降降温。

“没说那么详细。”姜迎夏卡了一下壳。

刚刚110指挥中心只通知他们,有一伙人正在斗殴,详细情况并未获知。

“那要防着点,一会儿到了后,得先看看周围情况,别匆忙往上冲。”谈杜仲冷静吩咐。

很多人遇事报警时因为紧张害怕,时间又紧急,往往对现场的情况交代不了那么详细,对他们这些一线老鸟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此外,还经常有些小年轻,逞勇斗狠上了头,连袭警都做的出来。姜迎夏第一次出警,难免经验不足,他不得不提点一番,以防她吃亏。

姜迎夏重重点头,头脑也冷静下来,开始默默清点检查自己的装备。

一时间车内只剩雨点打在地上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大雨倾沱,淅淅沥沥的雨滴连成细密的线,将视线阻隔,警车被卡在一条暗巷外,根本开不进去。

两人只能下车,连伞都没功夫打,朝事发地的巷子里跑去。

巷子边缘站着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染着黄毛,流里流气的。此刻他们却没有任何社会青年的模样,反而慌乱异常,焦急迎上来:“警官,快去,快去,再晚一点搞不好要死人了。”

谈杜仲和姜迎夏闻言,立即加快速度,大步朝巷子内跑去。

远处,碰撞声、闷哼声和求饶声混成一团,穿过雨滴落地的嘈杂,隐约传进他们耳朵里。

“艹。”谈杜仲暗骂一声,加快脚步。

姜迎夏心说动静这么大,这得是大规模持械斗殴啊,心跳在一瞬间加速,既有紧张与担心,也有为民除害的热血,连忙跟上也朝声源地跑去。

临近事发地,她才看到,磅礴大雨中,一个身穿白衬衣的少年,正将一人按在地上,一拳拳不要命的朝对方身上招呼,他的额角正在滴血,却不管不顾,整个人像已经失去意识一样,机械的动作着。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那名被摁住的青年,带着哭腔请求,脸上的血和施暴者拳头上的血混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是谁流的。

谈杜仲立即冲上去,要将人拉开。被打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人命:“迎夏,快来帮忙。”

她也冲了上去,没想到白衣少年力气会那么大,两人一起上都架不开。

“你抱住他胳膊,我拖下面那人出去。”谈杜仲立马转变策略。

姜迎夏硬着头皮,瞅准空隙,扑向少年,死死将他不断挥舞的手臂抱在怀中,谈杜仲趁机救出下面的人。

少年这才茫然抬头,眼神空空,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随即目光聚焦,集中在被搀扶到另一边的人身上,闪电划过,照亮他面无表情的脸,血水雨水混做一团,不断滴落。他沙哑着嗓子,语气轻飘飘的,只说了一个字——

“钱。”

“我给我给。”听到他轻飘飘的话后,刚刚被解救出来的人,连忙颤抖着手从兜里拿出一把钱,身体抖动的幅度太大,以至于连钱都拿不稳,将厚厚的一把钱散落在雨地上。

姜迎夏一眼扫过,零零碎碎,一百的、五十的、十块、一块甚至是一角的硬币和毛票,四散着跌落在几人中间的空地上,上面还有些血渍,在暴雨的冲刷下,看起来异常惨烈。

谈杜仲皱眉,不得了了,当着警察面,这小子不光打人还敢抢劫啊。

姜迎夏感觉到傅驰要起身,立即收紧自己的双臂,牢牢将他双臂缩在怀中,制止他。

这要是当着他们俩面,让少年不仅将人暴揍一顿,还堂而皇之拿走钱,那就是抢劫了。

晴天白日下,如果任由一起抢劫罪在他们两个警察的眼皮子下发生,他俩的面子往哪放?因此姜迎夏死死搂住他,一点都不给他进一步犯罪的机会。

傅驰挣扎两下,却动不了,冷笑:“呵,同伙?”

神情又是恼怒,又是无可奈何。

这如果是个男的,大不了再打上一架。可她一个女的,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啊,更遑论自己被她紧紧抱住,动都动不了:“松手。”

姜迎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谈杜仲都是便装,连忙出声亮明身份,也是想制止他继续为非作歹的念头:“警察。”

谈杜仲已经将受害人搀扶起来,扔了副手铐给她:“押起来,带回去。”

傅驰这才认真看向这个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的人。

那头被他揍的人,听到这两人说自己是警察,立即大哭,一副终于见到亲人的模样:“警察叔叔,你们可算来了,快抓他,快抓他。”

白衣少年紧锁眉头,衡量一下,仍旧木着脸,却不再挣动了:“你松开,我不逃。”

姜迎夏半信半疑放松点力道。

他直接伸出双手,下巴朝手铐扬扬,示意她将自己铐住住。

这处变不惊的姿态,着实让姜迎夏震了一下,没见过在警察面前抢劫未遂还这么淡定的。

见他如此冷静,姜迎夏怕其中有诈,干脆牺牲一个手腕,将他和自己拷在了一起。

傅驰一脸无所谓,随她处置的模样,这让姜迎夏稍稍放心些许:还好,还是很配合的,看起来应该不是那种反社会人格。

结果下一秒她就惨遭“打脸”。

只见少年在被铐住后,直接饶过她大步朝前走。

姜迎夏以为他要逃:“你站住。”边喊边将两人拷在一起的手朝后拽,要拉住他。

傅驰如她所愿停了下来,却在下一秒就俯下身,一张张捡起散落在地面上那堆零碎的钱。

姜迎夏见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都快被气笑了,没见过这么死要钱的。

——

傅驰那时就和今天一样,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随后冷静下来,轻描淡写的。

可内里的疯狂是一样的。

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7章 夜

傅驰心里存了姜迎夏的事,睡得并不踏实,即便双眼紧闭,眉间却微皱。

姜迎夏指尖抚过他额心的纹路,下定决心明天还是得让他会学校。

现阶段她得一直留院观察,等待检查出结果。傅驰没必要留在这里,他都要开课了,何必陪自己耗在这里。

一直侧头趴在床上,胳膊和手臂都有些发麻,傅驰是被身体的不适折腾醒的。一睁眼,就瞧见姜迎夏斜靠在床头,看着自己。

傅驰目光下意识看向窗外。

朗月当空,星光点点,都昭示着目前正处于深夜。

慢慢直起身子,眼带关心:“怎么不睡觉?哪不舒服吗?”

说着就拿手去碰姜迎夏的额头,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在发热,动作之间,简直把她当作了易碎品。

姜迎夏知道他心里担忧,依着他的个性,不让他亲自确认一下,他怕是不会放心,因此索性放松身体,靠在床头,没有躲闪,任由他的手掌贴合在自己额前。

“这下放心了?”姜迎夏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想要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自己得到消息后,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可在傅驰过来以后,看到他失控的模样,姜迎夏比起忧心自己,反而更挂心他。这消息对自己来说是晴天霹雳,对傅驰而言又何尝不是?

傅驰重情,年少时的经历让他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以至于后来,他养成了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过于偏执的性格。

在经历了十六岁那个灰暗的夏天后,姜迎夏便成为他唯一的执拗。

傅驰不答话,认真确认她的体温,确定没发热后,才松了口气,捉住姜迎夏放在病床上的手,重重包裹在掌心,贴合上自己的脸庞,垂下头,深呼一口气,轻声道:“没事。”

比起安慰姜迎夏,更像是在安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