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油焖大虾端上来的时候,仅仅闻着味道,就让姜迎夏食指大动。

等拨了一颗放在嘴里,咸辣鲜香的味道瞬时传递至每个味觉神经,直到将鲜嫩的虾肉咽下去后,嘴里都还留了一丝回甘的甜。

这个味道简直绝了。

为了它,自己可以再忍受和他逛超市一百遍!

姜警官立场就是这么薄弱。

“可以啊,傅驰,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习得了这等技艺?”姜迎夏根本空不出手,胳膊肘轻轻撞了撞身边人的胸膛,调侃的同时,丝毫没放慢进食的速度。

“你喜欢就好。这段时间想吃什么都跟我说,全都给你做。”傅驰见她埋首大吃的模样,心里十分满足,坐在一旁自己没怎么动筷,倒是给她剥了满满一碗虾。

“别管我了,你自己也吃。”姜迎夏摆摆手,随即想起别的事,“明天你帮我把这半年多的卷宗装了吧。”

“好。”傅驰没有细问,直接应下。

对他来说,做什么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和她在一起。

“明天我还得值班,不知道会不会接警。如果我要出警的话,你帮我守在办公室,有什么事就打电话通知我。”

傅驰手中剥虾的动作顿了顿:“我和你一起啊。”

“出警你不适合去,经常有一些打架打红了眼的人,危险。”姜迎夏摇头拒绝。

“我的工作安排就是跟着你在警队磨炼体验生活。”在这个问题上,傅驰毫不退让。

两人相互看向对方,眼里都闪耀着“我绝对不会让步”的光芒。

正在僵持时,电话铃响。

“接电话。”姜迎夏将一旁的湿毛巾递给他。

傅驰接过擦了擦手中油,拿起电话接通。

“傅驰吗?”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我是《追击》的制片,之前试镜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侯制片好。”

“哎,你好。”侯勇简要通知,“顾导这边让我通知一下,让你这段时间在警队里,多学习他们的近身格斗技巧,我们打戏还挺多的。”

“好。”傅驰答应的干脆利落。

他电话直接开了公放,姜迎夏听得一清二楚。

结束通话,他眼里含着笑,看向她:“姜警官,要教我吗?”

练近身格斗,最好的方法就是实战,换了别人教他,姜迎夏担心同事下手没轻没重,再把他伤着,可真要自己教他,她又怕自己狠不下心动手。

“教我吧。”傅驰见她犹豫,一下拉近两人距离,凑到她眼前,几乎要和她贴在一起。

姜迎夏条件反射,直接伸手去推。

傅驰那张帅气的脸蛋,瞬间被糊了一脸辣椒油,眼睛里也被溅到,傅驰“嘶”了一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姜迎夏连忙冲进浴室,将手上的辣椒油洗的干干净净,拿了他的毛巾用温水打湿,凑近他,小心翼翼擦拭。

“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啊。”

傅驰:……

近身格斗必须马上练,立刻练,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试着睁下眼睛,还疼吗?”姜迎夏因为愧疚,声音都放小了。

傅驰哼哼两声:“疼。”

“眼睛也不能乱上药啊。”姜迎夏着急,病急乱投医,“给你吹吹啊。”

从傅驰的角度望去,她凑近自己,嘴唇轻启,热流拂过眼睛,一下吹进了心里。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姜迎夏呼气的声音。

“怎么样了?”见他慢慢停止了生理性流泪,姜迎夏才停下动作。

傅驰却突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局促下,身体的自我掩饰机能启动,手无意识的抬起,要去揉揉眼睛。

“啪——”

姜迎夏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别乱碰,我再看看。”

继续凑近观察,见他眼珠通红,冒着血丝,心下担忧:“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湿热的气流顺着她说话,散落在傅驰的感官中,让他整个人血液都沸腾起来,眼睛更红了。

“哎,是不是又疼了?”姜迎夏见他这反应,不准备耽搁了,直接拿起钥匙,“走,去医院。”

“不去,我没事。”傅驰的反应慢了半拍,这才回过神来,一口拒绝。

“多大的人了,还怕去医院,快动动,走了。”姜迎夏想拍一下他后脑勺,反应过来刚刚拍他发生了什么,手直接顿住。

傅驰却捉住她停留在半空的手腕,大胆的捏了一下才松开:“真没事。”

姜迎夏见他这是下定决心了,无奈叹口气:“再等等,过十分钟要是还没消,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那你答应教我格斗,当我的教练。”傅驰还没忘之前的事。

对他这顺杆爬的功夫,姜迎夏十分叹服。揪了一下他的脸蛋:“很苦的,你们拍戏不是都有替身吗?”

傅驰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作乱:“你会喜欢用替身的演员吗?”

姜迎夏摇摇头,接着就看见他脸上显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可能会受伤。”姜迎夏觉得要把话说明白。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伤。”傅驰脸上写着坚持。

再苦还能有每次都被你压制的动弹不得苦?

早就想习武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减少刚刚那种误伤发生,我也不能轻言放弃。

“那成,明天就开始吧。”

傅驰到底了解自己的身体,晚上姜迎夏又不放心的查探几次,看到他慢慢恢复,这才不提要去医院的话。

翌日,两人同车赶赴警局。

江城刑侦队,已经在陈末这个大喇叭的宣传下,都知道两人是姐弟了。

所以,看着他们一同到达,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又散播我谣言了?”姜迎夏直接走进陈末办公室,拍拍他桌子。

“姑奶奶,我哪敢啊?”陈末矢口否认。

姜迎夏敲敲他桌子:“换班啊,我值今天的夜班,你值白班吧。”

他们值班两班倒,要守在警务电话旁,随时接警。

白班人精神好,自然比夜班轻松些。

陈末听到她这要求,直觉其中有诈,立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真没说什么谣言啊。”

姜迎夏摆摆手:“定了啊。”说罢便转身离开。

陈末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已经在心里判定,姜迎夏这是以换班为借口,敲诈自己把她的白班也值了。

姜迎夏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丰富,离开后直接将傅驰带往他们的训练室。

“我们的近身格斗呢,不玩那些虚的,讲究快准狠,以最简洁的方式,最快速的治服敌人。”两人换上轻便的迷彩服,面对面站着。

姜迎夏简单的演示了一遍动作。

傅驰虽然被她很是招呼过几次,但那都是片段化的条件反射,今天看她流畅的演示了一套,只觉得她帅气异常,连她高高扎起的马尾,都在空中划过英姿飒爽的弧度。

“喂。”姜迎夏做完一套动作,就见他呆愣愣的,心说自己讲课这么乏味吗?单独开小灶,都能让他走神。

傅驰回过身,立即化身成迷弟,用力鼓掌,整个训练室里都回荡着声响。

他一个人硬是鼓出了3D立体环绕的视听效果。

弄得姜迎夏还有点小骄傲。

队里的训练室刚经过一轮翻修,场地宽敞,设备齐全。

可姜迎夏和傅驰却偏居一隅,只用到格斗台。

“再来。”傅驰被姜迎夏锁住喉咙压在台上,胸膛激烈起伏,柔软的发丝被汗水浸透,一缕一缕搭在额前,整个人十分狼狈。

姜迎夏放开他,起身却不准备继续,直走到一旁坐下换鞋。

傅驰挣扎着站起,身形不稳,来回晃荡,好不容易才找准平衡。

粗鲁的拿手一抹脸上的汗:“继续。”

“今天就到此为止,你才开始,应该循序渐进。”姜迎夏系紧鞋带,下巴朝休息区扬了扬,示意他去拿毛巾擦擦汗。

“我……”傅驰喘口重气,“我还能继续。”

他知道自己不是姜迎夏对手,可被虐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每次都直接被一招放倒,他也被激起了血性。

怎么着今天都要挺到第二招啊。

“快换衣服,得走了。”姜迎夏在警校的时候,当过格斗课的助教,十分明白新手们的极限在哪。

“迎夏,你是全国冠军啊,这就累了?”傅驰明明全身疼痛,却咬咬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姜迎夏定定看他一眼:“真的要再来?”

“你说呢?”傅驰挑眉,挑衅意味更重。

姜迎夏将手中的毛巾朝下一摔,重重拉了一下鞋带,起身一步步朝他走去。

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一手捏住他肘关节,往自己肩膀上一拉,让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栽倒,紧接着肩膀用巧劲一抖。

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傅驰一米八八的个子,平日里也没少在健身房锻炼,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常让他的粉丝们吹“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可此时的他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姜迎夏不费吹灰之力扔在地上。

姜迎夏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英俊的脸蛋:“别对我用激将法,你要吃亏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背对着他,边走边挥手:“旁边有淋浴室,半小时以后再冲。”

直到她脚步渐渐消失,傅驰依旧保持躺在训练场上的姿势。他艰难举起右手,盖住眼睑,闷笑出声,带动的全身肌肉都酸疼。

中午两人抵达食堂时,里面都没人了。

姜迎夏直接把傅驰摁在空位上:“你坐着,我去打饭。”

傅驰想跟去,却被她一个眼神给“横”了回来,双手举到耳边,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姜迎夏这才重新去打饭菜。

而他一如既往,只要对她保证了的事就会乖乖做到,像课堂里的优等生认真听讲时那样,端正坐在餐桌旁。

待到夹菜的时候,傅驰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让自己坐着。

“我平时在健身房也练上肢啊。”傅驰操控筷子夹菜时胳膊都会发疼,他对此十分不解。

“哑铃又不砸你。你不是累的,是被揍的。”姜迎夏帮他将菜都夹进碗里,“晚上涂点跌打药,挺过第一个星期就好了。”

“一星期后,我是变得抗揍了吗?”傅驰身上虽疼,嘴里却还能说笑。

“快吃饭。”姜迎夏敲了一下他脑袋,“一星期后,我就不会再放水了。”

傅驰听到她这变相许诺会继续教自己格斗的话,虽然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咧开,露出灿烂的笑脸。

“傻样。”姜迎夏低头扒饭,嘴角也悄悄上扬起来。

第28章

傍晚,晚霞艳艳,为天空染上一层橙黄。

傅驰身上的疼痛丝毫未减少,心情却很明媚。

“晚上炖莲藕排骨汤吧,再炒个紫菜薹。”两个都是庭北特产,正当时令的菜色。他想着姜迎夏爱吃,准备继续露两手。

“你回去吧,早点休息,我晚上得值班。”姜迎夏审了一下午卷宗,这会儿头都不抬的交代他。

傅驰闻言,停下了帮她收拾包的动作。

拉拽着椅子,拖出长长的“吱呀”声——

“你晚上要值一整夜班?”

“嗯,你回去吧。”姜迎夏眼睛终于离开卷宗,落在了他帅气的脸庞上。

“那我也不回去了。”傅驰朝桌面上一趴,不再动弹,小心打量姜迎夏的脸色,颇有几分耍赖的味道。

姜迎夏戳戳他脸颊:“身上不疼了啊?”

“疼我也要陪你。”傅驰声音闷闷的。

他都有点怀疑,她是为了支开自己,今天才把他揍成这样了。

听他这口气,今天是要坚持到底了。

姜迎夏叹口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兹拉声。

傅驰见她起身,连忙跟着站起来:“做什么?”好似怕她把自己丢在这跑路一般。

“去给你拿药,老实呆着。”姜迎夏无力摆摆手,满是对这块“狗皮膏药”的无奈。

队里常年备有各种常用药,其中最多的就是跌打损伤药。

毕竟,干了刑警这一行,身上如果不时不时挂点彩,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姜迎夏抱着医药箱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傅驰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趴在桌子上,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

她不自觉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他身前。

只见原本还有气无力的傅驰,瞬间精神奕奕的坐起来,双眼发光的看向她。

姜迎夏没什么抵抗力,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哪疼?”

“全身都疼。”傅驰瘪瘪嘴。

“衣服掀起来。”姜迎夏打开医药箱,淡定吩咐。

“不好吧。”傅驰嘴里推辞,身体却很诚实。

忍着酸痛,根本不待姜迎夏阻止,直接将上衣整件脱-掉。

看他接下来还解起了运动裤上的松紧带,姜迎夏连忙阻拦:“停停停。”

“可我下半身也疼啊。”傅驰表现的十分正直,仿佛只是在如实陈述问题。

心里的遗憾却只有自己知道。

可惜自己连续三年被票选为第一的“最美好肉-体”,没法给姜迎夏展示完全了。

忍字心头一把刀。

姜迎夏看着他腹部、胳膊还有后背,全都有大片青紫,默默在心中劝慰自己善良,不能对病号动粗。

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所以也不能发脾气。

知道再撩下去,自己可能免不了一顿胖揍,傅驰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见好就收,不再得寸进尺。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没有他捣乱,姜迎夏看着这些淤青,心里自然是心疼的。

“都这样了,今天还让我继续揍你呐?”她的语气说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