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张氏的事情多半都是林谦之出手做的,卢峻晨更加恨上芳菲一层。

仇恨这东西,就像是一个恶魔。平日里潜伏在人的心底沉睡,一旦苏醒,便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卢峻晨一时间少了几分理智,看着芳菲俏丽干净的笑脸,心里变生出一种毁灭的冲动来。

他侧脸左右看了看,这僻静的甬道原本是从西角门出卢家大院的一条近路,之前总有不少人走动,但如今家里的闲人都各有各的事情做,此时尚未到吃饭的时候,芳菲和虎妞说是回来吃晚饭,实际上是干活干的累了,回来偷个懒而已。所以这甬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极为僻静。

卢峻晨便叹了口气说道:“芳菲呀,我正好有事儿要去找你呢,不巧在这儿碰到了。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同你讲。”说着,便看了虎妞一眼,转身往旁边的一道影壁之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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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和虎妞对视了一眼,对卢峻晨的话有些琢磨不透。

虎妞便拉了拉芳菲,又警惕的看了那影壁一眼,示意他不用跟过去。

芳菲却想了想,又觉得张氏虽然可恶,但生前也总陪着自己说过几次话,她肮脏可恶是她的事情,卢峻晨这些年和她相依为命,在她临死的时候都没在身边,说来也挺可怜的。这回他说有话问自己,想来多半是因为张氏的缘故。于是对虎妞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虎妞虽然有些不解,但终究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虽然能感觉到但却说不清楚。只好听芳菲的话点点头说:“好的,姐姐快来。”

芳菲点点头,看着虎妞离开便略作沉思,转身抬脚走到影壁那边去。

第131章 零落成泥

影壁之后是一座限制的小院,里面并无人居住,屋子里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灯笼,帐幔之类的,像是过年时用的杂物。屋门锁着,院子里并没有人收拾,墙角偶尔长出一些杂草,还有紫色的牵牛花顽强的攀爬着一些干枯的枝桠,黄昏的阳光中随风摇曳着,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她卑微的美丽。

无论多么卑微弱小的生命,也有她一次生命的绽放。那近乎妖冶的紫色,便是这小小野花的生命中最绚烂的颜色。

芳菲进了这院子后看见卢峻晨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几朵紫色的牵牛花前,看上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晨少爷。”芳菲走到卢峻晨的背后,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便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芳菲。”卢峻晨转过身来,看了芳菲一眼,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她细嫩的肌肤散发着近乎透明的琥珀色的光泽。额头上细密的毛发亦变成了金色,纯净的像一朵飘着淡香的小花。

“晨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芳菲被卢峻晨看的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便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躲避着卢峻晨的目光。

卢峻晨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微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许久没看见你了,刚才一下子看见你,便想起了我姨娘。”说这话,卢峻晨便往前靠了靠,站到芳菲的跟前。

芳菲侧了一下身子,略微躲开了一些,以避免他的衣衫碰着自己的衣衫,尽管如此,卢峻晨的气息依然充斥着她的感官,目之所及都是他青色的衣衫,那衣料上的暗绣松针花纹细细密密。呼吸的空气里也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

芳菲的脸倏地红了,声音也越发的软弱无力:“张姨娘…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卢峻晨的手就那么抬起来敷在芳菲的脸上。

粗糙的手指肚轻轻地滑过她细嫩的肌肤,芳菲便如触电一般猛的颤栗起来。她慌张的往一旁闪身的同时抬手去挡卢峻晨的胳膊,并叫了一声:“别碰我!”

卢峻晨反手握住芳菲的手腕,酸涩的笑了笑,问道:“不碰你?可是,我想碰,怎么办?”说着,他干脆一用力把芳菲拉进怀里,双臂一起用力把她紧紧地箍住。

芳菲便拼命地摇头,凄怨的哀求着:“晨少爷,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呵呵…不放。”卢峻晨酸涩的笑脸忽然间有了几分快意,好像是憋闷了许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得意的低声笑着看着怀中因为恐慌和挣扎而扭曲了的小脸,似乎是说不出的畅快。

“卢峻晨,你这个混蛋!”芳菲挣扎不开,索性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恶魔…”

“说对了,我是混蛋,我是恶魔。我就是要把你这副讨人怜爱的小模样撕碎,卢峻熙不是从小就护着你么…把你当个宝贝一样护着——嗯,我真的很期待,一会儿他看见他心爱的宝贝被人摔碎了,会是什么样子…”卢峻晨说话的口气里满是狰狞。

芳菲辨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周身的惫懒狠厉之气让她骤然慌张失措。她想逃却逃不开,忽然间脚上一空,他已经把她抱起来,她看清他眼中那抹狞色,脑中警铃大作准备呼救时,他已低头吻住她微张的嘴巴。

她步步后退,卢峻晨却步步紧逼。一直把她推到斑驳的青石墙壁上,她双腿被他的紧压着,双手被他铁掌箍着腕处抵在粗糙的长满了苔藓的青石上,就像是被钉上了耻辱架。

芳菲只能扭动脖子躲避,他却丝毫不给她呼救的机会。如影随形一味含住她的唇瓣,毫无技巧可言,单纯的进攻与肆虐,舌头探入最底,翻搅着、纠缠着她的。

这样亲密的口水交融让她恶心得想吐,呜呜地反抗着,身体每一次扭动都会被他反压回来,腰腹间灼热的触感更是让她恐惧,于是更加疯狂地挣扎。

暴力的攻击与她的挣扎反抗把他的冲动挑引至极限,卢峻晨能感觉到愉悦与兴奋于脊椎处沿神经一路而上,直至脑际。唇齿间她的味道他如何索取都觉不够,她僵硬身体下的柔软更是吸引他,他放开一只手,从她腰间滑上,罩住她一侧丰盈。

他在感到巨大快乐的同时也尝到两唇相接处的血腥,芳菲再次咬了他,并且尖叫起来。他按捺不住汹汹欲望和急需抒解的愤懑,把她举起来扛在肩上。她头脚倒置,双腿扑棱着,掉了一只鞋,手握成拳也只能打在他坚实的臀部和大腿上。“你不是人!卢峻晨,你是禽兽,你是畜生,你…”她喊叫着,咒骂着,然后一口口咬上他的腰肉。

卢峻晨痛得闷哼一声,反脚把屋子上了锁的房门猛的踢开,然后用力一甩把她丢到了一张光秃秃的硬板床上。芳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被松开,手脚并用往前逃脱。他伸出手握住她脚踝,用力把她扭动的身体拖回原处。反剪了她双手一掌握着,一掌探进床板与她前腰之间,解开她腰里的汗巾子。

芳菲被他重重压到床上,几欲窒息。卢峻晨眼中似乎被那缕血色的残阳晕染了,睨视她的眼神倔狠无比。粗重的呼吸缠绕在她耳侧,如同咻咻喷吐着鼻息准备择食而噬的兽类。芳菲手腕被他紧箍着近似麻木,双腿徒劳地踢打他,卢峻晨的手掌探入她衣襟,游走着,她一声声的呜咽渐愈破碎。她不想哀求他,可是当那句“求你,不要”背离了意志低声溢出时,她羞惭得想死掉。

卢峻晨的停顿只有数秒,然后手掌仍旧寻隙而下,指尖微触到她的柔软处。她咬紧下唇,可是仍旧哽咽出声,“不要,求你不要。”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热气抚在她面颊上。他的唇在她脸上摩挲,滑至颈间,然后又寻找她的。她急忙把脸藏进凌乱的衣衫间,嘴巴能躲过他的肆虐,并拢的双腿躲不过,他的手指又深入几分,轻捻慢挑开来。

芳菲只觉得全身每一条神经绷紧,抵御那陌生的让她羞耻让她作呕的感觉。无以名状的悲殇与绝望充盈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无以宣泄。

后背的重压骤然而轻,芳菲心里闪过一丝惊喜,翻身跳起来就往门口奔。他长臂舒展,拦腰劫住她,重新甩她到床上。咚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床板上一阵晕眩尚未结束,他旋即又扑上来,挥掌相向。他再次箝住她掌掴来的手,从褪至脚踝的衣裤里走出来,欺身压至。

他们像是展开一场激烈的肉搏,只是力量太过悬殊。

当他剥掉她身上最后一件时,她弓起腿用尽最后的力气蹬过去。突如其来被蹬在胸口,卢峻晨仰面倒下,摔在地上。她借机向门口冲去,却被地上的衣物绊倒,打了个趔趄也重重摔下去。再想起来时他已经贴过来,全身灼热得犹如火烧般的身躯把冰冷的她压在地上。

他轻轻抚摸她一侧微肿的脸庞,低笑连连,压抑着欲望而沙哑的声音说:“知道什么叫禽兽?这样才算。”说完脸上已经被她吐了一口唾沫,他似笑非笑地,恶意地抵住她缓缓研磨臀部,“清高?骄傲?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一个淫贱无比的女人而已。”

她微肿的那边脸嫣红娇艳,一双冷然的眸子带着清泪,撩人至极。手掌所至之处滑腻软绵,卢峻熙越是慢慢挑弄越是兴致勃动,眼见她满脸羞愤的表情,身子却细碎地哆嗦,更加兴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仇恨还是兴奋,他的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情不自禁地凑过脸去捕捉她的唇瓣,她哪里肯遂他的欲念,只是不停扭头。

凝视她怨毒的眼睛,卢峻晨只觉得难以遏制的悲凉铺天席地滚滚而来。

这一刹那间他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美丽的东西,一切都是邪恶,一切都是丑陋,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对世人的作弄。

执而为魔,却之成佛。只在一念间,便被摧毁一切的疯狂占据脑中每一寸。

他进入的那一刻,明显地觉察到她的干涩与骤然的紧绷。“很疼就叫出来。”他以极大的耐力忍受着同样的疼痛,压抑住冲刺的渴望,额角青筋暴突,下颚抽紧,愈加狰狞。

芳菲干涸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死命咬着下唇,喉咙里只有一声模糊而破碎的声音,几不可闻。到了这一刻,已经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求生的渴望,只有静静地忍耐着,等待最后的崩溃。

卢峻晨的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寒意,象是在抵抗什么,横起心缩腰挺臀,肿胀的欲望穿透了障碍直抵她身体深处。她苍白的嘴唇蠕动,殷红的血丝从齿缝里渗出,他捏住她的下颚,吮吸她微微颤抖的唇瓣,恍若不知她的厌弃。

密密的吻一路向下,徘徊在她颈间美好的曲线上。他手臂上的血落了几滴在她两处丰盈之间,雪肌桃蕊,落樱点点,他情难自制,埋首含住她一侧的花蕾。

她的僵硬决绝抵挡不住闪电般袭来的陌生而可怕的酸麻,他听见她逸出一声模糊破碎的低吟,莫名其妙的他如遇秋阳,温煦快慰满足,“喜欢这样?”他低声问,情欲充斥语声沙哑。

芳菲咬碎银牙,极力忽视胸前的折磨和身体里被割裂的痛楚。

他吻向另一边,辗转吮吸,舌尖围绕着打圈。手指探入他们相接之处,抚弄捻挑,“喜欢这样?”他又问。

“你会下地狱的,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不错,我就是魔鬼,专门撕碎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他轻笑,挺身又进了几分,缓缓动起来。

她难敌被穿刺的痛楚,被他实实箝住置于头顶的手狂乱地挣脱着,她眼角几乎裂出血来,瞪视着眼前上下移动的人影,好像身处地狱里正一次次接受厉鬼对灵魂的鞭笞。

太过干涩紧窒,他也同样火辣辣的痛,只是这些微的痛楚与那种莫名的畅快相比算不得什么。

这一刻,她完完全全的在他身下绽放,完完全全的被他撕碎。卢峻晨忽然间感觉到了一种狂喜,原来这种最原始最紧密的交融在一起的方式是这样的美好,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让他再也把持不住。每一次后退,接着每一次急不可待地进入,像是充满魔力,吸引着他探寻至更深更久远。

一切结束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不堪折磨的芳菲早已经昏死过去。

卢峻晨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蹲下身去,把脸色苍白的芳菲从地上捞起来放到光秃秃的床板上去。然后一件一件的给她穿好衣服,像是收拾着一个破碎的娃娃。

芳菲醒来时,卢峻晨正坐在她的身边。她意识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挥手甩他一个响亮的嘴巴。

“解恨么?”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芳菲看见卢峻晨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目光冷清的不含一丝感情。

“我要杀了你!”芳菲说着,便抬手去发簪间摸索,想拔一根簪子去刺卢峻晨的喉咙。只是,她发髻凌乱,簪环等物都不知丢去了哪里。

“你杀不了我。不要妄想了。”卢峻晨淡淡的说道。

“你…”芳菲只觉得气血翻涌,两眼发直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你听我的话,今天这事儿我便不会说出去。”卢峻晨淡淡的笑笑,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否则,我会告诉大少奶奶,说你勾引我,想嫁给我。”

“你——无耻!我…”芳菲气的干瞪眼,想跟眼前这个恶魔拼了,无奈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全身酸痛的要命仿佛被车碾过一样,说句话都没什么底气,哪有力气去拼命?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说出去的话顶多我收你为妾。正室么,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妾了,你觉得呢?不知道卢峻熙知道这事儿会怎么看你,嗯?据说他一直当你是妹妹?”

“…”芳菲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张口便喷出一口腥甜的鲜血。

“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许我还能让你圆了你的梦。否则…你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卢峻晨冷冷的笑着,仿佛一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

第132章 心事落定

芳菲终于知道了卢峻晨并不是平日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低调,也并不是平日里表现得那么无用。

他出去走了一趟,不多时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让芳菲换上,而他自己也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

之后,卢峻晨又叫了一个小丫头来把芳菲送回家去,又为她编好了一套说辞。

芳菲一心要把这个魔鬼咬死,可看到他那嘲讽的眼神时,她又吓得全身瑟缩着低下头去。

林谦之整日里忙,女儿回来晚了虽然也十分着急,但听她说是和小丫头一起偷偷地跑出去街上玩了,也只训斥了几声。

那送芳菲回来的小丫头名叫喜心,从小没了娘,浆洗上的杨老四家的是她的姑母,平日里只在浆洗上帮忙,很少进内宅院来。

至于芳菲如何和这个小丫头玩的那么熟,林谦之问了几句,芳菲只是低头不语,再问就哭起来,林谦之没办法,也只好不再多问。

芳菲病了一场,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说是风寒。

她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帐子顶,心想可不是得风寒吗,那屋子里冰窟一样,地上又湿又凉…

想着想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林谦之白日里忙,便把照顾芳菲的事情托付给了喜心。喜心丫头每天都来,照顾芳菲吃药吃饭,陪她说话解闷儿,好比亲姐妹。

虎妮也来过两次,一次芳菲睡着,喜心在一旁守着打盹儿。另一次芳菲虽然醒着,但问她什么都不说。虎妮是个小丫头,想法简单,还以为是她不舒服,回去便告诉黄氏说芳菲姐姐病的难受,两天下来整个人瘦的都不像样了,林伯伯也不管她。

黄氏便抽了个空儿过来瞧芳菲,恰好遇见林谦之在家,见黄氏带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来看芳菲,免不了又客气了几句。

黄氏因劝着林谦之道:“大管家每日里忙,也该为芳菲这丫头想一想。她如今病着,跟前再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守着,这身子越发好的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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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之便叹道:“有喜心丫头陪着她呢,也不碍事。这孩子从小就不跟我亲近,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说。我纵然在家里守着她,也是没用的。反倒不如让她安静的休息,倒还好的快些。”

“喜心丫头也是个孩子呢,比虎妮也大不了两三岁。如何会照顾人?”黄氏说着便进了芳菲的屋子,见她穿着家常的夹袄靠在被子卷上,手里还拿着绣花绷子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花。黄氏靠近了坐在床上看时,却见她绣的是一从枝蔓缠绕的牵牛花。

“咱们芳菲丫头的手真是巧,这寻常的花草到了你的手里,也能绣出这样好看的颜色来。只是如今你病着,很该好好地修养,再做这些耗费精神的事情,这身子到底多早晚才能好?”

芳菲苦笑着咧了咧嘴,停了手里的活,叫了一声:“黄姨娘。”

“傻孩子,你有什么事儿别闷在心里,跟姨娘说一说?”

芳菲摇了摇头,那样的羞辱,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说的出来的?况且,果然说了出来,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么?黄氏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如今也不过是依附着卢家过活,说给她,就等于说给了大少奶奶,说给了大少奶奶,大少爷自然就会知道…

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美梦终究如幻影一样破碎了,芳菲的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下来。

黄氏便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叹了口气安慰着她:“你心里的事情,我也能猜透一二分。你喜欢大少爷,一心想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傻孩子,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况且他如今有大少奶奶,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是外人能插得进去的。咱们女人哪,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走错了那一步呀,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少奶奶愿意让你跟了大少爷,你觉得大少爷就能真心待你么?他若真心待你,那他在大少奶奶那里又算是什么呢?若不能真心待你,你跟着他图的又是什么呢?”

黄氏一番话,惹得芳菲直接痛哭失声。

芳菲此时心里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纵然万箭钻心此时也是说不出来的。

黄氏是经历过苦难的人,在她的心里,男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好好地活着。她心里头的想法是,女人纵然没有男人,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只是她的话在芳菲听起来似乎有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希望的破灭再加上一辈子不得见人的打击,直接把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几日的修养,柳雪涛的脚踝已经恢复如初,走路已经无碍。原本就闷不住的她便想着出去走走。无奈卢峻熙这几日每天都在她身边守着,多一步路也不许她走,要什么都是叫人去拿来。相比之前的那段禁足的日子,不同的只是有他陪伴在身边而已。

不能出去走动,直接让柳雪涛郁闷的越发暴躁。这日早饭后,她便自己穿戴整齐了赌气往外走。

卢峻熙忙丢下手中的书追上来一把拉住,劝道:“娘子娘子…慢点慢点,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要去花园子里走走,看那些菊花开了没有。”柳雪涛瞪了卢峻熙一眼,说的相当的理所当然。

“来人!”卢峻熙立刻转头吩咐,“去,少奶奶要赏菊,你们找几个稳当的婆子把后花园里的菊花都给我搬到旭日斋来,各色品种都要搬,全部给我摆在廊檐下。”

丫头们一边偷着笑一边转身下去办事。柳雪涛直接傻愣愣的看着卢峻熙半天,方指着他说道:“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娘子,你要赏菊嘛,不一定非得你自己走出去啊。你原来不是说了么?花钱养了那么多人,不吩咐他们做事岂不是浪费?浪费是可耻的,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卢峻熙理所当然的把柳雪涛平日里的话拿出来堵了她的嘴。

柳雪涛无奈的仰天长叹,拉着卢峻熙的手撒娇:“峻熙呀…人家真的要闷死了…”

卢峻熙面对心爱的小女人这副娇痴的模样也有些抵挡不住,只是他此时尚有理智,只好硬着心肠把脸一扭,叹道:“雪涛听话,为夫陪着你,要闷,咱们夫妇二人一起闷,不怕…”

柳雪涛真的很想仰面朝天直接躺下去。但又怕躺下去的后果比这会儿的严加看护更加可怕。于是她只好踩着软绵绵的地毯又回到了软榻上,摸了剪子把刚刚画的古式蔬菜大棚的图样剪成了碎片。

卢峻熙看着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凑到她的跟前搂过她的肩膀,轻声劝道:“我瞧你这画儿画了好些日子了,今儿终于画完了怎么又剪了?”

柳雪涛便一撅嘴巴,生气的说道:“你管我?”

卢峻熙只好腻在她身边,耐着性子哄。可是,哄来哄去,蹭来蹭去,最终又把他肚子里的那股邪火给勾了起来。低声的呢喃又变成了细细的亲吻,悠长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柳雪涛坏笑着勾着他的脖子,又故意的引诱她,一双手也悄然伸进他的怀里,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在他的胸上不停地画圈,偶尔挑逗到那敏感的一小点,把原本就有些饥渴的小男人给挑逗的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直接把她摁倒在榻上吃抹干净。

“娘子,你想玩火?”卢峻熙的眸子那么近的距离瞪着他,白眼球上的血丝像是簇簇燃烧的火焰,把柳雪涛的脸烤的绯红灼热。

“嗯,我点火,你灭火…峻熙,你说好不好…”此时的柳雪涛是一只美丽的妖精,缠着那个心甘情愿贴上来的男人,极尽的妖娆。

“不好!”卢峻熙沙哑的低吼着,用力把她从怀里推开,然后一把撕烂她胸前的衣襟,对着那片雪白的肌肤野兽一样的啃下来。

哎,她是妖精,他就是野兽。非常般配的一对儿呢。

柳雪涛从心底叹了口气,在他不可自拔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提醒:“嬷嬷可是叮嘱过了,三个月内禁止咱们行房呢,峻熙——你可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忘了咱们的小宝宝呀…”

‘哗’的一声,几句简单的话宛如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卢峻熙心头的欲火。

他无奈的低吼一声抬起头来,愤恨的瞪着身下这个妩媚的几乎滴水的女人,一把扯过旁边的绒毯把她裹住,然后忽的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大踏步的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柳雪涛得意的笑声,风吹银铃般的响了很久。

二十几个婆子抬着十来盆含苞待放的菊花鱼贯而入,依次排开,把那些菊花摆在廊檐下,窗台边。让少奶奶不用下榻,靠在那里一扭头便可以透过窗户看见缤纷的菊花。

紫燕端着一碗补汤从外边进来,见了这番情景忍不住笑着劝道:“主子,少爷待您已经是天下少有的体贴了,您就别跟他斗气了。”

“我哪里跟他斗气了?哼。”柳雪涛不服的扭头,不理紫燕。

“瞧瞧,您越来越像个孩子了。奴婢刚才瞧见大少爷气呼呼的走了,这屋子里除了您,谁还敢给他气受?”紫燕说着,把那汤碗放在一旁的小矮桌上,从旁边的小丫头手里拿过帕子来给柳雪涛围在胸前,然后用汤匙盛了汤喂她。

“哎呦——紫燕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再这样吃下去,我可真的变成猪了…”

“主子放心,这是大少爷请白先生专门调制的药膳,白先生说了,吃这个不会长胖的。您就放心吧。”紫燕说着,把汤匙直接送到了柳雪涛的嘴边,见她不张嘴,又拉长了脸叹道:“主子,难道您也嫌弃奴婢了不成?要眼睁睁的瞧着奴婢被卖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么?”

柳雪涛彻底的败了。

这个小死孩子,又拿着卖丫头的招数来逼迫老娘就范!卢峻熙,这辈子你最好请观音菩萨保佑你,千万别犯在老娘的手上,否则老娘一定要痛报今日之仇。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

或许是观音菩萨真的听到了柳雪涛的祈祷,在她一碗汤尚未喝完的时候,小丫头秀儿从外边进来,上前高兴地回道:“少奶奶,柳老爷使人来瞧您了。”

柳雪涛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问道:“人呢?在哪儿?”

“大少爷在外边正拦着问话呢。”秀儿喜滋滋的笑着,白净的手指缠着耳朵前面的碎发不停地绕啊绕的,说道:“奴婢听了几句,赶来给少奶奶报喜,据说是大舅爷的亲事定下来了,后儿九月初六要放定请吃茶呢。老爷子的意思是趁着这个喜事要请少奶奶回娘家去玩一天呢。”

柳雪涛一听这话立刻就从榻上站起来,却又被紫燕抬手给扶着,生生的摁着坐下去。不过她也一时顾不得许多,忙问:“大少爷说什么,这种事儿他总不会拦下了。”

“没有,大少爷说了,他也要陪着少奶奶一起过去道贺呢。”秀儿笑嘻嘻的说完,又凑近了柳雪涛的身边央求道:“好主子,到了那天你带我去吧。”

“你这死丫头就知道贪玩儿。”柳雪涛抬手指了指秀儿的额头,笑骂着:“整天跟个皮猴儿似的,看人家阿根将来怎么跟你过日子。”

“哎呀少奶奶…您怎么又拿着奴婢取笑。”秀儿被柳雪涛取笑的羞红了脸,一甩手转身跑出去了。

柳雪涛和紫燕一起笑起来。紫燕继续服侍她喝汤,又笑着说道:“自从主子前些日子跟她娘说起了她跟阿根的婚事,这死丫头就越来越长脸了。”

柳雪涛便看着紫燕,含笑问道“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她自然是高兴地。虽然她年纪还小,但难得他们两个人是情投意合的。如今早早的放定,也是让他们安心做事的意思。倒是你和碧莲两个大丫头,如今也到了年纪,却总不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中意的人呢?总不能凭着我高兴给谁就给谁去吧?”

紫燕便红了脸,闷声想了半晌方说道:“主子的眼光向来是好的。主子瞧着谁好就是谁罢了。奴婢什么事儿都听主子的。只是求主子这辈子别把紫燕给嫁的远远地,让紫燕依然跟现在一样时刻在跟前伺候,紫燕也就知足了。”

柳雪涛瞧着紫燕的神情,故作深沉的想了半日,叹道:“这是你的忠心,按说呢我应该十分的高兴。只是如今家里的人里头,能配的上你的人品的男家,却是不多呀。有的小厮人品不错,可家境不好,父母也没什么脸面,父母有脸面的几个管事——儿子的人品又不好,你看卢之孝的儿子,还有账房上老陈的儿子,还有外边米铺掌柜的老钱的儿子,一个个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是好吃懒做,比纨绔还纨绔。紫燕哪…要不,我让父亲在咱们柳家给你找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