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至于。”柳雪涛轻松地笑了笑,“他是被我的新策略给弄得睡不着觉了,急着找他的幕后军师商议如何对付我呢。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就如此沉不住气了。可见他也不是那种能成大事的人。”

“娘子说的不错。你的集资新策略乃世人闻所未闻,就连岳父大人那天都让方管家过来细问。何况是他?”卢峻熙笑笑,眼睛里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又拉过柳雪涛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叹道:“娘子,我原来一直觉得我是个命苦的人,从小没有父亲的疼爱,幸好还有个母亲相依为命,还病了那么多年,在我未及弱冠便匆匆的去了。如今想来上天毕竟待我不薄,有你这样的妻子陪着我,我这辈子足够了。。。。。。”

柳雪涛也有些动容,便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声不响的靠在他的怀里。

第二日,卢泓安特意来给卢峻熙和柳雪涛请安,并带来了他的母亲容氏亲手做的糕点。

卢峻熙因没去参加顾家大公子设的宴席,只让卢泓安送了贺礼过去,因此问他:“昨儿顾家大公子的宴席上,都有什么人?”

卢泓安便一一回了,待说道卢峻晨时,随口说了一句:“晨叔因去的迟了,着实被顾大公子给摁着罚了几杯酒。恐怕今儿早晨也醒不过酒来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了衙门里的差事。”

卢峻熙便暗暗地点头,心想原来小虾米说的果然不假。

卢泓安因见卢峻熙脸上带着笑意,便趁机求道:“叔叔,侄儿有件事儿想去求婶娘,又怕被婶娘骂。少不得先给叔叔透个风,求叔叔帮着侄儿在婶娘面前说两句好话?”

卢峻熙便笑道:“你小子做了什么坏事了不成?”

“没有。”卢泓安笑着摇头,又说道:“因听说婶娘准许家里的管家叔叔们掏银子入编织行的股,侄儿想着,这是好事。反正侄儿也年纪小,不懂的那些生意上的事情,身边有些银子也是零散着花了。倒不如交给婶娘一并打理。可又听婶娘说,新的编织行只需家里的下人入股,不许本家爷们参与,所以才来求叔叔。”

卢峻熙听后笑道:“原来是这事儿?这个还真是不好办。你婶娘弄那个编织行原本就是给那些闲着没事做又拿不到多少月例银子的下人找点事儿做,不至于让他们受冻挨饿的。并不是为了赚钱。你想赚钱,可把银子放在别的铺子里去。”

卢泓安听了这话,少不得又求了卢峻熙一句。卢峻熙便被他磨得不耐烦,只好答应他晚上跟柳雪涛说一声。卢泓安便千恩万谢的告辞出来。

柳雪涛又忙了十几日,终于把编织行的一千六百两银子凑齐了,林谦之办事也是个老道的,和账房的老赵一起把家中几个出钱入股的管事的名字都一一写明白了,并把单独的一份明细账递给了柳雪涛。

柳雪涛看着账上的九个人名,一一的仔细看了看,笑道:“林谦之,你到底是大管家,跟别人不同,竟然一个人出了二百两,占去了一成的股。那么剩下的这八个人一共占一股了?”

林谦之便笑道:“奴才吃喝穿用都是公家给的,留着钱也是白放着,倒不如放进编织行里,也能赚个大钱。”

柳雪涛笑着点头,又指着其中的两个人名说道:“这两个人的名字眼生的很,似乎不在二等管事之内吧?居然也能拿出二三十两银子来,竟比那些不体面的管事还富足?”

这话倒是把林谦之给问住了。

因为之前柳雪涛并没有说只能是家里的管事才能入股,只说谁能拿出至少二十两银子,就准谁入股。所以林谦之也没多想,见这两个人拿得出银子,便准了他们入股。

不过,家里的上百口子下人都是林谦之肚子里过了好几遍的。他只略想一想,便明白了几分。便低声说道:“回少奶奶,这两个人有一个之前是外边铺子里的伙计,因为说话做事不好,才被铺子里给挑出来放在家里做些粗活。想必是之前在外边曾有些外快。还有一个他女儿刚刚的出嫁了,少奶奶恩典许他们自己在外边找的女婿,相比是他女婿孝敬了些东西,凑了些银子。”

柳雪涛点点头,把那账本放在一边,说道:“那行了。你们就按之前说好的去办吧。把我些的那份契约拿起,给他们每个人都签署一份,记得一定要去衙门里做个报备,别将来有人说什么闲话,或者借着这事儿闹什么别扭,钱倒是无所谓,大家一起赚钱,也别伤了和气。”

柳雪涛是什么人,上辈子在现代社会签署商业合同是她必做的工作,每次都会把合同的相关条文倒背如流才敢下笔签字。到了古代,她自然可以放松一些警惕,但至少不能给对方可乘的机会。

编织行扩建的事情对柳雪涛来说只是个小事。她心里一直惦记的是周玉鹏那边有关橡胶的问题和自家铁匠铺子的事情。伸开酥麻的双腿从榻上下来,慢慢的踱步走到屋子外边的廊檐下,看着天空中飘下来的丝丝细雨,柳雪涛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宝马香车呀,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现实呢?

想着坐上自己设计出来的舒适马车,听着马蹄声闻着阡陌间淡淡的稻香,在一望无垠的田野里行走的情景,柳雪涛的心里便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那是现代和古代相结合的美好生活吧?不知道我这个小小的女子,能不能在百年之后给这里的人留下点什么。或者让千年之后的人们在某一次文物出土的发掘中,忽然发现原来早在多少年前,历史上就曾经出现过钢铁和橡胶相结合制造出来的马车。。。。。。

“娘子,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卢峻熙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她身边,奇怪的问道。

“我在想啊,也不知道我想要的那种马车,今年能不能弄好。我还想过了秋收之后,坐着它再去咱们的农庄上转转呢。”

卢峻熙无奈的笑笑,拍拍她的脸蛋儿:“还去农庄上?我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对那些庄稼地这么亲厚?我瞧你对庄稼比对我都好。”

“你这人不说好好地读书,整天就知道瞎想。。。。。。”柳雪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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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秋意渐浓

时光荏驰,转眼又是秋天。旭日斋里的青花瓷的大水缸里,两朵睡莲依然开得艳丽,紫色的花瓣在秋雨中透着莹莹的水嫩。睡莲底下的鱼儿偶尔露出水面,吐个泡泡又沉到了水底,不见了踪影。

这日是卢峻熙的舅舅生日,一大早他便换了衣服去了王家。按道理柳雪涛也该一起过去的,只是早晨起床时又是一阵头晕,让她差点没从床上一头栽下来。把卢峻熙给吓了一跳,便不让她出门了。只在家里好生呆着,临走时说他晚上尽量早些回来,又吩咐赵嬷嬷叫人去请大夫来给柳雪涛诊脉。

卢峻熙走后赵嬷嬷便叫人去请大夫,被柳雪涛叫住了。只说自己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不用去请大夫。

之前总是装作来月事骗着卢峻熙不与自己同房。后来又因为忙着弄编织行的事情而忘了,这几日闲下来柳雪涛才猛然发现,自己又有两个月没有月事了。而且,一闻到油炸或者鱼腥的味道便想着呕吐。每天还总是睡不够,躺在床上的时候猛然坐起来头会发晕。

她是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不是旧社会那些不懂世事的大家闺秀。自己如今是什么状况她十分清楚,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却一直犹豫不决。

她知道,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卢峻熙,他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就算柳裴元知道这事儿恐怕也会高兴地不得了。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柳雪涛,却总是有某种隐约的不安。

好像有一颗定时炸弹放在某个地方,她明明感觉得到却就是找不到它究竟放在哪里。

柳雪涛手里拿着一块糕点站在水缸前,掰了点心碎末一点点的撒在水缸里,逗引着鱼儿从水底浮上来争抢。

丫头紫燕撑着一把雨伞站在她的身边,给她挡着雨。待到她把一块糕点都掰碎了,方悄声回道:“主子,站了这么长时间,腿也该酸了吧?大少爷临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您身上不舒服,万不可再受了凉。”

柳雪涛笑笑,叹了口气说道:“好不容易他出去了,不用在耳边唠叨,如今又换了你。”

嘴上虽然抱怨着,但柳雪涛还是听了紫燕的话,扶着她的手慢慢的走进了抄手游廊里,依着柱子坐下来,看着外边连绵秋雨搭在芭蕉叶上,又一滴一滴的落到泥土里去。

“少奶奶,媒婆徐二娘说有事儿求见。”

听见小丫头回话,柳雪涛方回神,看了一眼等回话的小丫头,问道:“媒婆徐二娘?给谁说亲?”

“说是给晨少爷。”

柳雪涛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说道:“既然这样,就请进来说话。”说着,又对紫燕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瞧上了咱们晨少爷了。”

紫燕便点头笑道:“晨少爷如今在衙门里供职,如今也是吃朝廷俸禄的人呢。按理说也该说门亲事了。今年定下来,过了年便过门。少奶奶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柳雪涛点头,说道:“这话说的很是,过了这个年,大奶奶的孝期也出了三年。晨少爷再娶亲,也到了时候了。”

说这话,媒婆徐二娘已经跟着小丫头进了门来,远远地瞧见柳雪涛坐在游廊下得栏杆上,便笑嘻嘻的上前问安:“妾身请大少奶奶安。大少奶奶一向身上可好?”

“好,徐嫂子快请屋子坐。瞧着老天,一大清早的就开始下雨,到这时候了还是淅淅沥沥的,如今正是秋收的时候,这雨这雨的连续不停,真是叫人心烦。”柳雪涛说着,已经扶着紫燕的手站起来,含笑对徐二娘说道:“徐嫂子进谁家的门,谁家就喜事进了。”

徐二娘忙笑着上前帮着紫燕搀扶着柳雪涛一起往屋子里走去,说道:“大少奶奶是菩萨心肠的人,心里总想着庄子上那些农户才因这雨发愁。我们这些人没心没肺,倒是想不了那么许多。所以今儿趁着雨天,大少奶奶不出门,才忙着赶来跟大少奶奶说一说峻晨少爷的喜事。”

柳雪涛含笑点头,因问:“不知徐嫂子说的是谁家姑娘?”

“说这人大少奶奶也是认识的。就是芶家成衣铺的掌柜芶稼瑞的女儿,小名儿叫惠哥儿的那丫头。今年十五了,因从小跟着她娘绣花,极少出门,人生的十分水灵。虽然门户小,但也是娇生惯养,也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认识几个字,账本儿也能看得懂,想必晨少爷是个读书人,自然是喜欢跟读书识字的姑娘白头到老过一辈子的。”

“小门小户倒不怕什么。芶家成衣铺店面虽小,也是正经的生意人家。芶稼瑞这个人为人也算是老实忠厚,他女儿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只是我听闻他家的儿子不怎么长进,这若是将来做了亲戚,不会影响我们峻晨的仕途的吧?”

徐二娘听了这话,又陪着笑脸说道:“大少奶奶说的不错,他们家的儿子是不喜欢读书。不过也芶家业没指望着他们的儿子去考举人进士的。他们有这份家业,也够他儿子将来过活的了。他们家的生意虽说不及卢家百分之一,这个妾身也知道。但难得的是这惠哥儿是个极为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咱们娶得是媳妇,又不是她娘家的哥哥,大少奶奶说是不是?”

柳雪涛只得点头笑着应道:“这话说的很是。不过这毕竟是峻晨的终身大事,我要跟大少爷商议商议,再问问峻晨的意思。徐嫂子的好意我们是十分感激的,再有其他人家的好姑娘您也千万帮我留意着。峻晨的婚事按说早就该定下来了。只因为之前大奶奶的孝期在,你们都不肯登我们家的门。”

徐二娘又笑着说了些客气话,又夸赞了柳雪涛一回,又说她能干,贤惠,又说卢家大少爷好福气,晨少爷也是个有造化的。卢家有柳雪涛这样有担当的少奶奶当家理事,真是处处精致,事事认真。

柳雪涛少不得又跟她打官腔说些客气话,又吩咐丫头准备饭菜,留徐二娘在家用饭。

媒婆这种职业,本就是凭着一张嘴四处混吃混喝的行业,徐二娘只略客气两句便没有拒绝,果然留些来用了午饭,又跟柳雪涛说了些闲话,比如谁家的姑娘模样好,谁家的姑娘贤惠,谁家的姑娘针线好,谁家的少爷学问好等等,说到了最后,这媒婆几乎没把绍云县所有适龄婚嫁的公子小姐都数了个遍。

最后柳雪涛倒是来了兴致,说徐嫂子你可以把这些人都编个小册子,把适龄婚嫁的人家个送一份,有小姐的便送各位公子的小册子,有公子的便送各位小姐的小册子,这样不管是谁要娶媳妇嫁女儿,手里有这么个小册子,每天在家里翻来翻去,绝对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徐二娘便又笑着称赞柳雪涛有办法,二人说笑了一回,徐二娘终于起身告辞。临走时又拍着胸脯说,峻晨少爷的终身包在她的身上,一定会给卢家说一个贤惠懂事听话的少奶奶进来,请大少奶奶放心便是。

这话说的柳雪涛心中一动,心想原来这些人最终还是拿着卢峻晨的终身大事来讨好自己的。想着卢峻晨的媳妇若是自己这个当家少奶奶相中了的话,将来新人进门必定听自己的话。不会给自己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柳雪涛是打定了主意让卢峻晨成家后搬出去另立门户的,她可没那个闲心再跟妯娌纠缠家产的事情。再说了,卢峻晨另立门户也是卢家老爷子临死之前的决定,卢峻熙和卢峻晨两个心里都有数。所以,这婚事便对卢家来说,分外的重要起来。

若是卢峻晨找个有权势的岳丈做依靠,恐怕将来分家的时候,他能据理力争,多从家里带走些东西。如果他找个没有什么权势的媳妇,那么另立门户时他能带走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书房里的那点东西罢了。连张氏小院子里的那些东西恐怕都没那么容易带走。

因为柳雪涛后来叫人过去清点过张氏小院里的东西,里面很多字画古董珍玩都在卢家库房的账上,并不是张氏的私有品。而且,那橱柜墙壁的夹层里还有些珍宝首饰是张氏私藏的,柳雪涛叫人翻看了卢家所有的账册,并没有卢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立下的财产遗嘱,和赏赐张氏的记录。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都是些不明不白的东西。张氏若是活着,那些东西别人都动不得,也查不出来。如今张氏死了,就算卢峻晨明明知道那些珠宝,恐怕也不敢随便拿出来吧。

这事儿一直在大家的心底里放着没说出来,但并不代表卢峻晨从卢家大院搬出去的时候就会心甘情愿的放弃。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卢峻熙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卢峻熙进门听说少奶奶在见周家的人,便直接去了外书房。彼时柳雪涛正在外书房里瞧着周家派人送来的橡胶车轮胎的样品,同来人说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卢峻熙进门后看见两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地上,柳雪涛蹲在那里细细的看着,雪白的小手摸着那蠢笨的东西,脸上带着惊讶的微笑,他心里便也跟着笑了起来。因走过去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什么轮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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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不到周公子的这个亲戚还真是个能工巧匠,居然做的跟我想象的丝毫不差。只还有点小小的细节需要改进,这应该说是非常完美的了。”柳雪涛摸着轮胎爱不释手的样子,又让卢峻熙恨得牙根儿痒痒。

送走了周家的人后,柳雪涛又跟林谦之交代说:“明儿叫人去焱丰铸铁作坊催催那边的孙孝筠,这南洋海岛上做的东西都送来了,他那边的东西怎么还没送来?真不知道这个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

林谦之见一向斯文的大少奶奶也开始骂人,自然知道事情非常重要。当时就吩咐下去,叫人明儿一早去焱丰催孙孝筠。

卢峻熙便陪着柳雪涛回房,又问她可请了大夫过来诊治,白天可吃了什么饭等琐事。柳雪涛不愿多说,只撒了个娇说这会子蹲的时候久了,腿发酸不想走路。

卢峻熙便起了玩性,一猫腰伸手把柳雪涛给抱了起来。

柳雪涛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赶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身后跟着的下人一个个都羞得满脸通红,转过头去。

雨中,卢家大院的甬路上都点了气死风的灯,暖暖的烛光映在湿淋淋的路面上,泛起点点金子样的碎光。

卢峻熙抱着柳雪涛一路疾步而行,踩着雨水一路哈哈的笑着,从外书房一直跑到了旭日斋的门口。

柳雪涛虽然较弱瘦小,但自己估算着也总有八九十斤的重量。从外书房到旭日斋的门口虽然并没有多远,但柳雪涛一路走过来也会觉得腿酸。可这会儿卢 峻熙抱着她跑了一路,在进了旭日斋大门后放下她时却粗气都不曾喘一口。柳雪涛不得不惊讶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身材修长显清瘦的少年,虽然比自己高了半头,但也好像并没有多少肉啊,平日里也没见这家伙怎么锻炼过,怎么就这么强壮了?

卢峻熙被柳雪涛看的有些发虚,便悄声笑道:“娘子看什么,难道不认识为夫了不成?”

柳雪涛点点头,十分奇怪的叹道:“我是有些不认识了,我的相公好像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吧?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的力气?”

卢峻熙邪气一笑,轻轻咬着她的耳垂问道:“怎么,之前每次坐到后来都求饶求的恳切,叫着为夫轻点轻点的,原来都是假的?”

“”柳雪涛瞪了他一眼,抬手推开几乎趴到自己身上的卢峻熙,哼了一声自己转身进屋去。

卢峻熙见柳雪涛不再追问个中缘由,便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只是刚追了两步,便看见前面艳紫色的身影猛然一闪,听柳雪涛‘哎呀’一声眼见着便要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他心中一急身子急忙向前一探,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衫,顺手带了一把。原本因为脚下滑了一下失去了重心的柳雪涛便被他拉进了怀里。

柳雪涛人虽然没有摔倒,但终究是吓了一跳。脚脖子扭到了,一时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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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恨意入骨

卢峻熙见她小脸纠结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是扭着哪儿了,又见她流下了眼泪,便越发心疼,忙问道:“怎么样?哪里疼?”

“脚。。。。。。脚疼。。。。。。”柳雪涛说着便弯腰摸脚踝骨,却被卢峻熙一把抓住手,劝道:“乖,别动。进屋去我给你瞧瞧。”说着,他便弯腰把她抱起来往屋子里走。

里面的丫头婆子听见动静早就提着灯笼打着伞接出来。众人见状都吓了一跳,赵嬷嬷心里更是着急,便问:“紫燕那死丫头呢?怎么一个人也没跟在主子身边?这下雨天路那么滑。。。。。。”

柳雪涛看了卢峻熙一眼,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卢峻熙无奈的笑笑,对赵嬷嬷说道:“嬷嬷,快吩咐人去请大夫来要紧。紫燕碧莲两个丫头在后面呢。”

“哎是了,瞧我都老糊涂了。”赵嬷嬷应着,把手里的灯笼交给边上的小丫头,又转身去吩咐人情大夫去。

幸好只是扭到了肌肉,并没伤到筋骨。卢峻熙先叫人拿了烧酒来,点了火沾着酒给她揉搓了十几下,柳雪涛放觉得好多了。

因为是下雨天,白家来的大夫还是年轻的白松音。因为这位白家三爷不是第一次来卢家了,所以柳雪涛跟他也算是熟人。

并没有太多的避讳,卢峻熙原本守在柳雪涛身边,见他来了起身迎出去,寒暄着进了屋子。

白松音问了事情的原委,便轻声叹了口气说道:“雨天路滑,少奶奶还是当小心些才是。幸亏没伤着筋骨,回头叫人去我们铺子里拿两贴膏药,覆一覆也就能下地走动了。不过瞧着少奶奶的脸色,像是收到了不小的惊吓,总归是来一趟,还是应该给少奶奶把把脉。”

柳雪涛一听这话,心中更有些发虚,便看了看卢峻熙,迟疑的说道:“没伤到筋骨,就没什么事儿。我的确是吓了一跳不假,此时心头还突突的跳。不过这几日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

“白三爷来都来了,还是把把脉吧。省的过后你不舒服还要劳烦三爷再跑一趟。”卢峻熙说着,便走到柳雪涛的跟前,拉过了她的手放在白松音递过来的软垫上。

柳雪涛心里忐忑不安的很,便给边上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一摆手,众丫头都转身下去到外边廊檐下伺候着,只有紫燕和碧莲两个大丫头留在门口伺候着。

果然,白松音把了脉之后便起身对卢峻熙道喜,笑道:“恭喜大少爷了,少奶奶已经有喜了。今儿这事儿还是很玄乎的,以后千万要注意,千万莫再跌倒了或者扭着腰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伤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卢峻熙一听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问道:“那现在呢?现在没什么事儿吧?”

白松音摇摇头说道:“胎儿稍微有些不稳,不过倒也无碍。一会儿我开一剂保胎药,若是今晚到明天没有落红,便是无事了。”

卢峻熙紧张的握着柳雪涛的手问道:“雪涛,你听见白三爷的话了没有?”

柳雪涛只好点点头,说道:“我听见了。”

卢峻熙又转头吩咐紫燕和碧莲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听见没有?!”

“奴婢听见了。”紫燕和碧莲的脸上都带着喜气,但也有后怕,二人双对着卢峻熙福了福身,“奴婢恭喜主子。”

“白先生。。。。。。”柳雪涛却犹豫着看着卢峻熙,说道:“家里的事情多,还请白先生对我有身孕一事不要声张。”又对卢峻熙说道,“我不想因此事弄得家里都战战兢兢的,一切都跟原来的样子一样就好。过分的紧张,反而叫我心中不安。”

白松音听了这话倒是赞同的点头,笑道:“少奶奶这样想更好,过分的紧张反而对身子没什么好处。就跟平常一样吃喝就好,只是日常出门走动万不可再跌倒了。如今少奶奶才两个多月的身孕,是最经不起这个的。”

卢峻熙却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看了柳雪涛一眼,转头来笑着敷衍白松音。

一时白松音写了方子,告辞离去。卢峻熙叫赵嬷嬷拿了方子去抓药煎药,方把柳雪涛拉到怀里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自己是有了身孕?”

柳雪涛一愣,心想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居然让这小屁孩一眼就看穿了?

“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身孕?”柳雪涛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假话。

“两个月的身孕,嗯?是谁前些日子跟我说月事来了,身上不舒服,不许我靠近的,嗯”卢峻熙说着,便慢慢的靠过来,眼睛瞪着柳雪涛的眼睛,额头便抵上了她的额头。

“呃人家那不是怕了你了嘛。。。。。。”柳雪涛心虚的躲,却被卢峻熙一把搂住,根本不给她躲开的机会。

“怕我?我看你女人一点都不怕我。我们家夫纲不振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如今很是狡猾,居然敢在这种事儿上骗我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卢峻熙咬牙切齿的低声说着,便狠狠地在她的脖子上嘬了一口。

“别,别别。。。。。。峻熙,白三爷可是说了,如今正是胎儿不稳的时候,你要是胡来,出了事儿我可不管。。。。。。”

“你这女人,天生是来磨人的!”卢峻熙低叹一声,只得稍微放开她一些。又低头注视着她平坦的小腹,半晌方叹道:“可怜我儿,两个月了还一点样子都没有。瞧瞧你这肚子,比大姑娘的还干瘪。。。。。。”

柳雪涛一愣之后,又忍不住爆笑起来。

“你还笑!”卢峻熙愤愤的瞪着床上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从今晚起,每顿饭都必须吃两碗粥,两个小花卷或者蒸包,还有点心和水果都必须吃,不许你吃茶了,每天早晚都必须喝鸡汤,务必在一个月内给我胖起来!”

“你养老婆呢还是养猪呢?”柳雪涛笑得差点岔了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从床上坐起来,“照着这个吃法,到不了过年我就得涨到二百斤。”

“三百斤我都不嫌弃你。”卢峻熙说着,又长出了一口气,“你不听话,我就去告诉岳父去。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看看你这个样子到底行不行。”

柳雪涛这回笑不出来了,她赶紧的探身上前拉住卢峻熙的手臂,瞧着他的脸色陪着笑哀求着:“这种事儿不用找家长吧?人家不都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我都嫁给你一年多了,你还跟我父亲告状去呀?”

“这是岳父大人给我的令箭。你不听话,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就去告诉他。哼。”卢峻熙终于戳到了这女人的软肋,心中颇有些得意,索性眉毛一挑,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看着这个做小状低的女人嗯,她这个样子还是蛮可爱的,比飞扬跋扈的时候叫人舒服多了。女人嘛,还是的听话些才行。

正在卢峻熙有些洋洋自得时候,柳雪涛却忽然一甩手,转身躺去床上,面向里不再理他。

“嗯?这又怎么了?”卢峻熙立刻忘了得意,换了一种讨好的脸色贴上来安慰。

小两口你拉我扯的绞缠了半晌,终于有丫头端了汤药进来,二人方从床上坐起来。

吃药,对卢峻熙来说又是一番极其艰难地抗战,柳雪涛死活不喝汤药,他是又哄又吓最后不得不搬出柳裴元,又答应了她过两天帮她约见周玉鹏说起得那个南洋海盗上的人,研究马车的事情。柳雪涛才勉强喝下那碗保胎药。

人家都说,大宅门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这话果真不假。虽然柳雪涛封锁了自己怀孕的消息,但卢峻晨依然在第二日便知道了这件事情。

当时卢峻晨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办法弄掉那个孩子。可是当他想来想去却没有好的办法让自己的心腹之人接近柳雪涛之后,终于叹了口气,想起了张氏的好来。

若是张氏还在,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他自己费神。如今倒好,自己一个男人,总不能想办法接近柳雪涛那个刚刚怀有身孕的少奶奶吧?恐怕如今那边的人头一个防着的就是自己。十丈之外见了自己,她们都得竖起汗毛瞪大了眼睛提防着了。

女人!

在这大宅院里,自己就是缺个女人做心腹了!

烦躁的叹了口气,卢峻晨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想着去族中一个堂叔那里走一走,看看他的老婆陈氏能不能帮上自己一点忙。纵然弄不掉她的孩子,能在她身边安插一个可靠地人也好。

出门来刚走过一段甬道,拐了个弯儿卢峻晨便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于是暗想在这个家里人人都是守规矩的,这是哪个丫头笑得这样放肆?不想抬头却看见林谦之的女儿芳菲和一个丫头两个人携手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芳菲在说,小丫头在笑。两个女孩子快乐烂漫的样子,让卢峻晨看了都有些妒忌。

不过是两个丫头而已,却也能活得这么开心。而自己这个少爷却整天提心吊胆步步为营,从记事起都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

芳菲和虎妞原是从院子西北角上的编织行过来,迎头碰上卢峻晨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二人先是一愣,芳菲便拉着虎妞上前行了个万福,说道:“芳菲给晨少爷请安。”

虎妞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芳菲请了安。

卢峻晨便淡淡的问道:“你们做什么去了,一路走一路笑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们在编织行做事,这会子到了下工的时间,回来吃晚饭呢。”芳菲从小到大都没正眼看过卢峻晨一下,她的心里只有卢峻熙一个大少爷。至于卢峻晨时干什么的,她从来都没想过。如今更不会再他的面前自称奴才,自然也不怕他。

卢峻晨见芳菲苏虽然对自己行了礼,但请安回话全然没有奴婢丫头的样子。当然,芳菲之前待他更过分,但之前他只是个庶出的少爷,而且有王氏给芳菲撑腰,他自然不敢怎样,如今却不同了,他是在衙门里供职的人,在卢家如今连柳雪涛见了他都要说两句好听得话,何况一个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