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善庐人模狗样的站起来,笑呵呵的给张启昌问好:“张大人好!贾善庐不过是个奴才而已,怎敢当张大人的‘先生’之称。实在是羞愧死人了。张大人且称呼在下的姓名即可,否则在下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张启昌怎么会不知道这贾善庐的本事呢,他不仅在禄王面前吃得开,在太皇太后那里也很是得宠。他张启昌又怎敢怠慢,于是拱手施礼,笑道:“先生乃是王爷跟前伺候的人,下官怎敢对先生不敬?王爷那里定然也是说不过去的。先生快请上座。”说着,张启昌又转头骂下人,“怎么不换好茶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瞎了眼,居然敢对贾先生轻慢,看我闲了不揭了你们的皮!”

贾善庐忙笑道:“张大人莫要骂他们了,他们着实小心伺候着呢。在下瞧着张大人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办?”

张启昌便叹道:“先生不知。今儿刚封了举子们的试卷,这气还没给喘一口,皇上便有了圣旨,要咱们五日之内把这考生的试卷全部阅完,殿试要在太后娘娘的寿辰当日举行,非得要把这琼林赐宴和太后的寿宴一起办,说是要‘双喜临门’!先生也是知道的,今年应试的举子比上一次恩科居然多出了三成的人,光这京城贡院里就有一千三百多人应考。若再加上各省的举子,还不得三五千人?这些人每人三篇文章,便是上万篇。我们三个人五日的时间如何够呢?哎——偏生王大人还打肿了脸充胖子,张口就给应了下来。皇上还夸他老当益壮呢。这海口是随便夸的么?若是五日之内阅不完这些试卷,可是抗旨不尊的事情,要掉脑袋的!哎,真是急死人了…”

贾善庐一听这话正合了自己的心意。皇上既然要求速速阅卷,就难免他们有慌张之时有所疏漏。若是趁这个机会把卢峻熙的试卷给直接剔除去,岂不是更加无人发现?于是他笑眯眯的看了看书房内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张大人真是要辛苦这五日了。”

张启昌看了看贾善庐的脸色,便吩咐旁边的丫头们:“都给我下去,没有传唤不许进来。”

众人答应着匆匆退下,并关好了房门。

张启昌方悄声问道:“先生,王爷和太皇太后有什么指示么?”

贾善庐叹了口气,说道:“太皇太后和王爷自然是想笼络些人才在身边。可是这主考官是王明举,而且今年又实行了新的科举制度,每张试卷上都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不知道张大人在其中有几分胜算?”

张启昌便悄然笑道:“请先生转告太皇太后和王爷,二位主子安排的人下官心里都有数,早早的做了准备,把他们的编号都暗暗地记了下来。虽然不能十之八九登上皇榜,但也总能有十之五六。”

贾善庐点头微笑,对着张启昌一拱手说道:“大人果然有手段。太皇太后和王爷没看错人。在下回去后便给二位主子吃这颗定心丸。”

张启昌忙笑道:“二位主子跟前还请先生多多美言。在下对王爷和太皇太后的忠心,天地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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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善庐忙拱手道:“这个大人还用嘱咐在下么?在下哪次进宫见太皇太后,都忘不了替张大人说点好话的。”

“先生真是下官的恩人。”张启昌感动的都要掉下眼泪来。又连声说道:“以后先生但有驱使,下官无不听从。”

贾善庐闻言便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大人,在下眼前就有一件烦心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难受的很。又找不到个好法子解决。”

张启昌忙道:“既然是烦心事儿,先生不如先跟下官说说。下官纵然没先生那等通天之才,但跑跑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贾善庐摇头说道:“大人知道,前年清明时节在下回乡祭祖,闹出了一场笑话。后来还是王爷出面在下才得以重获自由之身。”

张启昌忙道:“这事儿下官听说过,不就是顾明远那个瞎了眼的狗东西么?若不是杨博云一直护着他,下官早就连个几个同僚把他给参下来了。先生还为这事儿郁闷呢?”

“不是这事儿。是因为在下的祖茔的事情。在下族中凋零,老家没什么人了。祖上几座孤坟而已,也没碍着谁的事儿。去年秋天在下因忙着王爷的事情没能回乡给祖宗的坟上添把土,却没想到,祖宗的几座孤坟居然也被人给平了…”说着,贾善庐居然以手掩面,声音带了哭腔儿。

掘人家祖坟?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古人最重祖宗,谁家祖坟若是被人家掘了,这可是天大的仇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

张启昌一听这话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张口就骂道:“谁他妈的这么狠毒?”

“哎!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儿。他不过是一介举子而已。之前也曾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但他有个了不起的老丈人,他老丈人有个儿子现在是庆王爷门下,如今又在兵部任职。说不得,我总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去跟庆王爷结仇,更不能去得罪朝中重臣。如今这个举子进京赶考,前些日子又在街上遇见,竟然越发的傲慢无礼,在下想跟他理论两句,他竟然恶言相加。哎…”

“先生,这举子到底是谁?绍云县来的,是不是卢峻熙?!”

贾善庐为难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卢峻熙!这家伙今儿可是出够了风头了!”之前想起王明举看着卢峻熙的爱惜之情,心里就不舒服。

贾善庐又装出一副极为无奈极为可怜的样子来,说道:“罢了,好歹他也是个举人,说不定这次能够进士及第。将来还要跟大人同朝为臣。在下的事情不过是些个人私事。大人还是以朝中之事为重,莫要平白无故的得罪了人。”

张启昌的狗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他对着贾善庐一拱手,说道:“先生深明大义之人,能不计较个人的荣辱,以朝廷大事为重,这是先生的高风亮节。在下可没那么好说话。先生屡屡帮在下,在下虽然不能做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总要给先生表明一下在下心意吧。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莫要担心,在下有的是手段让这个混蛋名落孙山。”

贾善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连声说:“不行不行,这万一让其他两个主考大人给发现了,大人可就不好说了。”

“先生放心,我既然要做,又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瞧见呢?”

与此同时,正在家里和赵玉臻柳明澈三人开怀畅饮的卢峻熙忽然打了个激灵,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一时酒意也醒了几分。

柳明澈见他原本神采飞扬的样子顿时打住,像是被泼了冷水,便问道:“怎么了这是?想到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么?”

卢峻熙笑笑:“没什么,酒喝得多了,头有点晕。刚才冷风一吹,打了个寒噤。不妨事,再喝!”

柳雪涛便从里间屋里挑帘子出来,劝道:“别喝了。那一坛子绍兴老酒都被你们三个喝光了。酒倒不值什么,可你们的身子也要注意,这个喝法受得了吗?传饭吧,先吃了午饭都休息一会儿,晚上再喝也是一样的。”

赵玉臻也已经半醉,忙摆手说道:“不喝了不喝了,晚上也不能再喝了。雪涛,传饭传饭,喝了一肚子酒,这会儿倒是饿了。”

一时柳雪涛叫下人将酒菜撤去重新摆上饭菜来,赵玉臻和柳明澈勉强吃了几口便说饱了,要回家去。柳雪涛见他们两个都有几分醉意,哪里放心让他们回家,便吩咐石砚和两个小丫头一起搀扶着二人在卢峻熙的书房里歇下,而自己则拉着卢峻熙回房去了。

卢峻熙的酒喝得最多,一路上半压在柳雪涛的肩膀上动手动脚,趴在她耳边胡说八道。把柳雪涛给闹的面红耳赤,待扶他回到了卧房,已经是面如烟霞,目含春水,妩媚妖娆的都透出水来。于是便扶着他往床上一歪,啐道:“喝醉了酒只管好生睡你的觉,再胡说八道我拿了浆糊把你的嘴巴粘起来。”

卢峻熙人是躺到床上去了,手却没离开柳雪涛的肩膀,他往里一躺的时候趁势一带,便把柳雪涛带进了怀里,手脚并用把她困住,他喘息急促,却固执的吻着,右掌摸索着去解她腰间玉钩,柳雪涛听见外边孩子同紫燕的说话声吓出一身冷汗,不敢贪恋片刻的温柔,又不敢大力推他,慌忙从他怀中退出来,他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眉目半睁半闭,声音急促沙哑:“娘子,为夫三日没见你了,心里着实想的紧,你且慰劳慰劳一下我…”

“唔…峻熙,儿子在外边…”柳雪涛生怕孩子一下子闯进来看见这幅景象又要充分发挥他的好奇心,不仅当着自己的面问这问那回头还跟下人们认真讨教,于是便用力的推他。

“在就在吧…”卢峻熙因为醉酒便更加不顾忌起来,索性三下两下扯开了她的衣衫,又去拉她的裙子。

“峻熙…听话,放开我…”柳雪涛发现来硬的不行,只好软语相求,“修远真的过来了。”

“过来我正好教教他…”他又急促地吻上去,撬开她的贝齿,肆意温柔的索取。手指探入她的衣襟,游弋在裸露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衣裳尽落,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细细品尝着每一寸肌肤,短促的火焰被他燎原般地燃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个因无限相思而寂寞孤独的心灵终于契合在一起,心靠得近,便不再孤单。

“紫姨,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爹爹…”泓宁在外间屋里生气的瞪着紫燕,而紫燕却死死地拉住泓宁的手不放开。

“小少爷,大爷喝醉了,要睡觉。紫姨跟你去捉鸟好不好?”

“才不要,你肚子这么大,又不能跑,不能爬高,怎么捉鸟?”

“咱们去找石砚来,叫他给你捉。”

“你说话算数?”

“嗯。”

“走吧。”泓宁终究是抵挡不过捉鸟雀的诱惑,又舍不得看了一压父母卧房厚厚的门帘,和紫燕转身离去。

外边的威胁撤退,柳雪涛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此时身上又被卢峻熙杂乱无章的搓揉着,轻抚过她的玉肩,逗留在她雪腻的胸乳之间,隔着肚兜儿托起她饱满的椒乳,狎戏玩弄。

柳雪涛感到胸口一阵胀热,她星眸微眯,荡漾着媚人的水光,感受着他的长指捻弄她敏感娇嫩的乳头,一阵微痛的快慰逐渐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随着他的动作而转浓变烈。

“峻熙…”她低吟出声,微仰起小脸,让他的唇吻住自己的颈窝,逐渐地往她泛着红潮的双乳间下滑。

卢峻熙的眸光炙热如火,温热的气息呼在她娇颤的乳间,柳雪涛柔柔低语,秋水似的眸子紧凝着他俊美的脸庞。

突然,他将她拦腰抱起,往锦被上一放,用手臂压制住她起身的挣扎。

“呃…”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水灵灿亮的眼眸不敢置信地圆睁着。

卢峻熙脱下她小巧精致的鞋袜,白色的袜套落了地,露出了纤细的莲足,他将她的小脚紧紧地握在掌中,霸道地分开她的双腿,从她小腿柔嫩的内侧逐一洒下轻吻,缓缓地啄吻至她敏感的臀腿之间。

“唔,别…”纵使隔着一层薄薄的绢裤,柳雪涛依旧能够感受他的啄吻,炽热的快感急速地流窜过她的身体,引起她的背心一阵战栗。

就在她脑中一片空白,不能反应之际,他的修长灵活的手指已经狂肆地滑进她的臀沟之中,顺着圆臀之间沟壑褪下了她的亵裤儿,绽露出她如花蕊般娇艳的私处,然后狠狠地扳开她一双玉腿,让她羞人湿润的花唇展现在他眼前。

柳雪涛小脸通红,急着想从他的掌握中脱开。天!这样的姿态…如此一想便不禁隐隐颤动。

“雪涛,让我仔细瞧你。”他定定地擒住她的足踝,埋首在她娇嫩的幽心之间,温热的气息呼在她不停蠕动的阴花上。

“峻熙,我不要这样…”她求道,小手按住了他的头,想将他从自己娇颤的私处移开,然而她的力量对他而言,薄弱得近乎可笑。在她的低声的吟哦中,他的唇吻住了她湿幽泛香的花核,舔弄吸吮那绽现於嫩瓣之中的小珠蒂。

“啊——啊啊…”她按在他头上的小手不自觉地用力,蜷起了小拳,她扭动着身子。她身下那块锦红色的薄被顿时凌乱不堪。

他的唇仿佛想从她的身体中吸取些什么,一股酸软快慰的感觉自某处蔓延开,直达湿柔的全身。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不行,她的身子极度渴望另一种直接的激欢,逐渐地叫她焦躁不安了起来。

卢峻熙抬起头来,倏地勾起满意的笑容,捧起她绝艳的小脸,吻住了她的唇,用挺拔的身躯分开她的双腿,顺着私密处滑腻的津液灌入了她紧窒柔密的甬道中。

“唔…”他在戳刺而入的那一瞬间,她低喊出声,她一直怀疑自己怎么能够承受得了他!

然而,随着他贯穿,紧窒的她终于习惯了他的存在,微微的撕扯疼痛转成了欢愉,他在她的幽谷里燃起了一把熊熊赤焰,他一次次进出,强迫着她为他不停地绽放盛开。

醉酒的卢峻熙和以往不同,仿佛是一头沉睡的狮子被骤然唤醒一般,这一次的欢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疯狂。

柳雪涛最终昏昏沉沉的睡去,而他的酒意却在满足的释放中清醒过来。

看着侧卧在锦被中昏昏沉沉的娇小女人,卢峻熙邪气的笑笑,拉过汗巾子随便擦拭了几下便拉过锦被把自己和她一起包裹起来,拥着她闭上眼睛亦缓缓睡去。

贡院,卫兵林立,灯火通明。

王明举带着张启昌,严珩广,还有从文华殿选出来的几个大学士一起围坐在一张长长的桌案前,把本届考生的试卷一一分开来,做第一篇筛选阅读。

每一份试卷上都只有编号,没有名字。诸人也都没了之前的那些小心思,只管认真的读文章,按照科举制度对这些考卷进行初步的审核,卷面的整洁,文字的功底,该避讳的字眼儿等,每一项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张启昌也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和严珩广并肩坐在案桌前,一份一份的翻阅着那些试卷。

两个副主考是第二遍筛选,试卷从文华殿的学士手里过一遍,已经被封存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是通过他们筛选的,才会被送到副主考的面前。

张启昌为了弄到卢峻熙的编号着实费了极大的力气。因为卢峻熙是绍云县来的考生,京城的人都与他不熟悉,并没有人熟悉他的字体,书写习惯等细节,考场中的举子们更是每人一间小屋,谁也不能同谁私自讲话交流。而那些编号和人名相对应的考生履历又被兵部的人封存起来,柳明澈亲自看管,外人谁也没办法打开。

不过张启昌到底是个老油条,一些事情还真是有办法。他先假装肚子痛在阅卷开始的时候借口去茅房,然后又悄悄地寻了个兵部的官差,这人定然是他的心腹,他便悄声叮嘱了这人几句话,又塞给他一个小纸包。

那官差便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去了茶坊,和茶坊伺候茶水的小童搭讪了几句,趁机把那小纸包里的东西洒进了水壶里,后又说自己正好有事跟柳大人汇报,顺便把柳大人的水送去。那小童十分的感激,对这官差谢了又谢。

柳明澈倒是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会害自己。只是喝了那水不到片刻功夫,便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只以为是中午酒喝多了,便对旁边的副将说了声:“我出去走一趟,你小心看管好了这箱子。任何人不准靠近,知道吧?”

这副将乃是个千户,也是兵部挂职的人,跟着柳明澈手下做事一年多,也是个心细的武将,听柳明澈的吩咐便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属下定眼不错见儿的盯着。”

柳明澈寻了两张草纸便直奔茅厕方向而去。

张启昌的心腹差官便趁机悄然进了厢房,见了那位千户忙拱手问好,呵呵笑道:“大人,柳大人不在么?”

“柳大人许是中午吃多了油腻,这会子去茅厕了。你小子不在外面值守,跑这里来干嘛?”

“哦,我刚换下班来,随便走走。听说柳大人的妹夫进京赶考来了,不知道是哪一个举子啊。”

“这却没听说过,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

“也不是灵通,我今儿中午散考的时候,瞧见一个家仆叫咱们柳大人‘舅爷’来着,便想着这考场之中定然有柳大人的妹夫。”

“呵呵,是么?我怎么没听说,若是知道这事儿,定然瞧瞧大人的妹夫长得是什么样的人,听说他妹妹是江南绍云县的奇女子,对了——你听没听说那马车的事儿?如今咱们京城里面那样的马车不过三五辆,听说比太后娘娘的銮驾都舒服呢…”

二人胡聊了一通,官差便诱着这千户也喝了几口下了泻药的水。柳明澈还没回来,这千户也捂着肚子受不了了。说道:“娘的,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晚饭有问题,怎么大人肚子不舒服,老子的肚子也痛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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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可是大事儿,属下却没觉得怎样。大人快去吧,小的替您在这里守着。”

“那行,你可看紧了啊,别叫那些不相干的人进来混翻混看。”

“知道了,咱们柳大人不是都吩咐过了么。”官差忙点头,又体贴的从身上拿了一叠草纸给这位千户。千户大人连谢字都没来得及说,便捂着肚子跑出去了。

官差左右看看无人,便悄悄地走到那只大箱子跟前,从腰带里抽出一根细细的银丝,轻轻地穿到那只铜锁的锁孔里去,然后轻轻地一拉,一转。那铜锁便吧嗒一声开了。

他立刻打开箱子,把里面的履历轻轻地翻开,一页一页的仔细寻找。

却说柳明澈从茅厕里出来,恰好碰见千户也急匆匆的赶来,于是笑骂道:“怎么你也吃坏了肚子?真他娘的邪门。”

“是啊,下官刚还说兵部今晚给咱们预备的晚饭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呢。”

“说的是,回头叫人查查,那些王八羔子就知道赚黑钱,还不知给咱们吃什么呢。”柳明澈说着,便忙往回赶,又回头问:“你这么急匆匆的来了,屋里可有人守着没?”

“有,陈二狗子在那里看着呢,劳烦大人快些回去吧。”那千户说着便滋溜一声钻进了茅房。

柳明澈叹了口气,疾步往回赶。刚走到自己的班房门口时,心中陡然一紧,暗暗地叹了一声:“有鬼。”便悄然贴近了门口,恰好看见那小官差站在灯光下细细的看着一份履历表。那存放履历表的大箱子已经被打开,铜锁放在地上,里面一箱子履历还算整齐的放在箱子里。

柳明澈心中怒火上窜,却强自安奈下去。想着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那官差迅速的翻看了一遍,便把那履历轻轻地放回去,关了箱子拾起铜锁把箱子锁好,然后转身去找了支笔来,在一张草纸上迅速的划了几笔,刚放下毛笔的时候,便听见门吱呀一响。这家伙被吓得一个冷战,忙把那纸条团起来塞进袖子里,转身便看见柳明澈狐疑的看着自己,于是颤声笑道:“柳大人…”

“你小子,在这儿干嘛呢?”柳明澈脸色铁青,目光阴寒,死死地盯着这小官差。

“王千户叫小的在这里守一会儿,他说他——肚子痛,去一趟茅厕…”

“那你不好好地在这里守着,爬到那边桌子上去干什么?”

“呃…小的…”这官差的心咚咚的跳着,脸色苍白,说话吞吞吐吐,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小的肚子也是十分的难受…所以…大人,嘿嘿…既然您回来了,那小的…也得去一趟茅房…”

柳明澈冷冷一笑,说道:“那你还不快去,等着拉到裤子里么?”

“是,是…写大人体恤。”那小官差忙给柳明澈躬身行礼,连连点头傻笑着战战兢兢的跑了出去。

柳明澈眉头紧皱,看着他往茅厕的方向跑,便立刻闪身跟出去,一拍手叫了两个人过来,吩咐道:“你们两个给我好生看着这屋子,任何人不得进入,违令者以考场作弊论处。”

“是。”二人低声应着,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柳明澈便运上轻功,悄无声息的追了出去。

小官差陈二狗子吓得一身冷汗从班房里跑了出来,捂着肚子一路狂奔直往茅厕的方向冲过去。

王千户从厕所出来差点没撞上这小子,于是忍不住笑骂:“你他娘的怎么也来了?奶奶的,这军营的饭菜真是不能吃了,今晚居然个个拉肚子。”

“是啊,大人回头一定要…好好查查…呃…”陈二狗说着,便钻进了茅房。

柳明澈从暗中跟随,悄无声息的看着王千户往回走去,便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不久,陈二狗便从茅厕里小心的走了出来。出来后他还左顾右望,细心地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才像是放心的样子,朝着贡院阅卷后堂的方向走去。

柳明澈一路跟随,跟着他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却见这小子猫在黑影里焦急的等,像是在等后堂里负责阅卷的某人一样,不时的往那边张望着。柳明澈屏住气息悄然靠近那小官差,只等着那后堂中有人来跟他接头时,把这一对狼狈为奸的小人一举抓获。

第176章 才子扬眉吐气

张启昌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摸清了卢峻熙的编号,他便会在第二轮阅卷时直接找个理由把他的卷子给撂下去,根本就不给他往主考官王明举那里送,顶多是老天照顾他,给他弄个同进士出身也就罢了。十有八九被封存的卷子都是名落孙山。

而这编号,他找个心腹略施小计便是手到擒来。

坐在那里阅了会儿卷子,张启昌便装作要去茅厕的样子同身边的严珩广笑道:“今晚茶喝多了,总想着去更衣,严大人,你去不去?”

严珩广早就对张启昌不满,原本不愿与他一路,就算是想去也是等一会儿和要好的同僚一起,于是他摇摇头说道:“下官倒是没喝多少茶,张大人自便吧。”

张启昌正等这句话呢,也不对严珩广冷嘲热讽的态度在意,便拱拱手匆忙起身而去。

不过他一走,严珩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个张启昌刚才不是出去过了么?这一炷香的功夫还没有,怎么又出去?难道是吃了泻药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主考官王明举,王明举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袍男子说道:“东濯,你去瞧瞧张大人,看他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身体不妥?”

文华殿大学士李广源表字东濯乃天子近臣,皇上曾是太子的时候,便跟在皇上身边伴读,他娘是皇上的乳母,和皇上走的极近。派他出去盯着张启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这次王明举把他拉来一起阅卷本就是要找个皇上十分信得过的人过来监督的意思。

李广源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那眼力见是没得说的,自从一进这贡院起,他就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王明举一说话他立刻答应一声,微笑着起身,悄然跟了出去。

张启昌从屋内出来并没有去茅厕,而是沿着甬路一直走,走到前堂后面的屋角处,悄然闪身躲进了黑影里。

李广源见这个张启昌果然有鬼,心里暗骂了一句也悄悄地躲进暗影里,轻着脚步慢慢的靠过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柳明澈看的清清楚楚。原本他还想过去把这两个小人抓个现行,但当他看见李广源也跟了过来的时候,心里便有了底。

张启昌躲进黑影里之后,陈二狗立刻凑上去,小声说道:“大人总算是来了,小的等了好一会儿子了。”

“少废话,东西弄到了么?”张启昌一边问,还一边往两侧看着,以防有巡查的官兵走过来发现二人。

“拿到了。”陈二狗说着,从袖子里把纸团拿出来递给张启昌,又好奇的问了一句,“大人,这卢峻熙是您老的亲戚啊?我可听说他是柳大人的妹夫呢。您跟柳大人啥时候又成了亲戚?”

“少胡沁,谁他妈的跟他是亲戚?他得罪了老子的朋友,老子要他名落孙山!”张启昌说完后又觉得自已因为太高兴,而多说了两句话,便立刻翻脸骂道:“滚!没事儿瞎打听个屁!”

“是是是…小人告退。”陈二狗陪着笑,便往后退。

不想刚退了两步屁股忽然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好像是个人,于是他吓得一哆嗦赶紧的转身去看,不看还罢,一看这三魂七魄直接丢了大半,惊叫一声:“哎呦,我的娘哎——这…这不是柳大人么?”

柳明澈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陈二狗,你给张大人送的什么好东西?”

张启昌先是吓得一身冷汗,暗叫一声不好,待听见柳明澈问了那句‘你给张大人送了什么好东西’时,他立刻计上心头,便嘿嘿一笑,说道:“柳大人,这事儿应该问你啊,你让陈二狗把卢峻熙的应考编号告诉本官,不就是图个方便么?”

柳明澈立刻暴怒,冷声骂道:“张启昌,我柳明澈同你很熟么?有什么事情会求到你张启昌的头上?你刚才还在这里说要让卢峻熙名落孙山呢,这会儿却又颠倒黑白,你那张嘴是用来放屁的么?”

张启昌被柳明澈一骂,心头怒火熊熊,刚要还嘴,却听见身后有人哈哈一笑,说道:“柳大人明明是个武官,不想却也有一副伶牙俐齿。这话儿问的真是有趣,张启昌大人,请问你的嘴是用来说话的,还是用来放屁的?”

柳明澈见李广源从暗影里从容的走了出来,便对着他拱手道:“下官见过李大人。”

张启昌这回可真是傻了眼,他握着手中的纸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时,柳明澈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举起他的手给李广源说道:“李大人明察,他张启昌手里拿的可就是物证,而这个该死的狗奴才——就是人证。此时人证物证俱在,此事还请李大人回明主考官王大人,请王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