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琴微笑道:“侍奉翁姑是儿戏的本分,如何能不做呢?若是被娘家母亲知道了,定然一顿好打。母亲且坐,儿媳一边给您收拾床铺一边陪您说话儿。”说着,便带着丫头走到床边去,给安氏铺床。

安氏初为柳裴元的贴身丫头,后被收房成为屋里人,再后来迎夏侯夫人入门后,便在夏侯夫人身旁服侍。几年后,夏侯夫人因小产长久没有生育,柳裴元纳妾方氏,她便在夏侯夫人和方氏二人之下。

如今熬油似的熬到了今日,终于也享受了儿媳侍奉的滋味,一时间心生感慨,眼睛便湿润了几分。

素琴铺好床转身看见安氏抹眼泪,便凑到安氏身边劝道:“母亲,你怎么了?”

安氏拍拍素琴的手,叹道:“好孩子,我没事儿。就是看见你这样花一样的年纪,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哎…无论多么难,如今都过去了。看看你,我这心里就什么愁闷的事情都没了。如今只盼着你啥时候也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有的乐呵咯!”

素琴顿时羞红了脸,娇嗔的笑了两声,又拉着安氏悄声说道:“母亲,你猜猜儿媳跟二少爷今儿回门,看见谁了?”

安氏不解的看了一眼素琴,摇头笑道:“ 哪里能猜得到?”

素琴便趴在安氏耳边把遇见方氏的事情说了一遍。安氏惊讶的问道:“如今说来,她并没有出家为尼?”

素琴低声说道:“她一进人家庵堂,便拿着银子使唤小尼姑,人家当时就把她赶出来了。”

安氏便问:“你们把她弄哪儿去了?”

素琴悄声回道:“能弄到哪儿去呢?二少爷怕她去了别的地方再使坏害我们,便暂时关到姑奶奶家里交给石砚看着呢。”

安氏紧张的叹道:“这如何使的?”

素琴又把方氏收藏的那些毒药的事情跟方氏简单的说了,又道:“她之前藏着那些毒药毒粉的,不知做了多少坏事儿,哪儿就那么便宜她?何况二少爷还说,姑奶奶当初出嫁的那日,也曾中了毒。只是姑奶奶福大命大,才活到今日。这件事儿到如今还没查清楚呢…”

安氏便叹了口气,说道:“雪涛那孩子出嫁之前,他们便整日嘀嘀咕咕的,后来我也担心着,但因没听说她有什么事儿,也就没理论。夫人当年待我不薄,这孩子从小就跟我亲…哎!”

安氏刚叹了口气,外边便有丫头进来回道:“回夫人二少奶奶,姑奶奶家的管事打发一个嬷嬷来,说是有事儿要回少奶奶。”

素琴便道:“叫她去厢房等我,我这就去。”

安氏忙拉住她问道:“别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儿吧?我同你一起去瞧瞧。”

素琴答应着,便和安氏一起出去厢房,外间屋子里柳裴元和柳明澈父子二人说些公务上的事情,也没理论她们两个。进了厢房,素琴便屏退了众人,悄声问着那婆子:“有什么话儿,尽管说吧。”

那婆子上前施礼毕,低声回道:“回二舅奶奶,我们家石娘子(紫燕)叫奴婢过来跟舅奶奶说一声,那第三种毒药是打胎的,如今那个贱妇只吃了一点点,便下红不止,我们几个婆子估计着,那药粉应该是青楼妓院里的粉头儿用的。”

饶是素琴从小于官宦之家长大,对一些明争暗斗很是熟悉,也没想到方氏会藏着这种药,惊讶的叹了口气,啐道:“这丧尽天良的贱人!准备这样的药是给谁用的呢!”

安氏一听这话立刻苍白了脸,叹道:“这药还有没有?快些拿一点找个大夫验看一下,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素琴便奇怪的问道:“母亲,您想起了什么事儿?别慌,慢慢说,如今这贱妇并没害到谁,咱们不紧张。”

安氏便叹道:“当年夫人坏了姑奶奶七个月的时候忽然早产,产后初学不止,不足一月便去了。当时老爷伤透了心,没有什么精神去查早产的原因,后来夏侯家闹了几次,老爷因心里烦躁,夏侯家又犯着老爷的忌讳,所以老爷便与夏侯家弄得不痛快,到底忽视了夫人早产的缘故…如今想来,莫不是她捣的鬼?”

素琴咬牙道:“是与不是,赶明儿问着她就知道了。”说着,又对那婆子吩咐道:“好生看好了那个贱人,不许她死。你回去告诉石砚,找个大夫给她瞧瞧,该用药的用药,决不能让她断了这口气儿!”然后又吩咐自己的丫头银心拿了五两银子给那婆子,让她去给方氏找大夫吃药。

那婆子答应着,并不去接银子,陪笑道:“石娘子自然会料理银钱之事,舅奶奶不必破费了。”

素琴便道:“她料理是她的,这钱若用不着就给你打酒吃吧。”

婆子千恩万谢,又给安氏行了礼,然后告退出来,悄悄地回去。

素琴服侍安氏回房,又说了些当年的事情。柳裴元进来时见她们婆媳坐在灯下说话,便笑道:“你只拉着媳妇在这里说些没用的作甚?怎么不叫她回房去歇息?”

素琴忙起身笑道:“媳妇初进门,很应该多听听母亲的教诲,以免将来说话办事出了差错叫外人笑话。”

柳裴元便道:“有什么好笑话的?杨家的女儿个顶个儿的好,从没听谁说过什么闲话。回去早些歇着吧,这几日明澈不用上朝,你们小夫妻多相处相处,我刚才跟明澈说了,明儿我要跟你们母亲出城去走走,拜访两个多年前的故友。一早一晚的你们也不用上来请安了,饭菜叫家人送到各自的房里去用也就罢了。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素琴听柳裴元说一句便答应一句,最后等他说完了,方福身告退出来,同柳明澈二人双双回房。

回房后,素琴悄声跟柳明澈说了那最后一种毒药的事情,柳明澈当时就攥起了拳头,说一定要替妹妹报这杀母之仇。素琴看他生气,忙又过来抚慰。二人新婚燕尔,初尝情爱滋味,自然是如胶似漆难分难离。当晚又是一番颠鸾倒凤,将近四更天方才睡去。

第二日醒来,便有家人进来回说老爷夫人已经出门去了,让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不必去前面伺候了。

柳明澈便搂着素琴叹道:“爹和娘亲对咱们真是好啊,知道咱们晚上没睡好,老人家一早就出去逛了。”

素琴却已经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也不梳头,只拿着胭脂在手心里化开,轻轻地抹在唇上试着颜色,听了他的感慨低声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日头都升到哪儿了。还有正经事儿呢,你到底去不去?”

柳明澈便懒懒的从床上做起来,耍着赖皮靠在素琴的身上,叹道:“爷我真是命苦,之前天天上衙门办差,累的要死要活,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娶了媳妇可以趁着机会抱着媳妇睡个好觉,又得去处置那个丧尽天良的贱妇。哎…”

素琴便笑道:“难道别人娶媳妇是为了成家立业,而你娶媳妇就是为了能睡几天懒觉不成?”

“唔…媳妇,看在为夫这么可怜的份上,你不过来亲亲我?”柳明澈一边点头一边把嘴巴扬起来,小孩子一样的跟杨素琴撒娇。

素琴便抬手捏住他的脸颊,葱白儿似的手指轻轻用力,拉着柳明澈的脸皮往外一拧,啐道:“你到底起不起来?”

“啊——你这女人,痛啊!”柳明澈夸张的叫了一声,猛然窜起来搂住素琴,一扭腰把她摁倒在锦被中,报复性的一阵啃咬,心满意足之后方放开她,慢悠悠的去穿衣服。

素琴恨恨的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全部抹在柳明澈的脸上然后匆忙起身躲开,到门口掀开帘子来唤丫头进来伺候梳洗。

银心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抬头看见柳明澈脸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红色,便疑惑的多看了一眼,待转头看见自己主子嘴巴上凌乱的胭脂时,便忍不住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素琴便啐道:“死丫头,不好生服侍,笑什么?”

银心笑道:“奴婢没笑,奴婢不过是想咳嗽来着,没忍住…”说着,便放下洗脸水,去梳妆台上拿了一把菱花小镜递给素琴,示意她自己照照看。

素琴不照则罢,一照便明白了几分,再回头看柳明澈时,也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

柳明澈已经明白了几分,便凑过来借着素琴手里的镜子一照,便笑着调侃道:“娘子,你饿了尽管传饭,你说你按着你夫君我的脸啃两口难道就不饿了么?你夫君我的脸…呃!”柳明澈话还没说完手臂上便挨了一记老虎钳子,于是龇牙咧嘴的躲开去,又把后面的话补上:“你夫君我的脸又不是白面馒头,你再啃也不管用啊!”

素琴再活泼没顾忌,到底是个女儿家,如今当着自己丫头的面儿被人调侃,哪里还挂的住脸,于是气的一跺脚,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再闹…”

“好了好了,娘子别生气,为夫给你赔不是…”柳明澈见自己新媳妇要恼了,忙上前来绞了湿手巾擦了两把脸,又去献殷勤给素琴擦,终究被她劈手夺下那手巾,自去盆架前洗脸。

一时二人不再玩笑,各自梳洗了叫人传上饭来,简单的吃了点便叫车出去。到了卢峻熙家时已经是巳时。恰好碰见大夫从里面出来,石砚正往外送。

柳明澈看着大夫走了,方问石砚:“怎么样?”

石砚叹道:“大夫说了,性命无忧,只是以后都不能生育了,那药居然不是堕胎的,竟是使人绝育的!”

柳明澈便觉得一股怒气又慢慢的升腾起来,一撩袍子自转身进门,冷声说道:“既然死不了人,就把她给我带上来,爷还有正事儿问她!”

石砚答应着,命婆子去后院柴房把方氏拉上来,此时方氏的命已经剩了半条,被人推倒在地上也只是趴在那里喘气,头都抬不起来。

柳明澈坐在椅子上问她:“当年夏侯夫人早产,是不是你害的?”

方氏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柳明澈一眼。

柳明澈冷笑:“事到如今你还耍滑头?你那些药是从哪里来的?昨儿晚上你已经尝到了你自己酿的果子,想必也知道了几分厉害。我知道你说不出来,但如果爷我说对了你可以点头,说错了可以摇头,你还认识字,也可以写。如果你愿意说实话,我或许可以让你少受些罪,给你个痛快,若是不然,爷我还有许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方氏便趴在地上不说话,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柳明澈便冷冷笑道:“很好。你倒是块硬骨头!”说着,他看了看身边的素琴,说道:“琴儿,你且带着丫头们去内室。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素琴皱眉:“为什么呀,人家还想看热闹呢。”

柳明澈轻声哄她:“乖,听话。我怕你看热闹看的会吃不下饭去,把早晨的饭菜也给吐出来。去吧。”

“哦。”素琴想了想,这事儿还真是蛮严重,便听话的点点头,带着银心去后面找紫燕和碧莲说话儿去了。

柳明澈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短刀交给石砚,淡笑着问道:“石砚,你会割肉吗?”

石砚握着刀子的手有点儿抖,却依然强作镇定的点点头,说道:“会。”

柳明澈指着方氏,说道:“先把这贱妇左边胳膊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是…”石砚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便走上前去,抬手把方氏的胳膊拉起来,将那件脏兮兮的青布袖子往上一推,露出雪白的肌肤,便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凑上去。

方氏两眼瞪得比铃铛还大,张着嘴巴拼命地叫喊,嗓子里只能发出低哑含糊的声音。她想要挣扎,无奈经过那一番折腾,此时她一丝力气也没有,又哪里能挣得开石砚的钳制?

实验到底还是不敢割,那刀子只在方氏的胳膊上蹭了一下,方氏的胳膊上便出现一道血痕,鲜红的血珠子倏地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滴在地上。

柳明澈便忽然说道:“慢着。”

石砚忙抽回了刀子,转头看着柳明澈,问道:“舅爷,咱不割了么?”这刀子也太他妈的快了,怎么刚蹭上去就见了血?石砚双眼有点发晕,他从小就是个怕血的孩子。

柳明澈摇头,补充道:“先等一下,去拿点盐来,每割一刀,就往她伤口上撒一把盐。撒盐不行再去弄点辣椒水,反正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咱们慢慢的来,一样一样的试,反正日头长着呢,爷今天不用早回家。”

方氏这下固然崩溃了。一刀一刀的割肉也就罢了,偏生又找了个胆小鬼来行刑,妈的老娘还没觉得疼呢,那死孩子自己就吓得打哆嗦了。这整个一无耻的心理战术啊!他一哆嗦,老娘的疼痛便加倍,何况再撒盐?

于是她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拼命的点头,嘴巴一张一合的表示自己愿意招供。

柳明澈便问:“是你自己写,还是爷说你认账?”

方氏忍着手臂上的疼痛,用手比划着自己写。

柳明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 愿意招供了,便吩咐石砚:“去拿笔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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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砚忙扔下刀子撒腿跑出去,先扶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大吐特吐了一回,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之后,方去书房拿笔墨纸砚来。

柳明澈吩咐石砚:“我问,你记录,回头让这贱妇画押就成了,咱们哪有写闲工夫等她慢慢的写。”

石砚忙道:“舅爷言之有理。”

柳明澈是在兵部办差历练出来的人,审讯问话这样的事情是手到擒来。

他先问夏侯夫人当时小产是不是方氏下药,是何时下的,药下在饭菜还是汤水里面,夏侯夫人生下大小姐后她有没有再下什么药;大小姐出嫁的当然她有没有下毒,闺房里的那只小瓶子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卢家的张姨奶奶同她什么联系,二人师父早就合谋,又问她那些药是从哪里来的,通过谁传送的,柳皓波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委等等问题,一一的都问了个清楚。

其他的事情都和柳明澈说预料的差不多,柳皓波自然知道一些,但也有些事情不知道。比如给柳裴元下毒的事情,方氏是瞒着柳皓波的。柳皓波再不是人,也应该不至于这种时候毒死自己的父亲。只是方氏招认说自己的毒药是从一个姓甄的算命先生那里弄来的,这就让柳明澈生了疑心。

一个算命先生,怎么会有这些伤天害理的毒药?这比江湖上专门制毒的人都狠毒。于是又吓唬了一番,又盘问了一番,问出方氏在来到京城之后还跟那个算命先生见过面。便料定所谓的算命先生不过是个幌子,戚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这人既然能把卢家的张氏和方氏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串到一起,肯定是个‘料敌千里’的厉害人物儿。

只是这女人如今哑了,说不出话,无法形容那算命先生的模样。柳明澈又有些懊恼不该这么早把她弄哑了。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先命石砚把方氏的胳膊用布条包起来,叫婆子把她弄回柴房去,等以后有事儿再问她。

一番审讯下来,天色已经到了正午。柳明澈也不急着回家,着婆子进去告诉素琴说:“午饭就在这里随便弄点吃的,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再回家。”而他自己则拿着石砚记录的乱七八糟的口供去书房,慢慢的整理出来,写成书信,准备叫人连夜送往绍云县交给卢峻熙和柳雪涛。

却说当日卢峻熙天不亮便带着柳雪涛登上了南下的商船,一路昼夜不停顺着运河往南赶,中间出了靠码头采买蔬菜粮食和必须的东西之外,都不停船。只求能赶在清明节之前到绍云县,不误了祭祖大事。

柳雪涛在船上算是过足了小康生活。每日卢峻熙都在近身伺候,连吃饭喝水用马桶这样的事情都不用丫头,香葛和翠浓俩姑娘这回可真是翻身解放了。每天都不用来二层船舱伺候,只在下面闲着没事儿喝茶聊天陪小少爷玩耍解闷儿就是了。

反正粗活还有随行船队的人,这次林谦之是派了足足无艘商船进京的,给京城庆王世子的铺子里补充的货物十分的齐全,堪称合作以来最丰富的一次。

楼船二层主舱里,柳雪涛半靠在床上枕着手臂眨巴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上读书的卢峻熙。

卢峻熙看了几行字,依然是太瘦摸摸她的脸,然后宠溺的笑笑,再去看书。如此动作不知重复了几次,半天了那书也没有翻一页,柳雪涛的脸蛋儿却被他越摸越红。

“讨厌,不要捏人家的脸了…越捏越大。”柳雪涛终于忍受不了卢峻熙的反复骚扰,抬手拍开他的手,叹道:“我发现这几日我胖了不少,这脸都圆起来了。”

卢峻熙便扔了书,俯身下来吃吃的笑道:“果然越捏越大?那我得换个地方捏了…”说着,便把手从她的衣领处伸进去,握住了一团柔软滑腻。

“啊——干什么你!”柳雪涛抬手去推,却哪里能推得开。

卢峻熙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侧转身伸手扶住她后颈,微微一使劲,既温柔又蛮横的转过她的脸容。

暗邃魅黑的眸心,明亮得离谱,黑幽幽的瞳孔犹若一泓深潭,没有止境,召唤她的神魄跌入其中,逃不出他的魔网…

这男人,竟俊美到让一个阅尽人间春色的穿越女都痴迷的程度。

“娘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女儿?”喃语的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她的唇上。

灼热的吻,攻占了她心头最后一处柔软的隅角。一只手臂来到她背后,连着她身下的薄被,完整地将她簇揽进怀里。他的提问热暖,他的力量强悍,他的吻轻缓而诱惑。

一阵不可抑制的拌颤窜下她背脊。他的吻并不霸道,甚至带着调情勾逗的意,一点一滴的想掀翻她灵魂深处的光和热。她从不意外他会在这种时候吻她,她甚至为他能够忍耐着几天而感到惊讶。然而,被吻的反应却远比她事先预想的更加的强烈。

她轻颤着吸了口气,吐纳的频率比往常急切。当这个吻终于停止,她仍星眸微闭,无法立即从极度的高热中回返到人间。

酥胸泛起微凉,随即被一双热烫烫的手掌温暖。

他的手指纤活灵巧,抚弄着新雪般细白的胸脯,她的粉躯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不顾主人的医院,自动战线女体受到催引时的美妙反应。他往前蠕动,更分开她的腿,让她紧紧贴住自己,体验一走和那个纯男性的生理变化。

两双唇终于分开,两张脸各自潮红,强自压制着体内的风起云涌。

两具翻抱拥抱的身躯弄乱了床铺,也弄乱了她的心。

身体被穿透的那一刻,灵魂仿佛也被入侵了。一部分的他与她完全同化,融合成新生的一股能源,再分别灌注回彼此的灵魂里,滋养那几乎枯萎的元神。

大船张满了帆,快速的前行。窗外风声伴着水花的声音,和室内的旖旎娇吟组成一支动人的春宵曲。

五日后,柳明澈派出的人才在徐阳县码头赶上卢峻熙的船,此时卢峻熙的船队靠岸补充食材,柳雪涛死缠硬磨的让卢峻熙同意了她换了一身男装下船去码头走走,夫妇二人带着儿子泓宁慢慢的下了船,沿着码头往里走出不远便看见秀儿的男人阿根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牵着马迎过来,上前躬身回道:“主子,京城二舅爷派人送来的书信。”

卢峻熙和柳雪涛对视一眼,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居然追赶着送了书信来?”

那人是柳明澈在外边招揽到身边的仆从,身手不错,原是江湖上混饭吃的。听了卢峻熙的话忙回道:“奴才不知,主子只吩咐奴才日夜兼程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书信送到姑爷手中。”

卢峻熙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咱们去那边茶肆喝杯茶,你且等我看了书信,写封回信给舅兄带回去。”

那人便答应着,随卢峻熙柳雪涛三口子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茶肆。

卢峻熙叫了一壶好茶,方撕开信封将信拿出来大致看了一遍,脸上便隐隐的带了怒容。

柳雪涛皱眉问道:“何事?”

卢峻熙便把信递给她,只咬牙说了一句:“真是丧尽天良,这种贱妇纵然凌迟也不为过。”

柳雪涛忙接过信来看,看到柳明澈解释当初夏侯夫人因中了毒才早产生下柳雪涛,后又因大出血而丧命时,柳雪涛的手便紧紧地攥住了信纸,几乎没把那几张纸给揉搓烂了。

泓宁见母亲面色铁青,吓得忙依偎到她怀里去,怯生生的劝着:“娘亲,别生气,别生气…”

柳雪涛便抱住泓宁把脸埋在孩子的胸前,借着孩子的衣衫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闭上眼睛便想起自己这具身体本尊临去时留下的嘱托,她凄凉的看着自己,反复的说:要帮她报仇,要帮她爱她的家人…

卢峻熙抬手抓住她的手,劝道:“人已经被二舅兄抓了,仇必定会报的。雪涛,你不要再伤心了,孩子会被你吓着的。”

柳雪涛方吸了一口气把脸从儿子的胸前抬起来,泓宁便伸出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捧着她的脸,撅着小嘴儿叫了一声“娘”。

柳雪涛笑笑,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儿,说道:“乖,娘没事儿,吓着你了吧?”

泓宁摇头,却很坚定的说道:“娘,谁欺负你了,我就去杀了他!”

柳雪涛拍拍儿子的脸,说道:“不,杀人要偿命的。泓宁不能杀人,娘要你长命百岁,以命抵命的傻事咱们不能干,要报仇有很多种方法,知道么?”

泓宁如何能懂?只是他一向很听雪涛的话,便使劲的点头,说道:“嗯,儿子记住了。”

卢峻熙笑道:“你记住什么呀,你能听明白你娘说的么?”说着,便请茶肆的老板拿了笔墨和纸张来,柳雪涛把桌上的茶具收拾了,卢峻熙给柳明澈简单的写了封回信,告诉他自己会留心那个姓甄的算命先生,也让他留意一下禄王府那个姓贾的师爷,卢峻熙音乐觉得这两件事两个人始终有着丝丝联系。

写完书信,打发送信的人回去之后,卢峻熙叫来茶肆的老板结账,抱着儿子和柳雪涛从茶肆出来,在闹市口随便转了转,买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及小吃便回船上去。采买的家人不多时也会来,大家便解开缆绳扬起船帆继续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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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着锦衣还故乡

江南,绍云县。

清明时节的天气,正是梅雨纷纷的季节。细雨点点滴滴的一直下,这个季节之时丁香花盛开,狭长的巷子里散发着幽幽的花香,青石板铺成的路面

上闪着银色的光亮,宛如细碎的水银泄了一地,湿润的空气轻轻地吸入肺中,带着潮湿的花香令人莫名其妙的平添几分忧郁。

然而,这日卢家老宅的门前今日却是热闹非凡。林谦之带着卢家的下人按男女各自分成两队,依次排开一直站到大街口上去,人人都撑着水墨画的油纸伞,齐刷刷的宛如雨天里散开的花朵,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注视着街道口的拐角处,盼着新科探花郎翰林院侍读大学士家主卢峻熙衣锦还乡。

卢之孝家的身为内管家的管家娘子甚是激动,她站在女眷队伍的首列对外管家的管家娘子黄氏说道:“林嫂子,不是说主子巳时到家么?这都巳正二刻了,怎么还没来?”

黄氏回道:“上头的事情,咱们哪儿里能说了算呢,咱们就安心的在这儿等着,老爷夫人什么时候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迎接。如今咱们家老爷可不是当初的大爷了,听说这翰林院侍读大学士乃是个五品官儿呢,顾县台见了他都得低头行礼,以后咱们说话办事儿更要谨慎,免得坏了规矩丢了主子的脸。老嫂子,你说呢?”

卢之孝家的连连点头,说道:“那是,那是…”

后面的仆妇听了这话,更是敛心静气,谨慎的站在那里,生怕自己的站姿不正丢了自家主子的脸似的。

小雨依然淅沥沥的下着,众人又在雨里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听见街口上有笑声传来,却是个小娃娃的声音,咯咯地笑着:“这里…这里就是我们家…往这走往这走…”

众人忙翘首以望,果然见大管家林谦之坐在一架竹椅小轿上,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厮撑着大大的杭绸水墨画雨伞,前后抬着竹椅小轿的小厮们一个个都穿着青色的油衣,林谦之怀里抱着一个穿着姜黄色软缎子裤褂粉团儿样的小娃娃从街口拐进来,那小孩儿被林谦之抱着,不停地扭着身子,扬着小手对后面笑着喊:“爹爹…娘亲…快点呀,到家了到家了——”

黄氏忙对身后诸人吩竹道:“主子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便立刻抖擞精神挺直了腰板儿直直的站在黄氏和卢之孝家的身后,等着卢峻熙夫妇转过街口的那一刻。

卢峻熙和县台大人顾明远二人的轿子并肩而行,轿子一侧的小帘子被掀了起来,卢峻熙和顾明远二人各自侧脸热切的交谈,顾明远感慨着卢峻熙才高八斗,为绍云县争了光,卢峻熙则赞扬着顾明远这几年政绩卓著,高升在即。抬轿子的人清一色的油衣,后面随行的乃是县衙里的属官,一个个只步行跟随,各有随从撑着雨伞。

再往后顾县台夫人陪着柳雪涛乘车而来,车窗帘子轻纱飘荡,欢声笑语从车里散开,亦是顺着风雨声传出老远。县台大人携夫人一大早便在县城城楼上等候迎接,县衙的迎接仪仗,绍云县世家乡绅们组成的迎接仪仗加上卢家族人的迎接仪仗一直排到了卢家老宅门前的街口,和卢家下人们的迎接队伍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