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焕容一听这话便暗暗的骂上了,这今天杀的卢峻熙,打了自己也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给自己祖父写了书信来了。真他妈的阴险,下次见了这小子,说什么也得阴他一把。

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庞焕容便从信封里拿出那几页信纸来展开读,不读还罢了,这一读庞焕容的脸立刻就白了。卢峻熙原来不是告状的,居然是请罪的!这混蛋,居然这么阴险,他不光请罪,还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在纸上,最后还把那胭脂铺子对面和两边的店铺都写清楚,就差把看热闹的人名字都写进去了。

庞焕容在心里连声的骂卢峻熙不是东西,脸上却堆着笑跟庞文炳说道:“老爷子,您可别信这个卢峻熙胡说。他…他…分明是他…看上了人家胭脂铺子里的妞儿,非得…上前调戏人家,所以才被人家泼了一身水,可这家伙觉得他当着这孙儿的面被一个女人泼一身水脸上没面子,所以他才找茬…”

“住口!”庞文炳厉声怒喝,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案。

这一下把庞焕容给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的闭上了胡说八道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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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孽障!整日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还总是给我招惹祸端!”庞文柄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庞焕容不服气的一梗脖子,问道:“爷爷,您乃当朝一品,这些年在朝庭上都没怕过谁,怎么这次却反倒怕起一个新科探花来?凭他怎么有才华,不过是个毫无根基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爷爷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怕他作甚?!”

庞文柄听了孙子的话,叹了口气,指着这个一身肥肉毫无大脑的败家子骂道:“你父亲平日里教导你的那些话,你都听到猪脑子里去了?!滚回房间去给我闭门思过半个月,没我的话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哎——爷爷…”

“滚!”庞文柄心情极差,一甩袖子把庞焕容赶了出去。

庞文柄的儿子庞堃早就听见动静赶了过来,正好和被赶出去的庞焕容走了个对过。庞焕容见了父亲更不敢说话,忙低头请安叫了声:“父亲。”

庞堃便生气的哼了一声,低声喝道:“不长进的东西!你给我回房去好生闭门思过!”

庞焕容忙答应一声听话的退下。庞堃便急忙进了正厅给庞文柄请安:“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焕容这孩子实在是不长进,儿子回头会好生教训他。”

庞文柄叹了口气,不满的看着自己这个长子,说道:“这孩子实在是太不长进了!你说他去做什么不好,偏生去惹那个卢峻熙!近日皇上对我庞家已经有所不满,这种时候我们不好收敛一下,却偏偏去招惹皇上的新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庞堃劝道:“父亲的话不错,但如今他卢峻熙刚入阁为士,前面没有祖荫可以依附,更没有京中权贵世家为他的后盾,说句放肆的话,如今皇上都不敢小瞧了我们庞家,咱们总也不至于怕了他一个翰林院的学士。”

庞文柄摇摇头:“你的目光还是太短了!你知道如今皇上身在西京避暑,身为翰林院侍读大学士的卢峻熙本应该陪王伴驾在西京,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回了上京?”

庞堃回道:“这个儿子听说了,是皇上命他回来取先帝留给皇帝的紫玉如意镇纸的。”

庞文柄又问:“昨儿取了东西为什么没走?”

“说是…昨天在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给皇上告假说晚回去两天。呵呵…儿子想,卢峻熙乃少年儿郎,据说他们夫妻恩爱,如今小别胜新婚,他偷两日的懒晚回去几日也是人之常情。”

庞文柄低声喝道:“愚蠢!”

庞堃一愣,抬头看着白发苍苍的庞文柄,纳闷的问道:“父亲的意思是——另有隐情?”

庞文柄低声说道:“皇上已经对奏折押后三日往西京送的事情不满,据我推测,这个卢峻熙是奉秘旨回来暗查此事的。你给我听好了,这几日我称病谢客,你也不许给我乱走动!皇上虽然命你我父子谢理朝政,但毕竟监国的是大皇子,出了事先有大皇子顶着,咱们…得先明哲保身了!”

庞堃点点头,低声说道:“父亲说的是。”

卢峻熙把一封明着致歉实则问罪的书信送到了庞文柄的府上,给庞文柄敲了一记警钟。庞焕容又被白揍了一顿,吃了个哑巴亏不敢还手。

柳雪涛同卢峻熙商议了夏侯瑜的提议,卢峻熙虽然不愿意,但细细思虑之后还是同意了柳雪涛的意思。一来他很是心疼自己妻子的辛苦,如今这宝马行的生意已经是箭在弦上,此时若说放弃,皇上定然不会答应。

所以只有向前决不能后退,而自己却身在朝中,不能帮柳雪涛料理生意,柳雪涛再能干也是个女人家,柳明澈去了海宁,柳皓波…还是算了吧,那样的人品,卢峻熙还真是不放心。

在夏侯瑜和柳皓波二人之间,卢峻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夏侯瑜。

至于他和柳雪涛小时候的那段情思,卢峻熙虽然还是有些芥蒂,但也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人。这些年她为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他都记在心上,总不能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去抹杀二人深厚的夫妻之情。

说白了,还是一个‘爱’字使然。当卢峻熙搂着柳雪涛在她耳边说同意和夏侯家在生意上联手的时候,柳雪涛就知道这个小男人已经把自己爱进骨髓里了。

第二日柳雪涛便叫人拿了卢峻熙的帖子去请夏侯瑜,约在昨日夏侯瑜选的那家茶馆相见,商谈生意联手的具体事宜。

夏侯瑜很是高兴,他和柳雪涛联手的目的不是因为看中了柳雪涛现如今手上的生意,而是他需要柳雪涛手中的那一张锻造精钢的配方。

如今虽然夏侯瑜锻造的兵器比之前锋利了许多,兵部也非常满意,但夏侯瑜自己心里很是清楚,目前他手中的锻造技术和柳雪涛锻造车轮内圈的技术相比,还差了一大截。

柳家的炎丰铁匠辅子里锻造出来的钢铁那才叫精钢,自己家的锻造作坊里打造出来的也只能说是比较坚硬的生铁而已。

夏侯瑜试过,用自家锻造的铁器去击打柳雪涛造出来的马车的车轮内圈,自家的铁器断了,人家的车圈尚且只有浅浅的印记,若说变形或者断裂,那简直是做梦。

夏侯瑜开出的条件柳雪涛也很意外,双方持股换股不假,但夏侯瑜说,卢家的一成的股可换夏侯家一成二的股,夏侯家愿意拿出三成的股和卢家交换。

而对将来两家合作的兵器铸造这部分的利润,夏侯瑜愿意和柳雪涛五五分成。只要柳雪涛提供锻造配方便可,夏侯家会对这一项锻造配方保守秘密,若有流失将加倍赔偿柳雪涛。

这对柳雪涛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了。她看了夏侯瑜列出的条件后并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只是点点头跟他说自己要回去同卢峻熙商议一下。

夏侯瑜也不催促,只说随时听她的消息。

第212章 善心施恩遭小人

柳雪涛和夏侯瑜从茶楼作别后,又去宝马行坐了一会子,听宝马行的大掌柜回了一些琐事杂务后,便坐着车去看自己在铜鹊大街上买了前朝一位二品京官废弃的府邸拆除后正在重新修建的新宅子。

这座新府邸是现在他们夫妇居住的院子的五六倍大小,连带后花园总体占地二十余亩,其规格虽然比不上各王侯之家,但贵在柳雪涛的巧思设计,把这座院子建的精致又不失大气。

主屋雍容贵气,后面的花园精巧别致,各处的屋子都修了地龙,屋子里的墙壁专门做了冬日取暖用的铜柱,柳雪涛怕冷,又不喜欢火盆熏笼的明火,所以才把现代生活里的取暖设备做了改动,修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柳雪涛的马车停在院门口,这座院子此时从外边看上去和原来的一样,并不见什么变化,实则里面早已经拆的翻天覆地,已经把原来的房屋全都除去重新挖了地基,按照主家的意思重新修建。暑热的天气众人也不停工,因柳雪涛给的工钱比别人给的多三成,所以这些人一个个儿都光着膀子加劲儿的干着。

虽然已经过了中午,但外边的太阳依然毒辣,柳雪涛坐在放了冰盆的马车里尚且觉得热,何况院子里那些顶着太阳做工的人,看到这些柳雪涛于心不忍,便对身边的碧莲说道:“碧莲,拿些钱叫人去买一车西瓜送过来,给这些工人们解解渴。”

碧莲笑道:“夫人真是心善。这些人个个儿都念叨着夫人的好呢。”

柳雪涛淡淡的笑笑,没说话。

碧莲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约有七八两的样子,推开车门看着外边,却见跟来的两个小厮都去那边找工头儿问话去了,只有一个车夫拿着草帽在树荫下坐着扇风,脸上亦是汗水淋漓,于是对车夫说道“老张叔,夫人叫人去买一车西瓜给那些做工的人解渴。”

老张忙起身道近前来接了银子笑道:“姑娘,老奴去买西瓜也没什么,只是这马栓在这树上也就罢了,你好生服侍着夫人,可别解那马缰绳。”

碧莲笑道:“我可不是疯了么,没事儿解马缰绳做什么。”

老张笑道:“老奴不得不嘱咐一句,这马刚买来没几天,还有些暴躁,夫人千金贵体可万万大意不得。”

碧莲忙应道:“知道了,你去你的吧。”

柳雪涛从车里听见外边车夫和碧莲的话,便从车里走出来,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下去走走。只在这车里坐着,也怪闷的,腿都酸了。老张,你快去快回。”

车夫答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草帽扣到头上大步离去。

柳雪涛扶着碧莲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沿着这院子里原来种的花木树荫顺着墙边儿往里面慢慢地走。那边有干活的工人看见主家夫人来了,都远远的向柳雪涛拱手问好。

碧莲撑了一把杭绸十六骨的水墨画大伞给柳雪涛挡着太阳,一身粉蓝夏衫的柳雪涛袅袅婷婷的走在一片废墟之中,别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她一边走一边看着各处的进度,又笑着对众人说辛苦。负责盯着这边修建的赵嬷嬷的儿子赵仁便匆匆的迎上来给柳雪涛问安。

赵嬷嬷是柳雪涛的奶娘,赵仁自然是柳雪涛信得过的人,便微笑着问道:“这几日这里可还太平?”

赵仁忙回:“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很好。再说了,这些人拿了比平日多三成的工钱,一个个儿能不用心干活么。”

柳雪涛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此暑热的天儿,也难为他们了。若不是为了几个钱,谁肯在这大太阳底下做工?我们是生意人不假,但我们要争的是那些富豪贵族之家,并不是这些只为生计辛苦的穷人。多给他们几个钱对我们来说,甚至不够一顿酒宴的花销,哥哥还是莫要在这些事情上同他们计较。”

赵仁听柳雪涛叫自己一声‘哥哥’,哪里敢应,忙躬身行礼,赔笑道:“夫人说的是。在家里是父亲和母亲便常教导奴才,说夫人最是仁慈善良的主子,叫奴才来京中一定要深深领悟主子的意思,莫办错了差事给主子脸上抹黑。主子的话,赵仁记住了。”

柳雪涛笑道:“奶娘和赵叔一辈子都谨慎行事,老了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说着话,柳雪涛已经走到了主屋的位置。正房两倒是长廊,一边连着院门,一边通到后院小花园。

按照柳雪涛自己的设计,这七间屋子各有所用,中间三间是大厅,正对着门口的墙下摆放着丈高的四联黑漆坐屏,屏风下是一黑檀木的案子,案子两侧是椅背上雕了梅雀图样的宽椅,算是主座。与之相别的,是左右两侧雁翅排列的八把椅子,也是黑檀木材质的,算是客座。

西边两间是起居室,中间是屏风隔开的,外间按照北方的习俗,在屋北侧砌了一溜的两尺来高的矮炕,炕头是顶房高的格子柜,炕上摆着一个软榻,还有一个小案几。地上是两排椅子,家里人或者熟客就在这里招待。

里间放上黑檀木雕花大床和配套的梳妆台。大床后面百宝格外是一间暗阁,因北方天气寒冷干燥,柳雪涛很是不适应,所以才想特意在卧房后起的暖阁,用的是地热。因后面的窗户用了绿色窗纱,所以又称为拢翠阁。因不朝阳,那里夏日倒也凉爽,住起来很是舒适。东屋两间和西面结构差不多,只是没有暗阁,外间摆放大大的书架和书案,里面依然放床。柳雪涛想着将来若是和卢峻熙闹别扭,好把他赶到东面去睡。

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用青石垒彻的半人高的地基,柳雪涛似乎已经看见将来这屋子收拾好了之后自己住进来的样子。赵仁也很是高兴,跟柳雪涛指指点点的把各处的进度细细的汇报着。

有干活的工人便悄声的议论:“哎,这位就是主家夫人呢,皇上封的五品诰命夫人!”

“嗯,开开眼吧,见过这么年轻的五品诰命么?”

“就是,这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吧?”

“啧啧,卢大人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今天仙儿似的媳妇…”

“人家是郎才女貌!你没见咱们新科探花卢大人的风度,跟夫人站在一起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一时车夫带了一个买西瓜的老汉拉了一车西瓜进来,唤众人都过去吃西瓜。

赵仁便劝着柳雪涛:“夫人,这太阳虽然下去了,可这天儿还是热的很,这儿的花木还没栽种起来,地上热气了得。夫人还是回马车上休息一下吧?”

柳雪涛点头应道:“嗯,好。你叫他们都去吃块西瓜再干。夏天天长,让众人加把劲儿,回头再按照时辰给他们加点工钱。这会儿多干一个时辰,也好让我们来这新院子里过年。”

赵仁忙连声应着:“这话儿好说。不加工钱他们也都是愿意的。咱们给的工钱本就比别人给的多,又不克扣他们的。这些人,人人都念着夫人的好儿呢。”

柳雪涛微微的笑,看着众人都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儿去洗手吃西瓜,一个个儿从她的眼皮底下走过去,转眼却发现有个一身是泥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玩意儿舍不得放下,因问道:“他手里拿的什么?”

赵仁听见柳雪涛问,便忙走过去问着那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夫人问呢,拿过去给夫人瞧瞧。”

那人听见问,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赵仁立刻皱眉:“怎么回事儿?不过是白问问,你就吓成这样?莫不是心里有鬼吧?”说着,便蹲下去捡起那东西一看,竟是泥塑的一架小马车,两匹马拉着,虽然小,但却惟妙惟肖,连马鞍缰绳什么的都有了。只是因为是泥塑的,没什么颜色,不过是个泥胎罢了。于是又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那人便慌张的说道:“这是我在那边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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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仁一听便知道是谎话,因喝问道:“捡的?偏生你这么好运气,这工地上什么东西不都是主家的,你还能捡东西?”

那人便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柳雪涛已经走到了近前,问道:“怎么回事儿?”

赵仁把那小泥胎马车交给柳雪涛,回道:“夫人,他手里拿的是这个,奴才问他是哪里来的,他却说是捡的。这分明是谎话。宅子拆了一个多月了,如今地基都建起来了,哪里还有之前的旧东西,再说,这分明是新捏的还没填窑里烧制,怎么会在这里让他捡着?”

柳雪涛点头,看着那人问道:“你只实话实说吧,这个小玩意儿是哪里来的,咱们这儿也用不到这个呀,好好的你拿个这个做什么?”

那人只低着头不说话,一双腿却吓得直哆嗦。

柳雪涛想着他不过是个老实的苦力,便没怎么为难他,只把那小马车还给赵仁,说道:“罢了,也别吓唬他了,给他吧。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也别瞎耽误了功夫。”

赵仁点头答应,接过东西来刚要还给那人,旁边忽然有个老者上前制止,慌张的回道:“赵管家且慢!”

柳雪涛奇怪的看着那老人,因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

那老人上前来拱手给柳雪涛行了个礼,说道:“夫人慈善之人,待我们这些苦力不薄,小老儿心里感激夫人,有些事情不得不多一嘴。请夫人不要怪罪。”

柳雪涛笑道:“老人家有话尽管说。”

那老人从赵仁手里拿过那小泥胎马车,问着刚才那今年轻的苦力:“小三儿,这东西哪里来的?你拿着这个要做什么,还不快说实话!”

那小三儿只低着头,双手扭在一起搓着手上的泥巴,不说话。

那老人着急的重重叹了口气,指着那年轻人骂道:“小三儿!做人不能没良心!你和你娘去年逃荒到这天子脚下,是我看着你们娘俩可怜才叫你跟着我们一起揽活儿干,整俩钱儿糊口。也是我们走运,今年找到夫人家这样的大活儿,夫人慈善,不仅不拖欠我们的工钱,还给我们加了三成的工钱,我们应当感激才是!你怎么却弄起这些鬼来?!还不说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如今你是要害死我们这十几口子人么!”

柳雪涛听了这话越发的糊涂,那老人义愤填膺,而那小伙子这会儿却更加局促不安。于是问道:“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而已,哪里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那老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乃是民间泥瓦匠的老人多数儿都知道的秘术。之前的时候,多半有一些富豪之家昧着良心拖欠工匠的工钱,有的还讹诈欺压工匠,修建一些密室密道之后,用毒酒直接害人性命的事情常有。我们这些泥瓦匠人身份低下,有多少人都含冤地下无人得知。所以有时候也会想一些报仇的办法。这泥胎马车大有用处:盖房子的时候,把这马车放在主屋的墙壁夹层里,马头向里,马车从外往里拉,则主这家主人财运亨通,住这屋子的人将大富大贵。若是马头向外,马车往外拉,则用不了几年这家必定遭霉运,散尽家财是小事,家破人亡都是有的呀,”

柳雪涛一听这话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些鬼神迷信之事不能全信,但这话在此时说起来却总是叫人心里别扭。况且古人素来相信这些,就算是现代人也多相信风水运程之说。

赵仁更是恼怒万分,立刻抬手揪住那年轻人的汗衫骂道:“你这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东西,还不快说!”

旁边的苦力工匠自然少不了一阵唏嘘,十有八九都指着那年轻人怒骂:“没良心的东西,咱们干了这些年的苦力了,何曾见过这么仁慈的主家?你不烧香祷告也就罢了,居然还生出这样的坏心来!真是不得好死…”

“就是,他娘病重,若不是能在这里干点零工赚点钱,别说买药,恐怕连稀饭都喝不上了!真是没良心!”

“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咱们就不该带他!”

“把他从咱们工匠组赶出去!”

“就是!跟这种人一起,咱们心里也不踏实,说不定哪天他连咱们都害…”

“对,把他赶出去!”

“报官,这是蓄意谋害!”

“报官…送他去坐牢…”

柳雪涛看那年轻人吓得浑身哆嗦,人已经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便一摆手说道:“此事尚未有定论,刚才这位老人家也说了,马头往里,马车往里拉,便会让主家财运亨通,大富大贵。这个小工匠如今只是拿着这个小玩意儿来,还没往墙壁里面放呢,也不能就说明他要害我。大家不要着急,先去那边吃西瓜吧,大热的天儿辛苦大家了。”

这话说起来好像是有道理,可是明白人都知道,刚才这小三儿说小泥胎马车是捡的,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懂这小马车会有什么用,若是懂,刚才他肯定会说自己要如何如何做,以表达对主家的感激之情。况且,这些事情,但凡事求富贵的,都是主家找高人指点后用的办法,绝不会由他这样一个打零工的小苦力来做。

小三儿分明是受人指使要害自己一家子,而柳雪涛此时却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查。

众人都暗暗的感慨这位夫人只知道心慈手软,却把害自己的人给说成了恩人,一个个摇着头三五成群的离开,去那边树荫底下吃西瓜去了。

柳雪涛给赵仁使了个眼色,赵仁便把那个叫小三儿的苦力从地上拉起来,有请着刚才说‘小马车’之大作用的那个老工匠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柳雪涛带着碧莲走在前面,赵仁扭着小三儿的手臂跟在后面,还有赵仁手下的两个小厮早就听见动静赶了过来一起跟着柳雪涛进了院子里临时搭建起来的工棚,搬出了一张半新不旧的太师椅来放在中间,请柳雪涛坐了。柳雪涛的车夫已经抱着一个大西瓜过来,找了刀子一片片切开等着给自家夫人解渴。

坐在椅子上,柳雪涛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在老工匠的脸上,说道:“老人家,今儿这事儿还得多谢你。”

老工匠忙拱手作揖:“夫人待我们这些穷苦人这么好,我老汉若还藏着掖着的,那还叫人么!”

柳雪涛笑了笑,摇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对你们好,是想着让你们好好的给我做事,因为这房子将来是我自己要住的,你们不好生的干活,这房子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住着也不放心呢!老人家光明磊落,近日救我卢家一次,这份恩情我柳雪涛记在心里了!将来老人家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我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老工匠忙又躬身连声说:“不敢,不敢。”

第213章 夏日寿宴纷纷乱

安庆王爷四十五岁寿辰,虽然年龄不是很大,但好歹是个整寿。况且安庆王爷乃先帝爷最信任的兄弟,比一母同胞的兄弟禄王爷还亲,满朝文武屈就安庆王爷者最多,所以这一场寿宴也算是极尽繁华。

除了随着皇上去西长京避暑的几位内阁大臣翰林院大学士之外,留守上京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来给安庆王爷贺寿。不能亲自来贺寿的也安排家人送了寿礼来,有的是子侄辈的人代表出席寿宴,有的则是管家送了寿礼来把礼单承上说几句贺寿的话便回去了。就连皇后都赏下了寿礼,皇上也早早的命人送来了寿字寿联。

卢峻熙和柳雪涛还有柳裴元等人一早便带着寿礼到了安庆王府,赵玉臻带着管家管事们,洛紫堇带着管家娘子们分别把男客女客迎进去,男人们都在前院各处书房花厅及厢房里坐下,女客们则被迎到了内室。

因柳雪涛和洛紫堇特别的亲近,所以一进门便被洛紫堇带到了她住的屋子里去,又教人把早早预备的茶点都端上来,拉着她坐在铺了玉簟的榻上,低声笑道:“今儿这府上人多事杂,我知道你刚有了身子,正害喜病呢,且在我这屋子里安静的坐会儿。王妃今儿还得应付各王府的王妃太妃们,也不会找你说话儿,你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坐着,好吃的好喝的姐姐我都替你预备下了。”

柳雪涛笑道:“这多不好意思,姐姐的身子如今也显怀了,行动多有不便,倒是我还不觉得怎样,来时我还想着应该多替姐姐照应一下,这下倒好,反倒把我给安排到这安静的地方来充贵客了。”

洛紫堇笑道:“不怕,我只不过去前面照应一会儿就过来陪你,正是因为我这儿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王妃才不会让我在前面多呆。这天气热的要命,各家的夫人们多数是送了寿礼坐坐就走的。也忙不到哪里去。这屋子里有冰,是最凉爽的,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儿,饿了有点心茶水。自己叫丫头们伺候就是了,别跟我见外。”

说了几句话洛紫堇便走了,果然有小丫头们上了瓜果梨桃,点心茶水等,色色都是上等的。

柳雪涛只靠在凉榻上吃了半个水蜜桃儿,同洛紫堇屋里的小丫头说了两句话,洛紫堇便笑嘻嘻的回来了,进门便走到柳雪涛身边坐下,端了那冰碗用小勺子挖了一块哈密瓜放到嘴里,叹道:“今儿这天真叫热,我估摸着下午得下一场大雨,外边都闷得喘不过气儿来。”

柳雪涛便劝道:“那也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呀,这冰碗里的东西姐姐也敢吃,难道王妃不说你?好歹也要计较一下的。”

洛紫堇笑道:“怎么不说?我这儿是自己叫丫头悄悄儿的做的。连小厨房的人都不敢叫知道。她们知道了保不齐谁去王妃跟前说一声,我可得受好一阵子唠叨呢。”

柳雪涛看着洛紫堇笑意盈盈的样子,便悄声问道:“世子爷对姐姐还好吧?”

洛紫堇脸上蓦地一红,悄声骂道:“死丫头,这是什么话儿?”

柳雪涛笑道:“记得初次来王府的那晚,我可是瞧着姐姐和世子爷相敬如宾的样子呢,姐姐脸上就像是三秋的寒霜,连一丝笑意都没有。如今可真是三春之桃了,可见世子爷对姐姐已经变了态度?”

洛紫堇的脸更红,悄悄地伸手在柳雪涛的腿上拧了一把,低声笑骂:“你这死丫头,都成婚这么多年了,还跟孩子似的!”

柳雪涛捂着嘴巴吃吃的笑,又把洛紫堇手里的冰碗抢过来,干脆弄了一块冰放到嘴巴里咯嘣咯嘣的嚼着,洛紫堇又去跟她夺的时候,却听见门口有人笑道:“好呀!你们两个人居然跑这里来抢冰吃,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柳雪涛一愣,抬头看见赵玉臻已经进了门,笑意盈盈的朝这边走来,于是忙把手一松,冰碗便被洛紫堇给夺了过去,她却笑道:“这不关我的事儿呀!是姐姐非要吃冰碗里的水果,我劝她呢,她跟我急了,就夺起来。世子爷得好生劝劝姐姐了,大人没什么,这孩子可是世子爷的心头肉呢…”

洛紫堇好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冰碗,问着柳雪涛:“你还说!我不过是吃了两块哈密瓜,你呢,倒是把这冰给嚼了几块!难道你现在是能吃这些东西的?看我不回头告诉卢大人去,让他好好的收拾你!”

柳雪涛忙道:“姐姐说话小心,世子爷在这儿呢,你就说这话,小心世子爷吃醋晚上收拾你…”

赵玉臻反倒觉得自己很多余了,听见柳雪涛开玩笑都没遮拦了,便咳嗽了两声笑道:“你们可是成了小孩子了,瞧我这一身的汗,衣服都湿透了,雪涛先坐会儿。堇儿去给我找身衣裳来换。”

柳雪涛便抬手抢过洛紫堇手里的冰碗来,笑道:“去吧去吧,不着急啊,慢慢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