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堇瞪了柳雪涛一眼,又偷偷的掐了她一把方红着脸进内室去给赵玉臻找衣裳。赵玉臻看着柳雪涛说了一声:“那冰可不许吃多了,回头峻熙怪起来还得怪到我们身上。”

柳雪涛一撇嘴,笑道:“眼见着你们是举案齐眉胜敬通的恩爱夫妻了!哪儿跟哪儿就怪到你们身上了?”

赵玉臻被柳雪涛嘲笑,又不得还嘴,便笑着摇摇头往内室去了。

洛紫堇进屋后命丫头打开衣橱,找了一身雪绮罗的长衫来给赵玉臻换,又叫丫头另拿了一身湖绿色的杭绸中衣出来放在床上,看了看,又亲自去找汗巾子。

赵玉臻进门来看见洛紫堇蹲在衣橱跟前,一层一层的翻着里面的东西,因为忙碌,她白腻腻的脖颈上也带了一点细汗,石榴红的襦裙散成一朵盛开的花朵展开在地毯上,领口精致的榴开百子的刺绣越发衬得她肌肤如玉,云髻如墨。

他进门后却不出声,只对着丫头们一摆手,丫头们便放下手中的衣裳悄声退出去。

赵玉臻悄悄地走到洛紫堇身后,慢慢地蹲下身子坐在地毯上,抬手把洛紫堇搂进怀里,悄声责备道:“母妃不是说了不许你吃生冷的东西?怎么还跟雪涛一起耍孩子脾气?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么?回头肚子痛又要折腾得自己睡不好了。”

洛紫堇原来就被柳雪涛嘲笑的有些脸上发烫,进房后生怕丫头们发现她的不妥,方忙着去衣柜里翻找东西,此时蓦然被赵玉臻搂进怀里更是十二分的紧张。忙抬手推他,着急的说道:“雪涛还在外边,世子爷别闹…”

赵玉臻不由分说吻住她,嗫嚅道:“她不是小孩子了…比你懂事…”

洛紫堇哼了一声,推开他说到:“那是自然,她一直都比我懂事…只怪爷晚了一步…”

赵玉臻手上用力把她放倒在地毯上,又翻身压上来,咬着她嫩嫩的耳坠,好笑的问道:“到现在你还在乎这事儿?如今她可不只是我妹子了,还是你的好妹妹,你先想想清楚再吃醋好不好?”

洛紫堇越发的急了,喘着气摇头:“谁吃醋了…爷还换不换衣裳了?外边的宾客世子爷也不管了不成?”

赵玉臻恨恨的抬起头来,手指在她嫣红的唇上使劲揉了两下,直把那两片红嫩的唇瓣揉的红肿起来方放手,又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记得忙里偷闲,别太累了。晚上…”

洛紫堇先是连声应着,等他说到晚上时,忙道:“母妃说了,怀孕的人不能同房…”

赵玉臻吃吃的笑着:“夫人,为夫的意思是晚上还有宾客来给父王贺寿呢!你怎么知道为夫说的是同房?莫不是几天没做,你很想了吧?”

洛紫堇气结,瞪着赵玉臻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玉臻得意的放开她坐直了身子,又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搂在怀里低声说道:“夫人莫着急,我都听你的,你说要,为夫就给你…”

洛紫堇猛然抬手,把赵玉臻推了个仰八叉,恨恨的说道:“你这人…如今也这么不正经了。之前那个谦谦君子哪里去了?”

赵玉臻反手枕在脑后,叹道:“之前那个冰冷的美人也没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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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紫堇慢慢的站起身来,又去橱柜里找出了一条送花色的汗巾子,便转头问着赵玉臻:“世子爷到底换不换衣服?不换妾身出去母妃跟前伺候了。”

赵玉臻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换呀!夫人不过来把为夫拉起来,为夫怎么换?要不,夫人一并代劳了吧,先替为夫宽衣解带…”

洛紫堇理都不理他,只抬头对着门口唤了一声:“来人!”便有四个丫头应声而入。

赵玉臻不得不从地上坐起来,叹了口气又拉着洛紫堇的手起身,让丫头们上来替他换衣裳。洛紫堇在一旁看着丫头们动手,自己却只扶着腰吩咐着,赵玉臻又同她说了几句前面宾客的安排,最后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方满意的出去了。

洛紫堇被他闹得出了一身汗,也换了一身夏衫方出来找柳雪涛,外间屋里却不见了柳雪涛的人影儿。于是问着丫头们:“雪涛夫人哪里去了?你们怎么不好生伺候着?”

小丫头回道:“刚还坐在这里呢,后来来了个姐姐,跟夫人说了几句话,夫人便跟着她出去了。”

洛紫堇也不在意,只吩咐看屋子的丫头:“夫人回来你们好生伺候着,我去王妃那里看看有什么事儿没有。”说完便带着彩霞往安庆王妃那边去了。

却说柳雪涛原本取笑了洛紫堇几句,看着他们夫妻进了内室,自己只安静的靠在榻上享受冰碗里的水果。香葛丫头却进来说跟老爷的小厮寻了来说老爷找夫人有事儿呢。

柳雪涛听了这话只得从舒适的凉榻上起身,拿着宫制的团扇出了房门带着香葛和翠浓两个丫头出去见卢峻熙的小厮。

今儿因为没带泓宁出来,所以石砚和紫燕碧莲等几个人都留在家里,跟着卢峻熙出门的是新选上来的一个小厮,是之前跟着林谦之的人,卢峻熙给他改了名叫松墨。松墨在内宅通往前院的院门外等着,站在过道的墙角处一边吹着风还一边擦汗,见了柳雪涛从里面出来忙上前来请安。

柳雪涛因问:“什么事儿,你们爷巴巴的打发你来找我?”

松墨忙上前悄声回道:“老爷说,那个贾先生今儿也来了,禄王爷倒是没来。问问夫人禄王妃来了没有。”

柳雪涛皱眉,吟道:“我一来便来了世子夫人这边,待会儿才去王妃那边领宴,这会儿还没见着各府的王妃夫人。你去跟老爷说,叫他事事小心些,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要见机行事。”

松墨忙道:“老爷正是要奴才给夫人说这句话呢。既这样,奴才先到去老爷身边去了。”

柳雪涛点头叫他自去,刚回身要往回走呢,却见赵玉臻已经换了衣裳出来,见了柳雪涛同卢峻熙的小厮说话遂笑道:“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峻熙,就不放心了?在我们府上,你只管放心就是了,绝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会叫他吃醉了。再说了,还有柳老先生在前面坐着呢,你怕什么?”

柳雪涛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世子爷先说这些话,莫不是之前你们在别人家的宴席上有过什么事情不成?还是——被哪家的姑娘给缠上了,脱不开身?”

赵玉臻笑道:“你呀,这张嘴再也不饶人。快些屋里去吧,这大热的天儿再中了暑,峻熙可得找我算账了。”

柳雪涛笑笑对着赵玉臻福了一福,看着他往前面去了方对香葛和翠浓说道:“咱们也该去王妃那里了。”

安庆王妃今日真是特别的忙碌,王爷做寿,诸位太妃王妃世子夫人几乎都来了,二十几个诰命夫人坐在她的屋子里说说笑笑,满屋子都是脂粉的香味。

因众人的喜好不同,又是大夏天的身上出汗难免味道难闻,所以各人用的香粉便格外的重些。

王妃的屋子里也熏了浓浓的芙蓉香,所以王妃叫洛紫堇只跟众人打个招呼便下去歇着,不过是怕各人心思不齐,佩戴了麝香之类的东西,让孕妇闻着对身子不好。

柳雪涛进门来先给安庆王妃请安,然后又给诸位王妃夫人见礼。众人是认得她的,之前在皇后那里柳雪涛大出风头,今儿众人原本以为她会华丽登场,不想却如此低调。

康王妃第一个忍不住,她原本就坐在安亲王妃身边,此时说话最是便宜,因笑道:“雪涛夫人今儿来晚了,待会儿入了宴席可要多喝几杯哟?不然——咱们安庆王妃可是要生气的。”

柳雪涛忙道:“这雪涛可不敢放肆。今儿这酒可是王爷的寿酒,诸位都是要向王爷讨寿的。雪祷若是贪杯把王爷的寿讨了去,岂不是叫诸位王妃夫人吃亏?还是大家一同多喝点,一起祝王爷寿比南山,王妃才是高兴呢。”言外之意,我喝了我长寿,康王妃你不让众人多喝可是有心咒大家短命了哦!

康王妃被柳雪涛暗暗的揶揄了一句,心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很是生气,可明着又不好跟她翻脸,便淡淡的笑道:“雪涛夫人真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这张巧嘴着实了得。”言外之意是在骂柳雪涛乃商女一个,满身铜臭。

在古代,人都分三六九等。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末位的,是靠投机取巧投机倒把维持生计的最为低下的人。所以商人纵然再有钱,在这些为官为宦的人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何况如今这屋子里的众人都是皇亲贵胄。柳雪涛跟这些人相比,总比不过她们尊贵些。

一般的人若是听见这话,肯定羞愧万分,恨不得立刻从这屋子里出去,不再听这些嘲讽之言。

此时连安王妃听了这话都面色不虞,冷冷的看了康王妃一眼正要替柳雪涛说话,却见柳雪涛笑意盈盈的看着康王妃,丝毫不恼不怒,淡淡的说道:“多谢康王妃夸奖了,妾身在康王妃面前岂敢自大。”

康王妃原本是想激怒柳雪涛的,谁知道这个商人之女根本不在乎,还不软不硬的还了自己一句。康王妃倒是先生气了,什么叫在她的面前不敢自大?难道是嘲讽自己这个王妃比商女还巧舌如簧工于算计么?

旁边其他的王妃听了这话有的暗暗的笑康王妃自取其辱,有的却为柳雪涛的胆子惊讶,凭她一个五品的诰命居然敢对康王妃无礼,真是叫人佩服。

安庆王妃见康王妃又要说什么,便适时开口笑道:“今儿我们还预备了几班小戏,我知道大家在家里都是听惯了名角的,所以我叫人专门从江南传了一个戏班子来,咱们今儿听个新鲜,如何?”

康王妃的话被安庆王妃给压下去,便不高兴的瞥了柳雪涛一眼,笑道:“素来听说江南秦淮小曲儿很是新奇雅致,却没机会听。不想能在安庆王爷府上长长见识。”

众人也都说要听,安庆王妃便命人去传话,叫现如今在戏台上唱的戏班子先退下去,换了江南的戏班子上来为诸位王妃夫人们好好的唱两出。

一时洛紫堇带着二十四名丫头各拖着一个大红漆海棠式托盘进来,每个托盘上都放着四样冰碗,给每位王妃夫人面前的长几上都上了冰碗。众人都说世子夫人真是周到,安庆王妃更是喜欢。

洛紫堇跟众人客气了几句话之后,方悄悄地走到柳雪涛身边,笑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也不等我。”

柳雪涛笑道:“妹妹能那么没眼色么?你们夫妇在屋子里说悄悄话儿,人家在外边偷听?”

洛紫堇又悄悄地瞪了她一眼,说道:“如今有人愿意替人家夫妻传悄悄话儿呢,你是听也不听?”

柳雪涛因想着刚刚松墨已经传了话来,卢峻熙是再不会让洛紫堇替他传话的,于是悄声笑道:“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假传令箭呢。”

洛紫堇气的偷偷的在柳雪涛的胳膊上捏了一把,悄声骂道:“你这死丫头,越大越不像话,比小时候都调皮。你们两夫妻的话儿回头家去不能对峙呀?别人倒是想假传令箭呢,又怎么能够?”

柳雪涛刚要问洛紫堇到底是什么话,便听见又有人开口了:“哟,洛夫人和柳夫人倒是亲密的很呢,一见面就有那么多的悄悄话儿。听说二位夫人都是江南人,莫不是从小就认识吧?”

洛紫堇转过脸来寻像开口之人,却见是礼部侍郎庞堃的夫人郭氏,于是淡淡的笑道:“郭夫人说的不错,雪涛和我小时候曾都在亲戚家里住过半年的时间,我们早就拜了姐妹,只是多年没联系生疏了许多,如今在京城重逢,实乃人生之一大幸事。所以这会儿多说两句话,不知夫人有何赐教?”

安庆王妃便有些不高兴了,康王妃也就罢了,身份上说康王妃算是自己的妯娌,妯娌们之间说话少些顾忌也没什么。只是这个礼部侍郎的夫人不过是个四品的诰命,却在这里揭自家儿媳妇的往事。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洛紫堇乃是罪臣之后,藉没入宫的宫女,因太后说洛家一案乃冤案,又是庆王之前冤枉了他们,所以才把洛紫堇赐婚给庆王世子。

不过是时时提醒庆王爷做事要认真仔细,不要枉杀无辜的意思。这个郭夫人此时说着话,是指责洛紫堇和柳雪涛呢,还是指责庆王爷呢?

洛紫堇一句:“不知夫人有何赐教?”已经让郭夫人感觉到自己言语莽撞了,却不想安庆王妃的目光又冷冷的看过来,见她一时无话可说,又淡笑着追问了一句:“庞夫人家的庞大人管的是礼部吧?怎么却盘查起户部的事情来?这倒真是有意思。”

官场上,若是长官上级说你这人真是有意思,那就是在说你这人很没意思。

庞堃的夫人郭氏被安庆王妃一问,脸上越发下不来台了,忙欠身回道:“王妃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见雪涛夫人和洛夫人二位如姐妹一样的亲密,所以才忍不住那样问了一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算是臣妾再多十个胆子,也不敢盘查洛夫人和雪涛夫人的事情,请王妃见谅。”

安庆王妃淡淡一笑,因是自家的宴席,便不好太过凌厉跋扈,只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也没有怪罪夫人的意思。只是我这儿媳曾是太后身边的人,本宫是怕太后娘娘知道此事会对夫人的言行不满,所以才提醒夫人一句罢了。”

庞堃的夫人郭氏一听这话,立刻离席,向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惶恐的说道:“臣妾莽撞无礼,冲撞了太后娘娘,真是罪该万死。”

洛紫堇淡淡的笑道:“母妃,今儿父王的寿宴,郭夫人却一口一个死字,真是丧气。”

安庆王妃的脸立刻拉长了许多,冷冷的看着郭氏,说道:“看来今儿的天是太热了,郭夫人热的都发昏了。”

郭氏被洛紫堇一句话给说的魂魄都飞了大半儿,忙给安庆王妃磕头请罪,哪里还能分辨什么。

安庆王妃不愿多事,只淡淡的说道:“请郭夫人去厢房歇息片刻吧。怎么这江南的小戏班子还没装扮起来?叫咱们在这里枯坐着,真是没趣儿。”

洛紫堇忙吩咐人去瞧瞧,早有家人等在外边候命,听了这话忙进来回道:“回王妃,夫人,戏班子已经装扮好了,请诸位王妃夫人们点戏。”

一时间安庆王妃亲自点了一出,又请康王妃也点,康王妃便点了一段《西厢》,当朝一品宰相王明举夫人年纪大了,接过那戏曲的牌目来只看了看,说眼花看不清楚这上面的字,叫柳雪涛代点。

柳雪涛一直记得卢峻熙当初在贡院和王明举争辩的事情,后来王明举心生爱才之意在皇上面前多次提携卢峻熙,她心里感激的很,这次听见王老夫人叫自己,忙离席上前去给老夫人请了个安,又对安庆王妃和诸位王妃道了声‘僭越’,便替王老夫人点了一曲《满床笏》。

安庆王妃果然很高兴,又夸柳雪涛懂的多。便叫戏班的人立刻就演起来。

柳雪涛被王老夫人拉着在身边说话儿,洛紫堇便以主人的身份在席间招呼诸位夫人。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先唱了安庆王妃点的一曲《乾坤福寿》,众人开始的时候听着有些凄惨,待后来梅俊次丢了的儿子中了状元,和母亲胡氏母子相认时,众人又都跟着笑起来。安庆王妃第一次听这戏,先是悲切,后又欢喜,便忍不住笑道:“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先苦后甜,如此才是真正的福气。”

众人又都随着附和几句,后面便是康王妃点的《西厢》。

这一段却是相国夫人悔婚后的一段唱词,听起来有些忧郁,但又透着张生和小姐莺莺的一段婉转的感情,虽然与今日的贺寿不入流。不过柳雪涛在现代时倒是很喜欢听这一段:

先只说迎张郎娘把诺言来践,又谁知兄妹二字断送了良缘。

空对着月儿园清光一片,好叫人闲愁万种离恨千端。

抬泪眼仰天看月阑,天上人间总一般。

那嫦娥孤单寂寞谁怜念?罗幕重重围住了广寒。

莫不是步摇动钗头凤凰?莫不是裙拖得环佩铃铛?

这声音似在东墙来自西厢,分明走动人一曲凤求凰。

在座的人虽然都是些诰命夫人,但除了王老夫人上了年纪外,余者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安庆王妃也只有四十岁年纪,听了这戏,一个个都是心中暗暗的感慨。但碍于大家子的规矩,众人脸上都不多说什么也就罢了。

洛紫堇在席间忙了一阵,但觉得有点难以支撑,便悄悄地回了王妃,转到后院的游廊里吹风。

柳雪涛也觉得有些头晕,便悄悄地跟王老夫人告了罪,说要出去洗洗脸,便悄悄地从众人身后转过屏风往后院去寻洛紫堇。

洛紫堇正坐在后廊的栏杆上依着柱子养神,身旁的小丫头拿着扇子给她扇风,见柳雪涛出来,忙笑道:“夫人也受不住里面的头油脂粉气了不成?”

柳雪涛听了这话猛然一惊,说道:“哎呀,糟了…”

洛紫堇忙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柳雪涛叹道:“我怎么就忘了这一出?刚刚在屋子里坐着,只觉得胸口里闷得很,却没想着那屋子里的味道是有些奇怪的。这会子细想想,竟像是有些麝香的味道。”

“什么?”洛紫堇闻言吓得瞪大了眼睛,抓着柳雪涛的手腕问道:“妹妹可有什么不适?”

柳雪涛皱眉,刚说了一声:“也没什么不适…”便觉得双股之间有些滑腻腻的,一时惨白了脸,嗫嚅着:“坏了…姐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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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紫堇忙吩咐丫头:“快扶着夫人去那边厢房躺下,彩霞——叫人立刻去请御医来!”

柳雪涛见彩霞也吓白了脸,忙道:“你们都不要着急,只悄悄地把御医叫来即可,不许惊动了王妃和诸位夫人们。还有前面的大人们也不许惊动,知道么?”

洛紫堇看了看柳雪涛,便吩咐彩霞:“按妹妹的吩咐去做!”

柳雪涛扶着洛紫堇二人一起进了后院的厢房,翠浓和香葛抱着包袱跟进来,把房门关好。柳雪涛方解开裙子将底衣褪下来,果然见雪白的底裤上因着一块淡淡的血迹。洛紫堇立刻吓白了脸,拉着柳雪涛的手说道:“这可怎么办呢?!”

柳雪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头只突突的跳,却安慰着洛紫堇:“姐姐别急,倒是你——没什么事儿吧?”

洛紫堇摇摇头,却红了眼圈儿,哽咽着说道:“我并没觉得怎样,只是见你这样,我这心里也咚咚的跳。此时不觉怎样,却不知过后会不会出事…卢大人肯定要恨死我们了…都怪姐姐大意了,忘了提醒你…”

第214章 入圈套丑态毕露

彩霞曾是太后宫里当过差的人,行事利索好不拖泥带水,出去,没多会儿便带了一个御医进来,这边悄悄地诊脉,跟洛紫堇的一个老嬷嬷便悄悄地到前面去把这里的事情回了安庆王妃。

安庆王妃闻言大惊失色,刚要当场发作便被那嬷嬷劝住:“雪涛夫人一再叮嘱奴才们不可张扬此事,世子夫人才叫奴才来悄悄地回了王妃,王妃这会儿若是嚷嚷出来,反倒叫那坏人有了防备。王妃三思…”

王妃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到底脸色十分难看,再也没什么心思陪着众人说笑听戏。便跟旁边的康王妃说道:“年纪大了,吃了几块冰便觉得肚子不舒服,有劳王妃先替我招呼众人。”

康王妃早就看见安庆王妃的脸色极差,正纳闷呢,便听她这样说,一时忙道:“王妃没事儿吧?若实在受不住就请个御医进来把一下平安脉。这暑热的天吃坏了肚子可不是小事。”

安庆王妃自然听出了她的嘲讽之意,但此时心里记挂着两个孕妇,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难看的笑了笑,便随着那老嬷嬷去了后面。

后院的小厢房里,御医正在给柳雪涛把脉。安庆王妃一脚闯进来,焦急的问道:“御医,她们两个怎样?”

御医忙起身给安庆王妃见礼,回道:“王妃莫急,下官刚给二位夫人诊了脉。世子夫人如今四个月的身孕,只闻了少许的麝香,从脉相上看,胎儿只是稍有不安,并无大事。雪涛夫人有孕的日子太浅,前些日子又中过毒,用过药,且又见了红,所以脉相比世子夫人乱了些,也有滑胎的危险。下官只能先给夫人施针稳住胎儿,再好生调理,切不可劳碌生气,事事都要加倍小心,方可保住这个孩子。”

安庆王妃着急的吩咐:“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施针?决不能让孩子有事!”

御医忙答应着,转身去自己的医药箱里取银针。翠浓和香葛则忙着把柳雪涛扶到内室,在榻上躺下,又把她外边的大衣服褪下来只留下中衣,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御医进去给柳雪涛施针,洛紫堇便同安庆王妃商议:“母妃,我们要立刻找两个能辨别出麝香味道的婆子去前面的厅里,把各家王妃夫人及身边的侍女们都悄悄的过一遍。看谁身上佩戴着有麝香的香囊。需立刻把那人请了出来单独审问。切不可闹得动静太大了惊动了诸位宾客,让一些小人有机可乘。”

安庆王妃叹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事儿怎么也不好瞒着峻熙,还是叫人到前面去悄悄地跟他说一声吧。”

洛紫堇叹道:“刚他还叫人进来传话,说让雪涛小心点身子,这会儿就去跟他说这个…不知他要急成什么样子。”

安庆王妃无奈的说道:“咱们只好尽全力保住雪涛肚子里的孩子。再务必把这个坏人找出来,严加惩处!”

洛紫堇点头,吩咐给王妃传话儿的婆子悄悄地去前面找世子爷,把这事儿悄悄地跟赵玉臻说了,请卢峻熙立刻到后院来。

赵玉臻听了此事亦是吓了一跳,忙悄声回了安庆王爷一声便立刻拉着卢峻熙往后院来。

卢峻熙还奇怪,按照规矩男客是不能进内宅的,这世子爷莫不是疯了,居然拉着自己往后面来。于是一边走一边问赵玉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带我来这里?”

赵玉臻在前面时怕卢峻熙发疯没跟他说原因,待到了内宅方一边走一边把缘故给他说了。卢峻熙果然气白了脸,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卢峻熙二人赶过来时,御医已经给柳雪涛施针完毕,正在写保胎的药方。卢峻熙和赵玉臻闯进来顾不得给王妃请安便问着御医:“情况怎么样了?”

御医自然是认识卢峻熙的,忙拱手说道:“卢大人不要着急,已经稳住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好生保养了,切不可动怒,劳碌,一定要静养才行。”

卢峻熙忙对御医拱手道谢:“有劳大人了,我进去看看。”说着便直接钻进了内室,从头到尾都没看见王妃和洛紫堇两个女人还在旁边。

洛紫堇无奈的笑笑,心想这个卢峻熙为了雪涛竟真的可以疯狂了。什么礼仪规矩全都忘了,此时他心里只有雪涛了。

赵玉臻的心也是揪到了嗓子眼儿的,柳雪涛他很关心很在乎,因为他的心底里很是喜欢这个女子,但洛紫堇的肚子里确是他的骨肉。柳雪涛出事儿他很是着急,但洛紫堇若是出事他就是心痛了。

进门时看见她安然的坐在母妃身旁,赵玉臻的心里才好受了些,又听说柳雪涛已经无碍,也便放下心来。待要回头同她们商议如何去盘查始作俑者时,却无意间发现洛紫堇看着卢峻熙的背影淡淡的笑,赵玉臻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立刻走到洛紫堇跟前,转身挡住她的视线,低声问道:“夫人觉得怎样?可有请御医诊脉?”

洛紫堇方收回思绪,说道:“妾身没事,有劳世子爷挂念了。”

安庆王妃也说:“御医说了,你媳妇四个月的身孕,已经比较稳定了,所以对些许麝香并没什么反应。幸亏我早有预防,吩咐她无事且自去休息,不用一直陪在里面。不然的话,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玉臻越发的心有余悸,更加痛恨暗中作梗之人。于是和安王妃商议着找了两个识得麝香的婆子端了茶水到前面的厅里去给诸位王妃夫人们上茶。

安王妃也往前面去坐镇,怕的是自己不在场纵然找出元凶也镇不住她们。

卢峻熙进内室亲自给柳雪涛穿好了衣服,又把她抱进怀里默默地呆了一会儿,方叹道:“娘子,这一次咱们一定要把这些人给除了!不然的话以后这日子可真是没有一丝安宁了。”

柳雪涛拍拍他的后背,劝慰道:“幸好老天保估孩子没事儿。不过这也真的给了我们一个警醒。这些人贼心不死,咱们再也不能任凭他们摆布了。”

卢峻熙放开她,又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今儿我已经证实了那个贾善庐并不是太监。昨儿我借着皇上的名义进宫去给太后请安,见到了浣衣局里专门给太皇太后洗衣服的宫女。宫里,为夫已经撒下了网,想不到这些人又按耐不住,来安庆王爷府里兴风作浪。”

柳雪涛点头,说道:“刚才王妃说要派了懂麝香的嬷嬷去前面正厅里暗中寻找那佩戴麝香之人,咱们出去同世子夫人商议一下,要全面撒网,把这些人一并收进网里。”

卢峻熙点头,扶着柳雪涛慢慢地下了床榻,往外边来同赵玉臻夫妇计较。

当日,安庆王爷寿宴有条不紊的进行。众宾客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听戏的依然坐在凉爽的屋子里听戏。只是安庆王妃却借口有点小事要麻烦庞堃的夫人郭氏带来的两个侍女,把这两个侍女给请到了后院的厢房里。直到众人都告辞,连郭夫人都在前面厢房给太后请罪跪到天黑被安庆王妃放过准许回家时,那两个侍女都没出来。

禄王爷没来,但替禄王爷来给安庆王爷贺寿的禄王府首席幕僚贾善庐被灌得烂醉,安庆王爷特别恩赐,留贾先生在安庆王府住下,直到第二日仍然没有回禄王府。

庞堃的夫人郭氏回家后边立刻跪到老夫人的房里去请罪,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在安庆王爷寿宴上的失言之处,求老夫人想办法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