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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身影从船舱中缓步走出来,久妖抬头时,刚好看到冰依挣扎着从祈然怀中跳下来的一幕。祈然正低头看着冰依,他的眼中向来就只有她,无奈而宠溺,薄责而深情。

久妖收回目光的瞬间,却明显看到少年骤然僵硬的身体。

他的眼中射出难以置信地光芒,仿佛是被某种咒语定在了原地。这一刻,也唯有这一刻,久妖终于看到他脸上失去了不迫的从容,淡定的微笑。

冰依转过身来看到了久妖,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笑容:“久妖,听说昨天是你帮了我……”她顿了顿,脸色有些尴尬,“那个,谢啦。”

久妖的心思还放在那少年显而易见的反常上,所以没有开口。

冰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难以置信地举手掩住自己的嘴唇。

“冰依……”祈然一惊,连忙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其实祈然不知道,那颤抖是因为震惊和兴奋。冰依冲到那少年面前,揪起他的衣襟从上到下打量,末了还扯着他转了好几个圈。

“JACKJONES的衣服,我居然在古代海洋上看到了JACKONES的衣服,这也太扯了吧!”

少年仿佛一时间呆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兴奋的,年轻的,甚至是略显稚气的小脸,从未有混乱过的脑袋,此刻竟如当机般一片空白。

祈然缓步走上前来,抓住冰依的手腕,把她不像话的两只手牢牢抓在自己掌中,脸色不豫地叫她名字:“冰依!”

冰依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

祈然将目光投向那陌生的奇怪少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深湛如海的双眸。他忽然一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忽然窜遍了他全身。

那种感觉,很奇怪,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它。莫名地熟悉,莫名地亲切,莫名地深入骨髓,就仿佛……失忆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冰依的直觉一样。

祈然摇了摇头,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搞笑。他定神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我们船上?”

少年却只是看着他,发呆惊怔般,愣愣看着他,甚至是凝视着他,然后又转而凝视冰依。

祈然眉头微皱,低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冰依语声轻柔雅然,笑吟吟道:“你是哪个国家的?几几年穿越?灵魂穿还是身体穿?”

祈然阴下脸瞪着她:“不许讲我听不懂的话。”尤其还是跟别的男人讲。

冰依尴尬地笑笑,却仍然很兴奋。在如此陌生的时空,忽然见到来自自己国家的人当然会兴奋。冰依的目光还继续在少年身上那件合身的JACKJONES T-恤上打转。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普通的T-恤穿的如此俊秀。

冰依赞叹的目光落在少年晶莹白皙的脸上,忽然一怔,眼神有一瞬地茫然:“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这样问,却仿佛是无意识地脱口说出这句话。

冰依恍若入梦的声音让少年猛地惊醒过来,洁白整齐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他看看祈然,又看看冰依,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句话,一句平日的他绝不会说的话。

“Shit!菲瑟,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小佚

2008-6-20 23:47

Leg 4. 另一场交换

夏日海上的阳光很烈,尤其赤裸裸照在桅杆瞭望台上,更会让普通人承受不住。当然,步杀算不上普通人,于他而言没有类似的烦恼。可他依旧无法如平日般专心沉浸到自己的武道世界中。

桅杆瞭望台很高,但即便再高,步杀还是能清楚听到甲板上几人间的对话。包括久妖的询问,冰依的惊呼,祈然的不豫,以及少年脱口而出的古怪话语。

又不知过了多久,甲板上慢慢安静下来。冰依被祈然以身体虚弱为由拖进了屋里,久妖打了个哈欠去补昨晚的觉,他们都没有追究少年来历和目的的意思。

当然步杀并不觉得有什么疑问或不妥,毕竟连他自己也没有追究。

夏日海上的阳光是任何人不愿领受的,所以只片刻后,甲板上安静得几乎只剩下风声。步杀缓缓睁开眼,正好瞥到坐在船舷上的少年正低着头摆弄自己手上一个奇怪的橙色饰品。

阳光洒在他颜色有些浅的头发上,白色为底的奇怪衣服上,明明那么炎热的海面,炽烈的光芒,投射到他身上时却莫名地忽然柔和起来。

少年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了,声音很轻,离得又远,可凭步杀的灵觉和听力,还是清楚听到了。他叫了一个极度奇怪的名字:“莫伦.迪亚.菲瑟!”

然后,竟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那橙色的手镯上(汗,看过风云落的人知道,是手表造型)传出来:“嗨,冰朔,认亲还顺利吗?天……恩,对了,天伦之乐感觉如何?”

少年沉滞地静默了一会,随后露出个浅浅温润光华内敛的笑容:“菲瑟,这世间知道小落真实身份的只有你我二人,你注定了要回蓝斯普诺星球,既然如此,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她吧。恩,凌云集团未来女主人这个身份如何……”

“萧冰朔!你敢!”菲瑟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

少年的笑更清浅无痕了:“你是怕我争不过祺云,还是争不过宇风,放心吧,我……”

“停!SOTP! 是……是因为另一场交换!”菲瑟终究不得不妥协,“是因为另一场交换,我不得不把你送到那个时间那个年代。”

少年敛起了笑容:“另一场?和谁”为什么他有种被人卖掉的感觉?

菲瑟叹气,有气无力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啊!美国硅谷奇迹——LAN的总裁,你说是谁?”

少年一怔:“韩叔叔,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菲瑟答道:“我在美国被蓝斯普诺皇卫队逮到时,是他帮了我一把。我本就欠了他一个人情,更何况,小落的……”菲瑟顿了顿,慵懒随意的声音中蒙上了一层难以抹去的凝重和忧伤,“我需要他手上的本源波动珠(其实是透明水链的珠子)。”

少年安静了一会,才略带无奈道:“菲瑟,小落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算了,你说吧,韩叔想让我做什么?”

“你知道你所在的这艘船会开往哪里吗?”

少年摇头,他刚来,怎么可能知道?

菲瑟沉声道:“是一个叫做伊修大陆的世界。”

“伊修大陆?”少年震惊道,“是……蓝姨的那个伊修大陆?”

菲瑟点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有谁可以让韩子默主动提出交易?”

少年愣了下,随即无奈而又钦佩地笑。蓝姨,林伽蓝,那是无所不能的韩叔叔唯一的弱点和死穴。只是他的爱未免也太无望和痛苦了。

菲瑟也轻轻叹息,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他自己,或更多:“你到伊修大陆后,即刻去找一个人。”

少年看着坚硬的木制甲板,听到菲瑟一字一句道:“风帝凤冥,找到他,然后……”

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夹杂在滚烫的日光中,一阵又一阵扑面而来。

少年和那个叫菲瑟的人之间的对话伴随着这样的气流,一字不落传入步杀耳中,然后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风止声歇,水宁波静。萧冰朔……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步杀环起双手,闭上眼,决定先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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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然从房里出来时,刚好看到站在船头长身而立的少年。

白色的短衫,紧身的裤子,浅色的短发,明明没有任何衣袂飘飞的感觉,却又仿佛全身如笼罩在云雾中那般轻灵洒脱。

祈然刚迈出一步,少年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一见是他,便露出个淡淡欣然的微笑。那笑容清澈剔透,在万里晴空下,茫茫海洋中,竟没有丝毫渺小的感觉。

祈然忍不住也笑了:“你的衣服上都沾了海水,穿着总不舒爽,随我进去换一套吧。”

如果说少年的笑是温润的月华,和煦的阳光。那么祈然的笑,就是天地为之失色的璀璨绝艳。

少年有一瞬的恍惚,就是这个人吗?就是这个人让她抛下了自己,抛下了外公和爸爸,抛下了整个世界,不顾一切地赶来?

他不是个会执着于某种衡量猜度的人,可偶尔对着家里一张张没有生机的照片,他还是会问:这样抛下一切,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或者,这个答案,他在今天终于获得了解答。

是他看着她时那天地间唯有眼前一人的执着,是他牵着她时仿佛要相伴走到世界尽头的默契,还是此时此刻这个看似温和却偏又将天地纳于胸中的绝世笑容?

少年不知道,他也觉得,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他笑道:“多谢。”

少年随着祈然走进一楼船舱一件雅致的厢房中,房中大大小小数个柜子,里面竟挂满了衣物。其中尤以素雅洁净的女装为多。

少年略有些诧异,却只是看着,没有发话。

祈然将一套月牙色的柔软长衫扔给他:“我看你的体形与我差不多,试试这件吧。”

“恩,差不多。”少年笑着重复了他的话。

祈然很诧异地看着眼前陌生少年动作伶俐迅捷地换上自己的衣服,他还记得,冰依第一次穿这个世界衣服时的手忙脚乱和错漏百出。

过人的灵觉,敏捷的应变,永远从容不迫的淡定。祈然忍不住在心中暗赞,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少年啊!

穿上月牙色长衫的少年,仍是那样淡淡的笑容,深而和缓的酒窝,却仿佛有一支丹青妙笔将他身上的温润素雅之气深深勾勒重描了一番。

祈然眯起眼,心底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呢?

少年转过身来,有些局促地笑:“很奇怪吗?”那是一种略带点献宝,渴望称赞的奇怪心态,那是他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心态。只因为是他吗?只因为他是自己血浓于水的……父亲吗?

祈然看着少年的笑容,忽然睁大眼,他终于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明明是不一样的容貌,不同深浅的蓝眸,全然不合的气质,可看着穿上自己衣衫的少年,他却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般。

祈然一瞬间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呆了。

小佚

2008-6-22 14:14

Leg 5. 错综复杂

祈然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愣,眼中闪过各色流光,神情有一瞬地尴尬懊恼,然而,也只是一瞬。他笑道:“你可以叫我朔。”

祈然只觉自己胸口突地收缩了一下,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脱口:“朔月的朔?!”

少年微咬住下唇,看着他,然后轻轻摇头:“不,铄石流金的铄,取其消融之意。”

祈然灼灼的目光盯着他,少年只是从容微笑,眼神不闪不避,气质温文儒雅。

祈然微有些失望地摇头苦笑,他觉得自己定是被某种思念折磨疯了。即便真的还能再见他,冰朔此刻也不过两三岁,又怎会是眼前这个风神俊秀的少年呢?

祈然敛去脸上的失意,温和地笑道:“楼上西侧第一间是个空的客房,你可以住那里。三餐请准时到餐厅享用。欢迎你来到玻拉丽斯号。”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嗤地笑了出来。这一笑,让祈然有些莫明其妙,然而只片刻他马上醒悟过来,尴尬地无奈摇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祈然怀疑,再被冰依影响下去,哪天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估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诧异或不适。

少年忍着笑点头,笑容澄澈安静,让人煞是舒心。但他却忽然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然后轻声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那神情仿佛是为了询问,更仿佛是为了寻找某种确信,某种……信念。

祈然伸出晶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笔划:“萧……祈……然。早上那白衣女子是我妻子,水冰依。你可以叫我们……”祈然顿了顿,却不知该让他如何称呼自己,随即哂笑道,“总之,随你意吧。”(默,久妖,你被人忽略了。)

祈然说完转身往屋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回过身来:“对了,有件事我想最好先提醒你一下。住你隔壁的是这船的另一主人——步杀,他恐怕会……不太适应陌生人。你……记着点就好。”

祈然忽然发现,自己很难找词汇来向旁人形容步杀的性子。说重了,怕吓跑别人;说轻了,又怕后果严重。(作:这厮有资格说别人吗?)

少年目送着祈然走出房门,才转头看着窗外高高的桅杆瞭望台,暗道:一见面就拿刀叫人滚海里去,这也算……不适应陌生人吗?

原来他叫“不杀”?杀人如麻的“不杀”?少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2008-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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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冰依却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蜷缩在祈然怀中,他的手一只被自己枕在颈下,一只搭在自己腰上。

冰依看着祈然睡着时微微翘起的上唇,还有平静如孩子般的满足睡颜,忍不住微笑。祈然总无法睡得很深,那是因为他过高的灵觉或是其他,冰依并不清楚。

可是至少,当他与自己躺在一起时,他总能这样安稳得睡着。清浅的呼吸,纯净得微笑,安然得放松,仿佛只有这小小一个空间,才是天地间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冰依执起他修长白皙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然后转头轻轻吻那掌心。这是,要与她牵一辈子的手,温暖而值得信任的手。

冰依又伸手虚空描绘着他的眉,他闭起的眼,他没有抿紧的唇,她看着看着,痴迷了,沉醉了,却在沉迷中忽然想起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小小的,稚嫩的,泛着粉红色,还冲她咿呀笑语的脸。是她血脉相融的生命。

冰依的眼眶慢慢湿润,她不知道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冰朔,如今过得好吗?他有多高了?会跑会走了吗?会叫爸爸妈妈了吗?

他长大了会是怎样一个人?是像祈然一样绝世聪慧?还是平凡却和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