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南宁朝着且静飞,把头往下一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静飞,以后再不会发生。你相信我,好不好。”她也是满心不愿,可是母命难违,她已经是满心懊恼。

“起来吧。静飞,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皇后开口,轻叹一声,这纳南宁对静飞也是真心实意,奈何此事,的确是难做。一步一步从高座上走下,慈爱的抚着如风的脸庞,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啊,今天,终于看到了成长。皇族的骄傲,这孩子没辱没半分。

“风儿,今日之事,可会后悔?”

“终生不悔。”那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好,好,好。”皇上抚掌大笑,突然高声宣布:“从今往后,如风公主与纳南家,永无姻缘之系。”

“不要。”又是一声大喊。

情深不能醒

众人大惊,皇上也变色,又来个捣乱的,待看到场中人影,却一个个都呆住。

纳南颍大怒,厉声喝道:“晴钰,你不要命了吗?”心下已是暗暗叫苦,今晚已经惹得皇家大怒,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善了。如今好不容易玉书婚约已解,这个庶出的儿子又要搞什么。李贺狠狠一瞪侍君顾氏,顾氏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他也不知道,纳南晴钰是做什么了。

“你是何人?”皇上冷然问话,身边侍卫已经就要下去拿人。

纳南安慌忙跪下:“回皇上,此人是母亲大人二房庶子,纳南晴钰。”

如风也是愕然,小屁孩竟然是纳南家的二公子,可是他冒出来是要干什么?

纳南晴钰静静跪下,小脸一片坚毅之色,昂着头,一字一句:“皇上,解除了大哥与公主的婚约,可是,不要决断二家再无姻缘之系。”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旁边如风,朗声说:“因为晴钰要陪在公主身边,不要名分,不计地位。我只要,陪在她身边。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把头望地上一磕,再不抬起。

众人大惊,这是一场闹剧么,一个婚约,差点拿满门名望来解除,却又有一个婚约,不计身份地位的想要成全。

纳南安大急:“钰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纳南家的功劳,可不够再拿来跟皇上再讲一次条件,这个弟弟怎么自寻死路。

“二姐,除了爹爹外,我知道只有您最疼我。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了。”望着那边明显被吓住的女子,嘴唇勾勾:“那个女子,是我自己选定的爱人。”

这小孩发烧了么?如风上前探探他的额头,轻声斥道:“你晕了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名声有多坏,风流花心,懦弱无能,还有,总之是被天下人耻笑的么?”今晚打击太多,如风已经语无伦次了。旁边几人明显被吓到,皇后抚头苦笑,这孩子,有人自己这样贬自己的?

纳南晴钰看着她,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格外明亮:“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你是我见过,世间最好的女子。”

如风大急:“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见过几个女子。”深锁在内院的大家公子,除了家人侍卫,见过几个异性,不会就这样就以为是爱了吧。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选定你了。”纳南钰抓上了她的手臂,换上了哀求语调:“我知道我没有大哥风姿,可是我比他,更懂你。所以让我陪你,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如风也是惶然,“你是不是生病了,被刺激到了?你不是最看不惯我,一见我就要吵架的吗?”

泪水滴滴滑下,少年悲伤低语:“那是因为看不惯你眼中,没有我的存在。”

如风愣住,众人也惊住。纳南晴钰和这小公主之间,竟然还有别的渊源吗?

少年的眼睛里,是痴,是狂,是不顾一切的绝然,也是深深浅浅的忧伤。他也不想的,这个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皇家公主,纳南玉书丢弃的女子,可是当爱情来临,又怎么能由理智作主。他的眼中,看到的,是烈日下她劳作的汗水,是为他下厨的温暖,也是背他一路的体贴。点点滴滴,都叫他心动,都叫他沉沦,他只是害怕,她会忘了她的名字,也害怕,皇上金口一开,从此与她果真再无半点交集。所以他站出来了,即使会被她拒绝,即使此后清誉尽毁,即使沦为笑柄,他也不可以,任皇上断了她与纳南府之间的可能,今生今世再无半点希望。

“对不起,”如风神色黯然,这少年一片深情,她终究是要辜负了,“可是,我不能。我这一生,注定情殇难愈,何苦再拉你陪我这一路。我的心太小太小,装不下这许多人。所以,对你,注定的亏欠,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不想欠你。所以,对不起。”

明明早已知道答案,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剧痛难忍,闭了闭眼,少年再一次叩下头去:“皇上,我只是求,求您不要断绝了公主与纳南府的所有可能。这样,我才会觉得,还可以抱着希望。”少年的脸上,明明绽放着笑容,却让人觉得比哭还要令人心酸。

为难的看看如风,皇上也是头疼,她家的女儿,不是才刚刚被人拒了么,现在怎么又有人如此委屈求全的想要,唉,年轻人啊,越来越看不懂了,不再理如风频频使来的眼色,摆摆手,道:“从今往后,如风公主与纳南玉书再无姻缘之系。”沉默一会,“至于其他,就顺其自然吧。”

眼泪奔涌而出,少年咬紧了嘴唇,深深的吸气,这样很好,至少,还没有让人绝望。

“你这是何苦呢?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少年,足以匹配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女子。”扶起少年,如风叹息。

“可是我,早已情深不能醒。”少年深深的凝视。

“我确定,你是头晕不能醒,”如风呆呆的回道。

少年的胸膛气得微微起伏,一把把她推开,大骂:“你才是头晕的笨蛋。”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有点怪异,看看自己手掌,再看看被他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正一脸苦笑的公主,大大的一惊,脸烧得通红。他刚刚干了什么,好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推了公主,还骂了她。可是明明是习惯了啊,偷偷瞄了瞄,旁边看得一脸兴味的,好像是皇上,那是怎么样,不会怪罪么。

双腿一屈,就要跪下去,如风却是一把扶住,“走吧,回你席上去,你再跪下去,保不定再闹点什么出来。”想想他的脚,也不知道好了没有,索性半抱半拖的把他抱到了,嗯,二哥身边。

众人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如风公主抱着纳南家的庶子,回到了纳南家的席上。少年的脸早已胀得通红,浑身僵硬,她刚刚不是不要他么,现在这又是干什么。可怜如风的心中,只想着这还是个孩子,没有半分杂念,却没有想着,她现在其实也只有十六岁,只比眼前的少年大不了几个月,而且,还是在这个女尊社会。

且静飞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恍惚得不真实,他这是在看戏吗,怎么觉得越看越看不懂了。如风把少年放在他身边之后,来了一句:“二哥,把他看好,这家伙今天不对劲。”,少年立即怒目相向,正要还嘴,却接到了纳南颍气急败乱的目光,一惊,当下不敢再说话。且静飞愣愣点头,伸手握住了妹妹递过来的少年的手。

欣慰一笑,如风理了理少年刚刚被她弄皱的衣襟:“我说过了,你是我所见过最可爱的少年,你的爱人,必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深深吸口气,如风走到场中央,今夜她要将以后所有可能遇到麻烦,一次杜绝。跪下,坚定的望着上方皇上,皇后:“母皇,父后,风儿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今夜就什么事情都一次说清楚吧。”皇上龙心大悦,这个女儿今天的表现,真正让为人父母的骄傲。

“母皇,您赐给我的姻缘,并没有让我幸福。”稚嫩的脸上,有隐隐的黯然,却奇异的坚定有力:“所以我的姻缘,从今以后,要我自己作主。母皇,父后,包括姐姐哥哥,都不可以再干涉我的姻缘。”

“风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皇朝公主,姻缘之事,侍君可由你决定,但是公主正夫,岂能随意?”明显大大的吃惊,皇上愕然回话。

因为如果任你们定夺,毁掉的,就是某位男子的幸福,自我去后,孤独终老。如风凄然一笑:“母皇,父后,我知道你们疼我,那么就再多疼我一点吧,不要当我是皇朝的公主,就当我只是小女儿,不可以么?”

皇后的眼睛已经开始湿润,皇上默然无语。

“可不可以,只当我是你们最疼爱的女儿,纵容我任性,纵容我自由。不要让我,再尝爱而不得的痛苦,也不要让我,对别人有被爱而不能给的亏欠。”今夜的月光,温柔如水,那少女眼中流动的波光,是清艳绝伦的光华。

“是,你不只是是我皇朝的公主,你还是我们且家,倾尽全力呵护的风儿。你爱的,你要的,有什么不可以。”回答她的,是太女姐姐的温暖拥抱。紧接着,掀起衣袍,且静苑跪在了如风的身侧,坦然无畏的目光,迎上了自家母皇的视线。

另一侧的光线微微一暗,跪下的,是且静庭,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那风里传来的气息,不用回头,如风也知道是谁。

“皇上,我们家风儿要的,有什么不可以?”皇后喃喃低语,他宠冠六宫,得人艳羡无数,但又怎比得此刻心头涌上的骄傲和幸福,一个男人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此。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的儿女,个个举世无双!

“是,有什么不可以。祖制不就是拿来给人打破的么?”回答的,是皇上略略沙哑的声音:“如风公主的姻缘,不受皇室规条的束缚,结缘散去,全由吾女。”

如风仰起头,怕喜悦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家人的温暖笑颜。二哥,你看到了么,你的风儿,已享尽世间亲情的极致。

谁的秘密

曲终人散。

这一夜是谁得谁失,谁的幸福,谁的痛苦。

回程的路上,马车内,且静飞一直盯着纳南晴钰细细打量,少年局促不安,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故作不知的四处张望。

“晴钰,你和如风公主是怎么认识的?”开口的,是纳南安。今晚经历的一切,统统大出意外,如今回想,仍然如在梦中。纳南颍带着众人先行骑马回府,留下纳南宁纳南安姐妹护送一堆男眷。顾氏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满脸惨白,现在听纳南安问话,更加惶然,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家儿子。

少年看看且静飞,抿紧了嘴唇:“那天落水,是她救的我。”

“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么?”且静飞移开了目光,淡淡问话。

“才不是,”少年连忙反驳,急得又要跳起,却被旁边的顾氏一把拉住,看看父亲已经惊惧到快要掉泪的脸,少年复又坐下,微垂着头:“才不是呢。”却又抿紧了嘴再不开口。

“那么你凭什么认定了风儿?”且静飞开始断定,风儿失踪的那几天,肯定跟纳南晴钰有关系。哪有那么巧,刚好就那几天去了别苑住,在风儿回来之后也跟着出现了。更何况,如果他们在落水之后还有接触的话,就只有可能是那几天了。

少年抬起头,目光灼灼:“我的心告诉我,就是她。我终于知道,原来不管别人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看见她的美好,想要她记住我,想要她就算爱着大哥也能记住我。”还想要她,能再为我端一碗饭,再背我一程。

顾氏揪紧儿子,讷讷不能言:“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大胆,说出这种话?”

少年倔强的看着且静飞,任由父亲拉扯着。

眼中隐含几丝欣慰,且静飞叹息:“风儿的确风流薄情,留连花街,你心性如火,当真不在乎?”

少年眼中闪过异彩,且如风如此热衷男女情事的原因,他早已知晓。她是身不由已,才会如此放浪形骸,可是他才不会替她解释。不仅是因为她叮嘱过要保守秘密,而是他私心里,不为人知的理由。他才不要,让更多人知晓她的美好,尤其是,尤其是让她深爱的纳南玉书。

心里升起了几丝甜蜜,这是她与他之间才有的秘密呢!少年微笑:“我在乎,可是相比之下,我更在乎的,是能不能陪在她身边。”转过头,看见角落里正闭目养神的纳南玉书,精妆玉琢的脸,即使同样身为男子,也让人赞叹。少年眼底有着挣扎,悄悄握紧手掌,低声说道:“玉书哥哥,我只说这一次,今生今世只说这一次。你放弃了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纳南玉书微微一震,睁开了双眼,忽地笑了,笑的云淡风轻,又闭上了眼:“我也只说这一次。你认定了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少年低头不语,任发丝遮住了脸上悲伤笑容,对不起,玉书哥哥,这个人,是你自己放弃的。

此时的如风,也正走在回宫的路上,夜色清凉,月光撩人,身后的柳月,走路走得悄然无声,就像是一个动着的影子,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气息。

到了寝宫,如风却不进去,而是坐在了宫门口的石头上,将旁边拂拂了灰尘,拉着柳月坐下。柳月乖乖的坐下,如风则顺势将背在了柳月身上,身后的人立刻僵住,一动不敢动。

“你太紧张了,我靠着很不舒服。”如风闭着眼睛说。

身后的人立刻动了动,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一时寂静无声,柳月几乎以为如风已经睡着了,却忽然惊觉脖子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却是怀中人眼角纷纷滑下的泪珠。一惊:“风小姐?”

“怎么办呢?柳月,我觉得心里好空好空,空得几乎要消失一样。”哽咽着开口了,是如风的声音:“你知道吗,我那么爱他,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开始爱上,一天比一天更爱。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他,我以为,会这样一生一世,甚至以后生生世世。可是,为什么他不能爱我呢,为什么不爱我…”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如风只想哭着,哭尽所有伤痛。

柳月拥紧如风,把头埋在她发间:“风小姐,你不要哭,让月儿替你流眼泪,好么?”因为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碎。

如风微微扯了下嘴角:“笨蛋,眼泪有人替流的么?我只是不习惯,不习惯这不能爱他的日子。我今天终于跟他说再见了,以后,真的不能想他了。”是啊,宁远哥哥,以后真的不能想你了,你就真的只是哥哥了,是随风姐姐的爱人,你的快乐,你的伤悲,从今以后,都是她的责任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拉住少年的手,“月儿,你会陪我的吧?”

“是,风小姐也好,如风公主也罢,月儿都会一直一直陪着。”\

 如风满足的叹息,真好!在这寂寞夜晚,还有人相陪。抬头望天,万里长空,一轮明月,几颗星星。

忽地站起身,低头笑道:“月儿,今晚谢谢你,我送你个中秋礼物,好不好?”

不管柳月迷惑的脸,弯腰抱起,一个纵身,竟跃上假山。柳月一声惊呼,却被如风嘴唇堵住,只觉得一片柔软酥麻,顿时无法言语。还好,没有吵到人,如风暗暗松口气,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今夜,就当新生,不醉不归。

中秋的晚上,家家酒楼爆满,如风连找了几家都没地儿了,不是吧,难道喝个酒,还要她拿出公主的身份来搞个特权?无可奈何的,就随意的坐在街头的酒摊上了。

一直到坐下,柳月都还低着头不敢看她,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似的,一双手已经要把如风的衣角揉烂了。如风喝了口酒,辣辣的,热乎乎的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并不好喝,却奇异的觉得痛快。一边欣赏着这难得的少年脸红景像,现代社会要见着已经很难了。可是再想想,也觉得很奇怪,这柳月,不是在青楼待过吗?就嘴唇轻轻一碰,也脸红成这样?

“哎!“忍不住好奇,把脸凑近了柳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鼻端传来悠悠酒香,柳月只觉得脸上温度又上升几分,只能慌乱点头。

“你们这,男人怎么生孩子?”

“轰”,柳月只觉得浑身血液上冲,窘得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这种问题,怎么好提出来问,而且还在这种场合。抬眼望望,幸好四周的人都离得比较远,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正想松口气,却忽然心头一暗,满腔羞意尽去,只觉得心头纠紧得快要死掉,就因为他是青楼出身,所以她毫不顾忌他名节,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调戏么?

正纳闷眼前的男人怎么会突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听得他颤抖着出声:“小姐,不是说不在乎柳月的出身么。怎么还要,还要如此羞辱?”

念头一闪,如风忽然明白了柳月在想什么,不由得苦笑,她这不是随口问问么,却不小心戳到他死穴。只能伸手揽住那边正黯然神伤的男人,低声说:“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我生了场病,以前好多事都记不清楚了,宫里人多口杂,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今天刚好只有我们两人,所以我才问了。”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已经说过,你的过去我统统不在乎。我要是真的在意,就不会那么随便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了。就是因为真的不在乎,才不会想到要避忌。月儿,你明白么?”

望着眼前紧盯自己明显小心翼翼的如风,柳月微微点了点头,觉得心又开始缓缓跳动。

舒口气,看来要完全解除他心结,还需要一段时间啊。端起碗,还是喝酒好了,省得又说错话。

靠在如风怀里,柳月脸色渐渐正常,看着如风默然无声的喝着酒,少年抬起嘴凑到如风耳边:“小姐,真的想知道么?”

如风怔住,狐疑的点头,他刚才不是不肯说么。

脸色微微泛红,柳月鼓足勇气,声如蚊讷:“就是那个,妻主要男子怀孕时,给他喝下金玉汤,再,再行房。药效可以持续月余,嗯,若是这期间,机缘巧合,男子就会有孕。然后,然后怀胎八月,等得胎儿成熟,会从肚脐处生出一条缝,孩子会从这条缝生出。”终于结结巴巴说完,却看到眼前的女人处于呆愣状态。用手轻轻摇了摇,小声呼唤:“风小姐?”

如风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太不可思议了,这样也行,不由得打量着柳月几眼,男人怀孕啊,什么样子。

柳月只觉得那眼光让人火辣辣的不自在,略微往往如风怀里缩了缩,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如风迅速伸手一挡,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碗就跌落到身边,砸得粉碎。

不醉不归

抬头望去,却是几个女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看那装束,应该是军中的士兵。其中一个女人笑嘻嘻的对同伴说:“看吧,我说吧,那小子还不错。”,旁边几个人连连起哄,径直朝如风走来。

如风张大了眼睛,女人调戏男人?目标还是,她怀里的柳月?

“哎,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叫声姐姐来听听。”女人打了一个嗝,在旁边位子坐下,盯着柳月望道。

柳月越加往如风怀里缩了一下,双臂搂着如风的腰,把脸紧紧的埋在她胸前。

“老大,小美人好像已经有主了呢,不理你哦!”瘦小身材的女人抚着下巴道。

“啧啧啧,这张脸长得,竟跟男儿样,该不会是男扮女装的吧?”旁边女人打量了如风半响,竟伸手过来摸她的脸。

如风眨眨眼睛,看来这个女人不想要命了,她要不要成全呢?嘴角泛起笑意,女人的手快要碰上她的脸了,暗暗握紧左手里的碎银,一动…

“砰”,“砰”,“砰”,离她最近的三个女人通通被摔出去老远,如风疑惑的看看左手,她似乎好像还没有出手吧!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出手,因为,有救美的英雄出场了。也是个女人,着黄色军服,正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三个正在爬起来的人。

“什么人,敢动纳南旗下的军士,不要命了么?”女人骂骂咧咧的起身,待起来看清楚,却鄙夷的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人呢,原来是骥山营的。哼哼哼,怎么,营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想想要出来遛达遛达了吗?”四周好奇看着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看见众人表情,女人越发得意:“骥山营的人啊,还不如早点回家抱男人奶孩子算了,浪费皇朝的粮食啊!”

“滚!”冷冷一声大喝,刚刚才爬起来的人,又圆球样滚出去老远。几人一看情形不对,忙上前扶起。女人擦擦嘴角的泥,狼狈不堪的推开扶她的手,恶狠狠的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领着众人,大踏步的走了

黄军服的女人不发一言,就要往旁边一桌坐下,谁知其中一人竟站起道:“那个,对不起,我们还有人要来,位满了。”

女人一怔,又往旁边走了几步,谁知那一桌的人也迅速把头扭开,装作没看见。呆立半响,女人低下头,就要往大街上走去。

“哎,我这儿还有位子。”如风高声招呼道。女人回头,诧异的看看她,如风挥挥手,笑颜如花:“姐姐,你酒都还没喝就要走么?我可一个人叫了两壶酒呢!”

女人愣愣,还是移着脚步走了过来,坐下,如风递过一壶酒。女人二话不说,提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如风张大嘴:“好帅啊!”咽了下口水,“姐姐,怎么称呼?”

“秦介。”二个字丢出,又是一大口酒。

“哦,秦姐姐,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啊!今晚你喝酒,小妹作东啊!”

女人冷冷瞟她一眼,不答话。

如风摸摸鼻子,再接再励:“姐姐,你刚刚得罪的那几个人,是什么厉害角色吗?大家好像都很怕她们哎。”

回答她的,依然是喝酒入口的声音。

无奈,如风也拿起酒壶,笑道:“姐姐,那我陪你喝酒吧!”跟着喝一口下去,嗯,好辣。她伸伸舌头,却看见秦介正一脸莫测高深的盯着她,忙嘿嘿一笑把酒壶放下。

“你不知道骥山营么?”终于开口了。

如风摇摇头,有什么古怪吗?

秦介扯扯嘴角:“怪不得。”又是一口酒喝下,“那今晚就陪我喝个痛快吧,不醉不归!”

如风苦着脸,也跟着喝了一口。秦介微微一笑,又是一口….

不知道喝了多少,如风只记得迷迷糊糊中攀着秦介的肩膀约好了哪天要去骥山营参观参观,秦介哈哈大笑后,说一言为定,怕她不来总要拿个信物。再然后,如风拍拍头,只觉得晕晕沉沉的难受,看看四周熟悉的摆设,她是怎么回来的了?

再然后,往旁边一扫,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蹦起,结果连着被子一起掀了开来,柳月一丝不挂的身体立刻呈现在眼前,如风又惊叫一声,忙把被子放下。

“公主,怎么了。”红衣的声音立刻从外间传来,紧接着,就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不要进来。”如风吓得立刻钻进被窝,对着外间大叫。

脚步停住:“公主?”

“没事了,不要进来。”如风喘着气,吩咐道。只觉得旁边一动,她转头,只看见柳月的眼睫毛扇扇,接着慢慢睁开来。一眼看见如风的脸近在咫尺,先是一惊,近而大红。

如风紧张得浑身只冒汗,两个人都没穿衣服,眼前少年脸突然红成这样,她酒后乱性了吗?可是她明明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咳。”如风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柳月飞红了一张脸,颤声道:“您昨晚喝得大醉,月儿雇了轿子,送您回来的。”

糟糕糟糕,声音都沙哑了,如风只觉得头更疼了,拼命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么,是谁替我换洗的。”

“您昨晚揪着衣服,谁都不让近身。”

心下一松,还好还好,原来自己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没变。

“可是,”柳月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如风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出就堵在嗓子眼,还有可是。“您后来自己脱了衣服洗,洗了很久也没出来。”少年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不敢看眼前如风的脸,“红衣绿衣很担心,就叫我进去瞧瞧。就看见您睡着了。月儿一个人扶您不动,就叫了红衣帮忙一起把您扶床上了。”闭了眼,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却发觉半天没回音,柳月睁开眼,却发现如风已经僵住,脸色怪异。

“公主?”轻轻的唤道。

“那么后来呢?”如风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打击一块来吧。

“后来睡到半夜,您口里嚷嚷着热,就把,就把月儿的衣服也脱了。”柳月声音越说越小,如风要把耳朵贴到他脸旁才听得到。

如风只觉得脸上热得血管要爆掉,却发现少年只顾着自己脸红,根本无意再往下说,那她到底有没有和他那个什么啊?刚才太快没有看清楚,不管了,如风一把掀开了少年身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