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装作没听出来。

“二哥…. ”眼睛都红了,不过好像应该是刚刚擦红的吧。

“叫绿衣陪你去。”终究没办法视而不去,充耳不闻。

如风偷笑,对付自家哥哥,她自来就有办法,从来行而有效。

大嗓门的秦介姐姐,已经长得俊美如阿波罗却似乎还觉未足的秦简军师,我就来检查检查一下工作。可千万千万别让我太失望啊。

“风儿?听大哥说那骥山营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啊?你喜欢那里什么?”旁边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的且静飞,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据说那里的确是有男子,但明明都没什么姿色可言啊!大哥亲自看过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被口水噎住,如风呛了一下:“二哥,我只是那儿看朋友,女性朋友的。”看自家哥哥那怪异的神色,她用腿肚子想也知道他们都想哪儿去了。唉!且如风,看来你的形像改变之路,也是任重而道远啊!

又见骥山

“真的不要伽衣陪着?”且静飞掀着帘子不放心的问。

笑着摇摇头,要有伽衣陪着,太女亲卫,多少人见过啊?还不立马穿帮。

且静飞揪紧帘子的手迟迟不肯放下,欲言又止。

“二哥!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宫,所有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我回家再讲。”其实这些天来,对于那天所发生的事,破了纳南家剑阵,熊口下救人,每一件,都不是众人眼中的小公主可以做到的,众人尚且惊疑,更何况看着且如风长大的亲人。只是一连串的变故,没有好的机会追问,但是两位哥哥眼中的不安,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想必是担心她年幼不懂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吧。

且静飞定定看着她,眼神越发温柔:“我们家风儿开始长大了啊。”忽地一笑:“或许你太女姐姐说得对。风儿,只要你把自己保护好,有些事,如果你不想说哥哥也不会问。”把帘子放下,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似乎风里也有阳光的气息呢,哥哥,这称呼真让人觉得幸福。眼看着一行人离去,直至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如风才招呼着绿衣,爬上另一辆马车,向骥山营驶去。

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如风微笑,看来骥山营今时不同往日,再不能长驱直入了啊。秦姐姐,你果然没叫人失望。

探出头去,灿烂一笑:“好久不见!”

站岗的小兵惊叫一声,竟理也不理她,飞快的朝内跑去。如风极其郁闷的摸摸脸,她脸上长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怎么一看到她,别人吓成这样,看向另外一位还傻愣着看她的军士:“她怎么了?”

明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兵极不自然的板起脸来:“军营重地,不允许马车通行。”

绿衣按着剑就要跳下来,如风连忙伸手拦住,低低说道:“记住了,我是风如。你,要称我小姐。”

绿衣胀红了脸,却终是气呼呼的跳下车去,再小心的扶着如风下来。

才刚刚站定,就看到一个人影飞扑而至,绿衣一个闪身护在她前面,来人一个急刹车,卷起一堆烟尘。

“妹妹,你太不讲义气了,这么久也不来,我还以为你再不出现了呢。当时又没留个地址,害我想去找你都不知道哪找。”劈头盖脸一堆话砸来,却是秦介。皱皱眉看看拦在两人之间的的绿衣,不解的向如风看去。

如风轻吐一口气,幸好绿衣挡着,要不然她当时不被熊掌拍死,也得被这个秦介的熊抱给勒断似乎才连上的骨头。拉开绿衣,歉意的笑笑:“对不起,回家之后发生一些变故,没来得及跟姐姐报个信。不过,我一找到机会不就来了吗?”

“也是,也是,走吧,先回营再说。”爽朗的一笑,秦介的亲热的欲揽上如风的肩。绿衣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有一道男声传来:“不准进营。”

呼啦一声,旁边几个士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把如风挡在了门口,秦介皱着眉头看向来人:“哥,这是怎么了?”

秦简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如风一眼:“骥山营是军营,不是闲杂人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闲杂人等,是说自己吗?如风与秦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秦介显然一头雾水:“哥,你才这么点时间就不认识风如了吗?她哪是什么闲杂人等。”拉着如风就要往里面走。

如风有些不悦,也阴沉着脸随秦介拉着,旁边士兵自然对如风极为信服,都低着头往旁边站开,秦简却径直站到如风面前来,直直看着她:“没有登名在册,自然是闲杂人等。”

如风一愣,哭笑不得,不是吧,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记着当时大哥的一句笑谈。秦介显然也回过神来,一迭声的说着:“不就是登个记吗?待会补上。”一边又转过头来,愁眉苦脸的俯在如风耳边低声道:“唉!妹妹,你可知道,你当时选这个军师,把你的那个什么军纪严明给记得牢牢的,把我都管得死死的。”

如风一笑,看了秦简两眼,这个男人,还真是可造之材。

谁知道,秦简马上接着的这句话简直让她后悔刚刚兴起的赞赏之意,简直是个不知变通的疙瘩。因为,那个男人用千年不变的嗓音说道:“风如要想重新进来也可以。可是私自离营,未向长官报备,音讯全无多日,按军纪该开除。念在其离开之时,军纪军规尚未制订,但其行为终究不该是军人所为,就打十五军棍,以儆效尤。”

秦介为难的看看秦简,叹口气在如风耳边低语:“算了吧,妹妹,十五军棍,也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了。”

如风不语,抬头看向秦简,他正定定的看向她,眼眸深沉如水。移开眼睛,望向旁边围着的众人,都眼露企求的看着她,是舍不得她就此离开么?可是,一个军营,本就应该军令如山,纪律严明,秦简两兄妹把这里管理得很好,看见这群人,终于又有了希望,以后也会堂堂正正的以军人之姿出现在世人面前,不会再虚度光阴,真好!

微微一笑,转向秦介:“姐姐,我来告诉一声,以后要想喝酒就每月十五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来吧。”转身就往马车方向走。

秦介一急,连跑几步把如风拉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妹妹,你…。”为难的看向秦简,又看看她,眼眶微微泛红。

秦简握紧了双拳,声音微颤:“风如有错,当初引她入营的秦介秦简也难辞其咎,十五军棍,三人分受。”

秦介看向如风:“妹妹,就五棍,可不可以?”

“果然是娇惯了的小姐么,五棍也受不起?”冷冷出言讽刺的,除了方瑞,怕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唉!又被人看不起了,如风还是朝秦介勉强笑笑:“姐姐,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是不可能登记入伍的,以后要见面还是有机会的啊。”要叫她拿个什么身份证明或者是什么保人之类的,她要去哪儿找?难道要叫太女姐姐拿着户藉来给她当保人,想想就觉得搞笑。这天下之大啊,还有多少她没去过,没看过的地方,还有多少她没听过没想过却又在这世界真实存在的事情,真是令人向往啊。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扬眉浅笑:“姐姐,我们的喝酒之约别忘了啊!”轻轻挣脱秦介的双手,大踏步向马车走去。

眼前人影一闪,如风要往马车上踩的脚硬生生停住,秦简右手紧紧抓住车蹬,咬牙切齿的望着她:“你,你竟然连五棍也不能受么?你就真的是大户人家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半点苦也吃不得么?”一急,眼睛里竟然隐隐有了泪意,于是迅速低下头去,却是挡在如风面前不肯移动半分。

有些吃惊,似乎从未看见过秦简这么激动的样子,定定神正要说话,却见秦简又抬起头来,嘴唇有些发抖:“只是五棍,也不行吗?”

“不行。”绿衣站在一旁打量了这个男人很久,撇撇嘴,哼!谁看不出来,除了那个最近已经变得有些迟钝的公主。只不过,长成这样?啧啧啧,有点同情。于是难得大发慈悲的开口解释:“她现在一个指头都受不起。”

众人目光嗖嗖射向他,绿衣愤愤然开口:“因为她有好几根骨头断了,血流了几大盆。”还是为个不知好歹明显不领情的男人断的。

秦简的脸唰的变得苍白,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你怎么了?”秦介,方瑞也是快速掠过来,方瑞把脉半响,啐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骨头断了,也接上了,血也补得差不多了。”略微扫过秦简的脸,又补充道:“既然是受了重伤,无法回营,也是情有可原。这次就算了吧,先回营再说。”

秦简没再说话,沉默着放开了手,低着头退到一边,秦介满是欢喜把她小心翼翼的迎了进去。

一进营帐,秦介就着急的来掀她衣裳:“伤到哪里了?伤得怎么样,我检查看看。”

后面跟进来的秦简急忙背过身去,如风面红耳赤的拢紧衣裳躲开了秦介的魔掌,一边急急的说道:“就胸前伤到了,姐姐,你别看了,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看她那面红的样子,秦介一脸怪异:“妹妹,那天的那个男子该不会是你夫郎吧?你做错了事不敢回家,结果躲到这里被他找到,回家就打断了你几根骨头?”一边极同情的摇着头,一边咂着嘴:“一看那个男子就不是好惹的人物,我早就看出来了,妹妹你怎么这么没眼光,是看他长得好被骗了吧。所以我说,光长得好,有什么用,要像我哥这样的…。”

后面的话被某人的几声清咳给打断,秦介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惋惜的摇着头。眼见方瑞秦简也是极为复杂看不透的打量着她,如风简直欲哭无泪,她这还没开口呢,人家已经帮她把前因后果都说完了,收回前言,这秦简两兄妹,哪有半点大将之风。应该是天马行空,自说自话编故事的高手。

柳暗花明

清早一起来,绿衣就告诉她,宫里来人了。如风还奇怪着莫非又是哪个哥哥来了,怎么这次这么低调没有直接进来抢人。结果一出营门就看见柳月抱着个包袱坐在石头上,看见她出来,双眼一亮,急匆匆的冲过来。

“你怎么来了?”连忙伸手扶住,如风疑惑的问着。

犹豫不定的看了旁边绿衣一眼,柳月一张小脸通红通红,低声说:“是小姐的二哥叫我来的,说您喜欢这的话,再住几天没有关系。怕您手伤穿衣服不方便,叫我过来的。” 

抑制不住的弯起嘴角,真是贴心的二哥啊,想想也是,她现在有伤在身,回到宫里铁定上重点保护对像,还不把她无聊死。当下欢天喜地的要带着柳月进去,走到门口忽地又想起一事来,她当时进来秦简都把她为难个半死,现在军营里要带个柳月,不知道秦简要爆发成什么样。不自禁的一抖,算了,还是不惹了,更何况在这里像是带着家眷,更是不像话了。

当下叹一口气,“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月儿,你等等,我去跟里面的朋友说一声。”

衣襟忽然被拉住,柳月望着她,期期艾艾的说道:“那您吃了早饭没?”

如风摇摇头,这么早,她才刚起床呢。

似乎鼓足了勇气,柳月提高手里的包裹:“小姐受伤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我学了煮粥,想让小姐尝尝。”

看看眼前的包裹,视线又移到那双手上,手背上星星点点的红印,水泡。接下包裹,将他双手摊开,柳月瑟缩着想把手拿回,却被如风捏着动不了,一急,忙着解释:“没什么的,就是那个倒米的时候水老是溅起,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熟,所以我一直不停的揭开看…”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说不下去了。他好没用啊,平凡男人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不好。

“你煮了多少次?”如风开口了,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老是煮不好,要不然就煮糊了,要不然就都是米,要不然就太干了。所以,我煮了好多次。”低着头的柳月,像个做错的孩子。

握着柳月的手,如风只觉得眼里热热的,这个男子,和当时的她多么的相似,想要讨某人的欢心,烫伤了双手,熏痛了眼睛,被油溅得满屋子乱跳。却终于在做出一份成功的食物后,欢欣跳跃无比。

当时接过她第一碗汤的那个人,是什么感受呢?是幸福,是感动,还是觉得负担?微微甩甩头,深吸一口气,不是说好不想么,怎么老是管不住自己。

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柳月,如风放柔了声调:“我刚好还没吃饭呢,就在这吃吧。你陪我一起?”

正绽放出喜悦的光芒的脸马上垮下,柳月偷偷看她一眼:“小姐喜欢麻辣的,所以我煮了麻辣味的。可是我还在吃不惯辣味,所以小姐自已吃吧。”

天啦!如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麻辣的,粥?看着如风微微变色的脸,柳月急忙解释:“我说过我要改喜欢麻辣的,可是现在还没改过来,我吃了,就觉得喉咙发热发疼,呛得我难受。不过,我以后会改好的。”看看如风还没缓和过来的怪异,又壮士断腕般的继续:“要不然,我陪小姐吃一点点?”

“咳!”如风清清嗓子,不自然的把眼睛移向旁边,努力不看手中拿着的东西:“要不然,我先进去找朋友道完别再出来慢慢喝?”最好,能碰上早饭,就顺便解决掉了。

“柳月还是没有做好么?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以后再做的。”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给她,却让人觉得似乎比哭还难看。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么?如风暗暗叹一口气,拉着柳月坐回了他刚刚坐着的地方:“似乎还有点温度呢,我刚好肚子饿了,趁热喝了吧。”

于是绿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家小公主,在少年幸福得一塌糊涂的注视里,微笑着喝完了,一大盆红红的粥,据说是麻辣味的。再然后,慢条斯理的说要进去要给朋友道声别,施施然走进了营门口。再然后,飞快的冲向膳房。在众人明显被吓住的眼光里,喝了几大碗凉水,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一边皱着眉头轻抚因为刚刚的剧烈跑动而微微扯痛的伤口。

“你要回家了么?”秦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养好了伤再来。要不然,恐怕要拖大家后腿了。”

好半天没有言语,可是嘴里实在是难受,如风又灌了一碗水下肚,直觉得肚子里水在响。秦简迅速看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开:“是你的家人来接你了么?”

点点头:“我请几天假回家养伤啊,别到时候你又不让我进来了。”

“姐姐那我替你讲吧,你早去早回。我送你出去。”

再迟钝如风也察觉了秦简的冷淡,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她没把柳月带进来,不然恐怕得丢脸的被轰出去。才这样一下下,该不会又触了哪条规矩了吧?

出门的时候,看见柳月正踮着脚尖往里张望,连她出来都没注意。顺着他视线望去,是一队男兵,正喊着口令在跑动。

“柳月?”试探着叫一声。

“嗯!”柳月回了一声,一扭头发现如风站在身边,连忙把踮起的脚放下,一边朝着如风说:“那些人,似乎很忙呢,可是笑得好开心啊!”

如风心里一动,也是,柳月整天待在宫里,似乎真的没什么事可做,除了她,也没有其他朋友。真的有点寂寞啊!

“月儿,你想不想试试这种生活。”

“我可以吗?”惊喜的抬起脸,“那小姐会不会在这里?”

微微一笑:“我会在这里。所以月儿想过过这种生活吗?”

习惯性的扯上她衣襟,连连点头:“小姐在这里,我也想。”

“可是,会很辛苦,很累。你挺得住么?”

“我可以,我很能吃苦的。”生怕她不同意似的,柳月扯着她的衣襟不断的摇。风小姐这么喜欢这里,必定是有着什么吸引着她的吧?而且,他也想,像那些男人一样,看起来那么耀眼坚强。有她在这里,他也可以有事可做,才不至于在日复一日的爱恋里,患得患失,思之成狂。

“秦简?”如风看向身边的男子。

“我不喜欢逃兵。”秦简微微皱眉。

“我可以的,真的。”柳月望望秦简,又企求的看向如风,一着急又攥上了如风的双手。

“那去登记吧。”秦简突然转身,大踏步的往回走了:“反正,这骥山营本来也是你的。”

“绿衣,身份的事,你去搞定吧。”吩咐旁边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神游何方的绿衣,如风引着柳月向骥山营走去。

看着柳月喜极似乎又要开始掉眼泪的神情,如风微笑,希望你能借由这片天地,找寻到你生命的意义。或许,你会很快发现,这世间太多美好的事和人。要比你现在认定的,好上百倍千倍。

只是,如风没有想到的是,最难搞的秦简没为难她。倒是一个方瑞冷冰冰的把她来来回回看一圈,又把柳月上上下下扫一遍,再对着秦简左看右看哼几声。亏得秦简沉着冷静有条不紊,表情都没变一下。把她看得心里发毛,柳月差点没揪着她衣襟把她衣服脱下来,估计也是好不到哪儿去。还好有个秦介算是有点人情味,笑咪咪的帮忙安置。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老是念叼着:“怪不得要被打断骨头呢!原来是这样啊!”之类的话。

如风的疑惑的看了秦介好几次,秦介却是叹气摇头颇为同情的看回来,看她的目光似乎她的骨头又断了两根。收回前言,这军营里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整改计划(一)

“真的不要紧吗?”秦介略有些担心的问如风。

看着柳月气喘吁吁有点狼狈的跟在众人后面,如风抬头望望天:“多晒晒太阳也好,让他去吧。”转过头,对着秦介微微一笑:“姐姐,把人集合起来,今天咱们射箭吧!”

整个骥山营的士兵,都集中在了教场上,如风对秦介秦简点点头:“你们俩,就在这射箭过程中,选你们自己中意的人。每人选两千士兵,不管你们用哪种形式,看中哪一点。”

“要选出来做什么?”看着如风神秘兮兮的样子,秦介一头雾水。 

倒是秦简朝前走一步,吩咐传令兵:“开始吧!”

如风笑笑:“姐姐耐心看着吧!”想要试试,二哥费尽心力钻研出来的东西,究竟在这个世界能有多大用途;想要看看,二哥的能力,在哪里才是极限。低下头,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还想要弥补,太专注于自己的爱情而曾经忽略了二哥的遗憾。谁曾料想,她学素描的植物,会是救人性命的药草,床头哄她开心的游戏,居然会是这古代战场上威力无比的阵法。

士兵一排排的上前,奇怪的是秦家两兄妹所选中的人居然少有相同的,秦介疑惑的再打量如风几眼,如风只是笑笑,不动声色。

唯一让如风脸色大骇的,居然是柳月,秦简选中了柳月。秦介狂笑,上气不接下气:“哥,我看你选中的人老和我不一样,还害我提心吊胆了半天。原来不是我的问题,是哥哥你的问题啊!”的确,柳月今天才刚刚来,弱质纤纤,根本连提起弓箭都费力,实在让人怀疑秦简的眼光。

就连如风都奇怪的看了秦简好几眼,谁知道秦简理都不理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妹妹,径直来了句:“我选的,我喜欢就行了。”成功的止住了某人狂笑。

整整搞了两天,才算勉强完成这项工程。在如风的营帐里,柳月趴在桌上,看起来已经是奄奄一息,却还硬撑着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如风好笑:“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又不会跑掉,明天就可以见到了啊。”

柳月不说话,眯着眼睛看她一眼,又趴下去。

如风凑近了,拍拍他的头:“这两天还好吧?要是受不了就别勉强了。”叹口气,这个世界,她不算是辣手摧花吧?

柳月摇摇头:“我可以,以前学琴的时候也是通宵达旦的练,还经常吃不上饭呢。现在这样我可以。”

“再可以也是要休息的吧?你不累我也累了。绿衣,你和柳月去休息吧。”如风伸伸懒腰走向床榻,状似倦极躺下。却在两人离开后,猛地睁开眼睛,摒住呼吸倾听。如果她刚刚的感觉没错,应该是有别的人在附近驻留,只是这会好像又不在了,会是她多疑了么?也许只是过路的士兵,她仔细再听了一下,确认没有异常,这才安心睡去。

之后的十天,秦介,秦简带着他们各自的两千人训练,形式不限,内容不限,目标是为了从这两千人中再选一千人出来。

再然后,两人交换带兵,训练十天。在这期间,如风自然是无事可做,充当着监工的角色,只是状似无意的经常巡视一下两队人马的特训状况。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营帐里来了不速之客,迦衣一身黑色跪在床前:“小公主,太女殿下让属下传一句话给您,您说的探望过朋友就很快回宫,可这所说的“很快”已经十天了,就算是有二皇子说可以多玩几天,也玩得太久了一点,能不能抽点空回去看看?”

如风摸着头讪讪的笑笑:“我本来也打算安排好了明天就回去的。”不知不觉就十几天过去了啊,怪不得越来越想念他们了呢。

把绿衣留下陪着柳月,如风踏上了回家的路。不过,这次没忘记向秦简告假,再确定了归期,才终于在柳月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秦介同情的叹气中,走出了骥山营。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皇上,皇后,及皇后的四个子女都到齐了。在五双眼睛的热切注视下,如风舔舔嘴唇:“那个,二哥,最近纳南宁表现怎么样?”

“没怎么样!”且静飞的表情没什么波动,莫非纳南宁的手艺真那么差,还没搞定?

敲敲她的头,且静苑开口:“别分散我们注意力。放心吧,纳南宁的莲子汤仍然是苦不堪言。哼,要想打动咱们二皇子还得有点时日。现在,先来算算你的帐吧!有多少事情我们不知道,一次性说出来,我可不想又被皇上大人敲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把将如风拉过,且静庭揉揉她的头,瞪着且静苑:“你想把她敲傻吗?以后不准敲头。”看向她,立即改换语气:“风儿别怕,要是不想说就别理她。”

且静苑在旁冷笑:“这会又装好人了?是谁摸不清楚状况担心妹妹受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把我们的左相大人折腾得上朝都不在状况了?”

“好了,你们俩。风儿自己说吧!”眼看两人似乎又要开始拌嘴了,皇后作了一回和事佬。

要从何说起呢?不想骗你们,可是有些事,终究还是只能成为秘密吧,如风微微笑着:“我自小受尽宠爱,也自觉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可是,遇上了那样一个男人,高高在上,光芒四射,想要成为可以与他匹配的人,我努力的学习,学习着他可能会喜欢的一切。”眼神微微恍惚:“有一个人,知道我心思,变着方儿的教我,哄我开心。只是有些东西,我学的时候只当是游戏,只当不要辜负了教的人的心意,却没有体会到它真正的价值。”

怜惜的抚上她的眼,且静庭叹息:“不要伤心,风儿,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错过我,是他的损失,可是失去他,未尝不是我的遗憾。如风仰着脸,感觉着哥哥指尖的温暖:“我没有伤心。我们早已注定,再无缘份。”

“教你的人,是谁?”且静苑忽然开口。

如风轻轻一颤:“是司徒奇风,是我人生里,我爱着的的哥哥,师傅和朋友。”

“爱着的哥哥吗?”且静庭搂紧了她:“他在哪里?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对不起,过去我隐瞒了你们他的存在,但是现在,也不能为你们引见,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了。”忍了许久的眼泪滑下,是啊,她最最亲爱的奇风二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而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忍受着夜夜的焚烧之苦,来换取她的今生。

“不要哭,如果是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的人,也必定像我们一样,不喜欢看见你的眼泪。”且静庭拍着她的背。

且静飞红着眼睛;“我就说不要问吧,你们偏要问,结果害风儿哭了吧。”

心里暖暖的,如风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我没有故意要哭的,我是高兴的。”是,她是很高兴,高兴前世今世,都有家人若此,再无所求。除了她的重生这一点,太过惊世骇俗,其他的,她都没有说半句谎言。希望今夜之后,再不要亲人为她担心,为她烦恼。也顺便,解救一下可怜的左相大人。

黑暗中,一人端坐高处,没有说话,但是那浑身的气势压得跪在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半响,那人开口:“她真的对秦简信任有加,还对柳月百般纵容?”

“是。”跪着的人俯在地上答道。

“她还在骥山营指挥那些垃圾兵,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

沉默,然后低低的笑了:“继续给我看着。倒是令人好奇啊,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