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要掩饰自己的窘迫,他说:“他毕竟出手帮过我,也许你是对的,他不过是一个受害者。”这样一说,连自己都觉得,其实就是这个道理了。

可是那些人的身份来历亦未可知,镇上又风平浪静根本无从查起。连续四五天,他们都像没头的苍蝇,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瞧不见丝毫异常。

直到第六天。

在西边的小树林子里,有人发现一具尸体。

因为太过惊骇,当时吸引了镇上很多的人前去围观。耕烟和白矜云也去了。去了以后,耕烟的心才稍稍踏实了一点。

第一,那具尸体不是端木景灏。

第二,那具尸体就是镇上多起吸血案件的元凶。

那是一具僵尸的尸体。

和常人死后一样,苍白,生冷。

他死了,端木景灏就摆脱了僵尸的厄运。耕烟想,这实在太好了。但是谁杀了他呢?是端木景灏吗?他已经从那群神秘人的手里逃出来了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耕烟想。想着想着一句话都不说,就盯着那看热闹的村民们的影子发愣。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白矜云舒了一口气。耕烟侧过脸去盯住他,眼神里有疑惑。白矜云颇为腼腆的笑了笑:“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我会和你一起找你的朋友。”

他还说:“在此期间,我会保护你。”

说到寻人,耕烟这才想起,她要找的,又何止端木景灏一人。还有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茗骏。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在缓慢的丢失。身边原有的,和后续出现的人,来了,又匆匆的去。会不会有一天连白矜云都找不到了,她将彻底失去依靠。这样想时,看看身边的男子,突然觉得,他的分量那么重,重到她想要把他缩小了塞进荷包里,等到需要时,再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白矜云不知晓耕烟的心思,只发现她的眼神越发浓重,像添多了柴的火,像掺多了盐的汤,丝毫不外泄,都泼在自己身上。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用食指轻轻的擦着鼻梁,转过脸去看别处,嘴角有笑意,一直漾满他干净的轮廓,清清爽爽,像二月天的一树洁白梨花。

怎知,不几日,山上来了人。

来的是一名女子。

听白矜云说,她是我的师妹,是我师父的女儿。耕烟细细的打量起来。

这女子,浅笑盈盈,鬓发青青,蛾眉淡扫,颧上一颗细小的黑痣,看上去显得伶俐机智。红艳艳的嘴唇如樱桃,衬着尖瘦的下巴,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她的上身着杏黄色绣金边的短褥,下裳为乳白色的藕丝裙,绣有一丛乍开的淡粉色玉兰花,腰间亦是系着乳白色的绸带,挂一块青绿的玉,看上去干练且不失气度。耕烟再看自己,风尘仆仆,神色倦怠,连起初因贪新而爱不释手的石榴裙,此刻,也在这女子面前显得失色了不少。

但女子似乎并不急于同陌生的耕烟打招呼,只对住白矜云,道:“六师兄,山下的事倘若处理好了,就赶紧回庄里去吧,寿宴上的细节,爹说要亲口对你交代呢。”

“哦。”

白矜云面露难色,只一个闪烁的眼神,耕烟便知端倪,问:“你有别的要紧事么?”

“嗯。”

“这位姑娘——”原本是要接口说,倘若事情紧要,你就先处理了,再回头来找我,我暂且独自找寻端木景灏罢了,可是冷不防被这后来的女子,以嚣张的姿势截住:“我师兄的确是有很紧要的事,必须得跟我回庄里去了。”

耕烟来了气,一只手叉在腰上,似笑非笑,道:“你师兄同我的约定也是好紧要的,但可以缓一缓,不如我就跟你们回那个什么庄里去吧,等他事情办完了,再办我的事。”

两张如花似玉的脸,同时偏了一半去对住白矜云,一怒,一淘气。

白矜云笑得比哭还难看。

结果,耕烟真的随白矜云和薛如珩一同回山庄了。

薛如珩是那女子的名字。山庄是剑气山庄。中原武林藏剑铸剑第一家。山庄内一把青鸾宝剑,早已蒙得天下习武之人垂涎。而庄主薛印山,为人正直低调,处事精明果敢,以至于剑气山庄虽然不在武林八大派之列,却和龙隐门一样,颇具威望。再过一些时候,乃薛印山为了自己的五十大寿而召开的群英宴之期,届时,天下武林豪杰齐聚山庄内,把盏畅饮,论剑言欢。虽然余期尚有六日,但山庄内已然张灯结彩,各人早为此忙碌起来,那喜庆的馨香,以及武林世家的森然气味,在耕烟等三人踏入门槛的一瞬间,统统扑面而来。

稍后白矜云为耕烟安排了一间客房,房内的陈设很雅致,有古铜色雕花的窗扇,印着仕女图的屏风和蓊郁的盆栽。床幔是浅青绿色的,分开两边,用金钩挂着,能看见崭新的床单和被褥。

要在这里住多久呢?耕烟想。住到自己厌倦了,又或者别人厌倦了她。可是,到那个时候,她又该去哪里呢?她不是要找端木景灏么?或者,起码要知道他安好。她不是还要找茗骏么?要怎样找呢?会不会就这样再也找不到了?说到底前路始终还是茫然居多,所谓的打算,计划,云云,都不过是未知的假设,是自己在给自己安排一些事情,好让这存在看起来不那么多余。

究竟,以后会怎样呢?

突然的紊乱的思绪,让耕烟辗转反恻。

窗外是宁谧的园景,屋后有一大片竹林,能听见风穿过的声音,推开门,还飘来隐约的洞箫的旋律。耕烟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无星无月,似鸿蒙初开。她缓步走了出去。

因为不熟悉剑气山庄的格局,耕烟像进了迷宫,忽而转左,忽而往右,仅仅一盏茶的工夫,连来时的路也忘记了。

她索性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四处都弥漫着潮湿的雾气,氤氤氲氲,稍有风过,那雾气扑面而来,只感到阵阵透心的沁凉。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说话的,正是白矜云。

耕烟见他手里拿着一只绿玉的洞箫,便问:“刚才是你在吹箫?”

白矜云点头。

耕烟又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也还不休息呢?”

白矜云呵呵笑道:“我发觉你很喜欢拿别人的话来反问对方。”

耕烟挑一挑眉毛:“那是因为我聪明,反应快啊。”

“呵呵。”

除了呵呵。不善言辞的白矜云,在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接耕烟的话茬,他甚至弄不明白为什么这忽静忽动的女孩,会有那么多古怪的措辞。这个时候,女孩叹气了:“你说他们究竟去哪里了呢?”

尾音还在末梢,转了调,变成一声痛苦的哎呀。

体内的余毒再次发作。

再次被灌入炽烈的真气萦绕在各处经脉以缓解痛苦。

但运功时,白矜云已感觉到强烈的抵触之气。他的额头渗出汗水,耕烟亦是,喘息着,颤抖着,满身都是汗涔涔的。他看着她,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想,只怕下一次毒发时,便无可挽救了。

于是,他不断的看着她。

不断的想。

突地站起来,将耕烟横抱着像一匹精致的绸缎放于胸前。迷糊中耕烟仰望着英俊少年刚毅的脸,轮廓里像刻着英雄的记号。

他这是带她去觅雪谷了。骑着日行千里的马,花了一天一夜的光景,求得戚九娘以金针化了她体内的残毒,然后又风尘仆仆返回剑气山庄。山庄里无故不见了这举足轻重的弟子,正慌张,他抱着耕烟从马上下来了。

这一路,因为身体的疼痛,气息微弱,耕烟说话甚少。于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单独的,靠近的,仔细的察看英雄的少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对待一朵即将稍离枝头的孱弱的花,或者是损了翅膀难以高飞的蝴蝶。他的每一个眼神,也像是看待被他亏欠的雀鸟,以温柔散发温暖,像普渡众生的慈悲的神。他的每一句简短的说辞,都以关心代替,譬如你觉得怎样,还疼吗,害怕吗,不要惊慌,你抱紧我就好,如是种种,像缝衣的针,细细密密扎进耕烟的记忆里,撺掇着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处。

是以,原本伤者被医救这样理直气壮的事情,也教她红了脸,在山庄里的一干人等诧异的注目中,将眉眼都埋进白矜云暖热的胸膛。

耳朵里,扑通扑通的,未清楚是谁的心跳。

第六章 麝香

耕烟要学骑马。

她的理由是:第一,这里人人都会骑马,惟独她不会。第二,学会骑马就算以后遇到危险也能溜之大吉。

白矜云看着耕烟说话的表情,哭笑不得。他告诉她,最近庄里上上下下都忙于寿宴一事,他也跟着师父和几位师兄应酬前来道贺的客人,分身不暇,哪还能抽空教她骑马。他说,你不要好了伤就忘了疼,应该多静养。

但耕烟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兴致,哪还能静得下来。

只觉得自己的热情遇上了一泼冷水,不高兴,这偌大的山庄也没有一个人来搭理她,于是东游西晃的,去了后山。

而后山恰好有一个马场。

那些彪壮的马儿皮毛光亮,在一大片空地上驰骋,放眼望去,好不飒爽。耕烟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马群旁边。

牧马的人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打盹,用斗笠挡住直射的强光,看上去睡得正酣甜。耕烟以为,这既然是人工饲养的马群,就必定不似野马那么暴躁,于是她壮着胆子轻轻的伸一只手出来,抚上光滑的马背,那柔和的质感,像摸着一匹丝绒的锦缎。而那匹乖驯的马儿似乎也很高兴,低低的嘶鸣着,还用头去蹭耕烟的胳膊。

耕烟格格的笑起来。

她觉得这匹马好似与她投缘,她恨不得立刻就骑在马背上,纵横驰骋,像草原上的女英雄。可她还是颇为犹豫。想了很久之后,她决定只是用左脚踩着马镫子,身体靠过去,右手搭上马鞍,做出一副要上马的架势。

可是,耕烟用力过了头,右手拍得重点,马儿张开前蹄,赫赫的就奔跑起来。

最糟糕的是,耕烟的左脚也在马儿起跑的那一瞬间跨了上去,而且因为晃动,她没有踩准马镫子,却刚好陷进去,整个人蓦地被掀翻,像一个倒挂的葫芦。好在慌乱中她抓到了马的缰绳,拼命拉着,才不至于令头部撞到地面。

耕烟吓得几乎要疯掉,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牧马的人也被她喊醒了,可是,那匹马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绕着马场,一圈接一圈的跑。

颠簸与疼痛中,耕烟只觉得,她的手和脚几乎快要断掉了。她绝望的想要放开缰绳,谁知,那马儿竟又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耕烟像个面团,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时,少年的另一只手正牵着马的笼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耕烟,面上是和悦的友善的笑意。耕烟想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可是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双腿已经使不上劲了。

“姑娘当心。”少年扶着耕烟,问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耕烟答:“剑气山庄。”

少年愉快的笑了:“正好,我也是去剑气山庄。”

少年复姓慕容,名天晴,二十又二岁,是君子剑柳一笑的门生,而他更特殊的身份则在于,他是薛印山未来的女婿,也就是薛如珩的未婚夫。两人密密切切,感情甚笃定。

这些都是耕烟后来才知道的。

当慕容天晴抱着她走回剑气山庄,她还未明白何以惹来如此多惊诧的目光。甚至当薛如珩犀利的眼神几乎要射穿她的时候,她依旧纳闷,心想这女子怎能如此霸道,难道玉积山方圆百里以内的男子,我都不能接近不成?

慕容天晴在亭子里找了一块石凳,放耕烟下来,耕烟老是喊疼,弄得他也有些紧张,问:“真的伤得这么严重么?”

耕烟于是卷起裤腿,原本扎在鞋子里的裤腿,被她一直拉到膝盖以上,慕容天晴倏地红了脸,别过头去:“姑娘自重。”

耕烟恍然,窘迫的又将裤腿放下去,说道:“总之就是很严重很严重了,我长这么大,没有被马拖着走过,没受过这种疼。”

说完,鼻子一酸,竟然掉下泪来。

慕容天晴蹲下来,看着耕烟。他的笑容温暖而柔和,仿佛还有宁气安神的作用,他说:“对我们练武之人来讲,这样的伤,眨眼就过去了。”

“真的会没事么?”

“嗯,你不要害怕。”

在那个瞬间耕烟似乎看到了茗骏,有一次骑自行车摔倒了,茗骏就是这样一路小跑背着她去医院,也是这样蹲在她面前,用温柔的宠溺的眼神看定她,告诉她,不要害怕,有我在。

耕烟破涕为笑。

薛如珩和白矜云也来了。问清楚发生的事情,薛如珩寒冰一样的态度才稍稍有了起色,对白矜云说道:“六师兄,窦姑娘既然是你的朋友,你要好生照顾她才对。”

白矜云似笑非笑的瞥一眼慕容天晴,道:“慕容兄远道而来,师妹你就陪他在山庄四处走走吧。”

“是了,一时仓促,尚未拜见薛老庄主。”慕容天晴沉吟道。

“我带你去啊,我爹他不会怪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乎是生生的将慕容天晴拖出了花园。耕烟忍俊不禁,问白矜云:“你师妹到底喜欢你还是喜欢慕容公子呢?”

“别胡说,师妹跟慕容兄已有婚约。”

“哦,难怪醋意这么大。可是你呢?你不喜欢你师妹吗?我看你每次见到她都笑得挺开心的。”

什么逻辑!白矜云很想回敬耕烟一句,我每次见到你不也笑得挺开心的吗,但是又怕话说过头,惹耕烟生气,于是正色道:“小时候无家可归,是师父收养了我,我跟如珩自幼相处,一直将她看作亲妹妹。”

“真这么简单?”耕烟不依不饶,盯着对方问。

白矜云颇为别扭。

扔下一句,不这样又是怎样,转身欲走。

耕烟又叫住他:“你不管我啦?我的腿还疼着呢。”

白矜云道:“我下山给你请大夫。”

转眼,大寿之期已至。

四方宾客齐集,带着各自或轻或重的贺礼,庄内庄外,皆喜庆祥和。

这几日,耕烟始终没有见过庄主薛印山,想象他应该是健硕魁梧,举止豪爽而面色沉稳之人,眉宇间或许还有慨然的沧桑之气。

如今得见,不免嘘唏。

这寿宴,摆的是五十,可薛印山本人却好似年近花甲,鬓角已有醒目的白发,一双深邃的眼睛,大而无神,天庭不见饱满,地阁不见方圆,形容枯黄,四体干瘦,俨然一副久病的模样。

但说起话来,却还中气颇足。

“今日,得蒙各位江湖朋友赏光,令我剑气山庄篷壁生辉,薛某荣幸之至。而想必诸位也知道,今日,薛某将在此金盆洗手,尔后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说到这里,耕烟方才明白,何以区区的寿宴也要如此劳师动众,原来大家并非冲着一桌子的珍馐酒肴而来,而是想来见证一代武林豪侠的收山仪式,并且,想知道这剑气山庄继任的庄主又会是谁。耕烟顺便又自做聪明的猜想,这庄主之位必定传男不传女,而白矜云的排行为六,同样也轮不到他,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传给大弟子了吧。

堂上的人继续朗声道:“待薛某金盆洗手之后,剑气山庄交由舍弟,蒋世安。”

顿时议论纷纷。

却说那千呼万唤的二庄主蒋世安,终于也自后堂出来。他看上去比薛印山年轻了不止十岁,眉眼细长,生得竟有几分朗朗的书生气。他和薛印山是结拜的兄弟,二十年前跟着薛印山一同打江山,创下这剑气山庄,后来便一直留在庄内,处理一些闲杂琐碎的事务。因他为人低调,脾气亦是古怪,庄内的人多数怕了他,从未与他有过多的亲近。

按理说由他接掌山庄,亦算情理之中。

而大家之所以议论纷纷,并非出于惊讶,而是感慨。

感慨薛印山痛失爱徒,膝下无子,才不得不将庄主之位让与蒋世安。

事情要从多年前的一场决斗说起。

那时,天衣教主独天骄觊觎庄内的青鸾宝剑,欲强行夺取。为此,薛印山动用了手下最得力的五名弟子,操练五行剑阵。

谁想,两败俱伤。

五名弟子惨死。

而独天骄虽然破阵,却也无力再和薛印山抢夺宝剑,只得空手而去。

这件事一度成为江湖中最炙热的话题。

大家都说,剑气山庄余下的后辈,没有谁可以及得上前面五位师兄的骁勇机智。尤其是白矜云。因为他排行第六,难免首当其冲,被人拿来同五位师兄比较。而薛印山并不看重他,派送请贴这样似重非重的事,他也交给他去做,由此可见一斑。

议论中,金盆被请出。

正当白矜云接过,将金盆端至薛印山的面前,那白花花清亮亮的水,突然变了色。

变成红中带黑的颜色。

金盆咣当一声落地。

堂前沸腾了。

只见薛印山口吐鲜血,蜡黄的脸色,骤然变成青黑。他身边所有的人蜂拥而上,围着他,七手八脚的乱了章法。

蒋世安单膝跪地,一只手扶着薛印山的肩膀,另一只手抵着他的后背,欲将内力输入他体内。

但也迟了。

薛印山中的毒,是足可叫天下人闻名丧胆的,麝香衣。

其毒看之无色,嗅之无味,放进嘴里会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中毒之人在两个时辰以内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时辰一过,即刻毒发,神仙也难救。据闻,此毒源自苗疆,而近五十年江湖中惟一会炼制这种毒药的,是有“青面阎罗”之称的仇衣鹤。但在十年前,仇衣鹤为了躲避仇家,隐退江湖,没有谁知道他的确切消息,只听说,曾有人在蜀中一带见过他,尔后,再无音讯。

那么,是谁下的毒?

如何下的毒?

下毒的目的何在?

与仇衣鹤是否有关联?

霎时间,流言四起。

江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而热热闹闹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就在薛印山死的当晚,在剑气山庄内机关满布的藏剑室门外,两名看守的尸身被发现。已然死去了超过十二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