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这个借口找的有点失败,许映欢故作深沉地开口。

“唉,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可是,你这伤…我看还是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这是彩排,又不是正式演出,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再说了,距离毕业典礼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呢。”

阮佳音依旧不放心。

“那也不行。会长都发话了,今天必须全部到场,我要是临时缺席了,今天晚上出去聚餐全部的费用可就全都由我一个人负责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许映欢的心里就跟被人用刀子生生割了好几块肉似的,蛋疼蛋疼的。

“这都够我吃三年的早餐了。”

阮佳音听到她后面这句话,忍不住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无奈。

“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当什么不好,非得当个可怜兮兮的小财迷,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许映欢扁了扁嘴,一脸的不以为然,摇头晃脑地辩解道。

“我就是比较崇拜毛爷爷罢了。如果非要给我扣顶帽子的话,那我也是毛爷爷迷。”

“得,你是病号,你有理。”

阮佳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对了,我有件事儿,想让你帮忙。”

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呀?”

许映欢抬头看向她。

阮佳音唇角抿着笑,一脸神秘地凑到许映欢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毕业典礼上,梁莫祯也会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偶像,所以…我想让你到时候帮我跟他要一张签名。”

梁莫祯,非常著名的华语流行乐当红/歌手,当年凭借一首《逍遥叹》一炮走红。

他本身多才多艺,再有梁家二少爷的身份加持,在华语乐坛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人家可是天王级别的,像他这种咖位,光身边的保镖应该就有二、三十人吧,个个都是公鸡中的战斗鸡。估计不等我靠近,人家就把我拎小鸡仔儿似的给提溜出去了。”

许映欢在大脑中想象着那种情景,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欢欢,我知道你鬼点…脑瓜儿最灵光了,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阮佳音双手抓住许映欢的胳膊,撒娇似的轻轻摇晃着。

“等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买三天…不,给你买一个星期的午餐。”

“我要吃蓉记的榴莲酥。”

许映欢提要求。

“没问题。”

阮佳音连忙应道。

“成交。”

许映欢爽快地应承下来。

“为了我的榴莲酥,就算是拿刀架到他脖子上,逼着他给我一张签名,这事我也干了。”

阮佳音闻言,“啧啧”两声,无奈又好笑地摇头。

“果然是小财迷本迷了。”

她担心许映欢为了她的榴莲酥,会各种无所不用其极,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

“哎,你可千万悠着点儿,不要太过火了。”

“放心吧,我就是随口一说,不会真地舞刀弄枪的,更不会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开玩笑。”

许映欢这般说着,轻轻拍了拍胸脯。

“我还要努力赚钱呢。”

“你想多了,我才不是关心你。”

阮佳音看着许映欢,呵呵笑了两声。

“我是担心到时候你的手不稳,把我偶像的脖子给割破了,那样我会心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

“呵呵…”

许映欢干笑了两声。

果然是塑料花友谊。

她这颗金刚石心差点儿就碎一地了。

“咚咚咚…”

门口传来急促而又沉闷的敲门声。

“许映欢,阮佳音,彩排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两个人不抓紧时间换衣服,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

阮佳音朝门口望去,一看是赵若伊,对方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立马开怼。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磨蹭了?!”

赵若伊闻言,也不甘示弱地挺直了身板。

“阮佳音,你这是在跟我叫板吗?你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公司签约的破毕业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你…”

“够了!”

许映欢见对方越说越离谱,扬声打断对方。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凝视着对方,唇瓣轻启。

“赵若伊,大家都是同一个班的,你不觉得刚才那话说得有点太过分了吗?”

女孩儿的口吻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平和,仿佛一只正窝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波斯猫一般,慵媚,淡雅。

“过分?”

赵若伊嗤笑一声,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也随之抖动了一下。

“这样你们就受不了了?我这儿还有更过分的呢,你要不要一起听一听?”

“好啊。”

许映欢点点头,唇畔噙着轻浅笑意。

她立在化妆间中央,头顶悬挂着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暖光,给那张巴掌大的脸蛋儿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她拿出手机,开启录像功能,随后冲赵若伊挑眉示意了一下。

“来吧,开始你的表演。你放心,滤镜、磨皮、美白、瘦脸什么的我统统都给你用上。到时候发到网上,肯定会给你圈一波粉丝的。”

她说到这里,冲对方眨巴了一下眼睛。

“免费给你宣传,不要钱。”

“你…”

赵若伊看看正对着自己的镜头,又看看许映欢,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终跺跺脚,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阮佳音冲着对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哼!不就是签了天瑞吗?看把她给能耐的!”

她这般说着,扭头看向许映欢,脸上挂着大仇得报的快慰笑容,冲对方竖起大拇指。

“欢欢,还是你厉害。”

许映欢收起手机,不是非常谦虚地笑了笑。

“一般一般,也就宇宙第三吧。”

阮佳音愣了一下。

“那第一跟第二是谁?”

“不知道啊。”

许映欢理直气壮地回道。

“那你是怎么给自己排的名次?”

阮佳音很是纳闷儿。

许映欢闻言,张口就来。

“因为这样比较押韵,显得我很有文化。”

阮佳音:“…”

庆山医院,住院部。

梁莫深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身上依旧是一身黑,与医院里白晃晃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凝视着地面上的某一处,眼神微微放空,那双眸子不悲不喜,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不,沉寂到了极点。

昏黄的光晕穿过玻璃窗映照在男人的侧脸上,将那张隐在口罩下的面颊完美地切割成两个部分,一半是明媚,一半是阴郁,竟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表的诡谲。

凄厉尖刻的嘶吼声从他面前的病房里传出来,在空气中飘荡,最终刺穿了他的耳膜。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程景煊站在梁莫深身旁,小心而又谨慎地观察着对方的面色,仿佛他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嘶吼声终于停止,周围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病房门被推开,医护人员从里面出来。

“梁先生,病人的情绪暂时控制住了,不过…”

医生走到梁莫深面前,有些迟疑地开口。

“为了病人的病情着想,我看暂时还是不要…”

梁莫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臂,打断对方。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只露出一只手。

手指修长如玉竹,骨节分明。

只是肤色较一般人要白一个色调,带着一丝病态的白皙。

程景煊明白他的意思,跟医生沟通。

最终医生勉强同意。

“好吧,不过梁总千万要注意,不要再刺激到病人。”

程景煊帮梁莫深推开病房门。

梁莫深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脚,缓缓走了进去。

跟普通的病房比起来,这间病房要宽敞明亮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侧首看着窗外,眼神空洞,而又浑浊。

梁莫深缓缓走到病床前,伸手去拉被子。

这一动作彻底惊醒了对方。

中年女人猛地看向他,空洞浑浊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与恶毒,面目一片狰狞。

“魔鬼!你是魔鬼!你是刽子手!”

梁莫深的身体猛地一颤,浑身的肌肉全都紧紧绷着,一块一块的,透过单薄的衣料,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肌肉与骨骼的脉络和轮廓。

那双无涯的眸底渐渐氤氲起一层寒霜,越积越多,仿佛黑云压城一般。

沉重,死寂。

“你是魔鬼,会吃人的魔鬼…”

女人尖刻恶毒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里弥漫着。

医生闻讯赶来,给中年女人注射镇定药物。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梦呓一般。

然后微微抽搐了一下,沉沉睡了过去。

程景煊一直留意着梁莫深的状况,见他面色苍白,额头上有冷汗渗出来,知道这是他发病的前兆,赶紧取出药片递给他。

“梁总,吃药吧。”

梁莫深没有任何的动作,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

许久许久过后,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男人的背影宽厚,挺拔,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肃寂,与冷漠。

许映欢跟随其他人经过游戏展厅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其中的某一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怎么了,欢欢?”

阮佳音觉察到她的异样,走到她身边。

“我这边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许映欢简单解释了一下。

阮佳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一个娃娃机旁,一身黑衣的男人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男人的个子很高,目测约有一米八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