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大家原先是什么样的人、对所谓的宝藏是什么看法,但有了这一系列的经历之后,观念都已有所改变,至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甚至是寻常人不好理解的。

其实众人修成隐峨境之后,已经可以把镜湖里的很多东西带出来,如那柄金如意,如山庄的很多古董,哪怕搬一件明代家具出来都是很值钱的。但是没人动过这种念头,他们没有从境湖往外拿什么东西,反倒又搬进去不少东西。

境湖是一个仙家世界,他们所拥有的共同世界,这是多少财富也无法拟的。碰到一件珍之物,有人的第一反应是拿出去能卖多少钱,但有人的反应是它有什么用、是否值得拥有与保存?这是观念的不同。

这世的大部分宝物,都在第二种人手,第一种人得到了往往也留不住。

大赤山有的,境湖并不缺,而且只多不少,他们连境湖一大半的区域还没有探索完毕呢,又何必贪求大赤山。况且大赤山并不算无主之地,那是魏氏兄妹的家,哪怕魏凡超该死,而且已经被众人杀了,也并不代表大赤山不属于魏家人了。

大赤山唯一让众人感兴趣的地方,是“兴祭主之神”这个独特之处,丁齐已经解释清楚,头可以再找机会去体会。但大家目前也都是刚刚修成隐峨境,还是等到需要感觉兴神境的时候再吧。

一见众人都不话了,丁齐也只得苦笑。他站在江边想了想,趁着手机还有点电,拨通了一个记忆的号码。

不得不丁齐的记忆力非常惊人,系统地修炼方外秘法之后,那更好了,别忘了方外秘法入门是从心册术开始的。这个号码是涂至的,涂至当初找丁齐做心理咨询时,预约登记留了手机号码。对于位有特别意义的求助者,丁齐对他的信息当然记得特别清楚。

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涂至好像有点忙,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声音也有些无精打采:“喂,是哪位?”

丁齐:“涂至吗,我是丁齐,刘丰的学生,给你做过心理咨询。”

涂至:“丁老师啊!您找我有事吗?我现在正在开会,过半个时再联系您好吗?”

丁齐:“好的,您先忙,我只想告诉一声,我找到你梦那个姑娘了。”

“什么?你真的找到她了!”涂至的声音陡然变高了,人也好像突然精神了或者神经了,丁齐甚至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他已经从椅子跳了起来,在对什么人大声道,“散会,散会!下午到这里,晚饭后由郑总主持继续讨论。我有紧急的事情要立刻处理,不参加了。”

又过了几秒钟,估计涂至已经跑出了会议室,在电话急切地追问道:“她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对象丁老师,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丁齐:“在你的梦里曾经见到她的那个地方,我找到那个地方了。她的情况有点特别,三言两语不清楚。如果你近期有时间境湖的话,我当面告诉你。”

涂至:“近期?我现在在广州,从广州飞境湖晚有航班,马看看有没有机票。赶到境湖市区的话,估计快半夜了。”

丁齐:“那好吧,我们境湖市见。你到了再联系我,我在境湖大学北门附近等你。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先休息一夜,明天早再见面也不迟。”

涂至:“这话的,我哪能睡得着?哎呀,是不是耽误丁老师您休息了?”

丁齐:“我倒没关系,你想半夜半夜吧,但见到她估计得等明天白天了。我总不能大半夜带着你往人姑娘家跑,她家现在已经没有别人了,只有她。”

涂至:“那我更应该过去关心了,马去机场,明天早明天早吧。丁老师,我们先加个微信吧。”

心理医生一般不会给求助者或患者留私人联系方式、不在心里诊室以外的地方打交道,所以丁虽然知道涂至的手机号码,却没有主动联系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丁加了对方的微信,发现涂至的名是其姓名的谐音兔子。

兔子的速度很快,当晚十一点五十分赶到了丁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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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挑担子

105、挑担子

“你相信这世有寻常人看不见、也发现不了的神秘未知之地吗?”这是丁齐问涂至的话。!

涂至很认真地答道:“我相信!”接着又补充道,“我一直认为,我是在那样的一个地方遇到的她,而不是仅仅是在梦里。但是这种话,出去也没人信啊!”

丁齐在观察涂至的反应,他曾是他的心理医生,了解这位游戏策划人的脾气。涂至往往能把很搞笑甚至很荒诞的事情得很认真,这不是故意装的,他是真的很认真。另一方面,他又能把很严肃的事情得很搞笑,一本正经地搞笑。

既然这样,丁齐也一本正经地道:“那么我要恭喜你,猜对了!”

丁齐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大致解释清楚了魏凡婷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如今是什么处境。他当然没有提魏凡超被杀之事,更没有提自己和朱山闲等人的隐秘,只是尽量解释了什么是方外世界,而大赤山又是怎样一处方外世界?

他还告诉涂至,原本是兄妹两人住在大赤山,可是魏凡婷的哥哥一个多月前外出至今未归,很可能是遇到了意外,恐怕不去了。

涂至有些发懵,在发懵之余,他更是充满了迫切的期待,迫切想见到朝思暮想了好几年的魏凡婷。假如换一个人,可能很难相信或者很难理解丁齐的话,但是涂至本人的经历不同,而且丁齐的身份好像也不一般。

丁齐能理解涂至此刻的心情,和他当初一样,有种解开世界谜题、实现人生夙愿的感觉。最后丁齐问道:“涂至,你能保密吗?为了她的安全。”

涂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谈话过程已经被丁齐催眠了,仍然很认真地答道:“那是当然,我听丁大师的!”

丁老师晋级成了丁大师,丁齐暂时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又问道:“我次给你的那块景石,带来了吗?”

涂至随身挎了一个名牌男士包,从包掏出景石道:“你特意在电话里叮嘱的,我当然带来了,去机场前专门去取的。”

丁齐:“那好,你先去好好休息,明天早十点,在赤山公园西门见面,知道地方吧?”

涂至:“我知道那个地方,原先经常去,我时候家住得离那里不远。十点,是不是有点晚了?我可以更早的。”

丁齐:“不用太早,十点正好。”

涂至:“那我需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第一次见面,总得送点礼物吧?”

丁齐:“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的要求,你带着那块景石行。至于你还想准备什么,自己看着办。”

第二天早,丁齐起床出门吃了早饭,饭后一个时来到公园里先练桩后练棍。不多不少正好午十点,他背持长棍来到了公园西门口,大老远看见了正东张西望的涂至。

涂至已等了二十分钟了,假如不是因为早要等商场开门买东西,他估计能来得更早。丁齐一现身,涂至看见他了,背着一个大包、拎着一个大包跑过来道:“丁老师已经来了哈您真有先见之明,连扁担都准备好了!”

扁担?丁齐随即反应过来涂至的是他拿的这根棍子,看去挺结实的,可不正好能用来挑东西嘛!丁齐问道:“你都买了些什么东西?”

涂至:“都是些能用得着的东西,丁老师要检查吗?”

丁齐:“我看一眼吧。”

涂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了两个包的拉链,里面有各种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两套纯棉睡衣。丁齐感觉颇有些哭笑不得,本以为涂至来见姑娘会送束花啥的,不料净是这种东西,这人可够实在的。

他又让涂至将拉链拉好,用棍子一头挑起一个包,掂了掂,起码有三、四十斤,点头道:“那都带着吧,我们走。”

涂至一把抢过棍子道:“东西哪能让丁老师您挑呢,您是我的老师,应该尊师重道,担子让我挑吧。”

丁齐也不跟他争:“好,你挑你挑吧。”

丁齐背手进了公园,穿过径向西南方向的泾阳江边走去,涂至挑着担子跟在一旁。有了“扁担”确实轻松多了,涂至看去不是很壮,但还算有把子力气,而且显然是挑过担子的。

会不会挑担子一眼能看出来,丁齐这根棍子有弹性,挑在肩膀颤颤悠悠,涂至连换肩的动作都很熟练。丁齐有些纳闷地问道:“涂至,你时候挑过担子?”

涂至:“当然了,我还砍过柴呢。”

丁齐更惊讶了:“你家烧大灶的?”

涂至:“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这一带是郊区,出了境湖大学是城乡结合部了。我家住平房,家里也有大灶,逢年过节走油的时候也会烧。我学之后,平房拆了,住楼房了,也再没烧过大灶了。”

话间已经到了那个浅水湾边,丁齐让涂至将担子放下来。丁齐昨天走的时候,做了一番简单的布置,是为了防止有人再误入大赤山,虽谈不是什么法阵,但也符合某些心理学原理。

他搬来了一些普通人搬不动的石头,放在浅水湾边大赤山的门户处。石头的分布、棱角的朝向都有讲究,使人转身面对这个方向时会感觉到一种潜意识的视觉冲击,会不自觉地避开这个方向绕过去。

到现在为止,丁齐还没完全搞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误入大赤山,这当然和魏凡超每次外出时把门户打开有关,但他还不明白确切的玄理,只是隐约有几种猜测。如今只有魏凡婷一个人住在大赤山,他也怕再出现这种情况。

涂至看着水的游鱼道:“这个地方我时候来过,样子几乎没变。我经常蹲在这里看水里的鱼,有时候腿都蹲麻了。”

丁齐:“你看鱼的时候,是不是在想它们好不好吃?”

涂至笑了:“丁老师怎么知道的?我还在这里捞过鱼呢,一指多长的白条鱼,去用粉面子裹着一炸,稍微蘸点盐,那味道简直绝了”

丁齐:“这事我时候也干过,也是在泾阳江边。”

涂至:“不鱼了,您的地方在这里吗?”

丁齐:“不要着急,想进去的话,你得先好好看看这些鱼,看出感觉来才行。你看这些水的游鱼,是不是一道道银光在游动?”

涂至:“嗯,是的,真是一道道银光,好漂亮!”

丁齐:“银光很亮,在水拉出丝线,可以绕到手指。手指一出水面,它便散开了”

随着丁齐的话音,涂至真的将手伸到了水,似用指尖挑起了一丝丝银光,然后看着它们散落。丁齐点了点头道:“好了,你现在转过身看向那丛乱石后面,是你要找的地方。”

涂至站了起来,看向丁齐手指之处,所见不再是赤山公园的情景,而是大赤山的景象。丁齐提起挑着两个大包的长棍,带他走了进去。

怎么才能把涂至带进去?丁齐也是想了很久,他如今已修成了隐峨境,最简单的办法是把涂至给打晕了,像挑包袱那样挑进去。尚妮在昏迷不醒时曾被他们带进了境湖,而丁齐在昏迷时也曾被庄先生从境湖里带出来,这个办法应该是可行的。

但考虑到涂至将会不止一次进入大赤山,假如总是这么干,有点不太合适也很不方便,所以丁齐又做了另一种尝试,他先把涂至给催眠了,像当初催眠叶行那样。

但鱼当初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是让涂至在潜意识状态下认为前方是大赤山,而且在催眠状态下指令让他走进去。他实际还是等于被丁齐带进去的,因为潜意识是受丁齐的控制。

这么做的前提,当然是涂至本人不会抗拒,而从实际情况来看,涂至是丝毫都没有抗拒的,他的潜意识甚至是迫切地想配合。带着涂至走进了大赤山,丁齐便意识到自己的试验成功了,看来普通人确实有可能误打误撞闯入这个地方,只要恰好符合某种状态。

丁齐修成隐峨境,尤其是体会到法力之后,催眠技术是更加娴熟或者更加精深了。他甚至发现所谓的法力也可以用在暗示引导,借以让另一个人进入潜意识状态,这是催眠技术的核心。当然了,空有法力也没用,施术者本身得精通催眠才行。

很多催眠师包括心理医生,或多或少都能体会到所谓的意识控制力,听去很玄,但它有时候又是真实存在的。催眠师首先要能控制自己的意识,才能进入更加专注的状态,然后通过精神去感知对方。

这种技巧也需要长期的锻炼,假如没有这种技巧,所谓按摩催眠法一类的暗示引导技术也不会有效果。

但是这种体会只是朦胧的,不清道不明的,丁齐到如今才清晰地感觉道所谓的意识控制力其实也是法力的一种,或者法力通过某种方式也能转化为意识控制力。他昨天晚和今天早两次催眠涂至,过程都十分顺利,而涂至本人甚至都没意识到。

当然了,涂至对于丁齐而言,是标准的催眠易受者。所谓催眠易受者,是容易被催眠甚至是瞬间被催眠的对象。很多舞台催眠师在公开场合表演催眠术时,有一个基本素质是迅速在人群寻找到催眠易受者。

而另一方面,假如一个人已被某位催眠师反复成功催眠过多次,那么这位催眠师想再次催眠他会变得更简单,这个人也会自然成为这位催眠师的催眠易受者。想当初给涂至做心理治疗的时候,丁齐不止一次催眠过他。

沿着溪流前行了几百米,丁齐又道:“我从一数到十,然后你会恢复清醒好了,这副担子你继续挑着吧。”话间其实他已经解除了催眠状态。

涂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过丁齐手的棍子道:“哎呀丁老师,是我失误了,怎么能让您挑着担子呢?这里,这里,对,是这里!”

涂至这时才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丁齐笑道:“你先不要激动,会把人家姑娘吓着的。跟我来吧,她应该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离开溪流走进山丘间,前方已看见了那丛花树,丁齐放声喊道:“魏凡婷,你在吗?我带人来看你来了,他带了不少东西要送给你!”

“是丁齐吗?你果然又来了!”随着声音魏凡婷绕过了花树,一只手还在整理着头发。丁齐也不知道什么才好,这姑娘好像每天午的时候只要不下雨,都会在这丛花树后面睡觉,在这大赤山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她的声音很好听,的是境湖当地的方言,外地人恐怕不太容易听得懂,丁齐是因为在境湖市生活了多年才没有交流障碍。至于涂至,他是境湖长大的本地人,已经挑着担子跑着奔向姑娘道:“婷婷,是你吗?我是兔子呀,你还记得我吗?”

他忘了自己还挑着担子,甚至跑出了身轻如燕的感觉,来到她近前才停下了脚步,脸色红扑扑的。魏凡婷吃了一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也露出笑容道:“我记得你,你来过这里。但你怎么会是兔子呢,原来兔子长你这样呀?”

涂至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的名字叫兔子。”

魏凡婷:“你为什么挑着这么两大包东西走路?”

涂至这才想起来还挑着东西,赶紧解下两个大包道:“这些都是我带给你的东西,打开给你看看。”

丁齐在后面摆手道:“你们俩慢慢聊吧,我先去周围转转。”

涂至和魏凡婷在花丛边聊了起来,还将那两大包东西都打开了,一件件放在了魏凡婷睡觉的草垫子,搞得像摆地摊一样,两人聊得挺热乎。

丁齐带着棍子离开了,他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只朝一个方向走,这次他想探明大赤山的大概范围。丁齐如今的脚程已经很快,没用半个时走到了这处方外世界的边缘,然后沿着边缘行走了一圈,脑海已有一张大致的地图。

这一圈大概有二十多公里,假如是个圈的话,其实直径应该在七公里左右,整个大赤山的面积差不多有三、四十平方公里。但它并不是一个圆形的地域,边缘并不太规则,大致呈正方形。等丁齐转来的时候,也微微出了一身细汗,而那两人还坐在花丛下聊得起劲呢。

丁齐带涂至来之前,心里并不是很有底,因为他不知道魏凡婷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此刻看来倒是可以暂时放心了

“丁老师,刚才究竟是怎么事,我怎么觉得有点恍惚呢?”这是涂至离开大赤山之后,转身的第一句话。

丁齐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涂至:“我记得丁老师叫我看水里的游鱼,然后再起身看那边,我看见的是曾经梦到过的地方。我刚走了过去,怎么一恍惚又站在这儿了?”

丁齐:“你再看看表。”

涂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随即惊叫道:“已经过去快四个时啦!”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惊呼道,“天哪,这是真的,日头都不对了!”

丁齐尽量语气平和道:“你已经进了大赤山,见到了魏凡婷,你们两个还整整聊了一下午。但我事先提醒过你,你很可能会失去这段记忆,看来真的是没记住。”

涂至:“扁担还在,两包东西没了天哪,我果然失忆了!”话间一把揪住丁齐的衣服道,“大师,这怎么办呢?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丁齐拍掉他的手道:“好好话,别拉拉扯扯。我今天好人做到底,先带你去见她,然后再带她来见你。一个记不住那边的事,另一个恐怕也记不住这边的事。先别了,你在这里等着吧,很快又能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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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预料之中

106、预料之

当丁齐又一次将魏凡婷带到涂至眼前时,尽管刚刚才和她聊了一个下午,涂至站在那里看着她竟有些痴了。 在他的记忆,这又是在梦境之外的第一次见面,前道:“婷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兔子!”

魏凡婷有些困惑道:“我当然记得你,我们不是刚刚见面吗丁齐的对,你果然是忘记了,头我也会忘记吗?”

丁齐在一旁道:“在这里的经历,你暂时会忘记,不过也没有关系,将来终究会记得。如果你们彼此都愿意,还可以把每一次见面的情形都录下来。”

魏凡婷放眼望向四周道:“这儿是里面的世界吗?不对,按兔子的法,它应该是外面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我终于走出来了!”

丁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让兔子慢慢告诉你吧。它暂时还不是你能长期停留的地方你们先接着聊,我去旁边等。”

丁齐提着棍子走开了,将地方留给了涂至和魏凡婷。魏凡婷放眼望向泾阳江对岸,又环顾着远处林立的高楼,这个陌生的世界让她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抓住了涂至的衣角,涂至顺手把她的手给牵住了。

这个地方有点偏,很少有人会过来。远远地看过去,涂至和魏凡婷像一对谈恋爱的青年男女,特意钻到僻静之处搞对象。其实这是不安全的,境湖和国大部分城市一样,治安状况并不差,但也并非毫无隐患。公安部门安装的天眼系统,也覆盖不到所有的角落。

如这个公园,偏僻的树林偶尔也能见到流莺的身影,这些流莺主要是勾引那些逛公园的老头,背后都有鸡头团伙。这一带也发生过一些恶性案件,只是没有公开的新闻报导,相关消息在坊间流传,丁齐在境湖大学里也听过一些。

所以丁齐走开了,却并没有走远,他既像一个看别人搞对象的偷窥者,同时也相当于这两人的保镖。看着远处的太阳缓缓沉入城市高楼大厦背后,丁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吃午饭,晚饭时间也快过去了。

那俩人应该是不饿的,下午在大赤山,丁齐还看见他俩坐在花树边吃零食来着。他叮嘱过涂至,可以将魏凡婷带出来见面,但不能让她走得太远,每次也不能停留太长时间,至少目前暂时还不能。

能够成功将魏凡婷带出来,也是丁齐做的另一个试验。魏凡婷出身在大赤山,从有离开过,她相当于方外世界的生灵,那么能否离开?

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结论,看看魏凡超知道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怎样离开?魏凡超能离开大赤山当然是借用了两界环,在不动用两界环这种控界之宝的情况下,方外世界原的生灵该怎么出来,便是丁齐做的试验。

丁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有关境湖的。假如长江曾出现的那条白暨豚真是从境湖跑出去的,既然境湖原有的东西带不出去,白暨豚是怎么出去的?生灵和其他的东西的区别,是其有自我意识,那么答案可能与自我意识有关。

他在大赤山问魏凡婷,想不想出去与兔子见面?魏凡婷想,然后他用了将涂至带进去时同样的手段,也将魏凡婷给催眠了。催眠的过程不是那么顺利,至少催眠涂至困难多了,但最终还是成功了,丁齐的实验也成功了。

丁齐没有动用两界环,也将魏凡婷给带了出来,然后他得出了一个推论。方外世界的东西之所以带不出来,是因为它们属于另一个世界,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意志。但是生灵本身有自我意识,虽然这种自我意识也诞生于那个世界,却可以做出自主的选择。

得出了这个结论,丁齐接下来还有两个试验要做,但眼下并不着急。许是受到谭涵川等人的影响,丁齐把探索方外世界的过程几乎也当成了一个科研项目,在不断低提出设想并验证,同时修正着方外秘法的理论。

太阳落山之后,丁齐走两人身边道:“魏凡婷,该去了。”

涂至的样子十分不舍,丁齐又道:“你可以送她去。假如今晚有月亮的话,还可以采些肉脂,我教你们肉脂真正的用法。”

涂至记不住大赤山的经历,魏凡婷恐也记不住大赤山之外的经历,但是换一个角度想,魏凡婷能记住在大赤山与涂至的见面经过,而涂至能记住与魏凡婷在大赤山之外的见面经过,而且他们都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丁齐也不算白忙活。

记得第一次进入境湖时,尚妮和丁齐都曾突发急症,原因应该是对环境的不适应,时间差不多都在进入境湖的三个时之后。所以丁齐今天也一直在观察涂至,距涂至进入大赤山早过了三个时,他却好像没什么反应。

想想这也是正常情况,境湖恐怕数百年已无人涉足,但大赤山一直有人居住,而且还能和外界往来,微环境差异也许并不是那么大。再了,其实涂至早进去过,田琦和卢芳也进去过,他们后来不也没事吗?

但为了保险起见,丁齐还是想把涂至带进去,让他内服与外用月凝脂,大赤山产的月凝脂。至于魏凡婷,丁齐倒不是太过担心,人家从是吃仙家饵药月凝脂长大的。

等到大赤山,天边一轮弦月已经升起,魏凡婷突然问道:“咦,我怎么在这里?不是刚刚已经出去了吗兔子,你怎么又来了?”

涂至叹了口气:“你果然忘记了,但是不要紧,你会记住在这里见过我!”

丁齐也哭笑不得道:“无论如何,你们都能记得今天见过了彼此,只看保留了哪一段记忆。”

魏凡婷突然道:“丁齐,那你怎么好像都能记得?”

丁齐:“这正是我要的。我有一门秘法,假如修炼有成,不仅能自行出入方外世界,而且还能保留彼此的记忆。”

涂至:“我们能学吗,可不可以拜您为师?”

丁齐:“当然能学,拜我为师要立誓守我的规矩。”

魏凡婷:“太好了,怎么才能拜您为师?”

丁齐:“先到你住的地方吧,听我慢慢。方外秘法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先不必着急,找一件东西、采取一些肉脂,不要再像以往那样用手去接了。”

到了魏凡婷住的地方,涂至也被那一屋子金器给惊呆了,等他过神来掏出手机想拍,丁齐在一旁提醒道:“你如果不想给她惹麻烦,这样的影像资料不要带出去,最好连拍都别拍!”

话时丁齐也在观察涂至的反应,见涂至果然将手机收了起来。这子来的时候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连充电宝都带了。丁齐观察涂至并不仅是此时此刻,事后他还给了涂至单独活动的机会,想看看涂至是否会将那些东西都拍下来?

这也是一个心理测试,因为涂至知道自己出去之后不会记得,那么提醒自己的最好方式,是保留影响资料。假如他这样做了,提醒自己特意记得这些器物的潜意识是什么?答案恐怕不言而喻。假如换做范仰,算丁齐警告了,头恐仍然会偷偷拍下来。

涂至没有那么做,明他真正听从了丁齐的建议,对宝物动不动心不清楚,其实动心也没关系,但丁齐至少知道他更在意的是什么。丁齐告诉涂至,想拜他为师修炼方外秘法便得守他的规矩,什么规矩还没,暗先来了这么一个测试。

在东厢房找了一个精美的玉壶,顺手拿了一根敲钵的黄金锤,丁齐带着两人去采集月凝脂。他之所以要亲自动手,是想节约时间,怕这两人的速度太慢。那玉壶是一对,魏凡婷有样学样,也拿起另一个跟着走了。

大赤山的范围有三十多平方公里,月灵芝散落分布在不同的地域,每一株生长在哪里、哪一株今天可以采取月凝脂,魏凡婷都很清楚。采取月凝脂的时候,丁齐发现,魏凡婷的身体素质非常不错,轻盈而敏捷,反应也远远超过一般人,反倒显得涂至有些跟不节奏了。

魏凡婷穿鞋了,很舒适的女式凉鞋,并不是高跟,涂至今天刚买的。

为了照顾涂至,丁齐特意放慢了速度,他们采取了大约八十多株月灵芝的月凝脂,玉壶有点大,只铺满了底部薄薄的一层,但差不多已经够了。丁齐又带着两人到了那栋古式建筑里,先将月凝脂放到一旁,起了拜师的事情。

丁齐并不清楚传统的拜师需要怎样的仪式,也没要求两个人下跪磕头,只是要他们简单地行礼敬茶。大赤山有茶,这里生长着茶树,魏凡婷自己采、自己炒制茶叶。这工艺不是古代的,估她也是见过从外面带进来的茶叶,然后自己学着做了,装在一个黄金罐子里。

两人敬茶的时候,丁齐的感觉有点怪怪的。涂至可能不认识而魏凡婷也没意识,两人手的茶盏是出自宋代定窑的白瓷,且精美异常。丁齐并不是物鉴定专家,他只是读过一些相关资料而已,而在大赤山这种地方,好像也没有制作赝品古董的必要。

简短的拜师仪式之后,丁齐又问涂至:“你这次可以在境湖留多长时间?”

涂至:“我暂时请了三天假。”

丁齐:“那趁这三天,把事情都办了吧。”

涂至瞪大眼睛道:“这也太快了吧!”

丁齐:“你想什么呢!我的是能办的事情。你今天先内服外用月凝脂,我明天再分别传授你们方外秘法。能否修炼入门,入门后能修炼到什么程度,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为什么要分别传授,因为在同一个地方传授,总会有其一人记不住啊,包括这个拜师仪式,等涂至出去后,弄不好还得单独再来一次。拜师之后,丁齐便让涂至外用和内服月凝脂。

其实使用月凝脂最好配合养练功夫,但涂至此刻还不会,先用了再吧。丁齐没有帮涂至月凝脂,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去抹了,在那藏满宝贝的东厢房。魏凡婷也拿着另一瓶月凝脂去试了,在西配楼自己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