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进了那家店铺,我是有感觉的,我好像听见了这把剑在哭,然后就似看见了它的经历但感应得不是很清晰令我更意外的是这两块砖,它们居然有故事,仔细感应的时候,就像在读它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很清晰,所以我把它们也带来了。”

冼皓蹙眉道:“有故事的砖?我和你去过黄子山,这两块砖当时应该就在山上,你怎么没有发现?山上那么多砖,都是有故事的?你都要搬来看看,或者干脆再去一趟黄子山好好读故事?”

丁齐长叹道:“那是一座有故事的山,一座有故事的塔,一片有故事的天地,满地都是有故事的砖。但这两块砖不一样,我当时应该见过它们,可是它们下了山来到红尘中走了这一遭,感觉居然变了,真能在它们身上读到故事,与山上其他的砖不同。”

朱山闲好奇道:“它们到底对你讲了什么故事?”

丁齐摇头道:“不是它们在讲故事,但如果仔细感应,能看到、能听到,或者能感觉到它们身上发生的故事,仿佛是器物有了灵性。

阿全介绍入微术的时候曾经过,修炼有成后,手里的东西就好像变成了活的,它们会话。不是东西会开口话,而是人能感受到。朱师兄修炼的爵门望气术,看的本来就是活物,主要是看人。但假如用来观察这片天地间的每一件事物呢?

冼师妹,在黄子山上的时候,你提到原始萨满和万物有灵。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其灵性,包括那座山上的每一块砖,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发现?或者一件器物怎样才能具备特殊的灵性,其实我也不清,今天却突然有了点感觉。

这是一把会哭的剑,而这两块砖当时给我的感觉,它们长了脚会走。我看到了它们走过的路,甚至感应到了围绕着它们发生的事情,所以才它们是有故事的砖”

砖头也没长腿,怎么会行走呢?丁齐看见这两块砖的时候,元神中莫名出现了一座心盘,包含着地点和路线。从黄子山开始,这两块砖被人带了下来,然后送进了那家叫物华堂的古董商店里。

老板特意将两块砖放到了货架上,为了掩人耳目,架起一柄锈迹斑斑的铜剑。后来张望雄来了,要买这两块砖,又围绕着这两块砖发生一系列的争执。假如砖头有灵性,能够诉自己的经历,这就是一段离奇的故事。

朱山闲哭笑不得道:“这不是砖头有故事,而是丁老师你有故事。你清楚的知道这两块砖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丁齐:“的确如此,但它又真真切切是我从这两块砖上感应到的。”

冼皓:“会不会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因为这两块砖,你把自己催眠了。”

丁齐也没有反驳,只是点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但器物对人能产生心理暗示现象,本身就值得研究。还记得阿全搞的双盲测试吗?你们可以一人拿一块去好好感应。

朱师兄,你应该不知道黄子山的上的细节。冼师妹,你应该不知道古玩市场的细节。假如你们都能感应清楚,而且与事实相符,就证明这两块砖本身确有灵性,从有故事的砖变成了讲故事的砖。

我如今还在想另一个问题,所谓器物的灵性是从何而来?从天地间得到、为环境所造就、或者干脆就是人们所赋予?比如我们一直在祭炼景石,又为什么能赋予它打开方外世界门户的妙用”

朱山闲点头道:“行,那我和冼师妹就一人拿一块砖去好好研究,你呢?”

丁齐:“我就好好研究研究这把剑。”

冼皓:“不着急,先吃饭。”

朱山闲:“对对对,先吃饭。吃完饭还有另一件事要商量呢,我拿到了沙朗政那伙人当年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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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炼器

晚饭后,朱山闲取来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大批卷宗资料,夹杂着各种签名件和照片。看完之后,冼皓道:“有了这份东西,顾家就可以报仇了。范仰当初既然是我杀的,还是我去吧。”

丁齐摇头道:“不是好了我去吗?”

冼皓:“上次是没有拿到证据,你是去当心理医生的。现在拿到了这份材料,我去更合适。”

丁齐:“不不不,你还是不合适。”

冼皓:“为什么?”

丁齐:“因为你是女的,而且长得太漂亮了!”

这算哪门子道理啊,但话又得挺好听,冼皓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朱山闲笑着附和道:“冼师妹,你想想啊,顾当年是遇到了什么事?就是遇到了一个女的,见人家长得漂亮动了心,所以才中了圈套。假如你去的话,潜意识中可能会令人反感丁老师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冼皓没有再坚持,突然摸出一张身份证扔给丁齐道:“假如你坐高铁过去,可以用这张身份证买票,我还用这张身份证给你办了一张新电话卡,买了个新手机。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假如那张望雄通过技术手段监控我们,也不会暴露行踪。”

丁齐拿起身份证看了一眼,有些错愕道:“朱大福?这个名字”

朱山闲笑出了声:“好喜气,而且也姓朱,我又碰到本家了!”

丁齐并没有追问这张身份证是从哪来的,冼皓既然给了他,那肯定是真的,而且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叫朱大福的人年纪比丁齐大三岁,五官轮廓乍一看与他有七分相似。

现在的人工智能技术越来越发达,很多机场安检处都安装了人脸自动识别设备,拿着别人的身份证很难过蒙混过关,但大部分高铁站还没有安装这种设备。

朱山闲又递过一份材料道:“这是顾家现在的情况,丁老师提前熟悉一下。该商量的都商量完了,现在我得去研究砖头了。”

当天夜间,冼皓和朱山闲每人拿了一块砖头去,丁齐则坐在自己房中,那把剑就横架在双腿上。如何祭炼器物,都是修仙与修真中的学虚构,现实中的丁齐可从来都没有学过,他用的是自己的方法,也借鉴了八门秘术。

丁齐能进入他人的精神世界,假如世界是有意识的,将这片天地就看做一个精神世界,这是他创立方外秘法的缘起。从修炼心册到修炼心界,内审清晰的自我,打开身心与外界沟通能做到感应入微,当初便是由此发现了境湖的门户。

借助一块景石寄托心神,时时保持在这种感应入微的状态中,才可以走入境湖,也可以进入其他的方外世界,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再凝炼厨清晰的自我,就像某些道家秘籍中所的无神处现、神识可以延伸,便可以把东西带进方外世界。

方外秘法更进一步,便是真正的与天地共情,感受世界的意志,甚至能将自己的意志融入其中。丁齐又在琴高台世界中历尽艰险,凝炼了完整的心盘,心中有了那个完整的世界,从而由兴神境突破到心盘境。

不能丁齐的修行不够扎实,事实恰恰相反,他每一步都做得非常扎实,包括当年学习各种知识与技能时,都是务求掌握透彻,专心用功从不糊弄,这也是导师刘丰最欣赏他的地方。但纯粹从方外秘法的角度,他最近的修炼积累却不够深厚。

在琴高台世界中,丁齐凝炼心盘的过程其实就是沟通天地的过程,通过这种方式最终将兴神境修炼圆满,突破到了心盘境。但他当时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找到办法打开出去的门户,感受过于宏观了,没有也不可能关注太多的细节。

丁齐的方外秘法修炼虽然到达了五境心盘境,但第四境兴神境的修为还是有所欠缺的。想当初的目的性太强了,如今拿到这柄古剑,也算是从宏观转向微观,仔细体会在修行中未及好好体会的事物。

不清丁齐用的是哪一层境界的功夫,也不清是哪一门秘法,只能今天的丁齐,已经可以进入这柄古剑的精神世界。可以古剑有意识吗、有精神世界吗?或者换一种法,丁齐将自己的意识充当了古剑的意识,从而体会到它的感受。

丁齐首先感受到的是黑暗,但并没有恐惧,仿佛被紧紧包裹着,只是有些压抑而已,不知过了多久,又似听见了镐头在凿挖土石的声音,接着出现了亮光,仿佛看见了希望、身心得到了释放。

可惜这一幕好像只是错觉,然后这把剑的表面便快速地氧化了。假如换成人的感觉,估计就是浑身发痒,生疮起泡接着掉渣吧。但一把剑的感觉是难以形容的,而此刻的情景,丁齐就是这把剑,他的感受就是剑的意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冼皓很关切的皱眉问道:“丁齐,你的气色不太对呀,好像是生病了。”

朱山闲则在一旁眯着眼睛道:“不是生病,我看怎么像是生锈了?”

丁齐骤然警醒道:“这是因为那把剑!用这种方式锻炼神识得心,这也是兴神境修炼最需要注意的问题”

有时候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可能自己意识不到,需要别人去提醒。丁齐显然是受到了那把古剑的影响,精通望气术的朱山闲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能形容的很准确。心理医生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平时面对的都是求助者、接触到大量的负面信息,不知不觉中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心理状态。

所以心理医生更需要自我疏导,保持清醒的认知与分辨能力,但丁齐并没有去防备那把没有生命的古剑,被古剑的气息沾染了身心,因为在昨天夜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丁齐自己就成了那把剑。

冼皓沉吟道:“这就是所谓的外感风邪吧?”

朱山闲:“难怪我看那张望雄的气息驳杂,似是沾染了不少东西,原来是这么事。”

丁齐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扭头看着冼皓道:“你最近一直在祭炼枯骨刀吧?那把刀煞气太重,过于锋利冰冷,而且还有毒。你也要注意,别被它的气息侵染。我们可以祭炼器物,但不能迷失心神。”

想当初的冼皓长得极美,可是总有一种令人无法接近的感觉,在普通人看来或许是一种“冷艳”的气质,但今天的丁齐已然明白,这不仅与她修炼的秘法有关,也与她一直随身携带的枯骨刀有关。

为了进入方外世界,众人都在祭炼景石,唯有冼皓以枯骨刀取代了景石。虽然丁齐看到了冼皓外冷内热的一面,也打开了她内心中对温情中的渴求,但她那种冷艳或者冷厉的气质确实是越来越明显了,应该就与祭炼枯骨刀有关。

为什么丁齐第一眼见到冼皎时,就认定她不是当初的冼皓?因为她没有给他这种感觉,或许就因为枯骨刀一直在冼皓手中,而冼皎之前并没有长期接触与祭炼过枯骨刀。但最近这种感觉渐渐又来了,许是因为冼皎也开始祭炼枯骨刀,并将方外秘法修炼到兴神境。

冼皓眨了眨眼睛道:“丁老师既然已经了,那么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丁齐想了想:“风邪外感是不可避免的,就像人生活在世界上,总要接触各种环境、和各种人打交道,感受到各种情绪冷热寒凉还有各种病毒。”

朱山闲插了一句话道:“比如佛家就有‘八触’之。”

丁齐点了点头:“解决问题首先要发现问题、面对问题,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在自己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比如你们刚才就提醒了我。我终于明白,传中所谓的炼器究竟是怎么事”

丁齐所理解的炼器,首先是冼炼自我身心。身心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拥有清晰的元神并展开神识,将某件器物融入“自我”,比如那柄古剑。器物是与身心一体的,不想受其沾染,首先要能洗炼自我身心,当然也就是洗炼了身心的每一部分。

丁齐祭炼景石,在无意间就是谙合了这个过程。通过感应外物灵性的方式,确实能锻炼神识,但身心同时也容易被外邪所染,这是要时刻注意的。

吃完早饭后,丁齐又带着那把古剑进了境湖,坐在那凉亭中感受仙家方外世界的气息,洗炼身心的同时也在祭炼与安抚手中的古剑。临近中午他出来之后,就已经没有那种生病或生锈的感觉了。

下午丁齐去了博慈医疗上班,只要他挂了牌,总是不缺求助者预约上门。在心理诊室中面对求助者的时候,丁齐发现,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异常敏感。

这种敏感,其实是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的特质。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病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要与求助者共情,能够代入对方去体会对方的感受。丁齐原本在这一方面就做得很好。而此刻他做得更好甚至是超常了。

转念一想,丁齐也意识到了原因,在某种状态下,他连一柄古剑的感受都可以体会,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这种过于敏感的状态有时是不必要的,心理医生的情绪可能会被求助者感染,所以丁齐也注意要适当收一收。

丁齐的另一个发现,与今天上午在境湖中的经历有关。他虽然没有直接进入求助者的精神世界,但也可以感受到,在尽量不受对方影响的同时,还也可以调整自己的身心状态,于无形中去改变与改善对方的精神状态。

这一方面的心理技术,丁齐原本就很擅长,而如今成了一种近乎无迹可寻的催眠手段了。

当天晚上,丁齐坐高铁去了苏北徐州,买票时用的就是那张名叫朱大福的身份证,果然没有什么问题。他在当地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入住登记时同样是用的这张身份证,也没有被发现不对。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来到了一家公园中。

顾的父亲老顾,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领导,他是代表国资方的副总经理,今年五十八岁,还没有退休。顾五年前犯了事,经过几个月折腾后被放了出来,但半年后又意外溺水身亡。老顾深受打击曾大病一场,可还是坚强得挺了过来,因为生活总得继续。

顾的母亲是一名公务员,今年五十五岁,刚刚退休,正好在家带孩子。顾已经不在了,哪来的孩子呢?在顾去世后,老顾将老家的侄子接过来了,这在过去应该叫过继,虽然顾家没有明确地这么,但实际情况就相当于过继了。

老顾替侄子解决了工作,就在一起住着,还给侄子介绍对象结了婚。前不久侄媳妇生孩子了,老伴还帮着在家带孩子。他们这就是把侄子当儿子养了,将来侄子一家也得给老两口养老送终。

老顾的家境殷实,在当地也不算弱势群体,而且他的性格非常强势,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安排,而老家的侄子当然也愿意。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强势的性格,所以当初老顾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受范仰的要挟,而是选择了请律师上法庭。

老顾曾经大病一场,但还是咬牙挺过来了,甚至没有提前退休,仍然在单位上班。医生告诉他要注意锻炼身体,所以病好之后老顾便坚持晨炼,每天清晨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疾步快走半个时,然后再去单位吃早饭。他们单位的福利待遇不错,食堂也给员工提供早餐。

这是朱山闲调查出来的资料,所以丁齐知道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能找到老顾。当他看见老顾的身影走进公园的时候,不禁在心中感叹,老顾一家人当初并没有请心理医生,但也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走出了伤痛,如今已恢复了平静而正常的生活。

假如没有必要,丁齐是不愿意去打扰他们的,唤醒痛苦的忆绝不是美好的事情,所以他才不让冼皓来老顾走近了,丁齐迎上前去道:“顾助军先生吗?”

老顾被陌生人拦住便是一愣,但见丁齐的面相很和善,而且给人的感觉也很亲近,所以并没有太惊愕的反应,只是有纳闷的问道:“我是顾助军,请问您是哪位?”

丁齐并没有绕弯子,看着老顾的眼睛开门见山道:“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前不久我接触了一位求助者,了解到一些情况,涉及到一起刑事敲诈案件,然后又搜集了一批资料。我想应该把相关资料交给你看看,因为它与你儿子顾军有关。”

顾助军愣住了,伤痛的忆瞬间涌现于脑海,一时竟有些恍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丁齐手中的牛皮纸袋的,坐到了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打开观看,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已是老泪纵横

丁齐就站在老顾的身边,看似一言不发但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体会着老顾的感受,并在调整自己的身心状态,无形中安抚着对方,不让老顾的情绪反应过于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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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解脱

有时候人们安慰另一个人时,常常会 “你不要再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更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们不应该总是沉浸在悲痛中,凡事向前看才有意义”等等。可是这样往往起不到效果,越劝对方会越悲伤,甚至在痛苦的情绪中无法解脱。

这些话中的道理大多都是对的,但结果为什么会这样?人们使用语言交流时,很多词汇本身就带着特定的暗示含义,假如反复强调某种情绪,看似在劝,实际上却是在继续渲染这种情绪,往往就成了一种潜意识中的暗示。

人们有时告诉另一个人“你不要再伤心”,其实内心中的潜台词就是对方经历了必定会伤心的事情,并伴随的同情与怜悯的语气,这往往也会在不经意间形成负面暗示。很多人甚至包括专业医生,在面对有抑郁倾向者时,经常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在劝慰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反复地、不断地提及“伤心”、“悲痛”等字眼,这样做反而是在强化相应的情绪,有时还不如不。

再举一个例子,在一个女孩子哭的时候,男孩子劝她“不要哭了!”、“这种事情不值得你哭!”、“你别哭了好吗?”女孩子往往越哭越凶。因为男孩子总在强调哭这个事实,这时候他还不如点别的话、做点别的事情,引导与改变她的情绪。

所以丁齐根本没有“请节哀,事情早就过去了,伤心已经没有意义,要振作起来”之类的话。人们总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就该这样的话,假如不就显得自己不够善良,其实有时是没有必要的。

老顾不仅性格强势,而且内心坚强。丁齐并没有花任何时间去渲染悲剧或悲情,一见面就直截了当给了他这份材料,此刻默默地看着老泪纵横的顾助军,他也清楚,老顾的情绪焦点很快就会被引导到别的事情上。

果然,老顾过了一会儿便不再流泪,皱起眉头仔细看手中的材料,神情显得异常专注和认真,他一连看了两遍才抬起头道:“这位先生,非常感谢你!我这几年过得看似平静,但心里有个结始终没解开,本来以为是要带到坟墓里去的”

丁齐语气平静道:“只要它对你有用,我就算白来。”

老顾的眼神不再是悲伤,而是充满恨意,目光不知望向何处,咬牙道:“当然有用,这次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然后又扭头看着丁齐道,“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丁齐取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打印了方外图志中的一页,内容就是三件器物,举到老顾眼前道:“他们是为了这几件东西,你曾经拿出其中两件送去鉴定,所以被他们盯上了。中间那一件,应该还在你手里吧?”

丁齐拿来的材料,是张望雄交给朱山闲的,其中也提到了顾当年的案子。张望雄很鸡贼,可能牵扯到他本人的信息都没有提供,所以材料中并没有提那起敲诈,因为那两件器物如今就在他手里,只提到了顾遭遇仙人跳的真相。

材料中介绍,那个姑娘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生的,五年前并非尚未年满十四岁,而是刚刚年满十八岁。她的身份证是真的,但上面的年纪是假的,是在某乡镇派出所向外转户籍时改的,但是其他的原始记录都找不着了。

这些手续都是范仰帮她办的,当然也是收买了某些人才办成,目的不言而喻。材料中还讲了这起仙人跳事件是谁策划的、都有哪些人参与、扮演了什么角色等等。

假如仅凭这些,也仅仅是揭示了顾遭人陷害的真相,还不能将沙朗政那伙人怎么样,至少不能让他们接受法律上的严惩。原因很简单,二审时那姑娘改口了,顾也被放出来了,材料中并没有任何该团伙在幕后敲诈老顾的记录。

但朱山闲问张望雄要的罪证,不仅仅是关于这一起案件的。张望雄以为朱山闲想控制这个团伙为己所用,所以还提供了其他的材料。就比如顾吧,他并不是被那姑娘陷害的第一个人,而是第五个。

前四个受害者都选择了妥协,并没有报警,只是被敲诈了财物,受害者的名单以及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材料中都记录得很详细,甚至还有相应的银行转账记录。

最重大的案件,并不是这五起仙人跳,而是另一起绑架敲诈案。沙朗政等人绑架了一名男子,敲诈他妻子手中保管的一件东西。结果被绑架者的妻子报警了,敲诈没有成功,然后人质被撕票了。警方迄今都没有破案,也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甚至连受害人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在张望雄提供的材料中,原原本本记载了这起案件的诸多细节,是哪些人是实施的、用了哪些手法,也包括最终的埋尸地点。这份材料假如落到警方手里,沙朗政那伙人绝对是一个都别想跑。老顾要想为儿子报仇,并还儿子一个清白,拿到这份材料就足够了。

老顾看见丁齐手中的这张纸,神情已经恢复了冷静,身体甚至变得放松了,他叹息道:“你的目的,就是我手中剩下的第三件东西吗?”

丁齐摇了摇头道:“因为我搜集到的材料中,缺少了某些内容,所以才想和您确认一下,当年敲诈者是不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据我所知,他们只拿走了其中两件,但还不知道有第三件的存在。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情况你一定要保密,否则仍然会有危险我并不贪求您的东西,也没打算用这件份材料和您做什么交换,只想打听一件事,这些东西的来历,您清楚吗?”

老顾用审视地眼光看着丁齐,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

丁齐:“您的祖籍在哪里?”

顾助军:“我曾祖父那一辈就已经迁到徐州了,至于祖籍地应该是现在的北京市房山区一带,叫张坊,是一个古镇。”

丁齐:“北京市房山区,张坊古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助军:“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能拿出这张图,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吗?”这句话是他一定会问的,因为祖上传下三件器物,顾助军这些年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甚至拿给专家鉴定也没有结果,最终儿子还因此送了命,当然想搞清楚。

丁齐想了想答道:“对于普通人来,它并没有什么用,只是造型特殊的古代器物而已。其实它们是三件法器,在特殊的人手中,可能用在某种特定的场合,甚至是打开某个遗迹的关键物品。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时顾助军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道:“今天路上有点事儿耽误了,我稍晚一会儿到办公室。”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已超过了上班点,公司那边有人找他。

老顾揣起电话站起身道:“这位先生,你没告诉我名字,这我能理解,收集这份材料也是冒风险的,我也就不问了。但我还想问一句,我手里剩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对你有用吗?”

丁齐答道:“对我可能是有用的,假如你愿意的话,将来我或许会来借用,但并不想据为己有。”

顾助军:“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把东西借给你?”

丁齐摇头道:“那倒不是,其实那伙人也曾在暗中陷害我,虽然没有成功,但我也不想放过他们。而且我觉得,把这些材料交给您或许更好,也应该让您知道真相。”

顾助军神情黯然地低下头道:“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假如你还在徐州,明天上午同一时间,还是这个地点,你能不能再来一趟?”

丁齐:“好的,明天上午六点半,我还在这里等你。”

老顾转身走出了公园。他走进公园的时候,腰杆挺得很直,但此刻却微微有些驼背,手中紧紧抓着那个牛皮纸袋,步履也有些许蹒跚。丁齐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感慨,这个老顾其实很不简单啊,尤其是了解他曾经历了什么事,更有这种感觉,可惜这样一个人当初也没有斗得过范仰。

第二天一大早,丁齐又来到了公园里,坐在昨天那张躺椅上微微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老顾约他今天见面,究竟是什么目的?或者存在一种情况,那就是老顾觉得他的来历与身份可疑,干脆报了警,带着警察将他一起扣住问清楚。

假如是这样,丁齐就不会再露面,他虽然闭着眼睛,展开神识也能查探到周围的动静。其实丁齐并不是太担心,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而且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老顾还是一个人来的,他的形容似乎变得苍老了不少,但走进公园时脚步很稳,也重新挺直了腰杆,手中捧着一个看似很普通的木盒。

丁齐抬手打了个招呼,老顾走到他身边坐下,将手中的木盒递过来道:“这是我的一点谢意,送给你了!”

丁齐不用打开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赶紧摆手道:“其实您不必这样,我并没有谋夺您的家传宝物的意思。”

看似坚强的老顾此时声音却突然变得哽咽了,将木盒硬塞向丁齐手中道:“我知道,昨天你让我直接带着材料走了,我就知道了。其实我当初并不是舍不得东西,只是不想被人敲诈,我儿子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坚持要上法庭。

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假如接到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答应把东西给他们,我儿子也许就不会出事了,他是为这些东西送了命!这些年一想到这些事,心里就痛得不行,但又找不到人。

他们只拿走了两件东西,我手里还剩了最后一件。但是这些年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手里还剩了这么一件东西。我的确是怕了,这东西我不敢再拿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每次看见它,都会想起当初的事情,已经成了折磨我的心病。

有无数次,我都想悄悄把它扔了,可是总有些不甘心,因为我还没有搞清楚假如能救我儿子的命,再多东西我也愿意,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我谢谢你假如能为他报仇,我不惜任何代价”

丁齐接过木盒,以很清晰、坚定的语气道:“那好,我收下了,也谢谢你,你也解脱了!”他的话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老顾闻言便止住了悲声。

当天上午丁齐便带着东西乘高铁返了境湖市,下车后找地方先吃了午饭,然后直接去了博慈医疗上班,因为下午还有预约。令丁齐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预约者竟是好久不见的关茵,登记的求助原因是情绪焦虑。

据丁齐所知,关茵与沙朗政一直似断非断,时常同居,保持了一种似情侣又似炮友的关系。关茵当初想改变与挽救沙朗政,虽然已经被丁齐指出了她的这种心理,但她还是有念想的,心有不甘或者有些舍不得,毕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

沙朗政前不久去了一趟黄田村,鬼鬼祟祟地上了黄子山,最后是昏迷不醒的被同们抬下山的,看样子是失足摔伤了。丁齐等人这阵子一直在对付张望雄,通过这个线索堵住了张望雄,并拿到材料交给了老顾,倒没怎么去关注被送到医院的沙朗政。

关茵走进心理诊室的时候,神情有些憔悴,但是很显然,她出门前仍精心化了妆,衣物搭配得也很好,很能显示出女性的魅力。丁齐记得最早在火车上看见她的时候,关茵化的是浓妆,样子很妖娆,后来再见时,已经会打扮多了,妆容越来越得体。

哪怕每次来找心理医生,她都不忘精心修饰一番,可见此人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或者非常在意别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人可能会很奇怪,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遇到什么事出门前都不忘化妆打扮一番呢?但这确实反应了一种心理,也与丁齐此前对她的心理诊断结论相符。

请关茵坐下后,丁齐给她倒了杯水,语气温和地微笑道:“关女士,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你的。”

关茵语气有些急切道:“有,当然有了,丁老师就是本省最好的心理医生了!”

丁齐摆了摆手道:“话不能这么,有很多人在专业上都比我更优秀,还是你的问题吧。”

关茵:“不是我的事,是我对象的事情。他叫沙朗政,我和您提过的,他现在生病了,我是来找您帮忙救人的。”

丁齐有些纳闷道:“这里是心理门诊,并不是外科或者内科病房。我们只解决求助者本人的心理问题,如果他有心理问题需要解决,也应该是他本人来。”

关茵:“您就是境湖市最优秀的心理医生,收费也是最高的,我都打听过!您还是心理治疗师和精神科医生,对吧?”

丁齐:“这和你的对象有什么关系呢?看来你今天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

关茵:“的确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对象的事情。他本人来不了,已经住院了。”

丁齐:“他住在什么医院,就由什么医院的医生给他治疗,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关茵:“因为他得的是精神病,住在境湖市安康医院,那里的医生治不好,还要给他上电击。我就相信丁老师您,您就是境湖市本事最大的精神科医生,我想请您去给他做个诊断和治疗。”

丁齐坐下道:“精神病症?突发的吗?究竟是什么病症?”

关茵:“听他的同事,应该是外出时冲撞了黄大仙,被黄大仙上身了。我亲眼所见,的确是这个情况,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可是那里的医生他是得了什么妄想型精神分裂症,这都住院一个礼拜了,症状却始终没有缓解”

心理诊室不是精神科病房,沙朗政也不是求助者,像这种情况,丁齐通常会直接拒绝,因为的确不符合规定,而且也太离谱了。但关茵的事情却引起了丁齐的兴趣,他摆了摆手道:“不着急,你先喝口水慢慢。”

上周三,沙朗政招待客户,陪着客户去附近的风景区游玩,结果在山上惊走了一只黄鼠狼,当即便浑身抽搐倒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被同事带境湖市送进了医院。关茵听消息,也跑到医院去陪护,恰好看见了沙朗政醒来的情景。

沙朗政当时睁开眼睛抬起了一只手臂,关茵赶紧关切地问道:“沙,你终于醒了呀?”

不料沙朗政却从床上坐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妞,你挺漂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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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杀猪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