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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书中没有写出,但可以猜出,逍遥侯在跳崖后并没有死,而是受制于连城璧,最终被迫吐出天宗的秘密。而天宗,是连城璧丧心病狂的开始…

那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与这片杀人崖脱不了干系。

即便知道连城璧已经没有理由针对萧十一郎,也不相信如今的连城璧会利用天宗做称霸武林的预谋,但不论如何,在白苏看来,能最大程度地偏离原著设定的轨道,就值得。

朦胧的雾气里,白苏隐约看见谷底的崖壁上有一个洞,洞内似乎有人。

走近一看,饶是连进行断肢再植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做就做的白苏也不由得被咳到了。

那人几乎已经不能称为“人”。

更贴切的词,或许是“没有裹布的木乃伊”,是“鬼”。

一个人,在被人推下深渊,侥幸裙子兜住了风,得以下坠得慢些,侥幸抓住一棵小树,延缓下坠之力,再侥幸抓住另一棵,又减缓了一些下坠的力量,直到最后受了点小伤,安全落崖,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而且,这个人,在之后的几个月中,全靠吃谷底那带着毒气的树皮草根生存,渴了就喝一点沼泽里的水,还靠那些死人留下的兵器在光滑陡峭的山崖上挖出一个个可供攀登的洞,这简直可称为伟大的奇迹。

虽然白苏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干枯起皱的皮包着骨头,眼球凸出,头发已经掉光,被这环境折磨得不成人形,完全看不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但她知道,这是一名女子,一名几乎没有涉世经验的少女。

因此,白苏不由得对她肃然起敬。

“我来救你,”白苏定了定神,上前扶住那个看似直愣愣盯着她却两眼对不准焦距没有丝毫神韵的女子,叹了口气,从特地带过来的包中抽出一条薄毯,细心包裹住她瘦得骨头根根突出的身子,轻声道,“没事了。”

听见这三个字,女子突然倚着岩壁滑着坐下来,掩面“呜呜”地哭起来,却只听见哭的声音,流不出泪水来。

“别哭,耗力气,”白苏从一个瓶里倒出两粒药丸,又打开“凤凰水”的瓶塞,手扶着她的背将她靠正,道,“安静一点,不要说话,把这两颗药合着水吞下去,你就不会死。”

女子看着那两粒药丸,没有动。

“如果我想杀你,不必费此精力,任你在此自生自灭就可以,”白苏触及女子那敏感而小心翼翼的目光,心微微一疼,叹道,“乖,吃下去,吃下它你就能活。”

女子终于点点头,张开嘴吞下白苏喂给她的药丸,就着“凤凰水”,把这不大的丸子咽了下去。

就在此时,崖上传来了打斗声。

有刀,有剑,有三个人。

白苏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了一会,打斗声却没有停息,反而越来越大,似乎战斗已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

白苏不由脸色一变,低头见到女子张口欲言,连忙道:“你不要说话,我来。”

女子面露疑惑,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安静地点了点头。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白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赌一把大的。

她先将女子的右手朝上,一刀划下,割出血来,然后将“天池冰蚕”放出来,让它趴在女子的手心伤口处,随即她对女子解释道:“它身体内的天地灵气和精华会顺着血液流入你体内,助你排毒,固本培元。”

之后,她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握在唇边做喇叭状,深深吸了一口气,运气于丹田,朝那高耸入云的崖顶大声叫道——

“哥﹑舒﹑天…”

正文 59

59、更新

跳崖

“哥舒天…”

“哥舒天…”

这个名字的呼喊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直到传至那高高的峭壁之上。

此时,萧十一郎和连城璧已然力竭,却发现逍遥侯欲要出招的身体猛然间僵硬起来,而萧十一郎恰好一刀斩下,直劈在逍遥侯背上,与此同时,连城璧亦是当胸一剑刺出,剑斜斜插入逍遥侯的胸膛,不料逍遥侯在此刻忽然发力,将二人的兵器尽数震落,连同二人的身体也被这股力量弹出去。

“哥舒天…”

呼唤的声音又从崖下传来,飘飘忽忽,似真似幻。

“啊哈哈哈哈…”逍遥侯突然将手中紧握的割鹿刀抛掷出去,眼睛在一瞬间睁得大大的,仰天大笑,脸上青筋暴起,披头散发,如同疯子一样朝崖边奔去,在萧十一郎和连城璧的注视下,他高高跃起,随即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崖渊。

萧十一郎和连城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任凭你武功再高,跳入这万丈深渊都是自寻死路。而当今武林功夫最高的逍遥侯,竟然就——这么发疯——自杀了?

萧十一郎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拾起那柄依旧寒光毕露杀气四溢的宝刀,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看了一眼也站起身来的连城璧,下意识出口道:“此刀…”

“哥舒天…”这个诡异万分的呼唤声还在山谷中回荡着,渐渐地越来越低,越来越浅。

此刻,连城璧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宝刀,却在那呼喊声逐渐消失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再也不看那把割鹿刀,而是迅速抓起地上的剑和萧十一郎的腰刀,两手一刀一剑,朝坚硬的崖壁狠狠一砍,紧接着自己也纵身跃下,这个架势,竟是要施展轻功,凭借着这一刀一剑的配合,交替而下,一路飞至崖底去。

连城璧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使得萧十一郎吃了一惊,他踏到杀人崖的边缘,朝下张望,只见连城璧的身影慢慢下移,一点点消失在崖下的雾气里,稍稍犹豫,萧十一郎挥了挥手中的割鹿刀,亦将刀插入崖壁,顺着刀痕,脚踏石壁,朝着万丈深渊之底飞去。

这头,白苏在声嘶力竭地吼了n嗓子之后,终于看到高空有坠物落下,小小地松了口气,往崖壁上靠边一站,生怕一个不慎,被高空坠物不幸砸中,那可是真心会死人的。

“扑通”一声闷响,高空不明坠物成功着陆,骇住了那女子,她下意识伸出那只骨瘦嶙峋的手抓住白苏的手腕,冰凉僵冷的触感把专心看自由落体运动的白苏也骇了一跳。

“你,你干嘛?”白苏正又纠结又心虚着,被她这么突然一抓,顿时吓得寒毛直竖。

女子张了张嘴,勉强开口道:“怎么,回事?”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破裂漏风的铁锅。

白苏挠挠头,有点为难,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干脆地告诉她:“可能是逍遥侯。”

女子睁大了眼睛,那双本就凸出的眼球更显骇人,面上的表情奇特而悲伤,她直愣愣地盯着白苏,艰难地开口道:“他…”

“你哥哥杀人太多,又很怕鬼,我那几嗓子,怕是让他以为崖下的冤鬼找他索命来了,”白苏叹了一口气,望向不远处那团黑乎乎还在流血的东西,轻轻道,“上天欲令其灭亡,先令其疯狂,你哥哥大概是疯了之后跳崖自尽的。”

女子看着白苏,道:“你,知道,我,是…”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哥舒冰,对不对?”白苏笑笑,“我承诺过别人一件事,所以暗暗调查过他,这些,全是我的猜测,好在,赌对了。”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倒也没什么漏子。

女子点了点头,奋力扶着岩壁站起身来,白苏忙过去搀住她,她回头朝白苏道:“让,我去,看,看看他。”

“好。”白苏也打算探查清楚那人到底死没死,便搀扶着哥舒冰,一步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一阵奇异的风从崖上刮下,一个白色的人影忽然在白苏的眼角余光里晃了一下。

“谁!”白苏的寒毛又一次竖起,大声喝道,左手指尖捏住针,右手顺势握紧了腰间佩剑。

“我。”在瘴气弥漫的谷底,白衣人渐渐走得近了,终于让白苏看清了他的面容。

快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白苏终于松了口气,唤道:“城璧。”

不错,来人正是靠着一刀一剑得以平稳落到崖底的连城璧。

“你怎么会在这里?”连城璧看着白苏的神情却不是很高兴,他皱着眉,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目光在白苏身旁那个鬼一样的人身上逡巡了一会,最终又落回白苏身上。

白苏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匆匆从包里掏出一粒辟毒丹,隔空掷给连城璧,道:“快把它吃下,这里毒气极重。”

连城璧看了那丸子一眼,依旧紧紧皱着眉头,把那颗黑兮兮的药丸强行干咽下去。

白苏看着他左手提着的刀剑,想了想,指着那团软趴趴躺着的东西,道:“你去看看,如果没有断气,那…”白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连城璧一愣:“刚才那声音真的是你?”顿了顿,他紧绷的脸上终于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这个方法竟然能令逍遥侯身死,真让人意想不到。”语罢,他将左手的剑抛到右手上,握住,提剑朝逍遥侯的尸体走过去。

看着那个矮小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背上一道伤口在汩汩冒着血泡,连城璧没有翻正他的身体去探他的鼻息,而是选择了高高举起利剑,狠狠朝要害刺下去。

“不…”哥舒冰失声道。她的声音粗噶难听,因着身体虚弱,语调细弱游丝。

而就在连城璧的剑离逍遥侯的躯体只差那么几毫米距离之时,逍遥侯突然动了,身体一下子变得像一滩泥一样,整个人开始如一条蛇一样贴地滑行,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速朝白苏这边游过来,在哥舒冰的右手上滑过,吞没了那条“天池冰蚕”,在哥舒冰的惊叫声中,他猛地飞了起来,如一片云一样往远处移动。

“我的冰蚕!”白苏尖叫道,松开哥舒冰,双手微微一晃,朝着逍遥侯离去的方向连发十四支银针,根根精准地没入逍遥侯体内,连城璧则在此时将全身内力运转到极致,把一刀一剑对着逍遥侯全部掷射出,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个黑色的影子﹑连同那一刀一剑竟生生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就此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等紧随其后的萧十一郎下来之时,看见的就是两个人沉重的表情,和一个垂着脑袋的瘦得可怕的身躯。

“怎么回事?”萧十一郎握着割鹿刀挽了个花式,将反手刀换正,问道。

连城璧摊开空无兵器的双手,道:“逍遥侯跑了。”

“但他中了我的银针,针上淬了‘鬼索命’,剧毒,”白苏扶住已经昏迷过去的哥舒冰,心痛不已道,“可是,他居然吃了我的冰蚕!”

“他会死吗?”萧十一郎道。

白苏摇头:“不知道。逍遥侯不是常人。”顿了顿,她又掏出一粒药丸来扔给萧十一郎,道:“吃了,辟毒。”

“先离开这里,”连城璧随意地瞥了一眼白苏,淡淡道,“秋后算账。”

白苏不由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心虚不已,不敢直视连城璧,只抱紧了哥舒冰那轻得不像话的身体,连连点头。

夕阳西下。

现在,急需找一个干净的地方让白苏好好对哥舒冰做一番诊治。

离杀人崖最近的地方,自然是玩偶山庄。

进入玩偶山庄的第一件事,是找张床将昏迷过去的哥舒冰躺下,白苏已经把她左右手的脉都仔仔细细诊了两边,脉象紊乱非常,白苏唯一能够确切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姑娘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

萧十一郎在一旁开口道:“她情况怎么样?”

“不好,如果我的冰蚕还在,救她会容易许多,”白苏微微蹙眉,看向连城璧和萧十一郎,犹豫了一会,道,“等她身体恢复一些后,大概会需要你们牺牲真气替她逼毒。”

“她很重要?”连城璧道。

白苏点头。

连城璧突然就笑了笑,道:“你的朋友?”

白苏看着他,缓缓开口:“不是。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很重要。”连城璧目光沉静,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一些很隐秘的事,不过多半是推测,”白苏想了想,还是决定只坦白一半,便接着道,“除了以前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我暗中调查的一些东西,还有就是我们在玩偶山庄的时候,我对红樱绿柳用了传音蛊,他们告诉了我一点事。”

萧十一郎立即想到了那天白苏递给他的东西,顺口道:“是那壶茶?”

白苏颌首。重要

萧十一郎笑了,看了一眼连城璧,随即朝白苏道:“顾姑娘心思奇巧,萧某佩服,今日多亏顾姑娘那几声叫喊,不然我和连兄怕是要有去无回了。现在,只要萧某输点真气,实在是一件容易得很的事。”语罢,他将入鞘的割鹿刀从腰间抽出,朝连城璧递出。

连城璧看了一眼那把造型朴素至极的绝世宝刀,目光平静,对着萧十一郎,负手一笑:“为何?”

萧十一郎淡淡一笑:“此刀不是我的。”

“却也不是我的,”连城璧微微一笑,道,“你配得上。”

萧十一郎那双猫一样大而锐利的眼睛里有了亮晶晶的笑意。

“况且,”连城璧继续道,“我是剑客。”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蕴含着一种隐隐的自负和骄傲。

萧十一郎看着连城璧,不由勾起唇角,笑了。

他承认,当今,他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天下无双的剑客。

就在这时候——

“十一郎!十一郎!”门外传来一个混杂着欣喜和焦急的女音。

是沈璧君。

白苏继续手上扎针的动作,朝萧十一郎随便挥了挥手,道:“你出去,我这边暂时不要人来打扰。”

萧十一郎看着白苏专注的样子,也没有多说,转身掀帘去了外间。

看着萧十一郎的背影消重要失,连城璧转过头来看白苏针灸,过了一会,他突然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苏捏针的手指微微一颤。

“惊喜?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连城璧冷冷哼了一声,这一声不大,却如锤子重重击打在白苏的心上一般,她心头一惊,只听得连城璧继续道,“你就没想过,万一对上逍遥侯,你要怎么办?”

白苏低着头,没说话。

连城璧见她不答,胸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轻缓无比的﹑极为克制压抑的语调慢慢道:“我以为,你和沈璧君一起,去找了逍遥侯。”

“所以,你和萧十一郎一起去了玩偶山庄,对不对?”白苏轻轻叹息一声,放下手中银针,站起身来,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歉意,柔柔说道,“放心,我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此言一出,连城璧的面色却更难看了,那双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白苏,忽然就冷冷一笑:“你当然不是鲁莽的人,你从来就不需要我操心。你一个人照样过得很好,多事的都是我。”语罢,他竟然再也不看白苏,直接掀了帘子出门而去。

白苏一个人愣在那里,她眨了眨眼,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就又眨了眨眼。

重要

他…这是在和她闹别扭吗?

正文 60、

红樱绿柳

萧十一郎刚刚出去,便见一个水蓝色的纤弱身影朝他扑来,下意识伸手环住,一瞬间只觉软玉温香满怀,柔和的香气萦绕在他周围。萧十一郎的心顿时一软,刚刚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似乎都让这一个拥抱给消散了。

“十一郎!”沈璧君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哭腔,带着失而复得的无比庆幸,她不顾淑女的礼仪﹑不顾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抱住了萧十一郎。

得知萧十一郎回到玩偶山庄,沈璧君匆匆从小路路口奔了过来。但由于他们走的是崖下的山间小路,并未按照原路返回,因此在玩偶山庄通往杀人崖的唯一路口苦苦守候萧十一郎的沈璧君并未能碰到他们——直到易双和风四娘找到她。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红樱绿柳,他们曾陪着她,一起在那个路口等着萧十一郎﹑还有连城璧,出现。

“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成功了,”朱衣老者李红樱,目光复杂地看着萧十一郎腰间那柄武林至宝,道,“他呢?”

“我们没有成功,”萧十一郎抱着沈璧君,朝那两人苦笑一声,道,“他负伤逃跑了。”

“能伤得了他,已经很了不起。”绿袍老者杨绿柳,答道。

“那么重的伤,或许死了,也说不定。”从内间出来的连城璧顺口道。

萧十一郎看着内间那两个人影,关切道:“她怎么样?”

“有阿苏在,死不了。”连城璧道。

“谁死不了?小公子可是死了,”风四娘大着嗓门踏门而入,看见萧十一郎,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要上前好好抱他一下,却发现他怀中已经有人,便只得转而狠狠朝他脸颊揍了一拳,又气又怒,嗔道,“你还知道回来!”

萧十一郎松开环着沈璧君的手,朝风四娘嘻嘻笑了起来:“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怕是还得活好久。”

风四娘的眼中此时已有泪花,听见萧十一郎的话,她有些激动﹑又有些骄傲地笑了:“我知道你不会死,因为你有一股常人都没有的劲!凭着这股子劲,没人能杀死你。”

萧十一郎却轻轻摇头,笑道:“萧某这回不死,多亏连兄和顾姑娘。”

连城璧没有接他的话,只扭头看向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易双,淡淡道:“易,小公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