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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谢天石脸已发黑,眼皮一翻,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眼珠子凸了出来,嘴角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他嘶声道:“透露组织秘密者,生不如死。”语罢,人已经没了呼吸。

“竟是死也不肯说么,”连城璧看着谢天石的尸体,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倒想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

一轮明月挂在夜空。

顾白苏独自坐在大殿的顶檐上,一阵微风拂过,将她的长发轻轻吹扬飞起。

静谧的夜晚,俯看点苍派的众多房屋内闪着点点灯火,把玩着手中已经被那人抚摸得越发温润的骨埙,心下想着那两人装逼的出场,顾白苏浅浅一笑,暗道,点苍派的弟子们,今晚都该是睡了个好觉吧?

就在此刻,她看见两个披斗篷的男人从大殿里步出,其中一人仰头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白苏不由一怔,他们,竟是失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香主什么的真有天地会的感觉啊!反邪教反天宗!

话说,狗血无比的第三卷神展开了~

咦?!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正文 69更新

柳苏州

柳苏州据说是姑苏除了无垢山庄的庄主之外最有钱的人。

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圆圆的脸,白白净净的皮肤,一双手保养得比少女还嫩,手上戴着个比铜铃还大的汉玉扳指。

此时,他正坐在大亨楼的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大亨楼,原本叫牡丹楼,只不过由于它的菜卖得极贵,通常只有很有钱的人才能够在这里吃一顿饭,也只有很有钱的人愿意在这里花钱以示显摆,所以这里总是大亨云集,久而久之,人们便也不记得它的本名,而叫它大亨楼了。

此时,柳苏州的身后除了站着一个丫鬓和一个俊俏的书僮外,还有个腰系长剑、铁青着脸的黑衣大汉,持剑而立。柳苏州一共有四个保镖,无一不是好手。他无论到什么地方,至少都会带着其中一个。而这佩剑大汉姓高,叫高刚,江湖人称“追风剑”,追风的剑,必定是很快的了。

在这样装饰华丽的酒楼里喝酒,本该是一件很得意的事,不过,柳苏州此刻的神情却意外焦躁,眼前满满一桌子酒菜,他一筷子都没有动,反倒止不住地朝门外不停张望。

一辆崭新的﹑用八匹骏马拉着的黑漆马车,稳稳当当地在门外停下。

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

首先出来的是两个小厮和两个丫鬟,接着下来的是一个披着披风戴着风帽的人。

小厮和丫鬟跟在那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入大亨楼。人们这时候才看清那个全身裹在黑色披风中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饶是大亨楼里的人都见过不少世面,也不由全看呆了。

真漂亮。

那是一名头发乌黑﹑肤白如雪的绝色丽人。她的身上并无首饰,只在额间缀着一粒龙眼般大小的黑珍珠,显得高贵﹑优雅。

看着还没落座的那名年轻女子,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须知,这大亨,不一定全是男人。大亨楼里,也有来寻觅合眼缘的富家女子。

却不料那绝色女子只将眼角稍稍一瞥,随即莲步轻移,直接朝柳苏州的桌席走了过去。

众人中有人傻了眼,暗忖,莫非此女竟是柳苏州的新欢?

这女子就像并未看见那些探究的目光一般,走到柳苏州的桌前,也不待他邀请,稍理裙摆,便旁若无人地在柳苏州对面坐了下来。

柳苏州看着那名女子从入门到落座,他的目光中闪过几丝讶异,却依旧不打算开口说话。

女子笑吟吟地坐在那儿,也看着柳苏州。

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柳苏州忽然笑起来,开口道:“敢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女子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叫我冰冰便是。”语调温婉柔和,但却无端平添三分傲气。

柳苏州也听出来了,不过,他心里清楚,眼前的女子有资格对他这般说话。想到这里,他拿出了生意场上的笑模样,呵呵道:“冰冰小姐,柳某真是没想到,最近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老板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我不过是代表我们东家来一趟,”这个自称冰冰的女子,便是哥舒冰。此时,她正对着柳苏州微微一笑,道,“不知柳公子找我们东家,所为何事?”

闻言,柳苏州的面部肌肉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接着他笑道:“自然是为了两家的生意合作之事。”今年,姑苏商场上突然出现一个“陌记”的名号,神秘无比,却资金充足,来势汹汹,一举垄断了多起大宗贸易。无奈之下,他只得才托人帮助联系陌记主人。

“合作?!”哥舒冰黛眉一挑,瞟了柳苏州一眼,托起桌上的一杯茶,小啜一口,慢条斯理道,“陌记暂时不需要合作。”

哥舒冰瞥向柳苏州的那一眼,分明含着轻视,她是不屑和他合作!而他柳苏州不说富可敌国,买下整个姑苏城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几时受到过这等轻慢!

但今时不同往日,饶是柳苏州也不得不忍气吞声,陪着笑脸道:“冰冰小姐不妨看过这份东西后,再考虑考虑。”说罢,他身后的书僮已经会意地打开手中捧着的紫檀木盒,拿出几张码得齐整的纸,放到哥舒冰的面前。

哥舒冰轻轻扫了一眼,便知那是关于双方合作的细则,粗看上去,似乎对陌记更有利。

这也难怪,老巢都快被人占了,哪里还顾得上讲价,先保住根基要紧。

“我说了,不必。”哥舒冰根本没有仔细去看那些文字,只是淡淡道。

柳苏州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扫了周围一眼,见众人都好奇地看向这边,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何事。他忍了又忍,还是压低嗓子,盯着哥舒冰道,“这上面的条款,若是签了,对陌记可是大有好处。冰冰小姐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挡了你们东家的财路。”

“我现在说的意思,就是东家的意思,”哥舒冰懒懒地瞥了柳苏州一眼,预备起身,“若无别的事,请恕冰冰先行告辞。”

说罢就戴上风帽要走。

“等一下!”柳苏州“嚯”地一下站起,手撑桌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若不是他的全部生意已经被陌记明里暗里挤压得缩水了大半,他又怎么会低声下气地来求这么个小丫头!更何况,陌记竟然独独只针对他一家!

哥舒冰笑了。

“陌记要你全部的生意。”哥舒冰的声音依然温婉,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在扎着柳苏州的心。

“不可能!”柳苏州不假思索地回绝道,他狠狠地瞪着哥舒冰,那张圆圆的脸竟显出几分凶神恶煞的神态来,“小丫头,你不要欺人太甚!”

下一秒,他只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子。

“公子!”柳苏州的保镖——追风剑高刚惊叫一声,就势抽出了手中长剑,指向哥舒冰。

大亨楼里的人顿时有些骚动。

柳苏州的脖子微微仰着,他睁大了眼珠子往下转,终于看见了那抵着他脖上大动脉的东西。

那是一把极薄极锋利的短刀,闪着幽幽的蓝光,刀柄,就掌控在那个柔声说话的绝色女子手上。

哥舒冰看了一眼高刚,温柔地笑笑:“你要和我动手?”

高刚不语。哪个男人会愿意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刀剑相向?何况,高刚心里清楚,只刚才哥舒冰出刀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快过了他的剑。

他根本连她出刀的动作都看不清楚。想不到如此纤弱的少女,竟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他从未在江湖上听过此女的名号!

柳苏州的冷汗此刻已经下来了。

“别动,刀上淬了毒,见血封喉。”哥舒冰见柳苏州的眼珠子一直在乱转,便好心提醒道。

柳苏州只得道:“你要如何?”

“我的条件,你可答应?其实,不答应也无妨,反正你撑不了多久,”哥舒冰笑道,“怕只怕到时候,柳公子输走的不光是生意,多年攒下的老本也没了。”

“好好好,我给,我给你们,”柳苏州咬牙道,“姑娘好手段,柳某甘拜下风!现在,姑娘可以把柳某脖子上的东西移开了吧?”

哥舒冰的刀却纹丝不动,她悠然道:“在这里签了,我再放人。”

“还有,必须给我全部的账本。”

柳苏州脸色一变,断然道:“不行!”

“哦?!柳公子可是想清楚了?”哥舒冰的刀又在柳苏州的脖子往里抵了一分,她柔声道,“陌记也只是为了生意才要这些账本,并无他意。柳公子,钱,留着命才有的花,有的赚。”

然后,她缓缓凑近柳苏州的耳际,轻轻道:“况且,替天宗流通那么多笔银子,吃力不讨好,现下有人帮你承担,何乐而不为?”

柳苏州的脸这下从白里透红变成了煞白,他死死地盯着面前清眸浅笑的女子,只吐出一个字:“你…”

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认了。谁让她说的句句中的。

*****

马车上。

“我做的可还好?”哥舒冰侧头朝着身边的小厮一笑。

只见那小厮抹了满脸的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脸上那一张皮取下,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人皮面具真不是人能戴的,闷死我了。”顿了顿,他翻检了一下收获而来的满满一大盒契约凭证,颇为赞许地朝哥舒冰竖起大拇指:“做得很好!”

“这下,老大交给我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今日化身小厮的莫陌想了想,又叹气,“柳苏州的账本,那可得有几车啊,我要看到何年何月才能看完。”

“你们确定逍遥侯的钱是通过他运作的吗?”莫陌不死心地问道。

哥舒冰摇摇头:“只知道他是天宗的人。”

莫陌哀叹一声:“虚无缥缈的任务啊…”

“不过,收了他的生财之路,总归是削弱了天宗的一份力量,”哥舒冰抿唇一笑,“账本的事,我帮你看。”

“还是冰冰最好。”莫陌眼泪汪汪地望着哥舒冰,一副耍宝的模样。

哥舒冰被他逗笑了。

莫陌稍稍敛了神色,若有所思道:“不过,真就这么轻易放了柳苏州,不用把他…”莫陌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以后再说吧。连公子说的对,都杀,容易引火烧身,”哥舒冰托着腮,喃喃道,“但愿他安分一点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章木有JQ很无聊吧~

阴谋阳谋什么的,我真是不擅长写啊,不会构思,写出来也不咋好看~

正文 70更新

无题

“小苏:

见信如晤…”

秋日的微风带着凉爽的气息,白苏倚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拆开故人的又一封来信,一行行细读下去。

朱白水,如今法号“明善”的这个家伙,常常洋洋洒洒给她写上好几页信纸,其中既有日常琐事,也有关于佛理的了悟,更有天马行空不着边的东西。

白苏每每都看得无奈。却也每次,都忍不住有想要微笑的冲动。

这人,即便出了家,依旧不改那洒脱随意的性子呢。

不过,这一次的信,和以往略有不同。

朱白水在信的最后一行,特意附上了这么一句:“近日金顶之上颇多怪事,又偶闻江湖传言,二者似有联系,望卿速来峨眉。”

字迹,语气,都是朱白水遣词造句的习惯,但这句话,语焉不详,与整封信的风格极为不搭,显得很突兀。

白苏捏着手中的信,仰脸看了看蓝天上悠闲飘过的几朵白云,她在犹豫着。

要去么?

*****

无垢山庄的走廊上挂着大大的宫灯,在夜晚发出昏黄温暖的光芒。

哥舒冰独自一人在回廊漫步,远远地,她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一手提剑,一手拎着一个简单的布包裹。

哥舒冰笑笑,停下了步子,立在原地,等那人走过来。

在宫灯的映照下,那人的面目渐渐清晰,是易双。

易双看着哥舒冰,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站定,微微鞠躬,道:“冰冰小姐。”

“你不必这么客气,毕竟,你早就脱离哥哥了,”哥舒冰微笑,神色间微微有些怅然,“那么久没见到你,真的以为你死了。”

“那个易双已经死了。”易双淡淡道。

“也对,”哥舒冰看着他,笑容不变,“你这是准备出门么?”

易双颌首,想了想,又补充道:“杀人。”

哥舒冰轻叹一声:“易哥哥,这么直白会吓到女孩子的,当心找不到人愿意嫁你。”

易双默然。

哥舒冰扬起唇角,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那么,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来。”

易双点点头,又道:“莫陌教你的,快点学。”

“我知道。”

*****

夕阳满天。

泉水就像是一条银线般,从山巅流下来。

风四娘坐在一块石头上,将一双脚泡在冷而清澈的泉水中。

这是一双纤细而美丽的脚,连一点疤痕都没有,风四娘一向将它保养得很好。她喜欢看自己的脚,也知道天下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看她的脚。不过,这双脚看来虽然很秀气,但却踢死过三条饿狼,一只山猫,还曾经将盘据祁连山多年的大盗满天云,一脚踢下万丈绝崖。

靠着这双脚,风四娘刚刚躲过了杨开泰。

想起这个男人,她的心情总是复杂得很。这个男人,文武双全,家世又好又有钱,模样端正,还很喜欢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风四娘已经快要三十五岁了,纵使她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但女人的年龄摆在那里,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很可怕。

一个青春将逝的女人,越来越渴望有一个家,安逸﹑稳定﹑平静,有一个人会一直在家里等她﹑照顾她,而且,风四娘也渐渐开始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杨开泰无疑是最好的丈夫人选。

但是,风四娘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男人的影子,挥之不散,吹之不去,这个人让她没有办法将就着嫁给杨开泰。所以这次,虽然她知道他在苦苦找她,她依然躲开了他。

山下炊烟袅袅,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风四娘忽然觉得寂寞。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六个人,四个抬着顶绿绒小轿的锦衣大汉,两个一前一后跟着轿子的年轻后生。然后,她看见轿子停了下来,那几人从轿中拿出一卷红毯,铺在地上,直铺到风四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