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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四娘张开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来接我的?”

两个年轻后生点点头。

风四娘立刻又问:“谁让你们来的?”

“金菩萨。”

金菩萨,是个矮矮胖胖的人,一天到晚总是笑眯眯的,就像是弥勒佛一样。所以别人才叫他“菩萨”。

他很有钱,没人知道他的家财有多少,只听说他有个金山,为了急人之难,就算一下子花掉成千上万两的金子,他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所以他又叫“金菩萨”。 至于他的真名,几乎没人记得。

但是,一下子杀掉十七八个人,他也绝不会眨一眨眼。

这个人为人豪爽,却也心黑手辣。好在,风四娘是他的朋友,而金菩萨对待朋友,一向不错。

风四娘此刻就坐在金菩萨的客厅里,惬意地享用着一碗用鸡汁和火腿炖得很烂的鱼翅。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餮足后,风四娘满意地用一块帕子擦擦嘴,问道,“找我有事?”

金菩萨笑眯眯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慢悠悠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风四娘瞟了他一眼,正待说话,却听见屋外传来一个她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声音。

“金菩萨。”

“说,或者死。”

说话简短,音色清冷,正是易双。他持刀立在门外,直直地盯着金菩萨,残阳的血色余晖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反倒看不清他的面貌。风四娘在那一瞬间恍惚觉得,有如逢魔。

金菩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风四娘,表情颇有些可怜兮兮:“四娘,他是你的熟人吧,快帮我说说情。”

风四娘有些不明就里,对着易双微微挑眉,道:“你发什么疯?”

易双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他是天宗人。”

风四娘闻言一愣。自玩偶山庄一别,她便再没见过顾白苏等人,自然不知道哥舒冰在那之后向众人透露的惊天秘密,但江湖上如今炒得最火热的传言便是逍遥侯的天宗一事,风四娘不可能不知道。

风四娘看了金菩萨一眼,转而对易双道:“你有证据?”

易双道:“那人说他是,就是。”他所指的“那人”,自是不便透露姓名的哥舒冰。

“‘那人’是谁?”风四娘把“重音”放在了那两个字上,提高了嗓音,“这人是逍遥侯还是咋地,说的话这么可信?”

易双不语。

风四娘双手交叉在胸前,继续道:“金菩萨虽是我的朋友,我风四娘也不是不讲道理,拿出证据,我就不管这事。”

“四娘,你可真是…”金菩萨边摇头边笑,神情颇为无奈。

易双冷冷道:“没有证据。”话音未落,便一刀劈出,直逼金菩萨。

江湖事,向来说不清道不明。找证据?!比杀人都难!

金菩萨虽胖,动作却不笨,只见他灵活地朝后一个空翻,避过了易双这一刀。

风四娘展开轻功几步移到易双身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欲要阻止他下一步动作。招式被阻,易双有些不耐地瞥了风四娘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脸色一变。

“毒!”易双反过来捏住风四娘的手腕,把脉。

风四娘在那一瞬间有些晕乎,她问:“什么?”下一秒,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色已黑。

易双从怀中掏出“凤凰水”给风四娘灌下,随即冷冷地看着对面依旧笑如一尊弥勒佛的金菩萨,道,“什么毒?”

“我不知道。”金菩萨一脸无辜和茫然。

易双眯了眯眼。

“他确实不知,毒是我下的。”从屋外传来一个清越优雅的声音。

一个人翩翩然从外面的黑暗中走了进来,只见他身上穿着件刻丝万字锦底滚花袍,外面套着紫缎子绣五彩坎肩,腰上围着松石大革带,镶着二十四颗大如龙眼的上好珍珠,珠光圆润。他的脸也像是珍珠般光滑圆润,挺直的鼻,漆黑的眸,红如樱桃的唇,不笑时脸上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

世间少有这般生得如花似玉的男人。

易双看见他的时候,全身却爆发出极为骇人的杀气,他盯着那个男人,一字一顿道:“花﹑如﹑玉。”

男人笑了,他轻捂着唇,笑得优雅而妩媚:“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如花似玉的男人,竟然就叫花如玉。

“毒是你所下?”

“不错,”花如玉悠然笑道,“凤凰水虽号称灵丹妙药,却也不是什么毒都可以解得了,你说,是不是?”

易双又探了一次风四娘的脉,默然不语。

“顾白苏想必此刻不在无垢山庄吧,”花如玉笑得更灿烂了,“你要怎么去找她?”

易双不假思索道:“死便死了,现在,你拿命来。”

“呵呵,不愧是宗主一手带出来的,够狠,”花如玉渐渐收敛了笑容,对着易双,目光阴冷,道,“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杀我。”

“天宗的叛徒。”

花如玉的身后,陡然又出现了几个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十人。

在易双的侧面,金菩萨站在那个光影交错的暗角里,仍然笑着,但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狰狞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朱白水又出来打酱油了~

我是勤奋日更的好孩纸

正文 71更新

图纸

晨钟暮鼓,诵经声声。

伴着清脆的鸟鸣,看焚香的烟雾袅袅,置身于漫山的深红金黄之中,让人感到安心无比,似乎灵魂都在此得以升华。

伫立在“华藏寺”三个大字的匾额之下,白苏也不由被一种肃穆庄严的气氛所感染。

峨眉金顶。

佛门净地。

再次,她又见到了那个谪仙般的男子。一袭素袍,一双布履,手执一串菩提子念珠,侧身静静站在树下仰望天际,依然那般温和俊雅,不染人间烟火,却又多了几分坚定从容,几分淡然空明,似乎随时都将要飘然飞升。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飘飘荡荡从枝桠上落下,恰好被他接住,衔于两指之间。

随即,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微微转过头来,望向白苏所在的方向。

那一刹那,她看见了他露出的微笑,目光中含着欣喜,亦有讶然。

白苏张了张口,欲唤“白水”,稍作思量,还是转而笑道:“明善,近日可好?”既然他已出家,那俗世的名字便是随之消失在俗世,如今,她还是叫他的法号罢。

“两位施主安好,明善便安好。”朱白水看着白苏和她身后负手而立的男子,淡淡一笑,回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禅房一叙,如何?”

禅房里窗明几净,陈设简单。朱白水盘坐于塌上,按着道道顺序仔细斟了三杯茶。趁着这个工夫,白苏在禅房里来回踱步,四处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朱白水脑袋的香疤上,笑眯眯道:“明善大师,你的光头造型可真不错!”

坐在蒲团上品茗的连城璧闻言,不由抬起头无奈道:“阿苏,不可唐突。”

“无事。出家人本来便是光头,如何说不得?”朱白水毫不在意,待沏茶完毕,便理理僧袍,安然坐着,朝二人笑道:“小苏,连兄,如何来了峨眉?”

不料他这句随意的问话,竟引得两人的脸色均是骤变。

“不是你在信中说峨眉有怪事,让我来一趟?”白苏从袖中掏出那封信,把那一行字指给朱白水看。

朱白水扫了那行字一眼,随即摇头道:“这字虽是我的笔迹,但模仿的痕迹太浓,而且,神不似。”

白苏对书法本无多少造诣,要她从字迹中看出神韵,着实很难。但朱白水说不是他所写,那就肯定不是了。

连城璧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他悠然坐在一旁,用茶盖拂了拂热气,嗅着茶香,垂眸小啜一口,慢慢道:“好茶,好水。”

朱白水看向连城璧,微微一笑:“你似乎并不意外?”

“隐隐猜到,待你说了,才肯定,”连城璧放下茶盏,道,“有人截下了你的信,要引我们来峨眉。”

“但那封信是写给我的,”白苏道,“那人如何能肯定,你会和我一起来?”

连城璧没说话。

“或许,那人并不在乎引来几个人,”白苏若有所思地继续道,“他只是想暂时支开我。毕竟,只要到了峨眉,我就能清楚其中有诈。”

“来往的信件,一贯是托下山的僧人送到连家在峨眉的店中去的,是不是?”白苏朝朱白水道。

朱白水颌首。

连城璧淡淡道:“山庄下属众多,其中有天宗的人,也不奇怪。”

“天宗?”朱白水奇道,“这是江湖上何时兴起的门派?”

白苏顿时用诧异的目光向朱白水致敬。

“你不知道天宗?”白苏道。

朱白水摇头微笑:“江湖事,此处闻不到,我亦不问。”

“那现在可有兴趣听我一说?”白苏笑道。

“好。”

*****

从沈家庄的看刀会说起,白苏将割鹿刀引起的诸多事端娓娓道来,朱白水听得入了神。

末了,他忍不住叹息:“想不到我剃度之后,江湖上出了这么大的事。”顿了顿,他又道:“二位身不由己卷入这场是非,此后必定凶险万分,万事当心。”

“当心也无用,”白苏饮了一杯茶,支着脑袋坐在那儿,蹙眉道,“敌暗我明,而且他们当前搞的小动作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朱白水看着白苏皱着眉头的模样,淡淡一笑,转而对连城璧道:“这次来峨眉,可有别的事?”

连城璧道:“揪出连家的叛徒。”

“这也需你亲自出马?”

“自然还有别的事,”连城璧从怀中拿出一本不太厚的册子,翻了开来,只见里面都是机关图纸,连城璧微微一笑,看向朱白水,道,“明善大师出家之前乃是机关暗器大家,替连某看看这几张图,想必不在话下。”

朱白水细细看了几眼第一张图纸,随即抬起头,颇为无奈地朝连城璧道:“用这个东西伤人,可造成同欧阳文仲用子母离魂圈伤人后一样的伤口,是不是?”

连城璧颌首微笑。

朱白水没有再看下一张,想必又是杀人后能够嫁祸给另外一种兵器的机关,他看也不看那本东西,只淡淡道:“你不该找我。”

白苏起先并不知道连城璧竟然带了这样一份东西过来,但听他们二人对话,她明白过来,城璧是要天宗的人内斗!

不需要杀人,只要造成伤人者是某人的假象,被伤者自会去找回场子。

她就不信,天宗的组织严密到没有任何内讧发生。即便内斗被制止,但两人之间嫌隙已生,只要这口气没咽下,日后难保不来个背地里使绊子下阴招。

但是——

“这法子也很费力气,毕竟那些人武功都不错,我们人手可不够。”白苏道。

连城璧微笑:“一点让人意识模糊的药,你总该有的吧?”

白苏心中一动,道:“先下药,然后上机关,伤了人就跑?”这倒是不错!一个不中招,还有下一个,反正天宗的人那么多,总能闹起几场内斗!有内讧,找破绽就容易!

朱白水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由叹气:“连兄,逍遥侯对上你,是他倒霉。”

这法子说起来不难,但个中手法,细想起来,着实阴毒。

不过,他本来也不认为,连城璧是个多么刚直善良的君子。

“图纸上的机关多半并不完善,因此我才找你,也不要你制作,只需替我看看,”连城璧淡淡笑道,“你不答应也无妨,虽然机关不完善,但总归是能用的。”

连城璧看了一眼白苏,随即朝朱白水道:“若因为机关的问题,被人发现是我们所为,连某一人承担便是。”

但你的动作分明是在告诉我,事情败露的话,小苏也会有危险,居然拿你自己的女人威胁我,连城璧,这是泼皮无赖的做法吧…朱白水不由在心中苦笑。

白苏听得出连城璧话中之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连城璧想出用机关的这个法子很好,而当今武林,精通机簧之术又可信赖的人,除了朱白水,怕是难找别人。

但是,他出家,不就是为了跳出江湖上永远纠缠不休的恩怨圈子么?

虽然,白苏并不认为出家就真的可以躲掉一切俗事纷扰,而且,若是逍遥侯真的控制了武林,峨眉绝不会幸免。

可是,看着朱白水为难的样子,她不愿强人所难,而且这也不是她上峨眉的本意,便道:“城璧,算了。”顿了顿,她又收起那叠图纸,朝朱白水道:“念经去念经去!别想这事了,不用操心,没啥关系。”

不料,朱白水在此时按住那叠图纸不让白苏抽走,而是盯着连城璧,缓缓道:“不杀人?”

“不能保证,”连城璧平静道,“不过,以那些人的功力,用这些机关暗器,大概也只能伤人。”

“的确,”朱白水低头认真看起来,“不过,希望逍遥侯死后,这些东西和图纸俱不在世间。”

连城璧笑了:“那是自然,否则出了事,岂不是全要怪到我头上?”

白苏看连城璧笑得狡黠,不由撇撇嘴,转而对朱白水道:“你就那么有信心,相信我们能杀了逍遥侯?”

“邪不胜正,自古如此,何况——”朱白水轻轻勾起唇角,道,“控制整个武林,有这般的痴想狂念,此人怕是已疯魔了。”

“统一江湖,不过是个瑰丽的噩梦。”

*****

这一头,萧十一郎和沈璧君两人骑着两匹马,慢慢在林间走着。

见沈璧君的神色有些疲倦,萧十一郎关切道:“很累?”

沈璧君摇了摇头:“只是昨晚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