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回家做个好吃的赔礼道歉吧。

回到公寓,肖一墨径自去了浴室,应紫在外面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去厨房做个冰镇绿豆汤。

绿豆是现成的,应紫用沸水泡了十五分钟,然后用高压锅吹熟,最后再放上冰糖在锅里慢慢熬。

最后这一道工序最费时,也是绿豆汤好喝的关键,以往应紫都是用普通锅熬的,而肖一墨厨房里的珐琅铸铁锅,不仅外形漂亮,实用性比普通锅也更强,水蒸气跑不出来,还受热均匀、有密封的效果,应紫一边熬一边看着火,都觉得是种享受。

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咳,她回头一看,肖一墨正沉着脸看着她:“大晚上的,折腾这个干什么?”

应紫一溜儿小碎步跑到了他跟前,朝他讨好地笑了笑:“很好喝的绿豆汤,夏天可以解暑清火,你一定会喜欢的。”

肖一墨轻哼了一声。

“对不起,我错了,可我后来真的只是忘了解除屏蔽了,不是成心不让你看朋友圈的,”应紫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举起手来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屏蔽你了。”

肖一墨脸色稍霁,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道歉的诚意不够。”

应紫有点窘迫,认真想了两秒,环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尖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心更痒了,还落不到实处,想挠都没法挠。

肖一墨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下去的欲望,淡淡地道:“就这样?”

应紫的脸红了,迟疑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吻住了他的唇,学着他的模样,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吸吮着。

肖一墨一动不动,只是轻“唔”了一声,以示赞许。

应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迟疑了片刻,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他的唇。

肖一墨的喉结颤了颤,终于逸出了一声喑哑的低吟,抬手扣住了应紫脖颈,一下子就擒住了那小巧的舌尖。狂风骤雨般的热吻袭来,舌尖被热情地追逐吸吮着,连呼吸都被吞噬殆尽。

应紫的手脚绵软,只能靠在肖一墨的身上,承受着他的激情。

没一会儿,肖一墨松开了她的唇,新鲜的空气这才注入胸腔,应紫刚要说话,身体被打横抱了起来,肖一墨一边亲着她,一边往卧室走去。

“火…绿豆汤…”应紫被亲得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清明。

“没事,就让它炖着吧。”肖一墨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炖你。”

比起第一次来,今晚肖一墨“炖”得分外持久缠绵,慢慢地研磨,慢慢地看着那象牙白的肌肤染上一层绯色;应紫无助地随着他的起伏而起伏,那双漂亮的墨瞳里不知不觉就漾起了浅浅的水意,肖一墨的心仿佛也被浸在了那层水光里,泡得绵软绵软的。

最后,应紫绷紧了脚背,脑中模模糊糊地掠过一个念头:她真的被肖一墨炖得酥了。

可怜的绿豆汤过了很久才被想起,绿豆的皮脱开了,绿豆成了绿豆泥,化在了汤里,第二天冰镇过以后端出来喝,竟然有种吃冰淇林的清凉软糯,肖一墨喝了满满一碗。

暑假的日子有点无聊,应紫原本和彭慧慧她们约了去某个咖啡店克勤工俭学,可惜,那天和肖一墨提了一句就被驳回了:“费那功夫干什么?还要看人脸色,不如去做做美容插插花,平常读书够辛苦了,暑假就享受一下生活。”

应紫只能作罢。

幸好,公寓里有视听室,那一屋子的乐器和碟片,还有最顶端的播放设备和音响,足够她消磨时间的。

她把家里以前的琴谱都搬了过来,随兴弹弹以前练过的曲子,可能是状态放松的缘故,她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灵感,指尖也不自觉地流泻出音符,她就把那些零零散散的乐句都记录了下来,写在了五线谱上。

这个习惯是初三那会儿和卫时年认识以后养成的,卫时年喜欢写歌,灵感来了就在琴房里边弹边唱让她做第一个听众,她听得心痒痒的,也尝试着写了半首曲子,虚心地让卫时年提意见,可惜,两人只是一起哼了一遍,还没来得及仔细推就断了联系。

那半张她手写的曲谱,可以说是她和卫时年友谊的见证,被她珍而重之地夹进了琴谱里收藏了起来。

翻开琴谱,那张泛黄的手写曲谱映入眼帘。

应紫在琴凳上坐了下来,弹了两句,轻轻哼唱了起来。

“六月的钢笔,画着告别青春的墨色;六月的雨点,画出流连在脚边的不舍。墨色,一点又一点的墨色,映成我们眼底最斑斓的恋恋不舍。”

旋律很青涩,歌词更青葱。

应紫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卫时年的名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应紫赶紧接了起来,轻快地“喂”了一声:“卫大哥。”

“小紫,我在际安了,”卫时年笑着问,“明天有空吗,出来喝个下午茶,顺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应紫扬起的笑容淡了淡,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拒绝:“我…好像走不出。”

“在忙什么呢?”卫时年没听出什么,依然兴致勃勃地道,“不行的话就明天一起吃晚饭,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有狗仔队拍到了,我有朋友介绍了一个私密的俱乐部。”

应紫很想去,可是,一想到肖一墨,她又有点怕。“我问问,等会儿回你电话好吗?”

“出来吃个饭还要问你爸妈吗?乖宝宝。”卫时年以为她要问爸妈,开玩笑道。

应紫也没法解释,只好含混着挂了电话。

该怎样才能让肖一墨同意这次的约会呢?

应紫很伤脑筋,趴在琴盖上发愁,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弄明白,肖一墨对卫时年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怎样对症下药,让肖一墨改变看法。

距离一年期肖太太结束还有大半年,她不希望两个人之间总是为了卫时年吵架生气。

“叮”的一声,钢琴被敲响了一下。

应紫吓了一跳,猛然坐了起来,肖一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笑吟吟地倚在琴盖上看着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应紫有点心虚。

肖一墨拿起了琴架上的琴谱翻了翻,手忽然顿住了,那张发黄的手写曲谱落入了他的眼眶。

“你写的?”他略带诧异地问。

应紫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慌忙扑过去抢了过来:“我乱写的,你不许看。”

谱子被抢走了,还被紧紧地压在了一本厚厚的乐理书下,可是,眼尖的肖一墨还是看到了几个字。

墨色。

这是他公司的名字,也是从他本名中化出来的词语。

难道这是为他写的歌?

看这纸张有些年头了,看来,以前应紫说“仰慕他很久了”的确是情真意切。

一股说不出来由的得意迅速膨胀了起来,充盈在身体里,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肖一墨上前一步,把应紫按在了钢琴上,在一片琴键“叮叮咚咚”的乱弹声中吻住了她。唇瓣很软很甜,仿佛罂粟一般,越吻越让人沉醉。

肖一墨细细的品尝着,从嘴角到唇珠,从唇瓣到舌尖,就好像享受着一道饕餮美食,直到应紫的呼吸即将殆尽,这才松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应紫的手脚绵软,努力勾着他的脖子想从琴键上起来,小声嘟囔:“这样乱来,钢琴都要弄坏了。”

要知道,这钢琴的价值不菲,都能抵得上她家半套房子了。

“坏不了,”肖一墨毫不在意地道,“来,弹首曲子给我听。”

应紫乖巧地坐了下来:“你喜欢听什么?”

“什么都行。”肖一墨随口道。

应紫想了一下,弹了一首比较通俗的《少女的祈祷》。

华丽的琶音俨如行云流水,温柔的和弦亲切温婉,白色钢琴旁的应紫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连衣长裙,身体随着旋律微微起伏,音符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泻…夕阳的余晖从窗户中洒了进来,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最后一个音符静止时,应紫纤长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静谧了两秒转过头来,期待地问:“好听吗?”

好听。

好听且好看。

音乐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沉浸在其中的应紫整个人都好像发着光,让人挪不开眼去。

肖一墨恍惚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克制了一下自己想要赞美的心情,淡淡地夸了一句:“还不错。”

晚餐是佣人备好的,吃完后,肖一墨提议去小区里散个步。

盛夏的夜晚很是闷热,偶尔才有那么一缕微风。

但是,身边的这抹浅绿色,却让他从心底清凉了起来,牵着的手有些黏了也没舍得分开。

小区的林荫道弯弯绕绕的,景色很美。前面是个凉亭,旁边一株栀子花开得正艳,肖一墨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走过去摘了一朵,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

“过来。”他朝着应紫招了招手。

应紫凑了过去,花插入了她的鬓发,她甜甜地笑了笑。

肖一墨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捋了捋她额间掉落下来的碎发,满意地称赞:“很好看。”

月光下,肖一墨嘴角的笑容显得分外温暖,夏夜的风吹过,应紫琢磨了一个晚上的心思随之蠢蠢欲动了起来,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这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肖一墨愉悦地问。

“卫时年这两天在际安,约我见个面,可以吗?”应紫小心翼翼地问。

第27章 薄荷绿(八)

捋着碎发的手指一顿, 肖一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上次的争执还历历在目,今天居然还敢提卫时年的名字。

他轻哼了一声,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可以吗?”

应紫咬着唇, 怯怯地道:“我觉得…可以。”

肖一墨气结,收了手插在裤兜里,大步朝前走去, 应紫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好小跑着跟在身后小声恳求:“你别生气好不好?见一个普通朋友吃顿饭没什么吧?你总不能连这个自由都限制我吧?他人很好的,像个大哥哥一样,也很绅士,从来都不会有不礼貌的举动…”

肖一墨越听越生气。

这个女人是存心要气死他, 居然在他的面前这样夸一个男人。

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起, 身旁的絮叨忽然没了声息, 肖一墨只得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应紫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鬓边的栀子花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很可怜。

“怎么了?”他皱着眉头问。

“刚才…有个东西突然蹦出来了…我…吓了一跳…”应紫哽咽着应了一声, 惊吓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一阵蛙鸣声传来。

“青蛙而已,胆子这么小。”肖一墨训了一句, 不过, 还是转了回去, 一脸嫌弃地替她擦眼泪。

胳膊被拽住了。

应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一边抽噎一边恳求:“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这次不会惹麻烦的, 就是和他见个面聊聊音乐。”

肖一墨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真的答应让应紫去和那个卫时年见面了。

可能是月色太迷惑人的心智,也可能是泪光盈盈的应紫太让人心疼。

当然,单独见面是不可能的,他决定陪着应紫一起去赴约。

卫时年身为一个大明星,各种通告满天飞,居然还有闲心动不动抽出时间来约应紫见面,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就是看应紫漂亮单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今天见一面也好,让他看看,应紫已经名花有主,把那些花花肠子收一收,好好地唱他的歌去,以后少来招惹应紫。

第二天傍晚,肖一墨从公司下班来接接上了应紫,应紫把手机里的定位给肖一墨看了一眼。

又是那个犯冲的爱莎大酒店。

肖一墨的右眼皮莫名跳了两下,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这次卫时年定的是酒店的一个私密俱乐部,专供黑钻卡VIP贵宾聚会用的。

俱乐部在酒店的三十六层,位于顶层旋转餐厅下面,整一个楼层被分割成了风格各异的大小包厢,功能各异。卫时年定的那个刚好可以面朝黄罗江,视野开阔。

看得出来,应紫今天精心打扮过了,化了一点淡妆,扎了一个丸子头,披下来的碎发还打了个卷,看起来俏皮可爱。

不知道怎么,肖一墨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应紫却没察觉他的小心思,喜滋滋地跟着侍应生往里走去,肖一墨叫住了她:“等等。”

“啊?”应紫愣了一下。

肖一墨上前一步,替她掖了掖衣领,顺势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胳膊肘里挽着,这才举步往里走去。

卫时年已经在了,站起来朝他们点头致意。

应紫愉快地介绍替他们俩介绍:“这是卫时年,国内华语乐坛唱作全才的巨星,卫大哥,这是肖一墨,是…”她一下子卡了壳,迟疑着看向肖一墨。

肖一墨的脸都绿了。

卫大哥?这么亲密?

他握着应紫的手紧了紧,淡淡地道:“你好,我是小紫的男朋友。”

卫时年笑着伸出手去:“幸会。”

两个男人握了握手,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心底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分量,这才各自落了座。

晚上的菜是法式大餐,从前菜开始一道道上来,卫时年很是细心,一一向应紫讲解着菜名的由来和烹调手法,又由这烹饪发散了开去,谈起了当地的风土人情,谈吐博学多才、举止温柔可亲。

这样的男人,对女生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肖一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问:“卫先生去过F国?”

“是,去过几次,最近一次是拍MV的时候。”卫时年笑着道。

“哦,”肖一墨点了点头,“想起来了,我记得那次你和苏菲娅谈恋爱,动静还挺大的。”

苏菲娅是F国的名模,也是当时MV的女主,美艳热辣,当时传得沸沸扬扬,据说堵着酒店的门和卫时年热吻。

应紫有点纳闷:“咦,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不看娱乐圈的新闻吗?”

肖一墨语塞。

他的确不太关注,这是他今天刚让岑宁整理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吓一跳,卫时年出道至今,各式各样的绯闻有鼻子有眼的就有十多个。

他不相信,应紫知道了还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这个偶像。

“那是娱乐号为了抢眼球编出来的绯闻,”卫时年笑着解释,“小紫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苏菲娅那一款的。”

“哦?”肖一墨挑了挑眉,“小紫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应紫莫名嗅到了几分火药味,她心里一急,赶紧在桌子底下拽住了肖一墨的手晃了晃,又抬手替他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软语岔开了话题:“你尝尝,我这一块很嫩。”

肖一墨很是受用,接过来尝了一口。

算了,给应紫点面子,其他的,等回家以后再好好教育她吧。

这一餐饭吃得差强人意,卫时年和应紫聊得很开心,话题不外乎是音乐和娱乐圈,肖一墨对这个几乎不感兴趣,索性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抓着应紫的手把玩着。

最后一道饭后甜点上来的时候,卫时年敛了笑容,神情郑重了起来:“小紫,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要紧事和你商量的。还记得我上次的提议吗?我把你领唱的音频给我的制作人孙老师听了。”

应紫怔了一下:“她…怎么说?”

“先天条件非常棒,声线有特色,是一块未加雕琢的璞玉,”卫时年转述着制作人的评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们公司的录音棚试音,让她亲自听一听。”

卫时年的制作人孙覃是国内最知名的音乐制作人,除了卫时年,她还替老牌歌手唐亚文出过近十张唱片,已经淡出歌坛的歌后文娴也是她的杰作。

她最擅长的是发现、推出有潜力的新人,当年籍籍无名的卫时年,就因为她的慧眼识珠,在她的一力支持力捧下才成了今天这样的巨星。

能得到她的首肯,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应紫瞬间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卫大哥…你不会是在哄我吧?”

卫时年失笑道:“我哄你干什么,这样吧,暑假你正好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跟我一起去一趟北都,和孙老师见个面让她把一下脉。你这么喜欢音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应该轻易放弃,你觉得呢?”

应紫定定地看着他,握着小勺子的手因为意外和激动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音乐梦,有可能换个途径继续吗?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臆想。

应紫猛然一惊,转过头去,肖一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目光淡漠。

沸腾的热血仿佛被冰水兜头浇下,应紫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