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心愿都得有地,没了这几亩地,一切化为泡影,他决定告状,保长里正县衙府衙,他告了一个遍,为了筹盘缠,房子也给卖了,一圈告下来,他信了,关留旺真的是太后的舅舅。

他挨了无数次打,他一无所有,眼看着关家开始迁祖坟,他决定讨饭到京城告状,至于谁能管住太后,到了京城再打听。

而那个与关留旺有夺妻之恨的秀才,一直与他联名告状,告到知府衙门遭到知府大人申斥责打,并被关家以老娘性命相威胁,忍辱在和离书上摁了指印后,心灰意冷放弃报仇,变卖了家产带着老娘远走他乡去了。

张阿生软着腿跪趴在地上,絮絮叨叨把他的事和尹秀才的事说了一遍,温雅坐在帘后耐心倾听,他说得颠三倒地,温雅却理得明白。

张阿生好不容易说完,伏在地上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草民错了,草民不告状了,草民不自量力,草民这就回城隍庙要饭去。”

“起来说话。”帘后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声音比早起山间唱歌的鸟儿还要好听,太后竟然不是老婆婆?而是个小姑娘?张阿生惊得抬起头,看不清帘后的容颜,只能看到一道端坐的窈窕身影。

“起来吧,你放心,我会为你住持公道。”太后说道,“你能不畏权贵,千里上京告状,很难得。就别回江宁了,留在京城,给你个差事做。”

张阿生没敢起来,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草民只想做农夫,草民还想娶媳妇,草民不想做太监。”

太后嗤一声笑了,珠帘旁边侧坐着的那位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的男子站了起来,隔着帘子拱手说道:“张阿生性情倔强一根筋认死理,倒是入了臣的眼,太后许他给臣做个亲随。”

“好,秦义机灵,让秦义多教教他。”帘后那个好听的声音说道。

张阿生头依然摇得像拨浪鼓:“草民只想做农夫,草民还想娶媳妇,草民也不想做亲随。”

荣恪不由也笑,和气说道:“愿不愿意做亲随先搁着,你得跟我回江宁办案去,你不跟着我,就没法还你公道,不还你公道,你要不回那几亩地,还是做不成农夫。”

张阿生这才冲他磕了个头:“那就多谢这位大哥。”

罗御史在一旁提醒说是镇国公,张阿生又磕头道:“多谢这位公公。”

张阿生走后,荣恪看太后依然忍俊不禁,笑道:“太后说得对,确实得让秦义好好教教他。”

太后面容依然倦怠,只是心情好了很多,微笑对他说道:“镇国公去趟江宁,做一名微服钦差,可行吗?”

荣恪说行,温雅气愤说道:“到了江宁后,暗中仔细探访搜罗关家罪证,回头上折子给我,我要严办。他算什么?敢妄称是我的舅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尚处处律己,她们倒先横行上了。”

荣恪斟酌着缓声问道:“若是事涉温大人呢?”

她迟疑了一下:“事无巨细,都告诉我。”

“臣明白太后的意思。”荣恪点头,“臣到江宁后,会相机行事。”

温雅叹一口气:“看到罗御史这道密折,我竟烦忧得夜不安寝,我是不是太无能了?”

“太后处置国事举重若轻,怎么会是无能?只是家事上轻不得重不得,是以烦恼。”荣恪说道。

“我本来想要再拖上一拖,或者先打发人向我父亲问话,刚刚那一阵眩晕,倒让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坏了身子,更不能为家事耽搁了国事,就拜托镇国公了。”说着话想起他温暖坚实的怀抱,温雅紧抿了唇。

她眩晕的时候,软玉温香抱在怀中,看她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竟不舍得放开,翟冲那么一喊,他回过神想要放开时,她却揪住他的袍袖不放,她紧紧靠在他怀中,轻唤着他的名字,她说,荣恪,你帮帮我。

“太后放心,臣定竭尽全力。”荣恪说着话站起身,“太后脸色倦怠,请回宫歇息。”

温雅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道:“有镇国公帮着我,我又可以夜夜安枕了。”

至于靠着他揪着他袍袖叫他名字的事,温雅想说是自己头晕犯了糊涂,想跟他说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

想来想去,还是别再提起为最好。

打定了主意再不提起,可夜里却做了个梦。

第33章 熏球

梦中回到童年的岳州,她独自站在洞庭湖边,眺望着湖心小岛,岛上树木葱茏鸟语花香犹如仙境,她想要上岛去游玩,可湖水汤汤浩如烟海,无路可去。

正惆怅的时候,一叶轻舟划过湖面,飞速朝她驶来,船头站立的人衣袂飘飘,朝她比手说一声请。

她看着轻舟与湖岸间的水面,作势要跳过去,那人已一步跨了过来,来到她身旁将她拦腰抱起,带着她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船上,他的怀抱温暖而干燥,她紧紧抓着他的袍袖,靠进他怀中说道:“你帮帮我。”

“好。”他的声音温润纯净,“臣荣恪,万死不辞。”

荣恪?温雅唬得从梦中惊醒,怎么会梦到他?她坐起身两手摁着太阳穴,透过纱帐看向窗外,天色尚暗,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

躺下去又爬起来,向外唤一声更衣。

柳真小跑步进来,劝说道:“还早呢,刚过四更,姑娘昨夜里好不容易睡得安稳,再睡会儿吧。”

“睡不着,趁这会儿凉爽,我到后苑走走。”温雅固执说道。

到了后苑坐在水榭中临水思量,眉头越凝越紧。

柳真和芳华不敢靠近,只带人在湖对岸远远守着。

芳华问柳真:“不是派了镇国公去江宁吗?怎么还是睡不好?”

柳真摇头:“好像是梦见什么了,惊醒后再也睡不着,非要出来走走。姑娘国事繁重,本来就睡得少,再睡不踏实,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芳华朝水榭中远眺着,“唉,手指都快扭断了……”

“真正孤家寡人,无人替她分忧。”柳真叹一口气。

芳华重重点头:“姑娘刚听政的时候,我只觉得威风,几个月才来,才知道有多威风就有多辛苦。”

柳真想了想:“大长公主好些日子没进宫了,打发人去请吧。”

晨光微曦的时候,静默中传来环佩叮咚,随即响起轻快的笑声,众多婢仆簇拥着一位明艳的宫装丽人,远远走了过来。

柳真精神一振,对芳华说道:“来了,延平大长公主来了。”

芳华也松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阿弥陀佛,赶紧让大长公主哄哄姑娘吧。”

延平跨过小桥进到水榭,手里攥着一个东西,伸到温雅面前晃了几晃,笑问道:“香吗?”

“香。”温雅深吸一口气,“这香气,让人精神开阔心旷神怡。”

说着话抬起头,沉静的面容若破了冰一般,紧缩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延平猛得伸开手掌:“摸摸看。”

温雅手指触摸上去呀了一声,“沁凉沁凉的。”说着话低了头仔细端详,“石头做的熏球?倒是稀罕。”

“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冬日变暖夏日生凉,做被中香炉最好不过。”延平笑着将熏球捂入她掌心,“送给你了。”

温雅将掌心那抹沁凉捧到鼻端,嗅着清新的香气,唇边慢慢绽出微笑:“那我却之不恭。”

“高兴了?”延平觑着她的笑容打趣,“听说你刚过四更就醒了,到后苑水榭中虎着脸坐到这会儿,你这一不高兴,吓得整个宫廷都颤了几颤。”

温雅摇头笑了:“做了个奇怪的梦,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延平在她身旁坐下,紧盯着那熏球一脸不舍说道:“这熏球是我刚得的,本没想着给你,瞧见你生气,一心疼就忍痛割爱,这会儿你既好了,还给我罢。”

说着话作势来抢,温雅手攥紧熏球高高举起,认真说道:“那有送了人又讨回去的道理,小孩子吗?”

延平眨着眼睛:“稀罕嘛,那人给我的时候,我就想着你,说是再要一个,可他说这石料是从深山中开采出来的,就挖出这么一块,他们家女眷一人一个,这个呢是拿剩下的石料雕刻而成,就是说,这是最后一个,再也没了。”

“不是冯茂送的?”温雅有些好奇,“那个人是谁?”

“荣……”延平话到嘴边,想起冯茂的嘱咐,不能让太后知道是荣恪给的,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问为什么,冯茂说你傻啊,荣恪一个大男人送当朝太后被中香炉,传出去像什么话,太后知道了,也不会要啊。延平问冯茂,那不给就是了,荣恪为何非要给?冯茂笑笑,太后准许荣氏女眷回京,荣二想要回报一二吧,你不也听说了吗?太后最近睡不好,这个可以助眠安神。

“容我再瞧上一瞧,嗅上一嗅。”延平话到嘴边,改口央求温雅。

温雅笑着递了过来:“石料独特,其中的香也很难得,淡雅清新,是不是花做的?也许是果子?”

延平唤一声红蔷,递过来一个陶罐,对温雅笑道:“说是上百种香料配置而成的,能安神养颜,女子用了极有好处。”

“熏球我留着,香你留着。”温雅忙道。

“我倒想呢。”延平摇头,“吕太昌不许,我用粉啊香啊,都得他首肯才行。他还限制茂茂碰我,他让行房才能行房。”

说着话怏怏得往温雅肩头一趴,温雅笑道:“你和冯茂想要孩子,就得听吕郎中的话。”

“我知道。”延平脸扭往温雅身后,轻声在她耳边说道,“那日没脸再见你,就偷偷溜走了,这些日子也没脸进宫,今日一来,雅雅见了我还跟往常一样,我这心才放下。”

“延平还是延平,怎么会不一样?”温雅拍拍她手背,“驸马知道吗?”

“他是孩子心性,还是不知道的好。”延平闭一下眼,“有一次我做噩梦,梦见了皇后,她变成了一只猫,人形的猫,全身长满黑毛,一双眼睛绿幽幽的,喊着我的名字,两手两脚利爪一般朝我抓过来,我吓醒了,跟冯茂说是我害死的皇后,他问我为什么,我说看她不顺眼,从那以后他认定我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一有风吹草动,就怀疑我杀了人。”

“不管驸马认定什么,依然待你如珠似宝。”温雅抚着她手背安慰。

延平笑了起来:“茂茂看人的眼神,和翟临一模一样,专注温柔。”

温雅不想再听下去,延平也没再说下去,站起身牵起她手:“走吧,回去抱着这熏球补觉去,瞧瞧是不是真的安神。”

温雅没有补觉,在延平陪伴下用过早膳去往垂拱殿,到了西暖阁隔窗一瞧,方太师正在授课,元昕专注倾听。

心里不由生了惭愧,一个梦而已,何至于纠结彷徨?

荣恪是扶了我一下,我当时眩晕,身子直晃,他就在近处,不过来扶着,还眼睁睁看着我摔地上不成?

在心里自嘲一番,进东暖阁专注看奏折。

一日下来十分乏困,夜里早早睡下,熏球捂在手中沁着凉意,鼻端清香萦绕,一夜香沉无梦。早起梳洗的时候,看着铜镜问柳真道:“镇国公是今日启程吗?”

柳真说是,温雅抽出妆台底下小屉,拿出一块玉牌:“让薛明把这个送过去。”

这块玉牌柳真认得,是昔年温总督亲手雕刻,送给爱女的及笄礼。

看柳真捧着玉牌犹豫,温雅缓声说道:“父亲霸道护短,若是荣恪与他起了冲突,拿出这个,父亲顾念着我,也不会太为难他。”

荣恪带着队伍趁着早起的凉气,城门刚开就启程,丽正门外长亭中,冯茂备了杜康酒为他送行,刚坐下拿起酒盏,就听有人大声喊着镇国公请留步,起身眺望,就见一匹快马从城门中疾驰而出,飞速来到他面前,薛明从马背上跳下,递过来一个锦袋,喘着粗气说道:“太后吩咐,把这个送给镇国公,太后还说,温总督看到这个,兴许能顾念一二。”

荣恪打开锦袋上的抽绳,倒出一块玉牌摊在掌心细看,墨色的玉牌,牌面上镂空雕刻着一朵洁白的芙蓉花,芙蓉花镶了金边,耀眼夺目。

他小心收进怀中,对薛明拱手道:“荣恪谢过太后。”

看薛明进了城门,刚要坐下,鼻端闻到一股幽香,那股香清新隽永,自从前日里在垂拱殿东暖阁扶了太后一下,这香气就在身畔徘徊不去。

指尖凑到鼻端,原来是染了玉牌上的余香。

他摁向外袍上心口的位置,掌心感觉到一块长方形的硬物,手指蜷起,轻轻裹住了,扬唇微笑。

“别傻笑了,坐下喝酒。”冯茂指指面前的酒菜。

看他坐下来,刚要揭开酒坛,伸鼻子嗅了一嗅:“是什么香气?好像闻过。对了,那熏球的味道,那一罐子香的味道,这香气独特,我一直记着。”

荣恪抿了唇笑:“是啊,两种香气一模一样。”

“两种?哪两种?我想想啊……”冯茂沉思看着他。

荣恪飞快伸手揭开酒坛,酒香扑鼻而来,冯茂嘴里吸溜一声,将酒坛子推了过来,两手托腮眼巴巴看着他:“吕太昌不让我喝酒,你喝我闻着。”

荣恪斟满一盏一饮而尽,起身将酒坛子扔给秦义,大声说道:“给你们了。”

秦义欢呼起来:“太好了,阿生哥,路上渴的时候,我们有酒喝了。”

“秦义兄弟,我这会儿就渴了。”张阿生慢悠悠说道。

“那这会儿就来点儿。”秦义喊道,“公爷,行吗?一人一盏。”

荣恪说一声行,回身冲冯茂拱手:“保护好太后。”

“保护太后的人很多,用不着你操心。”冯茂摆摆手:“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保护好自己才最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被中香炉:又叫“香熏球”、“卧褥香炉”、“熏球”,是盛香料熏被褥的球形小炉,铜制银制或者鎏金。

它的球形外壳和位于中心的半球形炉体之间有两层或三层同心圆环。炉体在径向两端各有短轴,支承在内环的两个径向孔内,能自由转动。内环支承在外环上,外环支承在球形外壳的内壁上。炉体、内环、外环和外壳内壁的支承轴线依次互相垂直。炉体由于重力作用,不论球如何滚转,炉口总是保持水平状态,其中香灰不会漏出。

这样的神器,据说唐代就有了,老祖宗厉害~服气~

第34章 钦差

江宁乃是天下最富庶之地,殷朝税赋十之有三来自江宁,合朝八位总督,以江宁总督最为尊贵。

现任总督温庭禹是文武并济的大才,在任十二年,深受先帝睿宗信任,睿宗崩后,嫡女尊为太后,温总督更是威风八面。

荣恪七月下旬抵达江宁,随行的官兵分拨乔装出去打探消息,可搜集来的都是道听途说,找到当事人则闭口不言,人证物证一无所获,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没人敢去捋温家的虎须。

这样子查下去,只怕到年底也无结果,眼看就是中秋,荣恪看着掌心中的玉牌,打定了主意。

八月十四这日傍晚,他在总督府附近茶楼中看到温庭禹仪仗经过,嘱咐秦义和张阿生几句,缓行来到总督府门外,给门子递过拜帖,门子一瞧落款,见是堂堂一等公,不敢怠慢,赶紧递了进去,不一会儿有人出来,硬梆梆扔下两个字,不见。

门子一听不见,态度立转,冷眼瞧向赖在那儿不走的荣恪,荣恪一笑,递过去两锭银子说道:“再烦通禀一声,就说是荣守忠之子荣恪,求见温大人。”

这次是温庭禹身边副将亲自来接,客气说了声请。

明日就是团圆节,总督府内张灯结彩,只是气氛冷清肃穆,不闻欢声笑语。

在二堂等了盏茶的功夫,门外侍立的差人说一声:“温大人来了。”

他站起身,就见一位身形高大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缓步走进,身着紫色常服脚蹬轻便的软履,玉簪束了浓密的乌发,面白如玉,下颌蓄着精心修剪过的短须。

荣恪躬身施礼,温庭禹和气让他坐下,命人换了茶问他:“你是荣公之子?”

荣恪说是,温庭禹点点头:“我朝这些世袭的公侯中,能够继承祖上遗风并发扬光大的,惟有荣公一人,令我十分钦佩。”

感慨中看向荣恪话锋一转:“只是,故人之子找到我这儿,所为何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能见你是瞧你老爹的脸面,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五月的时候,承蒙太后恩准,先父牌位已回京安放,家中女眷也将陆续回京,镇国公日后不再掌管幽云二州。”荣恪恭谨说道。

此事温庭禹自然知道,他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回京后赋闲在家,上月中旬,有一桩差事找到我头上,让我来江宁查证一桩案子。”

温庭禹脸色一沉:“江宁的案子,不劳别人费心。”

“那人在江宁告状无门,为了讨还公道,一路乞讨到了京城。所以京城不得不派人前来查证。”荣恪不徐不疾说道。

“我的治下不会告状无门,上京告状的都是些刁恶之民。”温庭禹声音发冷,“是谁派你来找我麻烦?徐泰?还是孙智周?”

“启禀大人,告状的叫做张阿生,状告一名商贩,姓关名留旺。”荣恪凝目看向温庭禹,看他神情似乎不知道这个人,轻咳一声说道,“温大人内宅妾室关氏,就是府里称作小夫人的那位,关留旺是她的兄长。”

温庭禹眉毛一耸:“有这样的事?”

就听窗外一个脆亮的声音说道:“大人有客?那你们仔细伺候,如今入秋天气渐凉,要给大人沏热茶,早晚的时候提醒大人加衣裳。记住了吗?”

温庭禹的面色温和下来,对荣恪说道:“即便如此,也不算大事。关留旺夺了他多少亩地?加倍还他就是。”

“关留旺做的恶事不计其数,这只是其中一桩。”荣恪说着话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上月二十六我带人到了江宁之后,打听到了这些。”

温庭禹拿过去略略扫了几眼,脸色又阴沉下来:“很多事连个人名地名时间都没有,看起来都是些传言。”

荣恪说声不错:“确实没有人证物证,只因当事人慑于太后威严,没人敢出头说话。”

“关太后何事?”温庭禹声音陡然升高,眼眸中带了怒气。

“因为关留旺到处宣扬,说他是太后的舅舅。”荣恪说着话,攥紧了手中玉牌。

温庭禹霍然站起,怒不可遏说声来人:“将此人秘密处置。”

荣恪忙说一声且慢,亮出手中玉牌大声道:“温大人误会了,是太后派我来的。”

温庭禹惊讶看着他手中的玉牌,冲门外围拢来的亲兵摆摆手,待众人退得远了,方低声问道:“此事竟然惊动了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