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去的时候,镇国公正在书房里磨石头。”艾姑姑忙道。

温雅嗯了一声,他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可是因为我那日对他失约?依他的脾气,该闯进宫来问我才对。

到了垂拱殿一问,荣恪又没进宫。

心里有些气,正无处发泄的时候,翟冲在外禀报说冯茂求见。

温雅忙说快请。

“大前夜里荣恪等了半宵,太后怎么没来?”冯茂坐下问道。

“我身子不适。”又怕他问怎么不派人传信,加一句,“一时糊涂,给忘了。延平怎么样了?”

“这几日还好,不怎么呕吐了,能多吃些,精神也好了许多。”冯茂摇着头叹气,“那一张脸又黄又瘦,看着就心疼,生完这一胎,说什么也不能再生了。”

“总得延平想通,你说了也不算。”温雅笑道。

冯茂也笑:“那倒也是。”

“镇国公这两日怎么不进宫?”温雅到底憋不住,开口问道。

“太后不知道吗?”冯茂忙道,“十月初二一场雪后,老夫人犯了哮喘,吃了药后本来压下去了,病情好转许多。大前夜里,荣恪久候太后不至,正说要进宫来瞧瞧,府里来人说老夫人突然不好了,就赶紧回府去了。吕爷爷说,老夫人病情严重,他都不敢保证能好。冯起这几日索性住在了镇国公府,老夫人一醒过来,就闹着要两个孩子,一个冯起一个荣开,一左一右陪着,老夫人才高兴,一高兴病情也能减轻些。”

温雅唬了一跳,她对老夫人一直愧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使得老夫人没能抱上曾孙,每次在菩萨像前进香,都会祈祷菩萨保佑老夫人长命百岁,一定要看到她和荣恪的孩子。

难怪荣恪没有进宫,原来老夫人生病了。

难怪艾姑姑说他没事,分明是他知道自己的愧疚,不让艾姑姑告诉自己。

温雅惶急着站起身:“我瞧瞧老夫人去。”

“不可,太后,万万不可。”冯茂忙拦住了,“最近多少人盯着太后和荣二,还是不要去的好。实在惦记,打发人过去替太后瞧瞧就是。”

温雅忙唤一声薛明,吩咐他与芳华带一些上好的人参,替她去镇国公府瞧瞧老夫人。

傍晚回到宝慈宫,进佛堂跪在菩萨像前诵经祝祷,祈愿菩萨保佑荣老夫人的病情尽快好转。

正虔诚诵经的时候,芳华进来了,轻声说道:“荣夫人进宫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太后,贵太妃打发人去了垂拱殿,才知道太后已经回后宫来了。”

温雅一听容夫人求见,忙给菩萨叩个头结束诵经祝祷,起来出佛堂回寝殿换了衣裳,来到客室时,荣夫人已经在座。

瞧见她进来,荣夫人起身来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倒下去。

第134章 相逼

温雅忙弯腰亲自搀扶, 荣夫人却用力挣开她手。

温雅一愣,荣夫人直挺挺跪着,抬头看着她。

她的目光中含着不满与愤怒,温雅惊得退了一步。

荣夫人身子一弯磕下头去:“妾求太后,放过荣恪。”

温雅紧咬了唇。

“妾是婆母养大的,心里将婆母视作亲娘,妾的丈夫没了,妾想留住母亲。婆母如今病重危在旦夕,妾想让荣恪成亲冲喜, 荣恪死活不肯,妾只能进宫求太后,求太后先放手。”荣夫人又磕个头。

温雅后退着, 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也许你们筹划过日后,妾也想过, 一条路是荣恪造反,荣家列祖列宗绝不允许, 第二条路,太后归政后死遁,与他远走高飞。可你们想过没有,镇国公府阖府的人怎么办,江宁总督府的人又怎么办, 两府的人都跟着你们隐姓埋名,从此以后不见天日吗?太后性情活泼,不重规矩, 召见大臣时经常不垂帘,见过太后的人不在少数,万一他日东窗事发,两府的人是不是都要跟着陪葬?”荣夫人毫不客气,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温雅两手紧紧捏在一起,依然没说话。

“太后可能以为两情相悦何错之有?可太后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想过皇上?太后乃是皇上之母,皇上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母亲与朝臣有染?皇上一日大似一日,他日皇上亲政,想要对付谁,不过是说句话而已。”荣夫人吸一口气,面目和缓了些,又磕个头说道,“求太后三思。”

“我知道了。”温雅虚弱说着话,轻轻摆了摆手,“荣夫人请回吧。”

“妾今日进宫顶撞太后,便没想着回去。”荣夫人直起腰身,梗着脖子说道,“除非太后答应妾远离荣恪,否则,妾今日便撞死在宝慈宫的柱子上。”

温雅看着荣夫人,近日来一连窜的事情都在眼前。

御史不停上密折,众位朝臣冷眼旁观,庄亲王发难,皇帝质疑,小吉王出京联络礼王,贵太妃交出先帝的手册,荣恪被发现在秦岭秘密养兵,荣老夫人病重,所有的这些,都让她的心情起伏翻腾,她竭力压制自己的怀疑愤怒愧疚,告诉自己要理智,要朝好的方向去想,她自以为早已在心中筑起一层坚硬的外壳,坚硬到可以抵挡住任何攻击。

她都挡住了,□□夫人的话句句锥心,像几记重锤,将她心中的硬壳轻易击得粉碎。

荣老夫人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她掩埋悲伤,以坚强达观示人,带领女眷们撑起镇国公府,荣氏一门的忠烈才能代代不衰,在殷朝广泛流传,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荣恪,她每一次进宫都会跟太后提起荣恪的亲事,希望太后规劝孙子早日成亲,将镇国公府传承下去。每一次,她都拿话哄着老夫人,每一次过后,她的愧疚都会增加一分。

荣夫人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荣恪与她,关键在她,所以荣夫人求她放手。也许当初发觉心动那一刻,就该克制,就该让他远离,他再无赖再深情,自己没有回应,他早晚会放弃。

“我答应。”温雅绝望说出三个字,这三个字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无力摆了摆手,叹息一般低声说道,“你走吧。”

荣夫人没有动,不置信看着她,温雅唤一声薛明,吩咐道:“你带人将荣夫人送回府中。”

荣夫人走了,客室寂静,只留了她一个人,向后靠坐着闭了眼眸,泪珠从眼角渗出,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哭一会儿抹去眼泪,起身回到寝室洗脸换衣,坐在书桌前,亲自动手,写下镇国公十大罪状……

此时荣恪正在书房中拧眉踱步。

祖母病情日渐沉重,令他心焦。

而来自南诏国的密信,则令他忧心。南诏国老国王君晸于八月去世,太子君泽即位,琼华封为王后,于九月诞下一子,出生即被立为太子。琼华要做什么?他猜不透。

最让他伤神的,是刚拿到的这本手册。

那夜里艾姑姑出宫,对他传达雅雅的话,雅雅说心里烦乱,这几日暂不相见,让他夜里也别过去。

雅雅为何烦乱?为何不想见他?

他问了艾姑姑,艾姑姑不肯说,只得绕着弯跟薛明打听,说是丽贵太妃给了雅雅一本手册,好像跟先帝有关,雅雅看了后嚎啕大哭枯坐一夜,早起没上朝,跟着芳华结五色缕缝制香囊。

他的心揪了起来,恨不得穿过密道去她宫中,看看那本手册写了什么,又担心惹恼雅雅。

主意打到丽贵太妃头上,东西是她给的,她自然知道内容。

对付她却也容易,睿宗皇帝的皇后去后,丽贵太妃掌管后宫,睿宗皇帝却不肯封她为后,她的父兄甚为不满,于是,由先生找到了他们。

荣恪拿出一封来往书信交给大双,嘱咐她道:“嫂子进宫的时候,你跟着去,将这封信给丽贵太妃,问问她给太后的手册中写了什么,她若不肯说,就说这样的信我手中还有很多。”

当日大双随着月婵进宫,竟拿回一本手册,大双对他说道:“丽贵太妃看了信后,吓得脸都白了,说这本手册是她誊写下来的,一字不差,原是留着做个念想,如今交给镇国公,求镇国公将那些书信毁去。”

“这手册我看过后还给她,书信的事也请丽贵太妃放心,都是以前的事了,扬州徐知府年纪大了,眼看就要告老,她的兄长维父亲之命是从,让她不必担心。”荣恪接过手册,嘱咐着大双。

本以为是睿宗皇帝给丽贵太妃的遗命,谁知却是对雅雅的一腔深情。

荣恪咬了牙,我看了都有些心酸,雅雅看了又会如何?

他想起三月的时候,雅雅在雨夜里的癫狂,那之后经过打听,他知道是雅雅发现睿宗皇帝骗了她,雅雅对睿宗皇帝的感情令他嫉妒,也令他分外在意。

也是从那以后,雅雅对他便没了约束,分外纵容,由着他在朝堂内外任意施展,在感情上也不再收敛,变得放肆恣意,于是才有了二人暗夜中的甜蜜。

他想着雅雅在那个雨夜说过的话:

“你还想要造反吗?”

“我把元家的江山送给你,从此以后,让你为所欲为。”

“我把元家的太后也送给你,你想要怎样便怎样,我让元家的太后给你生儿子。”

难道说,雅雅在与睿宗皇帝赌气吗?

看到这本手册,她不用再赌气了。

她会悔恨,悔恨没有发现睿宗皇帝的感情,没有给他回应。

她会愧疚,愧疚与自己放任相爱。

所以她不想与自己相见,她可是要疏远我吗?

对于一直坚持的这份感情,突然有些无力,似乎失去了把握。

无论是符郁还是秦渭,自己都有把握战胜他们,可是,自己无力与死人相争。

他两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正痛苦彷徨的时候,秦义拿着一封书信进来了,压低声音道:“马将军说,咱们在秦岭的军队被温将军派探马查到踪迹,马将军已及时带着队伍转移,就怕温将军不肯罢休,会联络其他队伍,对咱们围追堵截。”

这消息于他,无异于雪上加霜。

温瑜知道了,雅雅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霍然起身,弯腰钻入床下进入密道中,雅雅绝对不能容忍他豢养兵马,他得去见雅雅一面,跟她说清楚自己的打算。

他跑得飞快,带起的风吹灭数盏油灯,几乎跑得力竭的时候,终于到了密道的尽头。

上了石阶抬手去推,没有推开,他用力咬牙,依然没有推开。

雅雅将密道封住了,他跌坐在石阶上,茫然望着以前一推就开的盖板。

茫然中头顶传来脚步声,听到雅雅轻咳两声,声音冰冷一字一句读道:“镇国公荣恪自任辅政大臣以来,目无太后皇上结党营私把持朝政,百草巷别宅被称为小朝廷,劣行种种惹得天怒人怨,今日朕宣读镇国公十大罪状……”

荣恪愣住了,她接着读道:“罪状一……”

一直到罪状十,最后她说道:“剥夺其辅政大臣的位子,念其有功于朝廷,免于狱中服刑,念起祖上有功,爵位降为三等伯,并遣往边境军营协助常远将军打理军务,其罪不得牵连府中女眷,钦此。”

她的声音很大,冰冷而愤恨。

荣恪越听越绝望。

因为我留了五千兵马,她那么恨我吗?恨到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恨到封了密道,恨到罗列出十条莫须有的罪状,恨到要在早朝上亲自宣读,恨到要我驱赶出朝堂。

又或者,她是因为看到睿宗皇帝的手册,为了弥补对睿宗皇帝的愧疚,才要驱逐我逼着我远离她。

她要回报睿宗皇帝的深情,从此以后,一心做他的未亡人吗?

他缓缓站起身往回走去,来时带起的疾风吹灭许多盏灯,密道中变得昏暗难行,他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有泪珠不受控制滑出眼眶,沿着面颊一滴一滴落下去,周遭寂静,静得能听到啪嗒啪嗒的破碎声。

曾经数次与她从密道中走过,有时候他背着她,有时候二人并肩携手,每一次走过时的心情,都像是奔向欢欣的未来,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心碎神伤,似无归路。

回到书房中枯坐片刻,狠狠搓几下脸,起身出了书房,叩响了秦义的房门。

秦义迷迷糊糊打开门,就听公爷吩咐道:“以前吩咐过你和大双小双的事,今夜里就做。”

秦义吓得清醒过来,结结巴巴说道:“爷,这也太突然了……”

“难道你们没有准备好?”荣恪的声音了含了杀意。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小的这就去准备。”秦义答应着飞快向外。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吧~~

第135章 急怒

写好荣恪的罪状后, 温雅端坐在床上读了几遍,直到觉得声音足够冰冷,态度足够强硬,搁在一旁站起身,走到百宝阁前,手一一抚过那些精巧的玩意儿,每一样都是他相送,每一样都有甜蜜的回忆。

从此以后,只能伴着这些度过了吗?

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朝,是她准备宣读荣恪罪状的日子。

刚出紫宸门,翟冲迎了上来, 目光扫过左右,随行的人自觉退出很远, 翟冲低声说道:“刚刚得知消息,镇国公府的人, 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走得干干净净。”

温雅的手颤了起来,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得到的消息?”

“凌晨的时候,吕爷爷骂骂咧咧回到公主府,埋怨荣恪不带上他, 并给了冯茂一张字条,是荣恪写的,说是吕爷爷给延平留下, 冯起给我祖母带走。冯茂不敢告诉大长公主,悄悄来找我派兵前去截留。”

“可截住了?”温雅问着话,心里满是绝望,想起他曾经说过,若我不愿,可一夜之间搬空镇国公府。

翟冲摇头:“没有任何踪迹,想来荣恪早有准备。”

温雅两手紧紧攥着轿杆,苍白的手背上青筋迸出,她不去想他为何如此,也不想追究他知道了什么,她只知道,他不辞而别,离她而去了。

“摆驾。”良久沉默之后,她突然发出尖利的声音,尖利得自己都有些吃惊。

白着脸进了东暖阁,从袖子里抽出写好的罪状撕得粉碎,开始埋头写圣旨。

丹凤郡主指婚安国候府小公子。

元旭违抗睿宗皇帝圣旨,私自出京前往岭南,就不用回来了。

吉王妃教子无方,跟着一道流放岭南,圣旨下达后即刻启程。

写罢两道圣旨正蹙眉思量,薛明在外催促早朝,就听太后冷声道:“不忙,让他们等着,先派人去宣庄亲王进宫。”

太后施施然前来,隔着珠帘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她清晰的声音,她宣读了第一道圣旨,给丹凤郡主赐婚,庄亲王一听,连忙出列道:“丹凤任性,太后若强硬赐婚,她必定会上吊寻死,请太后收回成命。”

“上吊?”太后一声冷笑,“那就让她死去。”

庄亲王如同被抽了一记闷棍,目瞪口呆看向上方,太后向来明理,今日怎么不讲理了?

“丹凤有二十了吧?她痴恋镇国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们夫妇竟毫无办法,由着她寻死觅活泼妇一般胡闹,我今日为她赐婚,聪明的话,她乖乖嫁人成亲,非要上吊寻死,谁也不许拦着。”太后冷声说道。

“太后也得讲理。”庄亲王一听无可转圜,心一横,大着胆子说道。

“我就是太讲道理,才纵容了你们,元昌恶行不断,小学堂乌烟瘴气。庄亲王府以后也不用办小学堂了,挪到太师府去,让方太师亲自挑选翰林和武将,好好教导这些王侯子弟。”太后说道。

庄亲王刚要叫屈,有十数位大臣出列,都是家中有儿孙在小学堂读书的,这些人齐声赞颂道:“太后英明。”

庄亲王想要说的话被他们堵住梗在喉间,就听太后又道:“从今日起,庄亲王也和其他大臣一样,逢早朝时进宫,衙门里每日点卯,若嫌拘束,就去了职衔,尽管回府自由自在去。”

庄亲王想要跳脚大骂,想要拿命抗议,可听到那句去了职衔,只能吞下这辈子最大的委屈,跪倒下去有气无力说道:“臣遵旨。”

温雅又宣读第二道圣旨,众臣一片哗然,小皇帝也诧异看向她,小皇帝和睿宗皇帝一样,对皇室宗亲极为宽容照拂,看母后没有理会他疑问的目光,压低声音问道:“母后,旭哥哥犯什么错了?”

温雅唤一声崇福:“睿宗皇帝登基那年中秋,发生在吉王府的事,你照实说。”

崇福说起吉王在睿宗皇帝酒中下毒,被近侍识破,吉王抵死不认,睿宗皇帝对他说,想要自证清白,就将酒喝下去,几名内禁卫摁着他灌下去,很快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小皇帝不置信得刷白了脸,大臣们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温雅敛眸由着他们去说,六部尚书鲍正清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大声喊道:“噤声,肃静。”

议论声低下去,温雅唤一声庄亲王:“把你知道的,也说说吧。”

庄亲王打起精神,说起先帝怜悯吉王妃肚子里的皇室子嗣,放过吉王妃,并多年善待他们母子的旧事。

温雅又命宗正寺卿详述睿宗皇帝给吉王妃的圣旨,并让京兆尹叙说小吉王元旭乔装出京,欲前往岭南联络礼王造反的经过。

一切说得清楚明白,温雅问道:“关于元旭和吉王妃,可还有人觉得他们冤枉?”

没人说话,温雅说一声好,接着说道:“吉王妃的娘家亲戚,暂不追究,不过,请各位臣工回府后劝诫家人,莫要徒生事端,以免惹来牵连。”

孙智周心里一哆嗦,要说吉王妃的娘家亲戚,最亲的就是他的儿媳崔夏芳,忙带头大声说道:“臣谨遵太后圣命,回去后必对家人严加管教。”

温雅赞赏说好,然后缓声说道:“镇国公荣恪功在社稷朝堂,可自他出任辅政大臣以来,弹劾他的奏折堆满了我的书案,全都是风闻言事没有凭据,日后再有捕风捉影上奏攻讦镇国公的,以造谣毁谤论处。”

庄亲王听了连连咬牙,难怪突然处置庄亲王府,原来是为了给荣恪出气。都说荣恪是太后的宠臣,看来二人果真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