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桓素舸早被扶着到里头歇息去了。

雪松看不准这是什么情形,只得去问锦宜:“是怎么了?派人把我叫回来。”

锦宜见那孩子专心吃奶,便走开几步,对父亲道:“爹,我有件事想跟您商议。”

“什么事?”雪松看看里间儿,“夫人怎么了?”

“父亲别忙,这件事正是跟夫人有关。”

雪松一怔:“嗯?”

旁边郦老娘也拼命竖起耳朵听,只听锦宜道:“爹,你跟夫人……和离吧。”

第96章 晓日窥轩双燕语

雪松的脸一下就白了。

他没有说话,只想是被人狠狠地给了致命一击似的,呆立在原地,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锦宜。

郦老太太则不由自主地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这……这丫头,是不是失心疯了?”

锦宜看着雪松,倒是有些知晓父亲的心情。

毕竟,桓素舸看着是那样的完美,当初锦宜初见,都不禁感叹这女孩子之高贵美丽,无可挑剔,不管对任何男人来说,像是桓素舸这种千金小姐,都应该是梦寐以求的。

雪松又清苦孤冷了那么多天,突然天降了个美貌矜贵且善解人意的娇妻,雪松没有像是范进中举般欣喜若狂,已经算是极有分寸了。

可惜的是,锦宜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桓素舸绝非雪松的良配,但虽然她已经彻底清醒,只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也明白这个道理。

也许……雪松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想面对,毕竟美梦成真,或者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只怕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选择醒来面对冰冷的现实。

郦老太叫嚷过后,因不敢去招惹锦宜,便又推了雪松一把:“你叫我不许说她,你倒是说话呀?”

雪松定了定神,才问道:“锦宜……这又是……怎么说的?突然就这样?”

锦宜轻声道:“爹,当初还没娶亲的时候咱们就说过了,人家是金凤凰,停不到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地方,就算是一时昏了头钻了进来,到底还是要飞走的。与其让情形越来越难看,不如及早决断。”

郦老太瞪着两只圆眼,一会儿看雪松,恨不得把千言万语反驳的话从儿子嘴里扒拉出来扔在锦宜脸上。

如果换了以前,她早亲身上场,今日不知为何,气焰极低,战斗力荡然无存,只能让雪松替自己出面。

“可、可……”雪松支支唔唔,仿佛不懂老娘着急的心意,“可是她来了后,一切都很好呀,把家里照料的井井有条,对子远子邈跟你也都很好。锦宜,你……是不是哪里错会了意思?或者跟她……有什么误会?如今又新得了平儿,正是该好生把日子过起来的时候呀!倘若你们吵了嘴,别恼,等爹去说和就是了。”

慢慢地说到这里,雪松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不等锦宜开口,又忙道:“对了,眼见你就要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再另生事端?说出去也不好听也不好看啊……还有桓府那边儿……”

“只要爹答应,桓府那边儿,我去说。”锦宜目不转睛地看着雪松,像是要逼他立刻表态。

雪松心头凛然。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平日里仗着她孝顺懂事,不管自己跟郦老娘说什么,她多半都会应承顺从,但一旦她拿定了主意,那才是灭顶之灾,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雪松脊背发凉,垂死挣扎地搏一搏:“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哪里有才生了孩子,就要和离的?你让……你让夫人她情何以堪?让外人看了,像什么?”

“爹,外人的看法重要,还是自个儿的日子重要,”锦宜慢慢说道,“自从生了孩子,夫人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只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雪松猛然一震:“她……因为生孩子遭了很多罪,心里有些怨气自是应该的。当初你娘生你跟子远的时候……”

“爹!”锦宜没想到他会提到姜氏,顿时提高了声音打断。

雪松也忙噤声:“阿锦,你不要生气,你向来、向来都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很知道爹的心意的,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来,你叫我怎么招架呀,明明一切都安泰顺利……”

锦宜微微仰头,暗暗调息定神,片刻,她转头看向堂下。

张嬷嬷跟两个丫头,在内室照看着桓素舸,外间,是林嬷嬷跟两个丫头,还有奶娘,在照看着那孩子。

只是林嬷嬷时不时地抬头看她,眼里带着掩不住的忧虑。

在锦宜身后,是沈奶娘,奶娘毕竟从小儿养大她的,知道她的性子,虽然觉着这决定突兀,却仍是一声也不插嘴。

在锦宜跟雪松身旁,是郦老太太,郦老娘像是失去了嘴巴,只剩下了眼睛跟耳朵,等着两人的谈判结果。

锦宜想了一想,道:“爹,我还有几句话,咱们外头说。”

郦老太太大惊,似乎也怕锦宜突然变身把自己的儿子也生吃了,忙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

雪松没有安抚老娘的心思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锦宜正也要随着出去,见郦老娘一副即将上蹿下跳的模样,便止住脚步。

她回过头来,看着老太太道:“祖母,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的态度似乎还是一如往常的和顺,但郦老太却仿佛看见了一只老虎在自己面前溜达,忙挺直了腰:“什么、什么事?”

锦宜低声细气地说道:“方才夫人怎么对待小平儿,您老人家是亲眼看见的。您老人家总不会以为,夫人会真心疼爱小平儿吧。我们都在跟前儿,她还是这个样呢,倘若我们都不在跟前儿,小平儿本就不足月,一不小心……会有什么情形,您老人家总该明白,倘若真到那时候,不管再怎么挖心掏肺,也是无济于事了。”

郦老太太愣愣怔怔地听着,听到最后,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慢慢地渗透到了脚后跟:“你、你……你你……”

“您要说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无缘无故地咒骂挑拨之类,我也没有法子,但……”锦宜将转身的时候,轻声道:“我奉劝您老人家一句,好好地多留意着小平儿吧,最好是寸步不离地看着他……若您还想要这个小孙儿的话。”

郦老太太的脸,在瞬间色如死灰。

锦宜却不再瞧她,转身缓步出了门。

锦宜出了门,雪松正站在墙角的栏杆前。

最近春暖花开,面前的一棵金黄色腊梅更是开的郁郁馥馥,有两只雀儿在上面跳跃。

雪松却觉着自己的心中正是冰雪覆盖,有凛冬寒天之感。

“你想对我说什么?怎么……还得出来说呢?”强打精神,雪松问。

但他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锦宜道:“因我说的这些话太惊世骇俗了,不便叫别人听见。”

雪松转过身去,复深深呼吸,才道:“什么话?我不知道的、大事?”

锦宜点头:“我不想让父亲为难,也不是背后说人的坏话。只是让父亲……别再被蒙在鼓里。您听了我说的这些后,到底要不要跟夫人和离,您自己做主,我不会再理论了。”

雪松微微一震:“你……”那句“真的”生生地又咽了下去,勉强定神道:“那好,你说。”

锦宜道:“第一件儿,是之前王家那两个亲戚被撵走的事。”

雪松瞳仁微微收缩:“这件事不是了结了么?那两人都走了,我也已经训斥过你祖母了,眼见她也有些收敛。”

“我知道,是三爷告诉您这件事的,是吗?”

雪松点头:“当然。多亏了他提醒提防。”

锦宜道:“但这件事还牵扯了一个人,是三爷不便启齿,无法告诉您的。”

雪松猛然屏住呼吸,他似乎猜到。

锦宜果然道:“那天,是夫人身边的范嬷嬷引开了奶娘,也是她叫人把我喝的酒加了东西。”

雪松不言不动,手却忍不住微微发抖:“阿锦,你……”

“您若不信,直接去问三爷就是了,他虽然不好主动开口告诉您,但若是您自己去问,他一定不会隐瞒。”

雪松生生咽了口唾沫。

锦宜不想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继续说道:“这第二件,是小平儿早产之事。”

雪松睁大双眼:“这、这又是怎么了?是桓府四房里的阿果推到夫人的呀!”

“阿果不会无缘无故推人,”锦宜把阿果碰到柑橘就会失控的事告诉了雪松,“容先生是大夫,嗅觉最为灵敏,当时他为救夫人给她诊脉,手上便沾到了那种味道。这个您也可以向他求证。”

雪松脸色惨白。

半晌,他跟没了力气般后退一步,背抵在了墙上。

“我……”他哆嗦着,缓缓举手,抱住了头,喃喃道:“我不信,我……夫人她为什么这样做,她、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也许会连带她也没命吗?不……我不信!”

锦宜道:“这法子的确是九死一生,我也很难揣测夫人的心理。但是,事发的当时,太子殿下正在三爷的房里,他恰好出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在夫人生产的时候,太子殿下又一直不曾离开,直到母子平安后,才离开了桓府。”

雪松想大叫,也想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但是……喉咙里又像是梗着什么,令他窒息。

桓素舸当初是热门的太子妃的人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果说太子殿下对这位才貌双全的桓府三小姐有什么倾慕之心,也是意料之中。

但如果锦宜所说是真,桓素舸故意激怒阿果,故意在太子面前如此,那桓素舸的心思,又是为了什么?

雪松竟有些站不稳,眼前一阵阵发黑,腊梅的香气太浓,引得他一阵阵胸口翻涌地想作呕。

锦宜道:“父亲,我本来不想让您知道这所有,如果夫人是一条心跟父亲生活度日,我兴许一辈子也不会说,但是我冷眼看夫人的举止,竟是个离心离德的,她连小平儿都不愿理会……我担心若再这样下去,会伤人害己,所以才……”

“不要说了!”雪松突然大叫,他终于叫了出来,便立刻又道:“我是不会相信的,这些都是……都是无凭无据都是胡乱猜测!你住口!我不许你再胡说!”

生平第一次,雪松对锦宜疾言厉色,厉声痛斥。

生平第一次,锦宜才知道向来温和的雪松,也会面色狰狞,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把自己打死。

雪松虽然无用,但从来疼爱儿女,从不曾高声大语的责诘训斥。

一阵鼻酸,眼中有东西在涌动,锦宜强忍着:“父亲,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

“你滚,你滚!”雪松不想再听见一个字,厉声大喝之后,举手一挥,“给我滚!”

叫声惊动了堂下,沈奶娘,林嬷嬷,乃至郦老太太纷纷跑了出来。

锦宜再也忍不住,她举手捂住嘴,泪已经滚滚落下。

在沈奶娘“姑娘”的大叫声中,锦宜迈步往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第97章 流水无限似侬愁

锦宜本想回自己房中去,转念一想,却仍是转身往外。

沈奶娘追的慢了一步,且她有年纪的人,不免气喘,耽搁了片刻,锦宜早出门去了。

锦宜极少独自出门,今日这种情况下却也顾不得了。

她着急往外的时候,来喜正坐在门口上跟人闲聊,见她自己出来,忙站起来:“姑娘。”

锦宜也不理他,自己一个人走出门去,来喜又叫两声,心里惊愕,又急急地回身叫道:“禄哥!”

里头来禄出来,询问何事。来喜道:“姑娘一个人出门去了,不知怎么。”

正奶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过来,来喜忙又问是怎么了,奶娘只喘着催:“快,快……叫个人跟着。”

这会儿,来禄早往外出去了。

且说锦宜出了大门,在门口上略一踌躇,便往西边而去,才走出了十数步远,身后有人道:“姑娘!”

她回过头去,却见是来禄追了上来。

来禄垂手行礼,问道:“姑娘要去哪里,我叫人备车。”

锦宜瞅了他一会儿,还没回答,就听见有个声音惊喜地叫说:“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锦宜转头一看,却见是认得的,原先在福满楼做跑堂的小齐,这两年没见,他竟是出息了,衣裳穿着比先前体面了好些,正从一辆车上跳下来。

锦宜几乎有些不敢认了:“小齐?”

她看看面前的青年,又看向他身后的马车,小齐行了个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头,道:“大小姐应该不知道,我去年成了亲了,丈人在城郊种了些菜地,我便把菜送到城里酒楼里,这刚已经送完了。”

锦宜打量着他,心中生出些沧海桑田的感慨,当初第一次见小齐的时候,他冻饿交加地昏睡在门口,几乎以为救不活了,后来他去福满楼做跑堂,父亲成亲的时候还见过……可现在比先前,人也魁梧健壮了好些,且境遇也大为不同了。

锦宜忙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怎么也没到家里送个信呢?”

小齐脸上红了,郦家此刻自跟从前不一样,他哪里还敢上门,便道:“原本是想过的,只是……”

锦宜问完了后,也明白了他的顾虑,便笑道:“你大约是怕我们去吃你的喜酒呢。”

小齐越发结巴的说不出话来。只涨红着脸又问:“大小姐怎么一个人?是、要去哪里?”

两人说话的时候,来禄在背后听着,看这小子一身土气,手上还沾着些泥尘似的,锦宜却跟他如此毫无隔阂。他心里又觉不适,又有些啧啧称奇。

等小齐问了这句,突然听锦宜道:“你从哪里出门?我想去西城外祖母家里,可不可以送我?”

小齐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听了这话忙道:“当然可以,只是……我的马车龌龊,怕脏了大小姐的衣裳。”

锦宜笑道:“你必然是心疼你的马儿,怕它多拉一个人会累坏了。”

来禄见那车半敞不敞的,简陋非常,忙拦阻:“姑娘,还是乘府里的车吧。”

锦宜道:“我不用。”她忍着委屈,心里默默地想:长这么大,父亲第一次这样对她发火,竟叫她滚,她才不用家里的东西呢。

锦宜随着小齐往那马车旁走去,来禄焦急非常,不知如何是好。

正里头来寿大步赶来,两人一碰头,来寿便转身走了,来禄仍旧追上小齐的马车。

那边儿小齐小心翼翼请了锦宜上车,自己也坐在车辕上,将赶车的当儿,来禄追来。

来禄轻轻一跳,也坐在车辕上,冷冷道:“走吧。”

小齐见他身手绝佳,仰慕地笑问:“这位哥哥是府里新来的么?我先前没见过的,不知怎么称呼?”

来禄道:“我叫阿禄。”

小齐笑道:“好极了,我以前都跟来喜来福玩笑,说着府里只有喜跟福两个,如今又多了个来禄哥哥,是不是还有个来寿哥哥呢?”

来禄板着脸,很想让他专心地驾车,却道:“嗯。”

小齐越发开心,回头对车中锦宜道:“大姑娘,怪不得老爷的官儿也越做越大,家里的福禄寿喜都全了,自然时运也更好了。”

从郦府到西城的路不算近,幸而小齐健谈,一路把自己的些家长里短几乎都跟锦宜说了,来禄虽觉着聒噪,锦宜却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小齐不免有些小小地苦恼,但日子却也算是平安顺遂,听得锦宜竟生出了几分羡慕。

眼见将到了地方,锦宜摸摸身上,她不惯带钱,摸来摸去,只有荷包里两个铜板。

锦宜探头出去,拉了拉来禄的袖子。

来禄回头,不知她想怎么样,锦宜道:“你有没有钱?”

来禄看了她一会儿,在怀里掏了掏,竟掏出了零零散散几块碎银子,看的锦宜两眼放光,大为羡慕:“阿禄,你一个月的月银多少啊?”

来禄波澜不惊地说道:“记不得了,大概是十几文吧……”

锦宜感慨他的深藏不露,从中捡了一块儿拇指大小看着似有一两的攥在手中,其他的又还给了他:“我先借你这个。”

来禄不置可否。

等到了姜家门首,来禄先跳下车,小齐又扶着锦宜下地。

锦宜举手,把那一两银子给他,小齐大惊之下拒不肯收。锦宜道:“你可千万别当我是给的什么赏钱,你总该知道我从来没有那么大方的,这是给你成亲的礼金,是个喜气的意头,不好不收。且你方才说你娘子又怀了身孕,改天我若得了空……”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我若得空还要亲自去探望呢,快收着吧,可别当街推让的难看。”

小齐听这样说,两眼微红,便双手接了:“谢谢大小姐。”

锦宜笑道:“快去吧,耽误你出城了。”

小齐点点头:“大小姐进去吧。”到底目送锦宜进了姜家的门,才抬起衣袖擦擦泪,上车去了。

且说马车一停,姜家门口的仆人便留意到了,看这马车简陋的很,本不知是谁,仔细一看,才见下来的是锦宜,当下忙不迭入内告诉。

锦宜几乎是才进门,外祖母跟姜家舅母就迎了出来,老夫人才一照面,就看出锦宜眼睛微红,却假装不知,寒暄了两句后,领了进里屋。

姜家舅母见了锦宜,就像是看到了吉星天降,满面欢喜,又催丫头拿上好的茶具来沏茶,去门外买些新鲜的点心来给她吃。

舅母陪坐着,亲热地说道:“从过了年也吃过一次酒后,怎么都没有再来?我几次三番催你舅舅,叫人去府里看看情形,他只说公事忙,竟一直没去,家里一切可都好?你父亲,夫人都好么?”

锦宜一一回答了,只也说忙,舅妈还要再亲近几句,见老夫人瞧着自己,便只得起身道:“我去看看晚上的菜,多准备两样你爱吃的。”也向着老夫人使了个眼色,想让老夫人开口留锦宜而已。

舅妈去后,姜老夫人才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丫头奶娘都没有一个跟着,就这么跑了来,敢情家里出了什么事?”

锦宜见问,不由自主地又鼻酸了。姜老夫人起身坐到她的身旁:“是谁给了你气受?”

锦宜静了静神,摇头道:“并没有人,不过……都是不得已儿罢了。”

姜老夫人端详着她,心里已经明白,若是子远子邈惹锦宜生气,锦宜不至于这样隐忍,大可痛斥起来,若是桓素舸跟郦老太太有什么不妥,也绝不是这个无奈的模样。

姜老夫人会意:“可是你父亲怎么了?”

锦宜见她一猜就着,便苦苦一笑:“不怪父亲,是我太心急了。”

姜老夫人就问缘由,锦宜想了想,便把事情都和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