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叶硕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叶芊一下子紧张起来,弟弟向来心大,很少有什么事让他这么激动的。

“哥哥做皇帝了!”叶硕揪住她的衣袖,使劲蹦了两下,“哥哥他做皇帝了!”

哥哥?皇帝?叶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逻国?”

“对呀,就是大逻!”叶硕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哥哥和皇太女同时称帝,他们都是皇帝,皇太女是云帝,哥哥是夜帝!”

“太好了!”叶芊高兴地抱着叶硕,用力摇了两下,哥哥和皇太女称帝,显然他们已经打到了皇城,并且还赢了这场历时一年的战争,这下哥哥和云熹姐姐都安全了。天知道她这一年有多担心,刀剑无眼,哥哥和云熹姐姐就算是身手不错,但战场上形势复杂,有时候并不是靠一个人的武力就能赢的,要不是哥哥时不时就给她写信回来,她真要睡不着觉了。

白珍和绿翡相互看了一眼,绿翡吐了吐舌头,真没想到,当初世子爷和自家姑娘在府里,没有父母护持,处处被老太太和二房压制,现在自家姑娘是亲王妃,世子爷又是皇帝,看谁还敢欺负他们两个。

冯嬷嬷也很高兴,自家主子的大舅哥成了领国皇帝,主子的实力可是大增,行事也更方便了,她看看那火红的嫁衣,不行,得弄得更耀眼些。

叶芊兴冲冲地拉着叶硕去了思远堂,哥哥的信还没到,这消息是父亲那里来的,她要亲眼再看一看。

叶砺和燕云熹称帝其实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只不过路途遥远,消息传过来没那么快,皇宫得到的消息比豫王还要晚几天。

“哈哈哈。”文帝大笑两声,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太监慌忙上前给他拍背顺气,文帝一摆手,面孔涨得紫红,“朕当初把济平侯世子送给皇太女就是为了今天,本以为叶砺最多捞个皇夫当当,没想到这两人不仅赢了这场叛乱,叶砺还当上了皇帝,好,真是太好了!”

文帝兴奋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当初把叶砺送给皇太女,自己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叶砺做了大逻皇帝,自己有济平侯一家在手里,那大逻还不是有求必应,要是哪天有外敌入侵,他还可以让大逻和自己联手,这下看哪个国家还敢不长眼地挑衅?

“这是好事,咱们也办个宴会庆祝一下,让皇后安排着,老四媳妇也来。”他朝大太监摆摆手,大太监连忙派人去传达口谕了。

叶芊很不喜欢宫中的宴会,一点儿也不像侯府的家宴那样温馨热闹,不过文帝下令,她也只能照办了。

豫王照旧来接她,两人一起坐马车入宫。

萧言风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凤眸细细地打量着叶芊。等了这么久,他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白嫩的小脸肌肤胜雪,大大的杏眼盈盈似水,纤细的脖子白皙莹腻,被衣领紧紧地包裹住,让人忍不住地遐想向下的风光是何等动人。

他的目光太过热切,叶芊扭了扭身子,嗔道:“言哥哥~”

萧言风一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两下,“芊芊的嫁衣绣好了?”下个月就要大婚了,他只需要再耐心地等上一个月就好了。

叶芊点点头,“绣好了。父亲给我画的凤鸟和并蒂莲都好看,就是我女红不好,没能绣出神|韵来,绿翡那丫头好像不是很满意呢。”要是让绿翡绣,肯定比自己绣的好,可她还是想亲手绣。

“只要是芊芊亲手绣的,那就是最好的,万金不换。”豫王仔细看看她的手指头,好在没留下什么针眼、茧子,他打开马车里的一个暗格,取了个精致的檀木小箱子出来,递给叶芊。

叶芊接到手里,沉甸甸的,刚一打开,马车里就是一亮,盒子里光华璀璨,像是宝石。叶芊捏了一颗仔细看看,才发现是宝石磨成的小薄片,每个薄片上还打了两个小孔,“这是做什么用,怎么都弄成薄片了?”好好的宝石弄出薄片,多浪费啊,这一盒子薄片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宝石。

“这个给芊芊缝在嫁衣上,肯定好看。”豫王解释道:“要是整颗的宝石,缝得多了嫁衣就太重了,弄薄一点儿芊芊不受累。”

叶芊歪着头想象了一下嫁衣上缝满宝石的样子,不得不说,应该比现在华丽多了,“谢谢言哥哥,我很喜欢。”他可真细心,想得如此周到,不管是不是太过浪费,叶芊也很感动。

豫王笑道:“不用谢,芊芊给我多做两件中衣,以后,我只穿芊芊做的。”

“我做的不是很好啦。”叶芊有些不好意思了,穿是肯定没问题,就是没有王府的针线房里做的精。

豫王捏了捏她的手,“只要是芊芊做的,就是最好的。”

“那我以后都给言哥哥做。”叶芊笑着答应了,他这么好,对自己好得没话说,别说只是要中衣,就是他想要外袍,她也愿意花点儿功夫给他做好。

今日的宴会来了不少人,太子妃和平郡王妃在一处亲亲密密地说话,见叶芊来了,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眼神却和以往不同,带着一丝审视和敌意。

叶芊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去,上次平郡王妃给太子妃下药,她也险些着了道,对这个白白净净笑得一脸和气的平郡王妃真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谁知道她还有什么阴人的手段呢,毕竟,自家的豫王也是皇子,也是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平郡王妃兴许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呢。

至于太子妃的态度,叶芊心里也明白,豫王这次重新在六部行走之后,很是高调强势,却也得到了众多朝臣的拥戴,再加上这次哥哥做了大逻皇帝,豫王的实力增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皇子了,对太子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太子妃想必对自己也是充满戒备的。

叶芊随意走了走,来的女眷她都认识,让她惊讶的是,远勇侯府的安有珍竟然也来了,自从上次安有珍推了自己,远勇侯一家子都挨了板子,她就没见过这个人了,这次怎么又冒出来了。

安有珍也看见了叶芊,她“蹬蹬”几步走到叶芊面前,“看什么?!你别以为我是厚着脸皮蹭上来的,我可是皇后娘娘下了帖子的。”皇后娘娘可真是自己的恩人,上次救了自己的命,这次又让自己来参加宴会,重新回到这京都贵女群中。

叶芊无语地扭头走开了,和这种人实在是没什么话说,不过,皇后娘娘什么时候也会注意到这种人了,听父亲说那天安有珍挨板子,还是皇后求了情,这才绕过她一命。

叶芊暗暗留心,见安有珍到处乱晃,皇后则把太子妃叫了过去,说了好一会儿话,过了会儿,有个皇后身边的宫女去了安有珍身边,好像在低声嘱咐什么,安有珍表情激动,连连点头,还看了几眼皇后的方向。

安有珍和皇后?叶芊不由得警惕起来。

第122章

叶芊的坐席比安有珍靠前, 中间隔着十来个人,毕竟是在同一侧, 她扭头去看安有珍不是很方便, 只能大概看到她鹅黄色的裙角。

高座上的文帝满脸笑意,皇后端庄大气, 对面的太子眼神有些阴郁, 自家的豫王则还是那么好看。

叶芊看了一圈, 又扭头去看安有珍,却发现自己看不到那鹅黄色的裙角了, 她不动声色地身子向后仰了一点儿, 从别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她在和身后服侍的宫女说话。叶芊的目光越过中间的十几个女眷,却发现安有珍果然没在位子上, 她心头一跳,安有珍去哪儿了?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豫王, 却发现文帝把豫王招到身前,正在说着什么。

叶芊想了想,起身让宫女带她去净房。

净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叶芊笑着对宫女说道:“你先回吧, 等会儿我自己回去。”

那宫女屈膝一礼, 听话地走了,叶芊看着她的背影转了个弯看不见了,这才飞快地出了净房, 朝着玉妃的凝玉宫而去。在这个皇宫里,她只担心玉妃和魏爷, 只要这两个人没事,皇后和安有珍谋算什么都和她无关。

凝玉宫依旧很安静,叶芊一路疾行,鼻尖冒了些汗,进了凝玉宫脚步却放慢了,凝玉宫的大宫女笑着行了礼,“叶姑娘借用净房吗?”

“不急,玉妃娘娘在吗?”叶芊笑道。

“娘娘去了后面的花园,叶姑娘要不要等一会儿,娘娘一般不会在花园待很久的,正好安姑娘也在书房里看书,说是等娘娘出来问个好。”

叶芊的心猛地跳了两下,“那正好,我和安姑娘一起等好了。”她说着话,就朝着西次间的书房走去。

玉妃的凝玉宫大,正殿也很大,叶芊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安有珍。她有些慌乱了,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各处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靠着花园后窗的软榻上有两个脚印。那两个脚印很浅,要不是那软榻是雪白的,还真是不容易看到。

叶芊站起身就想冲出书房,花园的入口在角门那里,她刚迈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了,花园入口是有人守着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但是现在却不能去尝试耽误时间了!

叶芊咬咬牙,提着裙角踩上了软榻,那后窗对她来说有些高,她费劲地爬了上去,翻过窗户却倒吸了口凉气,书房这边有软榻,花园那边却什么都没有,后窗离地面很高,要是就这么跳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伤。

叶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把心一横,闭着眼睛跳了下去,左脚传来一阵疼痛,她顾不上去看,拎着裙角快步跑了起来。

凝玉宫这花园极大,她跑了几步看不到任何人影,她想了想,一边跑着找人,一边喊道:“安有珍,你不在宴会上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快给我出来!”她希望玉妃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至少能警示她这花园里来了外人。

左脚的脚踝一阵阵疼痛,叶芊咬着牙,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疾步如飞,“安有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这里,你给我出来!”

突然,她瞥见了一角鹅黄色的衣裙,叶芊快步冲了过去,果然在大树后看见了安有珍。

“安有珍,你在这里做什么?!”叶芊左右看看,没看见玉妃和魏爷的身影,她暗暗松了口气。

“你嚷嚷什么?”安有珍气急败坏地低声喊道:“你要来你就来,你喊我的名字做什么?!”眼看着她就要成功了,却遥遥听见叶芊的喊声,她不得不东躲西藏,希望能避开叶芊,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不在宴会上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跟我一起回去!”叶芊伸手去拉安有珍。

安有珍猛地一甩胳膊,“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她顿了一下,面色得意起来,“别以为你就是板上钉钉的豫王妃了,呵呵,我可是掌握了姑姑的大秘密,有了这个秘密,我让姑姑和表哥做什么他们都得答应。”这次真是赚大发了,她要让表哥把叶芊休了,娶自己做豫王妃,要是姑姑和表哥不肯答应,就把这个秘密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可是说了,只要自己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将来就让自己做郡主。总之,不管怎样,最后自己都是有莫大好处的,当然,相比郡主,她更愿意做豫王妃。

“你看见什么了?”叶芊的眼睛眯了起来,“刚才我和玉妃娘娘在一起说话来着,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安有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惑,立刻又清醒了,“你休想骗我,刚才姑姑明明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说话的,我听得很……清楚!”她不敢靠得太近,他们说了什么她没听到,不过那声音分明是个男人,而且绝不是内侍那种尖尖的嗓音。

“住口!”叶芊怒道:“刚才我和玉妃娘娘一起说话,根本就没看见什么男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分明就是男人!”安有珍嚷嚷起来,“姑姑的花园里藏了一个男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叶芊大急,生恐这声音传到花园外面去,扑上去就想捂住她的嘴。

安有珍一边躲,十个手指头拼命地朝着叶芊挠了过去,一边嘴里嚷道:“我要让表哥和你退婚,不答应我就把姑姑私藏男人的事说出去!”

叶芊几乎要急疯了,两人争执着摔倒在地上,她一翻身坐在安有珍身上,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许乱说!”这“私藏男人”的话万一被人听到,皇上或者皇后追查起来,魏爷的秘密是肯定掩藏不住的。

安有珍的手在叶芊的胳膊上猛地挠了几道子,嘴里还不依不饶,“现在求我还来得及,只要你当众跪下求我,姑姑……野男人……的事……”

叶芊听她嘴里不停,发了狠,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说话,安有珍起初还挣扎着在叶芊白嫩的胳膊上乱抓乱挠,慢慢地没了动静。

叶芊看着一动不动的安有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脑子嗡嗡响成一片,她不会思考了,满脑子都是“我杀人了!我把安有珍杀了!”

豫王匆匆赶来的时候,正碰上玉妃,她本来正和魏爷说话,听见叶芊的喊声才知道安有珍也进来了,她和魏爷连忙分开,她又绕了一圈,想假装在花园里漫步,再偶遇安有珍。

豫王其实也有习武,五感比旁人要敏锐得多,他似乎听到了叶芊的哭声,心中大急,拉着玉妃的手,朝着哭声传来的地方寻去,一边走一边唤道:“芊芊,你在哪里?”这花园是母妃的私人领地,他没有安排人,只在入口那里派人盯着些,没想到小丫头在这里出了事。

叶芊的哭声越来越大,豫王心急如焚,拉着玉妃一路飞奔,却见一棵大树后,叶芊跪坐在地上哭得煞是可怜,她的身旁是一动不动的安有珍。

叶芊听见豫王来了,仰起小脸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抽抽噎噎地说道:“言哥哥,我把……安有珍……掐死了。”

她把别人掐死了,自己却哭得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呢。豫王的嘴角抽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不过小丫头哭得正伤心,他可不敢笑出来,走到她身边蹲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在。”别说是死个安有珍了,就是整个远勇侯府都死了,他也能压得下去。

叶芊的头靠在他的胸口,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襟,手腕处的袖口翻了下去,露出几道血糊糊的伤口来,豫王大惊,把她的袖子一掀,差点心疼得背过气去,那白藕般的胳膊上遍布血痕,深浅不一,一看就是尖利的指甲挠出来的。

豫王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是安有珍抓的?”该死!就算她已经死了,他也不介意把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叶芊点点头,一边哭一边告状,“她嚷嚷着玉妃娘娘和男人在一起,我怕让人听见,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可她还是说个不停,我、我就用力掐着不放,言哥哥,怎么办,我杀人了,呜呜……”

“不怕不怕,芊芊不怕。”豫王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有我在,芊芊别担心。”

“芊芊别怕,安有珍是我杀的。”玉妃站到一旁,她听明白了,叶芊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杀了安有珍,小丫头吓坏了,不能再让她担上杀人凶手的名声,她还小,还有大好的时光要过。

“不,是我杀的。”不知何时,魏爷也站在了一旁,他目光坚定不舍地看看玉妃,出了这样的事,是他的责任,不能害了小丫头受苦。

“我杀的我杀的!”叶芊急忙说道:“我的夫君是大齐亲王,我的哥哥是大逻皇帝,我兜得住!”不能让魏爷担这个责任,他现在是个内侍的身份,杀了侯爷的女儿,那是必死无疑的,自己却不会有事,至少看在哥哥和豫王的份上,自己是不会死的。

三个人争来争去,都想把杀害安有珍的责任担在自己身上,豫王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又心疼小丫头受了伤,想要快的带她去上药,正想开口,却听见“嘤咛”一声,那个被三个人抢着“杀害”的安有珍却醒来了。

第123章

安有珍醒了, 叶芊、玉妃、魏爷也不争了,三个人看看睁开眼睛的安有珍, 都愣住了。

安有珍咳嗽两声, 尖叫道:“好你个叶芊,我非让表哥把你休了不可!”她眼睛一转, 这才看见旁边的豫王, 挣扎着坐起来, “表哥,你要是不把叶芊休了, 我就把姑姑的秘密说出去!”有了这么大个把柄在手里, 她相信表哥一定会听自己的。

豫王黑漆漆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要不是看在母妃的份上, 他早就把这一家赶出京都了,没想到他们不夹紧尾巴做人, 反而接二连三地上蹿下跳,这次,绝对不能饶过安有珍,包括整个远勇侯府。他看也没看, 随手一挥, 一记手刀砍在安有珍的后颈,安有珍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豫王拉住叶芊的手, “母妃,我带芊芊先走, 安有珍过会儿自会有人来处理。”宫里有很多他的人,随便找个人把安有珍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再带出宫去就行了。

玉妃点点头,她知道儿子在宫中安插了不少人手的。叶芊看了眼安有珍,“言哥哥等一下,安有珍是奉了皇后的命令过来的,皇后既然已经起了疑心,魏叔待在这里就不安全了。”安有珍没有回到宴会,反而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皇宫,皇后肯定知道凝玉宫出了岔子,到时候找个借口来凝玉宫细查,魏爷很可能会暴露。

玉妃和魏霁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早就猜到豫王知道了这花园里的秘密,果然如此,叶芊既然喊了“魏叔”,显然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豫王脚步一顿,“既然如此,魏叔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换个人进来。母妃,我把魏叔带出去,你放心,过不了两三年,你们就能真正自由了。”看来,他要稍稍加快些步伐了,皇后派安有珍来探母妃的底,也是为了针对自己,毕竟,他在朝臣中有了声望,现在大舅哥还做了大逻皇帝,太子肯定感觉到了威胁。

叶芊、玉妃、魏霁心头都是一跳,他的意思是,两三年后他就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玉妃的眼睛湿了,儿子不怪她不守妇道,她心中已经很是知足了,没想到他还支持她理解她,甚至要放她自由,难道两三年后,她就能和夫君真正地在一起了?

豫王看看玉妃和魏霁,“母妃、魏叔,你们且忍耐一下,过两年会有更好的日子,留在皇宫或者离开京都,都随你们,只是现在,魏叔得跟我一起离开了。”

叶芊摇了摇豫王的手,“言哥哥,我们去书房稍坐,魏叔也许有些东西要收拾呢。”

豫王点点头,小丫头这是想让魏叔和母妃道别呢,也是,相伴二十年,乍然要分开,肯定是舍不得,总有很多话要说的,“那好,不着急,反正那边的宴会还没散呢,等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再出宫,魏叔慢慢收拾。”

豫王拉着叶芊离开了,他急着去给她的胳膊上药,走得有些快,走了几步却发现叶芊的左脚似乎不敢用力的样子,“芊芊的脚受伤了?”他蹲下|身子,把她的罗袜褪下,却见左脚的脚踝又红又肿,“这、这是怎么伤的?!”他真是要心疼死了,胳膊被抓成那个样子,脚也伤了,“芊芊还有哪里受伤了?”

叶芊看他俊美的脸庞阴沉得像要下暴雨,忙安慰道:“言哥哥放心,没有别处了,这脚是从书房后窗跳下来时扭到了,不是很疼。”

后窗那么高,平时娇娇弱弱的小丫头从那里跳下去,也是为了母妃吧。豫王默默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抱起,叶芊的脚确实不舒服,也不推拒,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一笑。

到了花园的入口,豫王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一旁,一个蓝衣内侍立刻过来了,站在豫王身前垂手低头,等着他的吩咐。

豫王低声叮嘱了几句,那内侍飞快地去了,离开了凝玉宫。叶芊就在豫王的怀里,听得很清楚,他是让那内侍去给宫外的人发消息,派人打扮成魏爷的模样,等在宫门处的马车里,显然是准备让人把魏爷替换掉。

凝玉宫的大宫女眼看着豫王抱着叶芊过来,疑惑地眨眨眼,叶姑娘不是在书房吗,怎么从花园出来了?她又看了眼豫王,正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不知为何,她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头冒了起来。

豫王抱着叶芊进了书房,把她放在大圈椅上,又自顾自地找了两瓶药过来,在叶芊的椅子边蹲下来,小心地把她的两只袖子卷起来,盯着那白藕似的胳膊上条条血痕,一言不发,薄唇抿得紧紧的。

“言哥哥,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豫王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重生以来,他最怕的就是她受伤,结果却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伤了。

他沉默地打开一个小瓷瓶,挖出一点儿淡绿色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那血痕上。

“言哥哥,你知道吗?”叶芊的右脚调皮地踢了踢豫王,“你板着脸的时候没有笑起来好看,言哥哥一笑,宛如冬去春来、百花盛开,看了言哥哥的笑容,比喝了一整壶的百花酿还要舒坦,就是不敢多看,看多了肯定会醉的。”

豫王的脸板不住了,漂亮的凤眸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叶芊看他的脸色没有那么吓人了,把今晚安有珍和皇后之间的事讲了一遍,“言哥哥,皇后显然是要对玉妃娘娘不利,她留在宫里安全吗?我看这宫里的大宫女也很不可靠。”魏爷他们可以带走,再换个人进来,反正也没人见过魏爷的真面目,但是玉妃却不可能带出宫去。那个大宫女就让安有珍和自己随意地进了玉妃的书房,也不说派个小宫女看着点儿,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怎么能守在玉妃身边?

“芊芊放心。”豫王白玉般的手指轻柔地帮她抹着药膏,“魏叔是母妃唯一的破绽,只要把魏叔带走,母妃就没有什么可以让皇后抓住的把柄。至于那个大宫女,实在是失职,我会想办法给母妃换个人的。”这宫女如此大意,要是皇后来个栽赃陷害,那很容易就着了道的。

豫王给她的胳膊上好了药,又换了另外一个小瓷瓶,他把叶芊左脚的鞋子脱了,又把罗袜往下褪,袜口堆在脚踝处,他上药不方便。叶芊的脚一缩,“言哥哥,别……”女子的脚是不能给别人看的,就算她和豫王这么熟悉亲近了,她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光着脚。

豫王握住了她的脚掌,不让她缩回去,“芊芊,咱们下个月就大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反正我是绝对要和芊芊过一辈子的,在我心里,芊芊早就是我的王妃了。别害羞,嗯?”

他的话实在动听,尾音上扬,带着莫名的诱惑,叶芊不自觉地就被他蛊惑,任由他把自己的罗袜褪掉,白嫩嫩的小脚丫踩在了他的膝盖上。

豫王的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摸上去。她的脚很是小巧可爱,骨纤肉丰、鲜嫩莹白,脚趾头圆嘟嘟、白生生的,像是新生的嫩笋,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强行地把自己探过去的手指转了个角度,抚上她红肿的脚踝,轻轻按了按,摸了摸骨头处,“好在没伤到骨头,就是扭到了。”

他轻缓地给她的脚踝处抹上药膏,又用手掌摩挲按摩,似乎很是专心的样子,黑漆漆的眸子却不听使唤地看向了她的脚。

“言哥哥,快点儿,等会儿魏叔和玉妃娘娘该回来了。”他的目光太热切,动作太轻缓,叶芊有些羞,又有些急。

“别急,时间还早。”他虽然这样说,手下还是快了些,他和自己的小王妃私下里如何都行,要是让母妃和魏叔看见,确实不太好。

过了小半个时辰,豫王、叶芊离开了凝玉宫,魏霁背着安有珍,跟在他们身后。

豫王想抱着叶芊,叶芊不肯,他们这样带着安有珍和魏爷离开本就容易引人注目,要是他再抱着自己,就更显眼了,“言哥哥,我的脚不疼,咱们到了宫外言哥哥再抱着我。”

豫王看她坚持,也就作罢了,只握着她的胳膊,给她助力。

豫王在宫中自然没人敢拦,到了宫门处,魏霁却被拦住了,“豫王殿下,这宫里的内侍是不能出这宫门的,您看这……”

“我这表妹喝醉了,走不了路,难道要本王背着她去马车不成?”豫王的马鞭一抬,那人吓了一跳,抱着头退了一步,马鞭却指了指停在宫门外几步远的马车,“看见了吗,就这几步,让他把人送上马车就回来,把你的眼睛睁大点!”

“是,是,王爷您请便。”那人一看马车近在咫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绝对出不了岔子,连忙点头哈腰地把豫王这个煞星送走了,生恐再耽误下去,那镶金嵌玉的马鞭就抽到自己身上了。

几个人到了马车边,魏霁背着安有珍进了马车,马车里还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取过魏霁身上的腰牌,对着豫王拱手施礼,跳下马车,进宫门回凝玉宫去了。

第124章

叶芊、豫王、魏霁一起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宫, 朝着豫王府而去,一角蜷缩着昏过去的安有珍。

“言哥哥, 安有珍怎么办?”叶芊有些担心, 就算她现在昏过去了,可她总会醒来的啊, 又不能让她从此不能说话。

豫王哼了一声, “芊芊放心, 以后她不会见到任何人了,就算她猜到了什么也无人可说。”

他要把安有珍软禁起来?叶芊又问道:“那远勇侯府怎么办?安有珍上了咱们的马车, 远勇侯府会不会找来?”

“以后也不会再有远勇侯府了。不对, 侯府还在,侯府里的主人却没了。”远勇侯是见过魏霁的, 既然皇后已经开始怀疑母妃,那凡是相关的人都不能留, 尤其是这恶心的远勇侯府一家,就算留下他们的命,也不能再让他们在京都露面了,从此就让他们一家待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好了。

这样也好, 免除了后患, 叶芊点点头,朝魏霁笑道:“魏叔就安心待在豫王府,王府十分安全, 魏叔就当是自己家好了。”

“多谢芊芊。只是……”魏霁看了看豫王,“待在王府会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离开了皇宫, 他也不用再伪装了,声音一点儿也不嘶哑,而是清朗柔和。

“魏叔放心,王府里十分安全,魏叔在王府可以随便活动,想要出门游山玩水也可以,有人问起来,魏叔就说是我府里请来的谋士,王府里有很多的清客谋士,不会有人起疑的,回头我再让人给魏叔做一套假的身份,就算有心人要查也查不出来的。”豫王笑道:“只是魏叔既然唤了‘芊芊’,那唤我阿言好了,母妃也是这样叫我的。”

“阿言……”魏霁低低地唤了一声,这两个字他在心里喊过无数遍,却是第一次这样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叫出来。

回到王府,豫王去了书房安排后续的事情,叶芊则和魏霁去了紧挨着豫王主院的院子,以后他就住在这里了。

两人把院子各处都看了一遍,叶芊道:“魏叔先住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再换。”

魏霁笑道:“这里很好,什么都不用换了。”比起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屋来说,已经好到天上去了,就是当年腰缠万贯的时候,他的府邸也比不上王府的。

康公公指挥着小内侍送了一箱子衣服过来,都是豫王的家常衣服,全新没有上过身的,一一放到柜子里。魏霁的衣服过两天才能做好,他和豫王身量相同,可以先穿豫王的衣服。

放好了衣服,又有小内侍送了热水来,叶芊起身,“魏叔先洗漱一下,等会儿咱们一起用晚膳。”

书房里

豫王吩咐人把安有珍带到地牢里好好审问,不拘用什么刑,一定让她招出和皇后密谋了什么,皇后到底都知道了哪些事,派安有珍去凝玉宫做什么。又安排了暗卫,等夜深了把远勇侯一家都给打晕,直接带到他的别苑去软禁起来,以后这家人就别想再出来了,到了明天,他做个远勇侯一家得罪了自己,畏罪逃跑的假象就可以了。

安排好这些,豫王又心里过了一遍他手下的人选,凝玉宫的大宫女实在是太过没心没肺,要是没事还好说,遇到有人使坏,很容易出事的。不过这样的人也好打发,随便寻个错处就行了,要是母妃舍不得,把她撸下去当个普通小宫女,再提拔个心细沉稳之人就是了。

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书房里没了别人,豫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幸亏小丫头机警,把安有珍和皇后的阴谋撞破了,安有珍要是来威胁自己还好说,定然不会饶过她,可要是直接告诉了皇后,或者她用这件事去威胁母妃,母妃会怎么做?

他想起了前世,在他还是个纨绔皇子的时候,有一天凝玉宫的花园突然起了火,火势不大,只烧毁了一小片花木,魏爷住的小屋却彻底烧毁了,他的人也烧得辨识不出本来样子,那时候他只以为烧死了一个普通的园丁,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母妃却大病一场,从此就没能好起来,过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母妃的花园别人是不能进的,魏爷在那花园中藏身多年,肯定是十分小心的,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起了火?

魏爷是花光了万贯家财进的宫,时隔多年,他是怎么操作的已经无从查起,但是豫王知道他并没有净身,难道是因为魏爷的秘密被人撞破了,他放火烧了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为了遮掩这个秘密?有人知道了魏爷是个假太监,或者是看到了母妃和魏爷在一起?

如果是皇后的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来一定会拿来对付自己的,可是当年他和太子在朝堂上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并没有人提及此事来攻击自己的出身,显然皇后是不知道的。

前世会不会也是安有珍害了魏爷和母妃?是不是和今天一样,安有珍从书房的后窗翻进去,看到了不该看的,用来威胁母妃,造成了前世的悲剧?

一定是安有珍,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有人明明知道了母妃的秘密,却没有拿来攻击自己,因为前世他不知道魏爷的事,对舅舅一家并不十分厌恶,给了他们很多好处,要是把这个秘密揭出去,或者让自己知道了他们威胁母妃致死的事,远勇侯府的爵位也保不住了,所以在母妃死后,这件事没有了后续。

该死的安有珍!该死的远勇侯府!

“啪”的一声,他手里握着的茶杯碎了,豫王回过神来,看了看手指的茶叶,他漂亮的凤眸变得阴冷无比,原本想着把远勇侯一家软禁在别苑,除了不能见人外,吃喝还是不亏待他们的。现在他却后悔了,这样做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暗一。”豫王低声唤道。

一个灰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进来了。

“把远勇侯一家关在别苑的地牢里。”豫王平静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不用给他们吃得太好,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暗一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不过他什么都没问,悄悄地退下了,只等着天黑后把远勇侯一家从侯府偷出来送进别苑地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