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谁敢忘呢?等若雪走了,王婆子摸摸脖子奇怪地说:“病人不是口淡,都要吃重一些,三太太倒要越淡越好。”邱婆子推她一下:“世间千奇百怪地病多着呢,说不定三太太就是那种口重的病,城里的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用人参养着,你能晓得什么?”

王婆子本就是闲聊,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众人又七手八脚地做起活,讲些别人家的闲话,这样的日子也好打发,转眼就到了除夕时候。

一大早程老爷就带着家人前去宗祠祭祖,这是一家的大事,厨房里面是连夜把供祖的东西准备好,祭祖完,拜了影,还是没有三太太的身影。

二太太不由对程太太道:“看来三婶婶着实病的很重,这样的大事也不能来。”程太太叹一口气,对身边的绛梅吩咐道:“等会你把供祖的福物多拿些给三太太送去,有了这祖宗享过的,她的病也只怕好的快些。”绛梅急忙应是,二太太点头:“大嫂你有心了,只愿三婶婶快些好起来。”

虽然吃过了祖宗享用过的供品,但三太太还是躺床上没有起来,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也没听到若雪说三太太起了床,程太太要忙着送二太太全家赴任,只有叮嘱若雪多照顾好三太太。

转眼二月又到了,积雪一夜之间就融开,柳树上挂了绿芽,人们开始穿不住这臃肿的冬装,要换上薄一些的春装,簪子也穿上今年过年时程太太给大家做的新衣服,红背心绿裤子,腰间系了黑汗巾,脚上穿的是黑布鞋,整个人精精神神的,一点也不像去年刚进来时那种瘦小模样。

厨房里还是那样忙碌,簪子已经在学着切菜,这不是那种情急中乱砍几刀,而是细致地把各种原料切成各种形状。

簪子刚拿起一个萝卜,就听到外面有什么不一样的动静,接着一个小丫头跑进来:“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个死娃娃扔在了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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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可怜

进来的人叫榛子,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刚进程家的,比簪子还要大一岁,口齿也要清晰伶俐些,说完话就拿起水瓢打了瓢水,一口气喝完才说:“方才我扫完了地,就把那些倒到外面去,谁晓得刚出门就见一群人在那里议论,我上去问了才晓得今儿一大早有人到河边洗衣服,谁知上流竟然飘过来一个小包裹,他们捡起来一看才晓得是个死娃娃。”

说着榛子还用手比划着,那个死娃娃看起来才落草,肚上的脐带都没剪掉,偏偏还用布抱了,要说这是穷人家生了女儿养不起,偏偏又是个男胎,而且包孩子的布看起来也不差,真是奇怪的一件事。

榛子在那里指手画脚,讲的一脸兴奋,厨房里的人也听的入迷,纷纷议论起来,猜测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不是穷人家养不起一狠心扔掉的?王婆子最喜欢这种事情了,笑眯眯地开口:“准不是穷人家,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太太想买几个丫头进来都难,更何况这还是个男孩儿,绝对不是穷人家的,我看啊,说不定是哪家的私孩子,生下来不敢养。”

榛子抓了块簪子切好的萝卜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啃:“要说这是谁家的私孩子,怎么不丢到什么地方去,哪有往水里随便一撩的?”柳嫂子把锅盖掀开,搅了搅里面的米,用手捏了捏后把筲箕拿过来,一面打着锅里的米一边叹气:“哎,要丢到什么地方给人捡了去,等长大了也是个祸害,倒不如狠心捏死了,远远抛掉绝了后患。”

柳嫂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可簪子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自己的娘就算嫁了出去,也悄悄托人带信来问自己好不好,怎么会有人狠心把孩子掐死后随便扔掉?

朱大娘的声音响起:“好了,都预备午饭吧,说那些有的没的话做什么?陈嫂子已经禀告给了太太,太太是个善心人,已经吩咐人去把那个死孩子重新洗干净,找了套衣衫给他装裹好埋了,别的事都不用管了。”朱大娘这权威的话一出口,厨房里的人都不敢议论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朱大娘瞧着忙碌而有序的厨房,满意地点头,问过簪子学切菜学的怎么样,簪子把自己切好的萝卜丝给朱大娘瞧,朱大娘见簪子切的粗细均匀,满意地拍拍她的头,提醒她不要忘了做针线活,这才走到灶前预备炒菜。

油下了锅,等到油热的时候把肉丝放下锅,快速翻炒等一变色就捞起来,重新下油热锅,等七成热的时候放下姜蒜呛锅,姜蒜变色之后捞起扔掉,再把肉丝下锅,翻炒几下后重新放入姜蒜,再翻炒几下就起锅装盘。

朱大娘动作敏捷,不管是抓调料还是抓肉丝速度都很快,邱婆子把肉丝放到一边,桃花已经打水过来洗锅,另外一口灶里的乌鸡汤就要炖好,朱大娘瞧瞧火候,把灶让给了王婆子,自己站了出去。

一个轻柔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太太,担心脚下。”太太?这声音立即让朱大娘往外瞧,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若雪,另一个被她扶住的竟是三太太,朱大娘赶紧快走几步上前扶住三太太:“三太太您今儿精神好些,要吃什么让若雪过来厨房说一声就是了,您何必自己亲自前来。”

三太太的气色比前段时间要好一些,不过那张脸依旧苍白,都进三月了,她还穿的厚厚的,听到朱大娘的话只是笑了笑:“我这病渐渐也就好了,医生说每日出来走动一下倒还好些,今儿是顺路过来的,都说女子主中馈,我来了这么些年,都没进过几遭厨房。”

若雪小心地把三太太的手炉放好,朱大娘瞧一眼三太太那细白的手指,脸上的笑并没变:“这些粗活本就是下人们干的,三太太您要进去等我和她们说一声。”三太太摇头:“不必了,我就顺路瞧瞧,不用她们准备。”

说着三太太就扶住若雪的手继续走,朱大娘也托了三太太的一支手,瞧着她那苍白神色,说话时声音都是中气不足,想起她刚嫁过来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朱大娘微微叹气,人的际遇,真是不能说。

瞧见三太太在朱大娘的陪同下走进来,厨房里的人都愣住,这地方平时别说太太们,就算是个有头脸的丫鬟都不爱来的,今儿三太太竟过来了,实在是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三太太把手扬起,示意她们继续做事:“我不过来瞧瞧罢了,你们各去忙各的。”朱大娘又给她们使眼色,这些人哪会不知道,各自行了一礼就忙去了。

三太太瞧着厨房里的忙乱,叹了口气就扶着若雪的手出来,朱大娘送她到院门口,快到门口的时候三太太才微微叹气:“今儿听说外面有人丢了个死孩子?”朱大娘应是:“太太已经吩咐人给他重新装裹,埋起来了。”

三太太唇边现出一丝苦笑:“大嫂总是想的那么周到。”说着三太太就又咳了几声,若雪忙给她捶背:“太太,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屋里吧。”三太太点头,示意朱大娘不要再送,瞧着她们主仆的背影,朱大娘摇头,这人啊,到底是糊涂些好过呢还是聪明些好过?

刚转过拐角,三太太就坐了下来,眼里不停涌出泪,急的若雪忙用手去给她擦:“太太,您可千万不能哭,老辈人都说了,这在月中哭了,就…”三太太用手抚住胸口:“我为什么不能哭,可怜我那…”若雪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太太,这样的话千万不能说出来,况且大太太也说了,生下来就是个死的,已经交给陈大娘远远地埋了。”

三太太摇手:“我知道,今儿那孩子也不是他,这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我只是想起来心疼罢了。”若雪又给她擦泪,三太太用手捶着胸:“可怜我的命竟这样苦,连个守节都不能…”三太太的嘴巴又被若雪捂住,大老爷做的那些事,传出去了那程家的名声也就坏掉了,程家名声坏掉,依附于程家而生的三太太也落不到什么好,况且已经失了身,就算现在死也迟了。

“这不是三婶婶吗?怎么在这坐着,你病刚好些,快些起来吧。”程太太的声音响起,看着那张一直笑的那么温和的脸,三太太很想啐上去,就是这个看似贤惠的女人,知道了大老爷做的那些事后也不阻止,反而劝自己忍耐,也不知道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程太太已经走到三太太跟前,伸手握了她的肩:“三婶婶你穿的倒还暖和,若雪,你去叫人抬乘小轿来。”这是要把自己支开,若雪自然明白,行礼后退下。

程太太坐到三太太身边,陈大娘已经走到一边看似伺候其实是看着人。程太太摸一下三太太的手,接着就叹息:“三婶婶,我知道你心里恨老爷,你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无能,拢不住老爷的心,才让他对你…”程太太话并没说完,眼里已经流出泪来,这话三太太已经不是头一次听了,可每次听到三太太都觉得身上一阵寒冷,那日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

美酒佳肴,笑语欢声,三太太虽在守节也被人劝了几杯,平日酒量还算好的她这日喝了几杯就有些昏昏欲睡,扶了若雪的手回房,刚躺到床上就沉入梦乡,梦里仿佛丈夫还没死的时候,总爱点着灯和自己欢好,说最爱自己这一身白皙的皮肤。

渐渐三太太觉得浑身热了起来,唇上胸上包括害羞的地方,都被人抚摸过,三太太不由呻吟出声,如同当日一般竭力承欢。本以为这不过是和平日一样做了个春梦,当梦醒的时候还是自己独在帐中,可这日自己睁开眼却看见有人伏在自己身上,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素日敬重的大伯。

三太太刚要喊嘴就又被堵上,程老爷一边奔驰一边嘴里还在劝自己:“三弟妹,我们总是一家人,我做大伯的慰藉慰藉你也是常事,事情传出去,坏的可是你的名声。”三太太已经泪流满面,想挣扎浑身都没力气,等到终于把他推下去的时候那时程老爷早已占尽了便宜。

看着缩在床上哭泣的三太太,程老爷并没多少劝说的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就道:“你若难过我就让你大嫂来劝你。”说完就扬长而去。

程太太来了说的话不就是那些?除了埋怨自己劝不住程老爷,别的什么话都没说,以后的日子三太太就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两面人,除了做节妇,还要应对大伯的求欢,久了也就惯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竟有了孩子,刚刚知道的时候三太太心里还存了一丝念想,只怕偷偷生下来,然后说成自己抱养的孩子大嫂也是许的,谁知提心吊胆了十个月,等到生下来时连哭声都没听见,接生的陈大娘就冷冷地道:“是个女娃,已经死了。”

三太太怎能不知道背后自己这位大嫂动了什么手脚,可不能争,不能说,就连哭泣都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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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名声

一直看着三太太的程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抚上三太太的肩头:“三婶婶,我知道你怨我和老爷,可做了女人很多事就不能自己做主,为了这个我也想了法子,接了罗姨娘进来,本指望她绊住老爷,谁知道老爷这性子。”程太太的叹气声更重,三太太的泪又落了下来,程太太用帕子给她擦着:“正经来说,你还没出月子呢,快别哭了,对眼不好。”

三太太强忍住泪水看向程太太:“大嫂,我就求你一件事,等过些日子带我去瞧瞧那孩子葬在哪里,也算她投在我肚里一场。”程太太手里的帕子滞了一滞,接着就点头:“我也是当娘的人,明白你的心,可是那孩子是真的不能留,程家,赌不起啊。”

三太太又怎么不知道没了程家或者程家败落自己是什么下场?不然她也不会含羞忍垢地活着,陈大娘已经走前一步:“太太,小轿来了。”程太太扶着三太太起身,如同一对好姐妹,接着程太太就道:“若雪那丫头,也不知道她嘴紧不紧?”

程太太话里的口气是商量的,但三太太明白这是让自己答应了,她的眼猛地睁大:“大嫂,若雪也服侍了我十来年了。”看着程太太不变的神色,三太太不由低下头,程太太的话语里如同说着一件最小的小事:“三婶婶我知道你重情,可是那样的事是怎么都不能传出去的。”

三太太有孩子的事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除了若雪,剩下的都是程太太的亲信,程太太平日有意无意已经告诉过三太太,等事情一完,若雪也就没有留的必要,可这和当初对若雪说的话不一样。

见三太太低头不语,程太太微微皱眉:“我知道你心善,要真想保住她,若雪就不能外嫁。”不能外嫁?三太太抬头去瞧程太太,程太太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你大侄子今年十月就要办喜事了,总也要挑几个人去服侍大奶奶,三婶婶你是做婶娘的,总要表示表示。”

把若雪送去服侍大奶奶,然后被程大爷收房,做了程家的人就要和程家共进退,可若雪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个偏房,这和当初自己对若雪说的话全不一样,但不这样若雪的命就保不住。三太太的唇抖了抖,终于叹出一口气,程太太知道她是答应了,携着她的手来到小轿跟前,扶了她上轿,又嘱咐若雪服侍好她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程太太的背影,三太太的脸上神色归于黯淡,自己这一生也就如此了。长长的叹息声从三太太嘴里发出,走在前面的若雪回头看了眼,太太只怕担心自己说出来,可自己又怎么敢说出去呢,况且说出去只怕别人也不信。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缠绵病榻一年多的三太太的病终于好了,厨房里也不用再日日给三太太熬制药膳了。王婆子舒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不然再熬段时候,我们只怕吃饭时候都闻到一股药味了。”柳嫂子端着碗汤在喝,听了这话差点把汤都给喷出来:“呸,你当我不知道,三太太熬的药膳,你悄悄地带了些回家说是给你闺女补身子,就怕你闺女是虚不受补。”

王婆子用手提提袖子,一脸不悦地看着柳嫂子:“俗话说靠山吃山,咱们做厨房的每日都那么辛苦,总也要落点好处,再说我拿的也不多,不过就是几口汤水,又没拿成块地肉回家。”在厨房里做事,每日剩下的饭菜和一些不要的东西是可以带走的,不过那些好的材料就不能拿了,昨儿柳嫂子是悄悄拿了块半斤重的肉回家的,说给几个娃娃开开荤。听到王婆子这一说柳嫂子脸色就变了,好在她们是在一个角落里,别人也没注意,她把碗放下就小声道:“王婶子,这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别说谁。”

这样才对,王婆子的眼又眯起来,笑着道:“三太太病好了,老爷也不用再为三太太请医,罗姨奶奶也就不用再为了这件事闹个不休。”提起罗姨娘柳嫂子的嘴就撇起来:“受宠的妾吃正房大奶奶的醋听说的多了,可这吃起守寡婶娘的醋还是头一遭听说过,三老爷没了,老爷一个做大伯的多照顾照顾也是应当的,况且一应事情都是太太在头里忙,罗姨娘倒在那里呷醋,真是不知好歹。”

王婆子也点头不止,这附近谁不知道程家为人宽厚,对守寡的三太太极其敬重,好的东西全往三太太房里放,罗姨娘再受宠也不过一个姨娘,竟想骑到正经主人家头上,也是太太为人贤惠,若遇到那种狠心的,罗姨娘早被赶出去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王婆子就打起哈欠,想找个地方去睡一会儿,现在才刚伺候完了午饭,离晚饭时候还早,柳嫂子还想再找人说些闲话,就见桃花走了过来。

自从被绛梅警告过,桃花的举止收敛许多,也学了见人没说话就先笑,这些日子和厨房里的人相处的更融洽了。瞧见她过来,柳嫂子笑着开口:“桃花,你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怎么还用白布遮着。”

桃花笑了笑:“这不天越来越热了,我想着那水晶糕这个天做正恰好,就去外面掐了些薄荷来想试着做呢。”柳嫂子啧啧赞叹:“桃花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出息了,等做的好点心讨了太太的好,上去了可要提携我们。”

桃花打的主意就是这个,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转身就要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有人冲过来,桃花差点被撞到,柳嫂子已经骂了出来:“榛子,你怎么总是这么慌里慌张的?一点也不稳重,簪子比你小一岁呢,就从不见她这样慌张。”

榛子进来这几个月也惯了,只是嘻嘻一笑:“柳嫂子,我这是见了稀奇事,想来告诉大家呢。”柳嫂子拍了她脑袋一下:“什么稀奇事,你啊,上次看了个死娃娃,我听说簪子吓的夜里不敢起夜,又上次还把大姑娘当成瓷娃娃,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要不是只是做粗使,只怕早被赶出去了。”

榛子嘻嘻一笑,她爱说爱笑,力气又大,厨房里倒需要这样的人,朱大娘只是嘱咐让她别走到前面冲撞了主人们就好。见榛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柳嫂子摇头,决定自己也去眯一会儿。

榛子见没人理自己,走到厨房里面拉起在窗下做针线的簪子:“簪子,我跟你说,方才我出去外面站站,看见那个周大娘带了几个十三四岁的漂亮姑娘过来,你说是不是老爷又要纳姨奶奶了?”

漂亮姑娘,簪子看了看自己的针线,直到把牡丹上的花蕊刺了一针才抬头,眼眨了眨:“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榛子急了:“怎么没关系?要是老爷又纳姨奶奶,那我们服侍的人就要多一个,光一个罗姨娘每日就遣人来要四五回东西,再加一个,我们连偷空闲着的时候都没有。”

簪子嗯了一声,榛子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起议论这些事情,没想到簪子又继续做起针线来:“那也没法子啊,我们做下人的本就是服侍人的,不然主人家买我们回来做什么?”这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榛子觉得和簪子谈话实在太费劲了,又拉起桃花:“桃花姐姐,你说是不是?”

桃花在揉面粉,揉好后还要洗出来,这样才好用面浆来做水晶糕,听了榛子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榛子见桃花这里也不理自己,小嘴撅起,十分失望地说:“好吧,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要去瞧瞧那几个漂亮姑娘。”说着榛子就转身准备跑出去,刚跑出去一步就听到簪子说:“等等,我也一起去。”

榛子的眼睛瞪的可大了:“你,不是说不去吗?”簪子的眉头皱起:“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自从进了这门还没见过周大娘呢,总要去谢谢她。”榛子还是觉得和簪子没有什么好沟通的,不过两个人去总好过一个人去。

榛子拉着簪子跑到外面,刚到二门口簪子就停了下来:“我们就在这等周大娘吧,再往里面没事就不许进去了。”榛子快被簪子的话弄的吐血,怎么会这么笨呢,遇到人了就说给里面送东西就可以了,看着簪子那一脸的不容商量,榛子也只有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打算看看留下几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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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朋友

太阳不算小,榛子又是个坐不住的人,过了一小会儿就打起哈欠来,她抬头看着又拿出针线在那安静做的簪子,伸手摸了下簪子手上的帕子。簪子的帕子本是放在腿上的,见她的手伸过来就很快往一边挪去。

榛子的嘴翘起:“怎么这么小气,我就看看你要绣什么花?”簪子的牙咬了下唇,仔细看了看榛子摸过的地方,那里没有任何痕迹才开口道:“朱大娘说了,这绣花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用手乱摸,不然花绣出来就不好看了。”

榛子的嘴角抽动一下,见簪子还挡住了帕子上的光,榛子就更奇了:“那你怎么还挡住光了,做针线不是费眼,那能没有光呢?”簪子又抬起头:“朱大娘还说,这针线不能被日头晒的过多,不然就不鲜亮了。”榛子摇头:“你啊,一口一个朱大娘,难道还想等以后去当绣娘?”

这倒是簪子没想过的,她把针线收了起来,小眉头皱紧:“朱大娘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她说的话一定没错的,再说总要学点本事,不然以后怎么办?”榛子想的没那么远,她的手又托起了腮:“以后,以后我们还不是要嫁人,嫁了人就是自家男人养家,难道还要女人养家?”

对簪子来说,嫁人是件很遥远的事,她眼里的疑惑更加深了。看着她眼里的疑惑,榛子笑了,贴近簪子脸上就带出神秘的笑容:“哎,我听说大爷的小厮来喜对你有意思,是不是真的?”好在簪子已经把针线收了起来,不然指头一定会被戳一下。

看着还在那里等答案的榛子,簪子的眉头又皱紧了:“来喜我就见过他一两次,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榛子的嘴一扁,做出个鬼脸:“我才不信呢,他们还说连大爷都许了。我和你说,伺候大爷的小厮可是件美差,以后就是管家这些,要嫁这样的人,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美差?对各种别人话里的美差簪子是没有印象的,在哪里不都一样要干活听使唤?但是榛子说的话又要几分道理,她想了半天才道:“徐大爷家的徐大哥原来不就是服侍大爷的,要真这么好,徐大爷怎么会让徐大哥不继续服侍,而是去城里铺子做学徒?”

这个榛子就无法反驳了,当初徐大爷让徐立根去城里铺子做学徒,所有的人都吃了一大惊,虽说城里繁华,可前途哪有服侍大爷来的好?见榛子不说话,簪子觉得自己耳根清净了,正打算继续拿出针线来做,榛子就又说话了:“簪子,不管怎么说,来喜是个不错的人。”

怎么又说到来喜?簪子摇摇头,决定不再理榛子,榛子得不到簪子的回答就抓住她的肩膀乱摇:“你说是不是?”簪子被她摇的烦了,转头就道:“他那么好,你嫁他好了。”榛子倒不像簪子那么容易害羞,摇头道:“我是不会嫁的,等我的年限满了就离开这里了。”

年限?簪子接触到的不是程家的家生子就是和自己一样签了死契的,还没听到有年限的,榛子点一点头:“我和你们不一样,只签了七年,本来签死契银子会多些,可我娘舍不得我,这才只签了七年。”看着榛子说她娘舍不得她的时候眼里闪动的喜悦,簪子心里涌上羡慕,真好,自己的娘虽然也惦记着自己,可是已经有了另一个家,那个家里面有了新的儿女,就算再惦记又能怎样呢?

榛子并没察觉簪子的失落,一直盯着门口的她突然小声叫了出来:“快看,周大娘出来了。”簪子伸着脖子往门口看,前面笑眯眯地走出来的就是老周,身后还跟了四个少女,最后面还是徐大娘跟着。

老周边走边对徐大娘说着什么,离的不算近,簪子也听不出多少,倒是榛子咬着下唇:“原来是要给大奶奶挑房里伺候的,难怪要选看起来机灵容貌又出色的。”没想到榛子的耳朵这么好使,簪子看一眼榛子,徐大娘已经扬声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出来。”

没想到被徐大娘发现,簪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往厨房去,榛子却拉着簪子站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大娘,您眼可真好使,我和簪子在这待了很久都没人看见呢。”也许是当了外人,徐大娘的语气没那么严肃:“就知道你捣鬼,什么时候才能像簪子一样稳重。”

榛子只是嘻嘻一笑,簪子见徐大娘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不由自主地瞧向那四个姑娘,真是标致,个个都是大眼睛高鼻梁,一笑都很温和。见簪子在这里瞧,徐大娘往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瞧什么瞧,她们几个以后都是要服侍大奶奶的,还不快些叫姐姐。”

榛子已经行了一礼:“姐姐们好。”四个少女只是笑了笑,老周已经手一拍:“瞧我这记性,就只觉得有些眼熟,没认出来,簪子你比起去年可长大好些了。”徐大娘今日心情好,脸上笑的眉毛都快要飞起来:“这家里的丫头啊,除了家生子就全是你带过来的,个个都眼熟,能记得名字的就更少了。”

簪子已经给老周行礼,问了她好,老周拉起她的手瞧了瞧:“不但长高了,还长胖了,这礼仪规矩学的也不错,徐嫂子,我可要说,走过这么多的人家,就数这里对下人们最好。”说着老周还转头对那四个少女道:“你们啊,是进了福窝了。”

老周这样的话让徐大娘极其受用,又说了几句她们就带着人走了,这些要服侍大奶奶的丫鬟和簪子她们这些小丫头不一样,身价银子更多之外,还许她们各人回家和爹娘说说话,等正式进了程家,又要陈大娘教她们礼仪规矩,还要教怎么服侍主人。

看着她们的身影,榛子叹了口气:“哎,要我也能去服侍大奶奶该多好,可惜不行。”这样的话簪子又不是第一次听见,只是笑了笑,心里开始琢磨起绣的牡丹该用什么配了?得不到回应的榛子的鼻子皱了皱:“簪子啊,难怪别人说你呆,你还真是呆啊。”

榛子这样老气横秋的话让簪子笑了:“呆?呆有什么不好,不害人就是了。”榛子的嘴一撇,接着就道:“像你这样什么也不知道也好,我娘就说过,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好。”这话邱婆子也说过,簪子抬起头看了看榛子,榛子看着簪子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显写着的懵懂,无奈地叹气:“哎,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真累啊。”

簪子并没有着恼,只是笑了笑,见她这样不反驳,榛子又叹气:“我们快些走吧,再过些时就该预备晚饭了。”见簪子紧紧地跟着自己,榛子的眉皱起,朱大娘怎么会看中这么个人呢?难道是因为她呆,不过这和自己没多少关系,有的不是死契的人,是怎么都不会被主人家选去做贴身丫鬟的,自己还是好好地过了这几年,回家和家人团聚吧。

想到这里榛子搂住簪子的肩:“簪子,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说是不是?”朋友?簪子抬头惊讶地说:“什么是朋友?”榛子用手拍一下额头,决定再给她解释一遍:“朋友啊,就是好姐妹,我们俩要做好姐妹的。”

榛子这样笃定的话让簪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她伸出手与榛子的手相握:“那我们就是好姐妹,就是”簪子回忆起刚才榛子说的那个词:“就是朋友。”

榛子这下笑的很开心:“哎,你也不那么呆啊。”簪子脸上的笑不由有些羞涩,榛子搂住簪子的肩,用手拍了拍小胸脯:“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打架别说这么大的女孩子,就算是小厮,我也不怕。”簪子只是一笑,两人快步往厨房走去,多了个朋友的感觉,好像也挺好。

程家大爷娶亲,那可是件大事,头几个月就开始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堆满了房间,那四个新来的丫鬟的学习也告一段落,据说还是程太太亲自让她们服侍了两天,觉得十分满意才让她们进了程大爷的新房,在那里跟着众人布置新房。

厨房里自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预备着各种各样的菜肴点心,让簪子她们想不到的时,这次并没有让城里酒楼的大师傅来掌厨,而是从京城里来了两个厨子。

这两个厨子的到来也让簪子知道了,原来程太太真的是从京城嫁来的,而且她出身于侯府。知道这个消息的榛子又大惊小怪了一番,侯府啊,那是什么概念,光一个知县就够气派的,但知县这样的官儿进了侯府连个座位都没有,是不是就比皇帝小那么一点点呢?

榛子在那里托着腮想,簪子想的可没有那么多,这从京城来的厨子会的东西肯定不少,也不知道桃花能不能学到些?

簪子正在想,榛子就拍了拍她:“哎,从京城里来的厨子到了。”簪子探出头,看见门口走进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收拾的干干净净,面上带有一点倨傲,簪子还想仔细看,猛不防其中一个冷冷往自己这个方向看去,簪子急忙缩回去。

朱大娘已经迎上去,年轻一点的妇人没有开口,稍大一些的妇人话里带有一丝讥讽:“原来是秀兰姐姐啊,怎么这么多年没见,您就到了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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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怨

那年轻一点的妇人面上带出惊奇之色:“吴嫂子,难道这位也是您旧识,不是说跟了三姑太太来这里的,都是得用的人,哪像我们不得用,只能在厨房里帮忙。”被称为吴嫂子的妇人笑一笑,亲亲热热地上前拉住朱大娘的手,就对同伴道:“裘家妹妹你不晓得,这位秀兰姐姐在三姑太太没出阁前,是姑太太房里最出挑的,我们这些,连她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呢。”

说着吴嫂子就放出一阵娇笑,这样的笑若是个十七八的少女笑出来,那叫一个好听,可这位吴嫂子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样笑整个厨房里的人都觉得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吴嫂子一笑完就对那位姓裘的人道:“裘妹妹,我说了这么久,你也该来拜见拜见这位当年三姑太太身边的第一红人秀兰姐姐了。”裘妇人面上也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上前一步行礼:“妹妹见过姐姐,还望姐姐多照顾照顾妹妹。”

吴嫂子又要笑,但觉得自己握住的朱大娘的手并没有一丝颤抖,更没有冷汗出来,心里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她还当她是昔日三姑太太身边得用的?现在不过一个管厨房的,随便来个人就能把她比下去,怎么还这样不慌不乱的?

吴嫂子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脸上的笑容就更古怪了,瞧着朱大娘一脸的亲亲热热:“秀兰啊,方才去拜见三姑太太的时候,三姑太太说过了,我们就是这厨房里的大厨,说让你们厨房把那些东西都预备好,谁都知道,东西预备的不好,那菜烧出来是没法入口的。”

朱大娘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听完那唇微微一抿,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吴嫂子手里抽出,只吐了三个字:“知道了。”说完就转身对厨房里的人道:“各人去做各人的事吧。”厨房里的人本来憋着一股气,想等朱大娘一声令下就让这两个人吃点苦头,就算是京里侯府来的人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厨子?

等听了朱大娘的这几句,众人互看一眼,不明白朱大娘怎么这么平息静气。朱大娘已经后退半步,手往灶台方向一指:“这里就是大灶,有什么要做的就和他们说好了。”

吴嫂子的目的没达到,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手握了一下,裘妇人往灶台上看了眼,那声音可就开始尖起来:“哎呀呀,这么龌龊的灶台我从没见过,吴嫂子,你记错了吧,管出这样厨房的人怎会是三姑太太身边的得意人?”

吴嫂子等的就是这句,立即就跟上:“裘妹妹,你怎么忘了,我说的是,三姑太太以前的得意人。”那以前两个字咬的极重。连簪子这么迟钝的人都觉得不对劲,轻轻拉了下朱大娘的手,朱大娘拍一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用眼神示意众人不要出面,这才轻轻开口:“两位既嫌灶台龌龊,那就请两位给我们扫下灶台,看怎样的灶台才不龌龊。”

正在得意的吴嫂子被朱大娘这话说的一愣,桃花已经开口:“说的是呢,这里正好有锅热水,吴大娘,今儿就请您给我们开开眼界,瞧什么样的灶台才不龌龊。”没想到自己被绕了进去,吴嫂子的脸顿时红了,簪子蹬蹬跑到外面拿了皂角进来,桃花也拿起盆打了盆热水,榛子找了块干净抹布过来。

看到送到自己面前的这三样东西,吴嫂子恨不得把这盆热水都给倒到朱大娘脸上,朱大娘的声音还是那么淡然:“这边可还都等着你来给我们说说怎么样的灶台不龌龊。”

邱婆子站在灶台边用手去摸灶台,嘴里还故意道:“这么干净的灶台还叫龌龊,我不晓得什么样的灶台才叫干净。”说着邱婆子还叫簪子过来:“簪子,我记得你手白,你来摸摸瞧。”簪子伸手过去摸,别说有灰,灶台上连油都没有半点。

吴嫂子一时下不了台,若说不龌龊,那就是打了自己的脸,要说龌龊,那自己就要出手洗灶台,而照了这架势,不让自己洗个干净彻底,是绝收不了手的。裘妇人咬了咬牙,怎么说吴嫂子也比自己大一点,忙叫道:“哎呀,那是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眼花,这灶台一点也不龌龊。”

是吗?朱大娘的眼抬起,看向裘妇人一动也不动:“这可是你说的,灶台到底龌龊不龌龊?”吴嫂子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没想到过了二十年,自己还是不是朱大娘的对手,挽了袖子上前:“都别说了,还要伺候晚饭呢,干活干活。”

见吴嫂子虎着脸在那开始切菜,朱大娘唇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示意厨房里的人都各司其责,叮叮当当的声音又重新开始响起。榛子拿了个盆和簪子一起洗菜,对簪子悄悄地伸了伸舌头:“簪子,我今儿才发现朱大娘好厉害。”

自己的师父厉害,簪子也与有荣焉,笑的眼睛一眯:“嗯嗯,朱大娘最厉害了。”榛子的小鼻子一皱:“哼,就知道你对你师父好,别的时候那见你这样高兴。”簪子已经习惯了榛子这样,只是嘻嘻一笑,又洗起手里的菜来。

虽然有过那么一点不愉快,日后几天吴嫂子遇到事情也想找一找朱大娘的茬,只是朱大娘总是那么轻巧就把事情避开,况且厨房里事情又多又忙,吴嫂子再念着旧怨,也不敢误了大事,不然别看三姑太太笑的那么和气,可要真惹了她,比惹了侯爷还要厉害几分。

这家里上上下下都这么忙,连偷空闲着都很少,连榛子都少去打听新鲜事了,只是偶尔和簪子说两句,听说这次程大爷成亲,京城侯府做为舅舅家,镇远侯爷要亲自来呢,而且还会带几位表少爷来。

榛子边讲这个消息边满脸向往地对簪子道:“哎,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亲眼看一眼侯爷。”对于他们来说,遥远的京城和生活在京城里的人是那样的让人心生羡慕。虽然从没到过京城,但也听人说过京城是如何地繁华富丽,那里的人不像他们一样见识浅薄,而是天南海北无所不知,也有来自各地从没见过的东西在京城里。

别的不说,光看看这几天吴嫂子她们的做派就知道了,不说穿着这些,就连她们做出来的,都比县城里请来的大厨子好上一大截。而用吴嫂子的话来说,这几天的菜还不是她最高水平,要等到程大爷结亲的正日子,才会拿出最高水平来。

簪子把心里的羡慕压下去,拿起一只菜叶上的虫,有点闷闷地道:“就算想去瞧也不行,上次娶姨奶奶的时候我不是被调去听使唤,可是就没见到几个人。”而且也不敢抬头,抬头直视客人是不礼貌的行为。除了听到环佩叮当,闻到一阵香风,就只有见到裙边的脚了。

簪子的话让榛子眼睛一亮,她把菜叶一撇就站起来,簪子奇怪地问:“你要去哪里?”榛子回头一笑,脚步一点没停:“我去找徐大娘。”这调配人员的事归徐大娘管,看来这榛子是心心念念要瞧一瞧侯爷了,可是这侯爷有什么好瞧的,又不是耍猴戏的。

簪子继续洗着菜,邱婆子走了出来,没瞧见榛子,随口问道:“榛子去哪了?又偷溜了吧,她啊,什么都好,就是不稳重。”簪子笑了笑:“榛子去找徐大娘去了。”

邱婆子的眉一皱就笑了:“肯定是想大奶奶进门那天,好调到前面去瞧热闹,她啊。”簪子又一笑,心里毕竟好奇:“邱妈妈,这侯爷是不是很威风啊?”邱婆子皱眉:“我还是太太刚嫁过来的时候,两家会亲,那时候舅老爷来送亲见过一次,当时还是亲家老爷是侯爷呢,大舅老爷还是世子,觉得也不是很威风,现在都几十年过去了,可能更威风了吧。”

簪子嗯了一声,邱婆子见她又继续洗菜,笑了:“也就是你,要是别人,一定要抓住细细地问了。”簪子还是一笑,菜已经洗的差不多了,榛子也蹦跳着回来了,见她满脸笑容簪子就知道这事情一定成了。

看见邱婆子坐在那里,榛子的面上红了红,接着就偎依过去:“邱妈妈,我只是有点跑肚,又遇见徐大娘说了几句。”邱婆子一巴掌拍了下来:“还说呢,要做你自己的事,总要先把菜洗完,你啊,就是欺负簪子老实。”

榛子的手拉住邱婆子的胳膊,一脸撒娇的样子:“邱妈妈,我没有,我从来不欺负簪子。”说着榛子就对簪子道:“哎,我和你说,徐大娘说了,厨房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要几个人手到前面服侍,让我和你明日都去呢。”

说着榛子的眉一挑,看向邱婆子:“邱妈妈,我就说我没欺负簪子吧?”邱婆子拍了拍她的脸,笑容里带有丝追忆,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也就老了。还是瞧着她们这些年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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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故人

罗姨娘进门的时候簪子已经觉得够热闹了,可到程大爷娶亲的时候簪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热闹。娶亲头一天,徐大娘就把她们这几个从各处调来预备使唤的小丫头们叫在一起,拿出新衣让她们换上。新衣都是一式的,翠绿内袄红色背心,下面配了浅蓝色的裙子,腰上系了松花汗巾。

每人还发了一对红色绒花簪在发上,配上红色头绳,一个个看起来都精精神神。徐大娘等她们换好衣衫又看了看,这才满意点头:“这次来的人多,你们在各处听使唤的也要警醒些,别贪着去耍或者去瞧热闹,等忙过了太太自然会赏你们,要是误了事,”

徐大娘顿一顿:“这家里可是预备下了板子的。”徐大娘后面的话很重,本来还在那里和簪子比谁的绒花更好看的榛子顿时放下手,乖乖地束手而立。徐大娘很满意她们现在的表现,又说了几句,不外就是再强调了一遍规矩,这才带着她们八个出来,一一吩咐指点让她们到各处站好。

榛子和簪子分到了一处,都是在大厅外听使唤的,等徐大娘走了榛子才拍一下胸口,吐吐舌头:“方才徐大娘那眼神好恐怖,我都吓到了,现在心都在蹦蹦跳呢。”簪子站的很规矩,小声地道:“只怕等会就有客到了,还是小心些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