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草一个不备之下,被她的剑划伤了手腕。

无奈之下,离草只得念诀施法,并指在她眉心一点,让她昏睡了过去。

被划伤的手腕生疼生疼,她忍不住甩了甩手,几滴血飞溅开来,那原本阻着琳琅的光屏被血溅到之后,闪了闪,竟是突然消失了!

124 禁地生异变(1)

“咦?”离草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一幕,一面为了确认一般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手掌摸得一片虚空,没有任何阻碍。

奇怪,怎的她的血竟还有破除这法阵的功效?真真是万能之血啊!

离草心中感慨着,但看看那石殿,虽然望不见里面,却让她不自然地生起一丝诡异的寒意。

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这般想着,她便准备扶起琳琅下山回去。

就在这时

“怎么,难得法阵破除了,你这小妖就不想进去瞧瞧么?”某魔诱惑的声音忽而幽幽地响起。

离草的步子不由顿住,她确实好奇,但既然是下了法阵的禁地,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为保安全,还是不去的好。

苍绯轻声笑了笑,温声细语地继续引诱:“这里面应是封印了不少妖魔的精元,随便得到几个,那修为可就…啧啧!”

说到这,他故意顿住,只啧啧两声省略之后的话,以供她无限的遐想。

一听到可以提升修为,离草十分欢喜,心潮澎湃之余便将什么禁地之类的统统抛在了脑后,大步朝殿中走了进去。

因着是夜晚,殿中漆黑一片,离草施法,指尖燃起一簇荧光以便照亮殿内之景。

一进大门便是一段石阶,离草沿着石阶下去,往前走了没几步,正中处便是一座石台。

石台四周亦是四根短柱支立着,短柱之间交错着几道符链。

而在石台正中,一个约摸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飘浮在装空,被符链牢牢锁住。

离草能感觉到自那光球传来的森冷之意,透出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力量。

她怔怔地盯着那黑色光球,喃喃:“这、这是…”

苍绯又在这时出声诱惑着她:“这是妖魔的精元,你去拿来,得到它,你的修为便立时能增长数倍。”

“真的么?”离草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住手!”蓦然,身后一声厉喝,吓得她的手生生僵在了半空。

离草缓缓转过脸,却是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掌门与几位长老竟然都出现在了大殿门前,其中自然还包括她的师父慕流音。

他眉头紧皱,看着她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冷然与失望之色。

见到他这样的目光,离草心下立时冰凉一片,有如置身于寒冰之中。

“大胆孽徒,竟敢私闯禁地,更欲盗取魔尊精元,究竟意欲何为?!”胥焱长老冷厉质问,方才也正是他喝止了她。

魔尊精元?!

离草怔怔地望着那浮于半空的黑色光球,似是有一道凉水当头浇下,让她立时清醒恍然,却是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心。

原来,这就是被封印的魔尊精元,她方才竟然还妄想去拿,怪不得师父如此态度看她。

他定是以为她另有所图,所以失望至极了罢?

离草的脸瞬间苍白一片,张口想要解释:“我没有…”

“哼!夜半三更私闯禁地,方才若非胥焱长老阻止,你已摘得魔尊精元,这乃是众目所见,你还想狡辩不成?”一声清喝,一道人影自长老身后探出,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楚璇玑。

楚璇玑入门这么久以来,从未觉得如此痛快过,看见离草那失了血色的脸,她心中就涌出一股强烈的喜悦和兴奋。

而看见她,离草心里立时明了了一切。

定是她悄悄告的密,否则她与琳琅上山怎会如此快便被掌门与长老们发现?

还真是郡主小人,无时无刻不小人。

但是,害她也罢,终究是自己先私闯了禁地,才会给她有机可趁。

是她自己的错。

可是,她真的并非有意要盗取魔尊精元!

“流音,你收的好徒弟!”胥焱斜斜瞟了慕流音一眼,冷笑:“早就说她妖性未除,体内又有魔气,来我昆仑肯定有所图,你却执意要收她,现在可看清了?!”

慕流音面无表情,袖中双手紧紧握起,双目只盯着她,淡漠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响起:“小草,为何要私闯禁地?”

他的这个徒弟,莫不是也要走上邪路?

如此心痛之事,当真又要重演?!

离草走上前,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师父,徒儿听说玉华峰上灵气强盛,又因着试炼大会在即,急于提升灵力,这才寻思着上山来修炼,试图借着山上强盛的灵气练得更快一些,绝无其他企图!”

其他人怎么说她没关系,她也不求能逃过责罚,她只求师父能相信她。

“还狡辩!”胥焱冷哼一声:“若只是为了修炼,为何要打昏璃落的弟子,闯入这封印之殿来?我看盗取魔尊精元才是真!”

“不是这样的!”离草急急解释道:“我打昏琳琅,只因她中了摄魂术领我到此,欲破法阵闯进来,我怕她硬闯受伤,这才打昏她。”

胥焱根本不信,咄咄逼人:“笑话!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现在身在此处?!”

“我…我的手腕在阻止琳琅的时候被划伤,血无意溅到法阵上,却意外地破除了法阵,我…我只是一时好奇,才进来看看,我并不知这里面封印着魔尊的精元!”

离草不能说出苍绯引诱她的事,只能谎称是自己的意愿。

“你说你的血破除了法阵?”问她的,却是一直未曾开口的掌门,太清真人。

125 禁地生异变(2)

“你说你的血破除了法阵?”问她的,却是一直未曾开口的掌门,太清真人。

离草点点头。

胥焱却是又一声冷笑:“你的血能破我们设下的法阵,如此荒谬之事你以为谁会相信?”

太清掌门微微蹙了眉,似是若有所思。

“你所说当真句句属实?”慕流音忽而淡淡地开了口,语声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听得他这般问,离草抬眸正看见他眼眸之中泛起的一丝涟漪,心中忽而燃起一丝希望。

师父或许还是会相信她的。

她用力点点头,一字一顿地重重道:“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若是掌门和各位长老不信,可以唤醒琳琅询问之后便可知道。”

“诸多借口!不过是想抵赖自己罪行罢了!”胥焱似与她有仇般,偏生就逮着她不放。

幸得太清真人还算宽容开明,广袖微微一扬,制止了胥焱:“便依她所言,待问过那名弟子后再作判决。”

“掌门,师兄。”夙璃落怀中抱着琳琅适时地走进殿中:“小徒在此,有什么话便问罢。”

琳琅已然苏醒过来,脸色有些微白,轻咳了几声,想来是方才硬闯法阵之时被震出了些许内伤。

她自夙璃落怀中落下地,朝掌门与各位长老行了一礼,肃声道:“罪徒见过掌门,还有众位长老。”

太清真人微微颔首,朗声问道:“你且将今夜之事尽数道来,究竟为何私闯禁地?”

琳琅垂着首,低低道:“罪徒是想快些提升修为,这才怂恿离草与我一道上玉华峰,只是刚打坐入定了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何事,直到方才师尊将我唤醒,我才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受了内伤。”

“掌门,我方才已探查过,她所受的内伤,确实是法阵所伤。”夙璃落半眯着眸子,似有意无意地瞟了离草一眼,颇有深意。

“看来,她所言确实非虚。”太清真人看了看胥焱,胥焱只冷冷地一拂袖,不说话。

楚璇玑忍不住出声道:“说不定是她二人合谋…”

“璇玑,不可胡言。”轻声制止她的,是她的师父,莫长离。

楚璇玑虽不甘心,却也还是没再说话。

“若事实确如她二人所说,那在背后施摄魂术之人,必然另有所图。”慕流音转向掌门,淡淡道:“近日魔族有异动,魔尊精元虽已封印,但难保魔族不会想方想设法救他复活。”

离草惊喜地望着他,他这般说,便是有意替她开罪了。

师父,果然还是相信她的。

太清真人点点头,拂了拂衣袖,绵长而有力的声音回响于殿内:“此事本座自会查明,但你二人私闯禁地却是事实,欲速则不达,便除去你二人参加试炼大会的资格,再罚你二人至寒冰洞内思过一月,可有异议?”

不能参加试炼大会?!

离草与琳琅齐齐白了脸,未想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真真叫她们痛悔莫及。

然这般处罚已算是轻的,离草与琳琅只得俯首应道:“罪徒没有异议。”

“掌门。”夙璃落忽而悠然开口道:“琅儿受的内伤不轻,若入寒冰洞,怕是吃不消,还望掌门卖我一个面子,便让她在我宫内禁闭一月以作代替,如何?”

见师尊替自己求情,琳琅不由欢喜地望向他,眸中闪动着异样兴奋的光芒。

太清真人沉吟了一会,一扬衣袖:“既然如此,便依你罢。”

说罢,他又转脸看向慕流音,微微一笑:“流音,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听得他这般问,离草立时满脸期盼地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连夙长老都会替自己的弟子求情,师父这般关心自己,定不忍让她受重罚的。

然慕流音依旧是一脸淡漠的神情,声音也依旧淡淡的,却是字字清晰:“没有。”

离草的心徒然沉了下去,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只闻得太清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如此,长离你便立即将她遣去寒冰洞罢。”

“是。”莫长离应下,看向离草,温声道:“师妹,走罢。”

离草低着头走过去,自慕流音身边走过之时,她忍不住抬眸望了他一眼,低低道:“师父,对不起,弟子给你丢脸了。”

师父盼望她能有出息,谁想却闹出这样的事,她终究还是叫他失望了。

慕流音身形微微一震,面上却是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亦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一旁的楚璇玑轻声地讥诮地笑了一声。

直到离草落寞地跟着莫长离走出石殿,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太清真人方道:“破除的法阵必须修补,便由我与几位长老一道…”

话未说完,慕流音忽而淡声打断他道:“弟子犯错,是我这做师父的教导无方,我自愿耗废百年的修为来修补被破除的法阵。”

闻言,掌门与几位长老皆是不由动容:“流音你…”

百年修为!损耗可谓极大!

慕流音却是态度坚决:“我意已决,不必相劝。”

知道他的脾性,太清真人只得无奈地长声叹了口气,却是又凝了眉看着他:“流音,关于她的血一事…”

能破除他们所设法阵,必然不普通。

慕流音眉心微锁,微沉了声道:“此事,且容我私下与掌门相谈。”

126 寒冰洞受罚

玄光殿中。

太清真人与慕流音并肩而立,眉宇之间皆是凝重之色。

而慕流音面色显出几分苍白,显是方才为修补法阵耗力过多所致。

“流音,你是说…她的血令已失去灵气的神兽卵重生复活,更孵化出了神兽腾蛇?”太清真人轻蹙着眉头,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捋了捋雪白的长须。

“正是。”慕流音微微颔首,淡淡道:“此事太过蹊跷,我已令她不得四处宣扬,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未想今日她的血竟能破除封印之殿外的法阵,实是太过不寻常。”

以他的修为,也无法参透是何原因。

太清真人踱着步子,沉吟了片刻,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法阵乃是当年我们几人合力所布下,即便是上回闯殿的魔君苍绯亦一时无法强破,她的灵力虽然入门这些时日长了些许,但也算不得高,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将法阵破除?她…究竟是何来历?”

“且不论她的来历,她如今既是我的徒弟,便无需再计较前尘过往。倒是有人能在我昆仑如此轻易地施殿摄魂术,必定不简单,不知其后又有何阴谋。”

慕流音到底还是护着自己的徒弟,不着痕迹地将矛头转移。

太清真人自是了然他的心思,只微微一笑,眸底却透着凝重的神色:“看样子,魔族沉寂了这许多年,终于又耐不住了。”

说着,他扭脸看向慕流音,叹息一声:“流音,试剑大会在即,仙门各派都将汇聚我昆仑,这本该是让众弟子展露头角的时候,本座却取消了她的参会资格,你…不会介意罢?”

“她心性尚未成熟,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理应受罚。试剑大会本就是各派切磋交流为主,若是争强好胜,反倒违背了大会原本的意愿,不若让她再休身养性几年,许是更好。”

见他这般说,太清真人倒也放了心:“不过,本座适才发现她体内的魔气似是有加重的迹象,如此下去可并非妙事。流音,你可要多加留心啊!万不能叫她又走了曦儿那孩子的老路。”

慕流音眼眸一沉,眸底有浅淡的光芒一闪而过,淡声应道:“掌门放心,她不会的。”

他也绝不会让她和曦儿一样的!

太清真人点点头:“你一向内敛自恃,做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本座亦相信你。你此回损耗极大,这些时日便好生调养以应试剑大会罢。”

寒冰洞内,离草抱着双臂一直打着哆嗦,小脸冻得发白,唇色也冻得发紫,眉毛上都结了一层霜。

这寒冰洞不愧其名,果真是四处寒冰,洞壁的冰面光滑有如镜子一般,都能映出人影。

洞壁的边缘处则是形状各异的冰柱林立,而洞顶结着一层层厚厚的冰凌,长长的有如锥状倒挂下来,晶莹而剔透。

莫长离领她进来之时,本有意在她身上加一层护体法术,谁想楚璇玑却也跟在其后,口口声声道:“师父,她是来受罚,怎可随意庇护?”

离草知道他的好意,不愿他为自己所牵累,也为了争一口气,便傲然拒绝了。

莫长离离开之时,似仍有些不忍之色,更叹息道:“璇玑终究是郡主脾性,不懂事,还望你莫要记恨她。”

楚璇玑虽然傲娇小人了一些,但到底是他的徒弟,没有师父不会护着自己弟子的。

因着初入门考验时,离草对他就颇有好感,因而不以为意地大度笑笑:“师兄放心,我自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不过现在受着寒冰冷冻的煎熬之时,离草还是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楚璇玑真真可恨,早知道就让莫师兄替我加护了。”

“现在才后悔,未免晚了些。”一声轻笑,却是少了平素的戏谑之色。

然听见他的声音,离草却是蓦地冷下了脸,哼哼两声:“我更后悔的是,明知你只会害我,我怎么还会一再地受大叔你的蛊惑!”

他定是早知道那里面封印着魔尊的精元,才会诱惑她进去。

从魂附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只是为了利用她,何时真正为她好过?

也只有她,才会傻傻的被他骗过一次两次三四次后,还会再相信他罢?

苍绯沉默了好半晌,才忽而低低说了一句:“此事确是我害了你,要怪要怨都随你。”

他的声音有些沉沉的,轻轻的,带着些许别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