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把老婆护在身后,鼓大老虎眼地瞪住娇娘。

顿了顿,狴犴才试着让自己语气平稳地说:

“娘,昨晚的事情是我逼安安的,安安没有引诱我,更何况我们立马就要成亲,这事…”

“你逼她的?”娇娘咄咄逼人地从茶案上走下来,难以置信地瞅瞅儿子,“你逼着她和你相好这样谎话还由可信,难不成菀儿也是你逼着她杀的?!”

闻言,两人皆是一怔。

对视一眼,狴犴急急问道:

“娘,你说什么?”

薛以安也惊诧道:“那个…菀儿死了?”

不可能啊,昨晚她离开狴犴寝宫时,她还好好地躺在床边。

娇娘回身,厉声喝道:“你个贱人,还在装?七妹已经来过玄霄殿,帮我验过尸了,菀儿恰是昨晚丑时而亡!”

丑时,正是昨晚娇娘等人被迷晕的时候。

闻言,薛以安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娇娘围着薛以安道:

“最毒妇人心,你闻我把菀儿许配给狴儿就怀恨在心,迷晕我们后趁机杀了她,你好狠啊!是不是下一步就准备杀我了?嗯?”

狴犴拉住娇娘道:

“娘,不会的。”

“怎么不会?”娇娘动怒地甩开儿子,菀儿毕竟跟她多年,突然惨死,她做主子的心下也不好受,“菀儿的尸体现在还摆放在偏厅,不信你去看看!”

狴犴道:“菀儿的尸体我一定会去看,也一定帮她找出真凶报仇雪恨,可是现在——”

狴犴着急地望薛以安一眼,这妮子平时伶牙俐齿的,怎偏到这种时候,却缄默不语了。

“丑时…”狴犴撑下巴地沉思,自己是丑时末醒过来的,接着就赶过来找安安,可她却不在房里。

拉过薛以安,狴犴悄声道:

“安安,你昨晚丑时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可和谁见过面,能为你作证的?”

语毕,薛以安却暗暗攥紧了拳头。

刚才沉默不语就是自己早想到了找时间证人洗脱罪名,昨晚丑时,自己一直和神仙大叔在后花园喝酒聊天…可是,自己答应过大叔不把两人相遇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见薛以安满额头冷汗,娇娘冷笑:

“狴儿你终看清这女子真面目了吧?你昨晚丑时醒来找不到她的原因是她正忙着杀害我的菀儿,冷血恶毒,杀了人竟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回来勾引我儿子!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网开一面吗?”

“娘!”狴犴打断娇娘的话,着急地拉过薛以安道,“安安,我不相信是你做的。你倒是说话啊,你昨晚丑时到底去哪了?”

薛以安咬咬牙,抬头凝望狴犴焦急的眼神,头转向一边低声道: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愿意跟你们走。”

狴犴石化,娇娘却冷道:

“这么说,是认罪咯?”

“不可能的!”狴犴嘶吼,握住薛以安的手道,“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以安心下一暖,这种时候他竟还信自己。

颔首反握住狴犴的粗手,在如此危急的状况下,薛以安反倒略带女儿三分羞涩地柔声道:

“你信我就好。我跟这些侍卫走不是认罪,是我相信你有能力帮我洗脱罪名,我等你的好消息。”

狴犴眼眸闪闪,漂亮的瞳孔如清泉般的倒映出薛以安的影子,点点头,狴犴郑重其事地说:

“你等我。”

第二十六章 兄友弟恭

前章提要:菀儿突然死了,薛以安成了最重要的嫌疑犯。

狴犴在虎力仙侍的带领下来到偏厅,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早。

抱着胸,狴犴倚着门盯着偏厅里的人儿,似感觉到身后有强烈的注视,那人也是暮然回眸,一见狴犴,笑哈哈道:

“四哥。”

狴犴望望老七鸱吻,讥笑道:

“难得你还知道回龙谷。”

鸱吻摸摸鼻子,搭上狴犴的肩膀道:

“四哥不是吧,我一回龙谷,爹爹、娘亲都拿我开涮就算了,你也洗我?”

狴犴蹙眉,不喜与人接近的性子让厌恶地瞥了眼肩膀上那只猪手,

“拿开。”

鸱吻哪里肯听,依旧打哈哈地挨着四哥,整个身子都倾向狴犴怀里。

“这么久都没见了,再怎么说兄友弟恭…哎哟!”

话未毕,狴犴就一把推开了七弟。

鸱吻佯装疼痛地偎在门边,泪眼汪汪道:

“四哥有了嫂子不认弟,从小你和我最亲,现在倒好,大哥二哥亦然,你也是,成了家都不管我了。”

这倒是不假的实话,九兄弟里就属这个七弟最为顽皮惹事,从小爹爹大哥见了都是耳提面命,冷冰冰的二哥更是经常体罚惹了祸事的鸱吻。现在,大哥忙着挽回爱人、二哥忙着照顾即将生产的娘子,就连自己也因为安安鲜少有空管这个祸害。

“多大的人了,还要人管?说吧,这次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所以躲回来了。”

鸱吻大叫冤枉地嚎起来: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我是收到讯息,说二嫂要生产、四哥要成亲才回来的,结果回来新嫂嫂先没见到,就见到这位了。”

说罢,鸱吻便意有所指地瞟瞟身后的尸体。

狴犴抿唇,问:

“有什么发现?”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七弟,一回来就跑到玄霄殿的偏厅,定是从自己生母那听了菀儿的死讯。

闻言,鸱吻也收起嬉皮笑脸,认真道:

“我看过了,是凶器致死。致命伤在后胸,应该是从身后把刀插进去的。”

狴犴蹲下身,掀开白布一看。只见菀儿脸色煞白地伸脚躺着,眼睛还难以置信地睁着。菀儿前世为白虎,因跟随娇娘升仙,死后也保持着完整的人模样。

鸱吻叹息,“死不瞑目,这个菀儿,自从卮儿走后就已认定了自己龙谷大丫头的地位,曾经还一度想勾引爹爹平步青云,大概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般下场。”

狴犴沉吟:“这个人是有意嫁祸安安,不用仙法而是用利器杀死菀儿,这摆明是想告诉大家凶手不会仙法。”

鸱吻也蹲了下来,怔怔地看了眼菀儿才道:

“四哥,凡间有句话,叫欲盖弥彰,你听过吗?”

狴犴扬扬下巴,“你的意思是?”

“或许这个凶手不是想嫁祸新嫂嫂,而是自己一出手别人就可能识破他的身份。”

狴犴眯眯眼,“在龙谷,一出手就会被人识破身份的人——”爹、娘亲们、几个兄弟,狴犴脑子里闪过一连串人影,眉头也越蹙越紧。

见状,鸱吻“哎”一声,大咧咧地嚷道:

“你别皱眉毛了,也有可能我们的思路都错了。其实…我倒有个办法。”

狴犴仰头,“什么办法?”

鸱吻挠挠耳朵,“招魂咯。”

“我们是龙子嘛,神通广大,怎么能学人类那么愚蠢,破什么案?直接去冥界把菀儿的魂魄找出来,不就一问便知。”

狴犴摇头嘲笑七弟投机取巧,可一想到薛以安,又颔首道: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鸱吻高兴地点头,道:“那就即刻启程吧。等你把新嫂嫂救出来,还有一个人等我们去救急。”

狴犴本半条腿已经迈出了大门,一听鸱吻的话,又回头奇怪道:

“谁?”

鸱吻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三哥咯。”

“蒲牢?”狴犴眉蹙得更深,“到底怎么回事?这怕才是你这次回来的主要原因吧?”

鸱吻着急地摆手,撇干关系地说:

“这次可真不是我惹事,罪魁祸首可是四哥你哦!”

“我?”

鸱吻点头,“四哥你硬要三哥去海里帮你摘什么海人草,结果三哥却被当做盗宝贼被别人扣下来了。”

狴犴大惊,谁如此大胆,竟连龙子也敢扣?

鸱吻接着道:“我收到讯息,前去营救,谁知道却被那个珍珠公主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才想到回来搬救兵。”

狴犴脑袋飞速运转,论理三哥的法术与自己不相伯仲,居然也能被人扣下来,可见此人何等棘手。

虚应一声,狴犴道:“那就赶紧走吧,等安安这边的事情一完,我立马和你去找蒲牢。”

这边狴犴积极地寻觅证据,薛以安在返思谷也没闲着。

望着突然蹦出来的大怪物,薛以安也不害怕,反倒笑嘻嘻地道:

“嘻嘻,大狮子。”

那一身毛色纯白、形似狮子的毛茸茸大怪物听了薛以安叫自己“大狮子”,气得鼻孔直冒烟,嗷嗷地乱叫,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薛以安见状,却摆手道:

“不对不对,不是狮子。”

大狮子听了,也是高兴的眼闪精光,露出舌头乖巧地弯了嘴,似乎很满意安安不再叫自己“大狮子”。

薛以安见这动物极通灵性,狡黠地转转眼珠,恶作剧地拖长声音道:

“啊…我知道了,你不是大狮子,是狮子狗!哈哈!”

大狮子闻言,气得眼眶欲裂,仰天“嗷嗷嗷”地长啸起来。

薛以安也不害怕地撑下巴,奇怪道:

“什么?你说你叫饕餮?”

“嗷?”

闻言,大狮子停止长啸,眨眼看向薛以安,似乎奇怪薛以安为什么能听懂自己的话,顷刻,又张着嘴低呜起来。

薛以安挠挠头,为难道:

“啊?为什么可以听懂你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诶!”

“嗷嗷…”饕餮坐直身子,欢腾地过来蹭薛以安,惹得薛以安咯咯大笑。

“哈哈,被闹!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

薛以安推开饕餮,从怀里取出柿子饼来,耀武扬威道:

“怪不得你一直说‘好香好香’,原来是被柿子饼给勾出来的。”

饕餮食性难改,一见食物,立马狂甩起尾巴来,哈喇子也没形象地流了一地。薛以安被逗弄得甜甜一笑,打开抱柿子饼的油纸,就把东西放在了地上,对饕餮招招手道:

“饿了就过来吃吧。”

好吃如饕餮,听了这话自然立马高兴地蹦了过来,也不管眼前这人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也不管这食物到底有没有毒,就乖巧地埋头吃起来。

薛以安见饕餮专注吃食的模样,被怀疑是杀人犯的阴霾也就去了一半。原本还以为会被关进黑黑的牢狱,谁知那个高高在上的什么龙老爷居然下令把她关在了这山清水秀的反思谷,而且还遇到这么可爱的大狮子狗。

“这样也不错,就当度假好了。”薛以安自语道。

语罢才复看向饕餮,这大怪物是龙族专门豢养在谷里看家的吗?可是怎么这么好吃?

念及此,薛以安不禁问道:

“饕餮,你怎么在这?”

“…”

“也是犯错误被关起来的吗?”

“…”

薛以安奇怪地歪头看向这个大怪物,有了食物居然就再不搭理自己了。

叹口气,薛以安道:

“虽然我能听懂你说的话,但如果你能变成人形陪我聊天就更好了。”语毕,又爱怜地拍拍饕餮的蓬松的大脑袋。

谁料,手刚离开饕餮的脑袋,周围就聚集万丈光芒,顷刻,一个白衣的俊朗少年就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眉清目秀,脱凡出俗,可是…呃…要是他嘴里不叼着柿子饼就更好了。

饕餮眨眨眼,一时半会儿也反映不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首要的,还是立马两口并一口地吞掉了最后一点柿子饼。

这边薛以安却吓得不清,指着饕餮微微发抖道:

“你,你——”明明自己什么就没做,只拍了两下它的脑袋,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