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出了社会,倒是闯了一番事业出来,但私生活混乱。

有次苏花朝听到小左说,“我昨晚上换了三个地方嗨,结果仨摊都遇到了宣志译,而且他边上的女的,长得都不一样。”她顿了顿,声音放轻,说:“他的精神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像是吸了毒一样,特亢奋,后来我听说,他和人玩双。啧……真的是被家里宠坏了。”

苏花朝听到的时候,没有一点的听到八卦的激动,心里只有悲哀和同情。

后来她也听到过各种八卦,这个圈子并不大,想要听到宣志译的消息太容易了,更何况左向晚也是爱玩的人,午休的时候总会说些八卦给她听。

很多东西,听听也就罢了。

苏花朝当时也是这么想来着。

可现在,她却还记得。

她轻声问:“为什么想到自首呢?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去国外,继续过你的逍遥日子的。”

“因为霍绥说,我也该懂事了。”宣志译伸手捂着脸,低啜。

那天他其实刚下手术室,刚回到病房,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霍绥。他先是惊喜,但后来,脸色逐渐惨白。

因为霍绥说:“那个人死了,你还能心安理得的继续玩吗?”

死了……宣志译不敢置信,“不可能,我爸说了,那人只是骨折了。”

“你爸当然不会说了,他怎么可能会说。”

宣志译大吼:“你别胡说,我爸怎么可能骗我?他不可能骗我的!”

霍绥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的笑了一下,“小志,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一点了。这次是一条人命,放在以前,你当然还是可以逍遥快活的,但现在,你还能快活的起来吗?”

宣志译抖着身子,像是仍旧处于惊慌之中,“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霍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他看。

宣志译抬起头,看到手机里那张入嫔的照片,还有那个人的照片……他浑身战栗,连额上都冒着冷汗。

霍绥:“自首吧。”

宣志译缩着身子,不发一言。

霍绥扯了下嘴角:“小志,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很庆幸。”

“什么?”

“差一点,照片里的人,就成了花朝了。”

宣志译的瞳孔很明显的一缩,“你……你知道了?”

霍绥讳莫如深,“小志,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和花朝,肯定是要结婚的,我这辈子,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

“那舒怀呢?”

“如果不是我母亲,你以为我会和她在一起吗?”

当初霍绥和宋舒怀在一起,无非是隋佳蓉硬塞给他的,而霍绥,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因为那天……霍绥亲手抱着苏花朝出了医院,求隋佳蓉放过苏花朝。

隋佳蓉答应了,但是要求他断了念想,和宋舒怀在一起。

霍绥看着苏花朝安静的侧脸,生生的把眼里的泪给憋了回去,点头,梗着喉咙说了声:“好。”

宣志译,是知情人之一。

宣志译问他:“你有喜欢过她吗?哪怕只有一点。”

“怎么可能。”他从始至终,眼里就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

他的世界,原本是黑白的单调世界,后来,有人闯进了他的世界,给他的世界增光添彩,令他焕然一新。所以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到过第二个人。

他的眼里早就住了一个人,哪里还能容得下第二个人经过。

宣志译:“哥。”他叫霍绥,这一声,像极了幼年时,他跟在霍绥身后,迈着腿追着他说,“哥,你等等小志,小志跑的慢。”

霍绥叹了口气,收起步子,等他。

宣志译迈着步子紧赶慢赶的追上了霍绥,气喘吁吁:“哥,你个子太高了,小志才一米三呐。”

霍绥原本有些不耐烦的,但最后,却伸手给他。

宣志译诧异:“哥?”

霍绥见他一脸犹豫,果决的拉过他的手往前跑。

那个时候,宣志译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小少年,眼里只有霍绥宽阔的背影。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深深、深深的喊着他的名字。

霍绥的手放在半空中,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志。”

宣志译说:“哥,我好像……一直以来,都错了。”

他说完,嚎啕大哭。

霍绥扯了个笑,说:“知错就改,就是好的。”

·

宣志译的啜泣声越来越响,他哽咽着说这过去种种。说苏花朝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应该听霍大哥的,这些年我对你产生了误解真的对不起。他又说苏花朝你和我哥好好的吧,他是个好人,你对他好点儿。

他没有头绪的说了一大堆,苏花朝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听着。

许久,等哭声渐缓,苏花朝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警察就在门外,她淡笑道:“我们在哪里做笔录?”

警察指了个方向,苏花朝笑着跟警察去了房间。

等到笔录做完,她问警察:“一般,会判多久?”

警察边整理着记录,边说:“犯罪后逃逸的,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逃逸致人死亡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你朋友他……大概是七年,没得跑了。”

苏花朝有一瞬间的微滞。

七年。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七年。

他真的,要在牢狱中艰难的、孤独的度过那最好的七年吗?七年以后……他还是那个桀骜不驯、霸道不拘的少年吗?还会染着奶奶灰的头发为所欲为吗……

就这样了吗?

故事的结局,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她有些失神的走出派出所,抬头,天空中竟没有一丝的雪花。

今日晴,无雪。

阳光穿破云层,经过那枯朽的枝桠,照在她的脸上,苏花朝眯着眼,左右张望,最终在一株梧桐树下找到了霍绥的车。

他还没走。

他还在。

苏花朝勾了下唇,脚步轻快的向他走去。

她伸手拉开车门,车厢内温暖的热气氤氲了她一脸,她进了车里,关上车门,车子发动的瞬间,她一个猛扑到霍绥的身上。

霍绥下意识的搂住她,低头,锋利的眉眼上染了少许的温柔神色:“怎么?”

苏花朝伸手拨开他的衬衣,手伸进他上衣里面,蹭着他的胸膛,指尖划来划去,霍绥的眼神骤然加深,伸手,扼住她的动作,语气危险:“干什么?”

苏花朝盈盈一笑,歪头:“做吗?”

话音刚落,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住。

小张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张皇失措的不知道该看哪儿才好。

霍绥咬牙,双手把她整个人从自己的身上给扒了下来,扶她在另一侧坐好,苏花朝媚眼如丝,“霍大哥。”

“坐着,别动。”霍绥呵斥道。

他指示着小张:“去银行。”

小张哆哆嗦嗦的,这个时候去银行……真的好吗?女人,也能憋得吗?

苏花朝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车门躺着,她继续调戏他:“真的不要呀?”

霍绥一个冷眼扫过去。

苏花朝撇了撇嘴,也知道再招惹下去,他怕是会把自己从车上扔下去,——他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她伸手拨弄了下头发,叹气道:“那好吧。”十分的委婉与,可惜。

但霍绥还听出来一些,自鸣得意。

啧……真的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要真换了个地方这样逗弄他,看他不得把她给就地□□了。

第45章

瑞尔银行在CBD里, 苏花朝跟着霍绥去银行也不算个事儿,她在中途就下了车,自己一个人逛商场去了。

年底了, 商场都在打折, 人很多,热热闹闹的。

苏花朝穿过人潮, 到了顶楼。

顶楼卖的都是奢侈大牌,人相对而言少了一些。

苏花朝走走逛逛的, 竟然遇到了宋舒怀。

她那时刚巧看上一款领带和袖扣, 想着搭上霍绥的衣服大概不错, 便叫人给自己包了,正准备往外套区走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宋舒怀。

命运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将二人在人潮中推了出来,站在明晃晃的光亮处,对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个人。

苏花朝隐隐有些印象, 似乎是见到过她身边的男的,但记不太清了。

人总说生意场上混久了,识的人多, 记的人也多。

可苏花朝偏偏相反,她的记忆力逐渐下降,前段时间刚合作完的人,放在现在, 她在微信好友里找了几遍,也没认出哪个是哪个。

宋舒怀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苏花朝看到她忸怩一笑,娇羞的拍了男人胸膛,男人和她咬了咬耳朵,便走出了店里。

她径直的走过来,眼神直挺挺的落在苏花朝身上。

她俩的身高差不多,苏花朝今天穿的是双平底鞋,而宋舒怀穿了双高跟鞋,导致她有些颐指气使的,趾高气扬的说:“这么巧啊?”

苏花朝不卑不亢:“真巧。”她别有所指道,“你换人的速度还挺快的。”

这个圈子里莫名其妙的总会有那么些怪癖。比如说哪怕宋舒怀家世再显赫,但总会找那么个男人攀附着,姿态并不低廉,成年人之间的情爱往来,这些都是默许的。

大多数都是这样,哪有谁会真的为了谁忠贞不渝。

宋舒怀说:“总不可能一辈子守在霍绥身上,你说是吧。”

“是啊。”苏花朝笑,眼神失焦,“现在想想,宣志译也不过是你的一位过客,玩玩,也就算了,是吧。”

宋舒怀的脸色陡然一变,“宣志译那人太幼稚,我和他也就没谈几天就散了。”

真是可笑啊,宣志译和宋舒怀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从小到大的交情,幼稚这事儿,也不是后来才发现的。宣志译的幼稚与莽撞,是经年累月,是一如既往。

苏花朝有丝不解:“你真的能过的好吗?”

“什么?”

“宣志译进局子了,说是要判七年。”

宋舒怀沉默了半晌,问:“那关我什么事呢?”

苏花朝说:“是啊,是不关你什么事。”

宋舒怀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不耐道:“他进局子那是他的事,他自己不成熟,总是做些傻事,怎么,这还能怪我?依你的说法,是不是得我替他分担一些啊。”

苏花朝摇摇头,说没有,她又淡淡的笑,从宋舒怀的身边走过,经过她的时候,停下,两个人并肩而立。苏花朝顿了半晌,最后,只一声低笑。

她往上衣区走去,背后的人陡然提高了声音,喊她:

“苏花朝,你不就是仗着身后有个霍绥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花朝随意的拨了拨衣架上的衣服,没做声。

宋舒怀继续道:“说到底,不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她的动作一滞,之间沿着那丝滑的布料渐渐下滑,心脏瞬间揪成一团。这些年已经有太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词语了,带了生猛的挑衅意味,□□味儿十足。

苏花朝有时候很想不通,话语的苍白竟然体现到攻击对方身家背景。

非得刺到家人身上,这样才算是胜利吗?

更何况她有父有母,父母健在,只不过她比野种更好听一点,叫做,弃子。

——是被抛弃的,不是偷偷生下来的、不知姓名、父母不详的野种。

苏花朝语气分外平静:“有时间,就去看看宣志译吧。”毕竟他那么爱你。

可后面那句话,她说不出口。倒像是道德绑架一般。毕竟他那么爱你,你去看看他吧,虽然你不爱他。

是他的心甘情愿、真心错付,才导致他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但若真的细数来看,宋舒怀在这其中,真的没有错吗?

她善用着宣志译盲目的爱,诱导他做各种错事,才走了今天这一步。

真要算个清楚,宋舒怀,不是没有错的。

错就错在一个用情太深,一个善于用情。

她想了想,觉着这家店实在没办法逛下去了,绕着另一侧的通道走到收银台前,划了卡,拿走自己买的领带和袖扣。

出门走了些许路,遇到了方才站在宋舒怀边上的男人,他手上掐着根烟,笑着喊了她一声:“嫂子,别来无恙啊。”那音调和语气,苏花朝的脑海一激灵,想起他来了。

——那晚酒吧,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语气浮浪,三分匪气的调笑她。

不过是这样的货色。苏花朝想,宋舒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微微转身,看到宋舒怀依旧站在服装店内,仍然是那个姿势,未动半分。

对面的男人含着根烟,笑的低低沉沉的,苏花朝朝他点了点下巴,便离开这座商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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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霍绥拿着份合同回来,随便的放在茶几上,说了句:“隋禹给你的。”便进了浴室洗澡去了。

苏花朝拿了起来,一看,是餐厅的转让合同。

得,这下她倒是莫名其妙的多了家餐厅要劳心费力了。

她打电话给隋禹,电话接通之前突然想起明天就是他走的日子,便收了语气,但他的电话始终没接。苏花朝觉得奇怪,他的手机向来是放在兜里的,难不成是调成静音去了。

霍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苏花朝低着头反复的打着电话,走过去,一看,伸手把她手机给夺了,按了挂断。

“你抢我手机干嘛?”苏花朝作势要去抢回来。

霍绥说:“他这会儿估计在飞机上,哪能接你的电话?”

苏花朝愣住了,“不是明天的机票吗?”

“今天的,他先去上海,再转机去巴黎。”霍绥边擦头发,边说,“隋家耳目众多,他没法说太多。”

苏花朝点了点头,拿回手机,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一路平安。

摆弄着手机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过几天有个慈善拍卖会,霍爸说让咱们一起过去,你有时间吗?”

霍绥:“什么时候?”

“腊月二十七。”

他点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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