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然若那边的情况却是不大好,几个太医轮流诊断了一番,都认为皇贵妃忧虑过重,积郁成疾,能撑到现在已算是奇迹。

  众人都以为嫣然皇贵妃家世好,人长得漂亮又受宠爱,难得又有儿女承欢膝下,该是风风光光十分快活,但又有几个人真正明白然若心里的苦闷?

  或许只有这一直提防着她、利用着她的庄太后懂得,后宫里表面风光的女人成天都是怎样的提心吊胆,整日里想着如何对付明枪暗箭,就算不害人也要自保,不忧虑过重才是怪事。

  顺治十八年的正月,宫里不见丝毫喜气,有的只是一片肃杀。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盈常在兆佳氏逝。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三,容嫔纳喇氏逝。

  福临的身子经过一众太医悉心照料已经好了许多,正月初四的时候便已能够下地走动了。然若那边虽是已经恢复了意识,但情形仍旧是不大好。妃子里头,只有娴妃和淑妃算是暂时过了危险期。

  福临不顾劝阻,坚持守在然若身侧。太后本来坚决反对,但与太医的一番密谈使布木布泰的态度有所松动。

  福临可以起身的那日,布木布泰大喜过望,正打算赏赐太医,卢凌却告诉了她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福临虽然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但寿命长也长不过九年。若是再操劳政事,只怕性命堪忧。

  也就是说,眼下让福临选择退位是他最好的选择。如能出宫静养,便是再好不过。

  于是太后便面临这样一个抉择,是让儿子出宫安然度过余下的时光,还是逼着他继续当这个皇帝。

  于私,太后自然希望儿子能快快活活的。可如果福临退位,他膝下的这些皇子尚年幼,岂不是又要孤儿寡母挺着压力把持朝政?

78

78、守护 ...

  然若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福临。他面色苍白,却愈发显得那双眼睛明亮透澈。她嗓中干哑难耐,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便只怔怔地看着福临,目光清澈如水,盈盈动人。

  他日日守护在她榻前,然若一睁眼他便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由喜形于色,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唤道:“然儿!”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好似初生婴儿一般纯净。第三次了,他这样守着她。她不会知道,每一次这样看着她躺在床上,他是多么的担心。只因为他是帝王,他不能过多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对自己对心爱的女人。

  “别哭。”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若用尽了力气缓缓向福临伸出手去,素手轻轻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她明明只有两个孩子,却总觉得自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或许就是因为福临这样孩子气的性格。好在,她喜欢的就是他这种纯澈。因为自己活得已经太累了,不能随性活着,能看着身边的人那样持着本真而生也是一种快乐。

  福临点了点头,覆上了她微微颤抖着的柔荑,温声道:“那你要答应我,不要先离开。”温柔如水的语气中却带着恳求一般的坚定。

  然若闻言嫣然一笑,轻轻颔首。

  这时梁九功悄悄走到了福临身侧,面上微露难色:“启禀皇上,婉贵人听说皇贵妃娘娘醒了,在承乾宫外头吵着要见嫣主子呢。”

  福临念悠乐年幼,想她一定是担心坏了,看了然若一眼便点头应允道:“让她进来吧。”然后又轻轻拍了拍然若的手道:“朕先出去一会儿,你们姐妹聊吧。”

  福临刚出了正苑的暖阁,便见绫罗矩步上前,行了个礼道:“万岁爷吉祥,太后娘娘请您到偏阁说话。”

  这个偏阁,正是当年董鄂妃居住的地方。后来然若入主承乾之后,福临有些忌讳,便叫人将原先的正苑改作了偏阁,一直也没人住着。这几日除了病情好转的娴妃和淑妃之外,其余妃嫔皆在承乾宫养病,因此这地方也被宫人拾掇了出来。只是前几天容嫔病逝于此,便暂时空了出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福临正欲行礼,便被太后扶起。福临只淡淡一笑,不再坚持。

  母子二人刚刚落座,便听太后长叹一声。或许是因为然若醒了过来,福临心里轻松了许多,便侧首问道:“皇额娘为何叹气?”

  谁知福临这一问却是惹来了布木布泰的眼泪,除了皇太极去世的那一日,福临从没有见到母亲哭过,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惊慌,忙递了帕子道:“皇额娘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了?莫非…皇额娘有何苦衷?”

  太后擦了擦眼泪,泪眼婆娑地看向儿子道:“抓住元凶是小事一桩,毕竟这个人就在咱们宫里,惩处她是早晚的事。可…可这毒…”太后思索一番,还是将事情始末完完全全地告诉了福临,但只保留了一条,便是然若的病情。她怕福临身子虚弱,受不住打击。

  谁知福临听罢却是有些释然地笑了笑,握住太后的手道:“这个皇帝,儿子早就不想当了。或者说儿子一开始就没想当这个皇帝。要是退位,也好,只是怕再苦了额娘。”

  福临与布木布泰算是想到了一处,事到如今,她也认为让福临退位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紫禁城中,就算不处理任何政事,琐事缠身也足以使福临的病情恶化。况且福临与她政见大多相左,若扶持孙子登基,选几个辅臣辅政,总比十几年前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太后听福临称自己额娘,也是心里一软。她想起福临儿时是那样地依恋她,是她自己用皇位将母子二人隔开,兜兜转转了十几年,还不若让一切都回到原点。

  布木布泰握紧了福临的手,忍泪道:“额娘不苦,只要你好了,额娘怎样都好。答应额娘,在宫外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等福临又点了头,太后才继续道:“事不宜迟,既然决定了那这几日就开始准备吧。等再过几日那些妃子都醒了过来,就难免会有人生疑。额娘知你不舍嫣妃,便带嫣妃一同出宫。只是她身子也虚,一个人也照顾不来你。所以额娘想,若是琳妃醒了,让她也一同跟着可好?”

  福临这回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既然离宫,儿子便想像平常人一样,过自己能够选择的生活。”

  太后闻言只得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如今她所愿的,不过是儿子平安。

  不过眼前正有另一个难题等着他们:福临退位,选择哪个皇子来继承皇位?

  大阿哥早逝,福全性子忠厚但才学平庸,玄烨聪颖但略显冲动,四阿哥荣亲王早夭,常宁、奇授和隆禧又太过年幼,饶是福临有心偏着隆禧,七阿哥毕竟是幼子,若是登基怕给太后落下个不好的名声。现在只需在福全和玄烨二人之中,择优选取一个。

  大清祖宗规矩是立嫡,可皇后并无所出,这一条也就不必考虑。不立嫡的话,是立长还是立贤,则需要考虑多方面。福全的生母是董鄂氏的宁妃,有先前宁妃火烧承乾宫一事,福临对她便是打心眼的厌恶。“尚不说福全如何,便是大清若有宁妃这样一个无德无能的皇太后,就是让人难以忍受之事。”

  太后略略颔首,应道:“宁妃心思鄙陋,的确难当大任。福全性情虽老实听话,但等哀家老了,他也难成大器,怕是挑不起大梁。可若说起生母,三阿哥的额娘现在只是雅嫔…”

  提起芯雅,福临微微一怔,不免想起了星琪。当年就是因为芯雅直接害死了琪妃,她才会被贬为嫔位。福临喜欢星琪那样温婉乖巧的女子,因此若真的是芯雅害死琪妃,他怕是也难解心结。

  太后其实早就中意玄烨,因此从旁劝道:“当年咱们不处死芯雅,不就是因为那事儿来得蹊跷?谁能明目张胆地在宴会上害人?那就不是害人,而是害自己了。只是当时那个局设计得太巧妙,咱们看不出到底是谁在捣鬼罢了。有了这回的事儿,额娘看八成是贞妃做的。”

  “贞妃…”提起贞莹,福临略显怔忪。

  “不错,这次的毒,十有八九是贞妃所为。”太后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养虎为患,早知道她在冷宫的时候,便应该解决了她,到底还是额娘一时心软。”

  福临沉思许久,念起与芯雅的情分,考虑再三方道:“那便请皇额娘恢复芯雅清白,册封她为惜贵妃。”

  此言一出,便等于认同了玄烨为储君。

  除去理性判断之外,福临实际是想给然若一个补偿。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给然若的儿子最好的,只可惜七阿哥尚不满周岁,难以服众。如今把这皇位交给然若的侄儿,也好。更何况,登上皇位并不是所有人的愿望。就像他自己,或许不当这个皇帝会活得更快乐。

79

79、离宫 ...

  只有一件事情福临无法称心如意,就是他们只能带走七公主,七阿哥毕竟是皇家龙子,必须留在宫中。母子二人商讨之后,决定册封悠乐为婉妃,将七阿哥过继到她膝下。毕竟悠乐与隆禧是血亲,托付给悠乐也能放心不少。

  二人商定乾坤之际,另一边清烛得知凝贵人苏醒过来立马便再次来到承乾宫。她的身子奇迹般的渐渐康复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她身子骨好,还是因着大仇未报难以甘心离世。

  清烛看着承乾宫的烫金牌匾,心中百感交集。她沉声唤过泥儿,吩咐她去请太后过来。

  晴萱听说清烛来的时候,竟是隐隐有些害怕。清烛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本已经做好了被清烛羞辱一番的准备,谁知清烛进了屋却是立马就向晴萱跪了下去。

  晴萱见状一惊,不由神色大变。她忙撑着身子起来,抬手扶起清烛道:“晴萱只是一个贵人罢了,娴妃娘娘大礼,晴萱受不得。”

  清烛却坚持跪地,抬起头恳切地看着晴萱道:“凝贵人,我知道你和贞妃的关系是真的好,你一定知道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对不对?”

  晴萱闻言一怔,松开了扶着清烛的手道:“娴妃娘娘,您在说什么,晴萱不懂。”

  清烛却不放弃,反手抓住晴萱的袖子摇了摇头道:“你不会不知道的,不会的。贞妃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你给了她药,她根本就没那个力气下毒。”

  晴萱神色一凛,语气微惊:“你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说着她不由后退了一步,有些怔忪地道:“正如你所说,贞姐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她?”

  清烛面露痛苦之色,银牙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却终究是忍不住难过垂下泪来:“她害死了我的姐姐,毁了我的一生,我不能让她就这么依照心意死了。我知道她恋慕皇上,我要皇上唾弃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晴萱眼中亦浮起了一层雾气,语音也有些颤抖:“就这么恨吗?人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了,又何必这样折磨她,何必这么折磨你自己?”

  清烛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方回首直视着晴萱道:“我没有办法…除了报仇,我早已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了。凝贵人,你是知道贞妃的计划的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下毒酒?贞妃没有告诉你不要喝吗?你扪心自问,贞妃这样对你,你心里就不怨她不恨她?”

  晴萱闻言终究是流下泪来,却仍旧坚持道:“我在后宫待了不到五年,但就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斗到如今连家人都放弃了自己,我早就无所求,生或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后宫只有贞姐姐一心一意待我,就算她让我死,我也别无怨言。”

  此时晴萱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帘幕之后的太后听得一清二楚。精明如布木布泰,自然听明白了这场闹剧的幕后操纵者是谁。她本来还怀疑娴妃,不过看起来此时的确和娴妃无关,并非娴妃有意嫁祸。

  出了承乾宫,庄太后径直去了观星台,那是紫禁城的最高处。走在汉白玉阶上时,绫罗不无担心地道:“太后娘娘不怕这是娴妃和凝贵人商量好的,而上演的一出好戏?”

  布木布泰有些苦涩地笑了笑道:“贞妃是个连亲姐姐都能杀害的人,这种事她干得出来。其实娴妃说的对,贞妃是爱福临的,哀家也早已看出这一点,否则也不会留她到现在。只是因爱生恨,这是哀家始料未及的。”说话的功夫她终于登上了紫禁之巅,俯视着天下众生,语气略带惆怅:“本来哀家也以为是娴妃使诈,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了福临的出路,那究竟是谁做的哀家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哀家只需要确定一点,就是她们都得死!”

  布木布泰回过头去,淡淡地道:“正月初七就会宣布皇帝病逝,到时候就把先前死了的几个妃嫔列入殉葬之列。活着的,贞妃、娴妃,还有重华宫的那个宝贵人,一个都不要落下。”

  绫罗掐指一算,这样一来不久后后宫里便只会剩下皇后、惜贵妃、淑妃、琳妃、婉妃、宁妃、楚嫔、和贵人、梅贵人几人了。

  清史记载: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日,顺治帝患痘,病危。召原任大学士麻勒吉、学士王熙起草遗诏。

  初七日,逝于养心殿。遗诏立第三子玄烨为太子,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大臣辅政,辅佐年仅八岁的幼帝。

  初八日,遣官颁行遗诏于全国。初九日,惜贵妃佟佳氏之子爱新觉罗玄烨即皇帝位。

  三月为顺治帝上尊谥“章皇帝”,庙号“世祖”。

  帝之皇贵妃佟佳氏、贞妃董鄂氏、娴妃白家氏,庶妃穆克图氏依旨殉葬。追封佟佳氏为孝涵皇后,上尊谥孝涵睿襄德宣恭和敬仁端慧昭皇后。

  茫茫夜色中,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紫禁城。与此同时,紫禁之巅上站着三个泫然欲泣的女人。一个是送别儿子的母亲,新朝的太皇太后。另外两人是对姐妹,一人是章皇帝的惜贵妃,康熙朝的圣母皇太后。另一人是章皇帝临终时候册封的婉妃,史册所记的顺治皇七子的额娘。

  谁都不知道,那时候悠乐的神情是多么得绝望。只有她知道,她的姐姐已经…

  “不要害怕,不要感到彷徨。”这是然若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知道,这是她与福临和然若的永别。

80

80、尾声 ...

作者有话要说:《笑靥千秋》终于在情人节这一天完结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自己先撒花~~

这篇文是的开始时因为梦在创作《清秋万代》时偶然冒出的一个念头,没想到会写到现在,以二十一万字结束。老实说当初是想要写十万字的 ~没想到一激动,就收不住笔了。

这三年来梦经历了很多事情,中考、出书、出国等等,有过欢笑也有过泪水,无论何时,文文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好像这些字数就是梦的财产似的~有了这些文字,梦就会勇敢地去面对一些事情。

文中自己最喜欢的人物自然是然若,其次是悠乐,对于她的结局其实是让我很心疼的~她没有死,获得了地位和子嗣,可是她并不幸福,我知道。

这个结局,不知道大家满意否,个人认为不是悲剧吧~是正剧,正剧!

  福临和然若都觉得,这几个月是他们出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虽然无奈将隆禧留在宫中,好在有玉雪可爱的淇琇陪伴他们也并不觉得寂寞。

  然若本性偏冷,自从做了额娘后温化了不少。福临日益感受到她的变化,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他们每日一同赏花、踏青、看日落、赏月,时而吟诗时而作画,如同神仙伴侣,好不悠闲自在。

  琇琇已经会叫“阿玛”和“额娘”,渐渐地也学会了不少词语。福临格外疼爱淇琇,当她叫出“阿玛”的那一刻,福临只觉此生再也别无所求了。

  由秋入冬了。顺治十八年的冬日似乎比以往都要寒上几分。福临怕然若体虚,夫妻二人便渐渐减少了出行的次数。

  福临一向有冬猎的习惯,别的不做可以,打猎却是不能停了。而且经过悉心调养,福临身子已无大碍,只要控制好了度,打猎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若推脱照顾女儿便未一同前往,福临不曾疑心有他,便兴冲冲地出了门。

  他未曾想到的是,在自己走后一个时辰,然若便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并且咳出了大量的鲜血。

  饶是卢凌及时救护,然若也仍不见丝毫好转。然若和卢凌心里都清楚得很,以然若的身子能撑过十个月已经是奇迹。

  福临闻讯赶回来的时候,然若已经是奄奄一息。她就快十九岁了,还有十几天就十九岁了。是老天的旨意,让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最好的年华吗?

  福临握着然若的苍白的手,泪流满面。

  然若眼中含泪,深情地望着福临。

  我已将我最好的年华全部付诸于你,我的帝王。

  福临感受到然若的视线,便抹了把眼泪回视着她。然若星眸仍旧清亮,仿佛初融的雪水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福临微微颤抖着,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然儿,这一生,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然若嗓中干哑,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刚想开口,却是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福临见了不免悲痛难忍,刚刚止住的泪再次落下。

  然若怕自己的感情再也来不及表达,便用尽全部的力气,嫣然一笑。

  血红色的鲜血刺目,她的笑容更是明媚耀眼。

  福临像几年前然若小产那次一样将头轻轻靠在了然若腹上,泪水逐渐浸湿了然若微凉的寝衣。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既如此,愿以帝王之尊,换你笑靥千秋。

  福临噙着眼泪,微笑着。

  后来的后来,福临遵从了然若遗愿,将她从玉牒上除名。只有福临懂得然若的意思,她是想告诉他,尽管她利用过他,但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然若是爱他的。她只想与他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

  康熙二年二月,慈和皇太后佟佳氏逝。五月,为慈和皇太后上尊谥孝康熙慈和庄懿恭惠崇天育圣皇后。

  康熙八年十月,福临在然若忌日的前一天薨逝。

  十岁的淇琇听到了福临最后的遗言:“愿以帝王之尊,换你笑靥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