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全不回答,而是先照着小安子的脑袋敲了一下才尖声尖气地反问道:“咱家倒是想问问你,你偷偷摸摸地想要进正苑去干嘛?”

  小安子忍着痛偷偷摸了摸脑袋,怎着脸答道:“回公公的话儿,奴才只是看晚膳的时候到了,来问问皇上今儿是否就在承乾宫用膳。”

  梁九全闻言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只骂了一句“猪脑子”便转身离去了。

  小安子被他一骂,心里也清明了几分。也是,皇上那么宠嫣主子,既然来了哪有晚膳都没用就要走的道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后退了几步,忽然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小安子抬头看去,正是在婉贵人悠乐身边伺候着的云妍。小安子吓了一跳,连忙陪着不是:“姐姐饶命,奴才知错了。”

  云妍是在福临身边伺候过的老人了,当年跟着然若的时候也十分得主子信任,就算如今伺候一个贵人,也仍旧得人尊重。她与小安子也算是旧相识了,因此不曾为难,只是嗔怪道:“下回可别这么冲撞了,差点儿就撞着了婉主子。”

  小安子连连称是,见了悠乐也在一边,立马打了个千:“奴才给婉主子请安。”

  “嗯,免了。”悠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看了院子里停着的肩舆一眼,方回眸看向小安子问道:“怎么,皇上也在?”

  小安子低眉颔首道:“是呢,万岁爷来了有一阵子了,婉主子可要奴才进屋通传?”

  悠乐来然若这里是很少通传的,但碍着福临在还是通传一声为好,她便点了点头,有些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

  “主子,您别摇动身子,让人瞧见了不好。”云妍见悠乐左摇右晃的,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悠乐心里正因为福临在而忐忑,听云妍又开始唠叨不免嫌烦。她正要反驳两句,却见小安子退了出来躬身道:“万岁爷请婉主子进去说话呢。”

  悠乐闻言粲然一笑,颔首转身跨过了门槛,早就有长眼色的宫女打起了帘子,使得悠乐顺顺当当地进了正苑。

  “佟佳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悠乐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待然若含笑道了声“免礼”才起了身来。

  她抬头看去,福临和然若已经就座,宫人已将菜肴摆好,小太监正在试毒。七阿哥和七公主在一边由奶娘哄着,好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悠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在然若身侧坐了,眼睛也总忍不住往福临那儿瞟。她进宫这么久,统共侍寝过三次,别的新人们也差不了多少,几乎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她算是最好的了,时常来承乾宫这里偶尔还能碰到福临。

  “乐儿这丫头真是会赶巧,刚要用膳就来了,莫不是算好了饭点儿?”福临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拿悠乐打趣了起来。

  悠乐咧着嘴清甜一笑,纯美可人:“皇上心里知道就算了,干嘛非要说出来让悠乐丢人呢。实话说,悠乐还真就是喜欢吃承乾宫小厨房的饭菜,可比御膳房做的大锅饭香多了。”

  福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若嫌御膳房统一做的不好,朕回头让人给延禧宫也搭一处就是了。”

  悠乐闻言赶忙摇了摇头:“皇上您说笑呢,原先馨妃娘娘那儿也没个小厨房,若是为悠乐建了,人家指不定怎么说着悠乐嘴馋呢。”

  “你呀,可不就是嘴馋,小孩儿心性。”然若轻轻拍了拍悠乐的手,一脸的疼爱。

  悠乐嘿嘿一笑,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难受,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在承乾宫碰到福临其实是她期待已久的,但真的碰到了,却又不大是滋味。这种感觉让她矛盾极了,时候久了来承乾宫的次数也没原先多了。

  然若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对此也有所察觉,还对柳青说过自责的话。她想自己那时候若极力劝阻,悠乐或许便不会进宫来受这等折磨。但若要让悠乐自己选择,她或许还是想要进宫来吧。

  三人正用膳的功夫,梁九全忽然打了帘子进来。因为怕身上的寒气染给主子,梁九全特意站得离饭桌远了些。他小心地看了然若的脸色一眼,方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皇后娘娘让奴才来承乾宫传话,常在穆克图氏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刚才已下了懿旨,晋常在为和贵人。”

  福临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然若一眼,见然若神色如常,才淡淡地道:“皇后做的不错。”却不再多说什么,拾起筷子继续用膳,却是吃不下多少了。

  然若不表现出来,悠乐听了却是烦躁不已。相念见到福临的次数还不比她多,竟然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怀上了龙胎。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特意去查了太监的自称,写作“咱家”读作“杂家”…

如果文里有错字,麻烦告诉某梦哦!

73

73、值得 ...

  接过礼部颁发的金册、金宝之后,然若便正式被册封为皇贵妃。

  她用了四年的青春,换回了无尽的风光与福临的宠爱,这一切究竟值得不值得?怕是只有她心里才明白。

  柳青扶着然若缓缓走出了大殿,才刚上了肩舆打算折回承乾宫,便听一谄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和主子还没到嫔位,皇上便赏赐了肩舆,真是皇恩浩荡啊。”

  然若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只见相念一脸得意的笑容,夸张地抚摸着自己尚未突起的小腹。然若见了禁不住嗤笑一声,回首对柳青道:“本宫还当是哪个妃子呢,原来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本宫的妹妹不需要龙嗣就能当上贵人,她得意什么呢?是个女人都能怀上孩子,可能不能生下来,还得还各人本事呢。”

  柳青知道然若心里不痛快,只应了一声“是”,便下令起驾回宫。

  因为位分相差太多,刚刚然若说话的时候相念一句也不敢反驳。待然若走远了,她才冲着然若走的方向白了一眼道:“生了个双胞胎就得意了?谁不知道双胞胎乃不祥之兆,必将危及族人。她一个没了阿玛只靠着哥哥的人,也不过就是仗着皇上宠她几分。等再过两年她老了丑了,皇上还会多看她一眼?”

  悠乐出了大殿正巧听到这话,她本来就讨厌相念,听到相念敢侮辱然若,更是气得不行。按照规矩贵人是不能乘坐肩舆的,悠乐灵机一动便赶忙坐上了雅图的肩舆,俯视着相念道:“你比我姐姐小几岁,也没见你就漂亮到哪儿去。在宫里说话也敢这么嚣张,真当你是哪宫主位了?别说你可能生不出来,就算是生出来了,也不一定是公主还是阿哥。你以为谁生出来的女儿都能像和硕怡悫公主那样惹人疼爱?一个贵人罢了,就算生了皇嗣也不能自己养着,到时候孩子要叫别人额娘,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相念闻言气得瞪大了双眼,正想反驳几句,但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太出风头而被毁了一生的姐姐,强自忍下了怒气,转过头去狠狠地道:“我们走!”

  悠乐冷笑一声,脸气得发白。在这个后宫里除了她的姐姐,她愿做所有女人的敌人!

  入了冬后,今儿还是头一次晴天,让人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时之间承乾宫内红肥绿瘦百花齐放,众人皆欢。

  贞妃最后一次巡查了酒宴,见一切都如自己安排不由满意地笑了笑,不想突然胸口一滞,赶忙捂住心口。

  晴萱眼尖,立马便过来扶住了贞妃,一脸关切地问:“贞姐姐没事吧?”

  贞妃扶着晴萱的肩,轻轻摇了摇头道:“凝妹妹放心,姐姐还挺得住。”

  晴萱小心翼翼地扶着贞妃坐下,眉头皱成了川:“姐姐怕也就只剩个精神架子了,妹妹可真是后悔,那时就不该答应姐姐给您那种药。”

  贞妃摇了摇头,竟是笑了:“姐姐倒是要感谢妹妹,若不是妹妹的药,只怕姐姐现在还躺在病榻上任人鱼肉。”

  晴萱闻言心里一疼,眼中竟浮上一层薄雾:“可服了那药,姐姐你就没剩下多少日子了。姐姐若是走了,晴萱在这宫里也就无依无靠了,不如和姐姐一起死了痛快。”

  贞妃听她这么说胸口更是闷得厉害,轻轻打了打她的手道:“好妹妹,姐姐知道你心疼我,但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儿了。走上这条路,姐姐不后悔。”

  晴萱叹了口气,扬眸看向紫禁城的红砖碧瓦,看向澄澈的天空,语气怅然:“姐姐,我们入这深宫,不外乎是为了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如今晴萱落得这番田地,家里头早已经不指望我了。再争再算计,对晴萱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进了这人吃人的地方,晴萱唯一之幸,便是遇到了姐姐。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姐姐一个人一门心思地对我好。就算姐姐想过要利用我,晴萱也心甘情愿了。”

  贞妃听了这话胸口起伏得更是厉害,这之前她只当晴萱不过是靠着她争名逐利,或许那时候去冷宫看她也是因为有了那么一点儿的日久生情。可今日听晴萱语气真挚不像是说谎,贞莹才恍然想起晴萱对她的不离不弃,心里顿时生出了一抹强烈的悔意。

  “今日的酒千万不要喝”,这句话贞妃吞吞吐吐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宫里谁都知道晴萱和她感情深厚,如果晴萱不喝,那么这出戏怕是就没有人会配合她出演了吧。

  看着晴萱到远处的酒席上就坐,贞妃心里一酸。好妹妹,你放心,姐姐不会白白牺牲你的。我们姐妹就算是死了,也会拉着后宫所有的人陪葬,否则活这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贞莹不再多想,把所有的眼泪都咽到了肚子里,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端起酒杯与众人把酒言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梦梦本来就是打算写二十万字的,现在看来真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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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霓裳 ...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T T

大家猜猜是悲剧还是大团圆吧。

  既是宴会,岂能没有歌舞,清烛早早便请了京城有名的歌舞坊来宫中排练。

  贞莹去巡视时曾似无心一般说了一句要跳够九场的话,那歌舞坊的坊主也就是个平民罢了,听了皇妃的话哪敢不从,于是就像尊着圣旨一样要求舞女们连续排练了九场舞蹈。

  宫人们按照惯例将酒菜一一试了毒后,福临与然若相视一笑宣布宴会开始。众人齐齐起身,恭祝然若千秋。

  宫妃们都端起了酒杯,只悠乐一人因不大舒服以茶代酒。因是自家姐妹,然若也丝毫不觉得扫兴,点了点头便依了妹妹。

  尽管刚刚被相念搅了心情,然若此刻仍是面带微笑,清丽动人。她亦优雅地端起了酒杯,缓缓饮尽杯中之酒算作回敬。

  福临见状不免心情大好,随口赏赐了众妃不少东西,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此刻都是笑着的。

  太后见儿子高兴,面上也愈发和蔼:“今儿这舞蹈还真是别致,颇有几分《霓裳羽衣曲》的味道,是娴妃准备的吧?”

  清烛闻言立即起了身福了一福,恭敬道:“是臣妾差人准备的。”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又单独赏了清烛一些玩意儿。

  贞妃在一旁冷冷瞧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今儿这酒才是真正的清甜呢,怎么就没有人夸她一句?

  不过…赏赐再多,只怕过了今日娴妃她也无福消受了吧。

  贞妃得意一笑,转过身去对晴萱招了招手道:“凝妹妹过来坐,咱们姐妹谈谈天。”

  晴萱和那些新晋的贵人们坐在一起本就觉得尴尬,听和贵人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炫耀更是烦闷,见贞妃叫她便赶忙起身走了过来。正巧娴妃被赐上座,妃位的桌子就空了一个座位出来。馨妃本坐在贞妃身侧,见晴萱来了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端着自己的酒杯挪了一个位子,晴萱便坐到了贞妃身旁。

  “今儿这歌舞排得可真是别致,看得出来娴妃娘娘也用了心思呵。”晴萱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有事儿没事儿似的随口找着话题。“贞姐姐这酒也是清冽可口,倒是没喝过的味道呢。”

  贞妃瞥了眼晴萱手中的酒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她抬眸望了殿上的舞姬一眼,已经跳到第五场了,快了,就快了…

  她暗咬银牙,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强自镇定地看着晴萱,一脸柔和地笑道:“姐姐平日里也不饮酒,便把皇上平日赏的都拿了来。大部分都是进贡的美酒,因此才尝着新鲜。”

  晴萱闻言颇显惊讶:“是姐姐自己宫里的酒?姐姐怎的这样大方,人家还不一定领不领情呢。”

  贞妃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以后她有没有机会再喝酒也是个未知数了,索性都拿出来做个筹码。毕竟酒好喝,喝的人自然就多嘛。“姐姐只愿借助这次宴会,会让他们所有人都记住我。”

  说了这话之后,贞妃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殿上歌舞。

  晴萱见她不语便也转过身去,没有人看到她转头的那一瞬间眼中是多么失落。

  这一切都是贞妃设下的局,她自小精通药理,怎么会不知道贞妃想做什么。从贞妃病重开始,晴萱就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说到底,如果今日在场的人出了什么事,尽管贞妃不曾告诉她所谓计划,她也算是同谋了。

  晴萱眼中含泪,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首一仰而尽。许是因为喝得太急,竟呛出了眼泪。

  贞姐姐…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能信任晴萱吗?

  晴萱终是抵不住心底的难过,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来。

  恰逢殿上钟鼓齐鸣,众舞姬排列成花朵队形,领舞的一人充作花芯,翩然欲飞。

  最后一场了…贞莹将酒杯轻轻搁置在铺着水红色绸缎的桌子上,意味深长地笑了。

  不用羡慕那些飘飘欲飞的舞姬了,用不了多久,只等这一场霓裳舞跳完,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羽化而登仙了。

  不,不对,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人,就和我董鄂氏一起下地狱吧!宛湄姐姐昨儿晚上做梦给我,她可是等了大家好久呢!

75

75、沉醉 ...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点~历史上的孝惠皇后其实应该是雅图的女儿,文中默认为关系不好的嫡母与庶女的关系。

  贞妃刚刚已经仔细地观察过了,除了悠乐和有孕的和贵人两人,所有的宫妃以及太后、皇帝、皇后都喝了酒。而那婉贵人是嫣妃的人,她不喝自然也没人会怀疑到贞妃头上。如果换了晴萱不喝,怕是就会有人猜疑是不是贞妃在酒里做了手脚了。

  其实这酒的的确确是无毒的,只不过她和娴妃学了一招,将毒下在了杯沿上。那些个试毒的宫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主子的杯子喝酒,贞莹就是看准了这个空子,因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最后的曲音隐没于宽广的大殿,福临率先拍掌赞好,众妃便也都附和着直夸歌舞精彩。

  最先毒发的正是贞妃自己,她本来身子就虚,刚才饮下毒酒的时候更是没有一点含糊。见她嘴角冒出了鲜血痛苦地倒下,同桌的妃子皆是花容失色。只有晴萱一人呆呆地看着贞莹,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是汩汩流下。

  然后是贪杯的馨妃和毓嫔、虚弱的莲妃、宴会的主角嫣然皇贵妃以及娴妃、晴萱、梅贵人…众妃一一倒下,最后就连福临也是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太后和皇后却毫发无伤的样子,只是一脸惊慌地指挥奴才们扶起各个主子、传太医。原来太后和皇后刚才临时起意想念起了家乡的奶酒,并没有使用贞妃准备的杯子。

  贞妃最先倒下,却没有一个人来扶。她仰面倒在红地毯上,面无悲喜地咧嘴大笑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声响。她知道自己暂时还死不了,服下这“九曲霓裳”后要九首歌的时间才会发作,发作之后,有的人会九个时辰就咽气,有的却是九天,九个月,甚至有人养得好了,还可以再活九年。

  她服了从晴萱那里要来的让人能够强打起精神的药丸,本就只剩下一两年的寿命了。因此是九天还是九个月也并不是那么在乎。只是她想活得长一点,看她恨的人一个个死在她面前。就算拉不下庄太后,有她心爱的福临和她一起共赴黄泉,她也值了,值了…

  精明的庄太后联想之前贞妃的举动,立马便猜出了贞莹的用意。

  绫罗亦中了毒,痛苦地倒在地上。她愤怒地看向贞妃,想起贞莹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姑姑你说,本宫会那么傻,在酒宴里搞什么名堂吗?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还不是要本宫负责?”

  按照常理的确如此不假,可若连贞妃自己都不想活命了的话,还谈什么负责不负责?

  这个贞妃,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同归于尽!

  绫罗艰难地看了庄太后一眼,心里竟感到一丝宽慰。还好…还好太后没有倒下,否则这场局,就真的是贞妃赢了。

  贞莹凄绝地笑着,皮包骨似的手艰难地够着一边的晴萱:“凝妹妹,这酒好喝吧…姐姐喝多了,可是要醉了呢。”

  从贞妃毒发起,晴萱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她绝望地回视着贞妃,哽咽道:“贞姐姐…刚才晴萱没有骗你…我早就知道这酒有毒…可我还是喝了…我怕姐姐在底下还是一个人,会…会孤单。”

  贞莹仿佛中了一个霹雳一般,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再也无法笑下去,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晴萱,好像一个初生的孩子。

  “姐姐,就让咱们一起醉吧…但愿长醉不复醒…”晴萱闭上眼睛,嘴角洋溢着一丝宽慰的笑意。

76

76、无解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死好多角色唉,都一笔带过了。

  宫里头可以被称为主子的,除了几个皇嗣没有饮酒之外,便只有太后和皇后安然无恙。其余妃嫔无一幸免,就连福临也失去了意识。雅嫔因为处境特殊本来没有参加宴会,偏偏太后见了三阿哥怜芯雅孤弱,特意赐了美酒到景阳宫。

  大清朝建立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遇到,查出了酒杯上有毒之后太后震怒,下令诛杀负责宴会的娴妃与贞妃二人。

  许是关心则乱,这时候还是皇后清醒一些。她给太后奉了安神茶后,小心劝道:“皇额娘,依儿臣愚见,杀了贞妃和娴妃简单,但若要弄清楚真相,还是得先审。若是不明就里便杀了二人,皇上他们…怕是也不好救。”

  一提起福临的安危,太后立马清醒了些。她刚刚已经隐约猜出这是贞妃设的局,事到如今贞妃也一定也已经抱了必死的念头。可死一个贞妃不算什么,福临他们怎么救?

  一番忙碌之后,卢凌奉命出了暖阁回禀太后。他仔细酝酿了措辞,方沉声道:“启禀太后娘娘,此毒名为‘九曲霓裳’,中毒者要过九首曲子的时间毒发,身子虚的人九个时辰就挺不下去,有的人却可以活九天、九个月,但最多…也不过活九年。”

  布木布泰闻言一个激灵险些昏了过去,皇后慌忙扶起了她,回眸看向卢凌道:“那按你的意思就是…此毒无解?”

  卢凌生怕触怒了皇后或者太后,因此竭尽全力表现出自己的悲痛:“臣等死罪。此毒…无人能解。”

  太后倚在皇后身子上,显得有气无力,气若悬丝:“先竭尽全力救皇上,至少保住我儿九年性命。然后再治贞妃和娴妃,哀家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凌恭恭敬敬道了声“微臣遵旨”之后便赶忙退下了,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来杀身之祸。

  布木布泰就如雕塑一般衣不解带地在承乾宫守了福临五个时辰,饶是皇后年轻也已经不倦不堪了。她劝了太后许久,布木布泰才勉强同意回宫沐浴,换了件衣裳之后便用匆匆来了承乾。皇后又是好一番全,她才将将用了两块糕点。

  九个时辰后,娴妃恢复了意识,莲妃和睦庶妃却突然断了气。宫里头顿时乱作一团,太医院急忙赶着救护娴妃,另一边哭丧的哭丧,收尸的收尸,礼部还得忙着追封。

  因为清烛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太后几乎是立刻便来到了清烛榻前。她本想问清烛是否知道内情,但想到清烛刚刚醒来怕是说不明白,便耐着心打算先安慰清烛几句。谁知清烛却张了张唇,示意有话要说。

  太后心里一突,忙凑上了前去,却听清烛口中轻轻吐出了四个字:“问凝贵人”。只说了这几个字,清烛便用尽了力气一般松了口气,又昏睡了过去。

  太后虽对晴萱印象不深,但也听人提起过她和贞妃关系是不错的,心想着或许还有办法救福临,便赶忙命了太医去好生照料凝贵人。

  这几天甚是危险,能挺过九天的人便可确保一阵子性命无虞,若熬不过去,寿命也就尽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是出动了全部人手,照料这么多个主子也仍旧有些勉强,何况太后还下了懿旨重点照料某些人。然若并不在重点照料之列,只有卢凌一直悉心照看着。直到出事第三日悠乐闹着要见两个姐姐,庄太后才恍然想起福临平日最宠爱的然若。她只怕一旦福临醒来,然若却没了,到时候难以交待。因怕危及儿子,庄太后才急急指了两个太医去给然若救治。

  而这几日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相念了,她不知道是谁陷害了自己的姐姐,但一定在这些被毒的人之中。她们都死了,姐姐的仇也就算是报了。而且一旦皇上死了,宫里只有她和婉贵人两个能当太妃,可以备受尊敬。况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如果是个男孩,那就会有悠乐都比不上的富贵。

  她越想越高兴,巴不得所有人都死了才痛快。尤其是那个佟佳氏,什么皇贵妃,若不是她,能叫这么多人守了活寡?或许是因为心情好,也不担心会有人暗害她了,就这么几天,相念整个人便胖了一圈。

77

77、纷乱 ...

  腊月本就是宫里的人们每年最忙的日子,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忙的都是准备过年,今年却是因为宫里头的主子们都中了毒,宫里头人人自危,没有一个宫人不是战战兢兢,都生怕自己一个小心被牵连了进去。平日里宫人们无聊最喜欢传一两句瞎话,这回却是没人管也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子了。

  那好似暗无天日的九日里,宫里头陆陆续续死了好多的主子。先是慧嫔和思答应,又是沁贵人、思答应和芸佳。不管她们生前有何恩恩怨怨,死了,就都没了。她们再也不用争不用抢,因为她们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离世的。

  太后为了维持皇室尊严,便将贵人以下的妃嫔私下埋在了后山,并不公布于众。莲妃之前因为娴妃的毒而久病,因此说是病逝并无人怀疑。睦庶妃的儿子死了之后便有些神神叨叨的,她出身低微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只是馨妃和毓嫔向来身子不错,死得早些不过是因为她们贪了杯饮得太多。太后犹豫许久,隔了半个月才给她们陆续发丧。

  近日宫里的丧事不断,为了除一除晦气,也为福临祈福,皇后特意请了萨满婆婆来宫中作法。

  几个萨满婆婆张牙舞爪地在承乾宫正苑跳成一团,一时之间殿内乌烟瘴气,乱作一团。

  太后毫不在意那些外界的纷乱,只是痴痴地守着福临。

  事发之后的第十日福临终于醒了过来,谁知他看到太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然若”。

  太后赶忙好生安抚了他一番说是嫣妃没事,福临这才放下心来,也算是平安度过了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