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乐亦蹲□去,乖巧地道:“佟佳氏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然若感激于悠乐的机敏,看了她一眼上前莞尔笑道:“娴妃妹妹多礼了,快平身吧。”

  清烛笑意不改盈盈起身,又对悠乐浅笑着道:“婉贵人免礼。”

  悠乐脸上也是挂着满满的笑容:“悠乐正要和姐姐去千秋亭中赏雪,不知娴妃娘娘可也有此兴致?”

  清烛柳眉微挑,语气温和:“难得嫣妃姐姐和婉贵人有此雅兴,能凑一份热闹,我自然是愿意的了。”

  然若是贵妃,悠乐是贵人,夹在二人中间,清烛既不能自称本宫也不能自称臣妾,只好以一个“我”字含糊带过。

  然若泠泠一笑,白佳氏清烛,留着你,不要让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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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胜雪 ...

作者有话要说:去东京了…可能要停更几日,虽说快结局也是还有十几章呢。

  饶是天寒地冻,三人也不乘坐轿辇,悠乐和清烛一左一右将然若围在中间,一路说说笑笑着向千秋亭走去。之前然若不在宫中,娴妃到翊坤宫向悠乐示威的事情她一直铭记在心,但此时并未表露出来,仍是一口一个娴妃娘娘,不亲切也不疏远,让人挑不出错来。悠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然若看起来似乎还暂时没有与娴妃翻脸的打算,在悠乐心里,然若的立场就是她的立场,她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让姐姐为难。

  几人走到亭里时候,早已有宫人提前听了风声生起了暖炉,白玉石般的圆凳上也铺了厚厚的蒲团坐垫。那垫子以水红色的绸子作底,用金银线绣了龙凤呈祥,喜庆的图案看着便让人觉着暖心。

  然若轻轻在悠乐肩上一推,便把悠乐按到了椅子上。悠乐正奇然若想要做什么,便见她拢了拢悠乐的大髦领口,语气隐约含了一丝埋怨:“这湖水蓝云水金龙妆花缎的披风穿起来固然是瞧着美,但也太素净了些,而且单薄。云妍明儿就调去服侍你了,到时候我再让她把那件绛红底穿金银丝的雪貂披风给你带去。”

  清烛坐在一旁淡淡地瞧着,曾几何时,她的沁月姐姐也是如此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只可惜姐姐已经葬身于深宫,这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对她那么好了,也再也不会有人爱她了。

  三人刚刚饮下一口热茶,便听不远处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打翻了盆栽的瓷盆,还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着些什么。清烛微微抬眸飞快地打量了一眼然若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反映,便低声对泥儿吩咐道:“去看看怎么了。”

  娴妃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划过冰冷的空气直刺人心:“你姐姐就是个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

  然若饮茶的动作略略一滞,波澜不惊地扬起羽睫,优雅地笑道:“去叫她们来,也给咱们解解闷儿吧。”

  胜雪和相念听说贵妃娘娘有请,立马便噤了声,乖乖跟着柳青来到千秋亭外。亭口两个小宫女见状便上前打了薄薄的帘子,柳青先行一步,进了亭内。后面跟着的相念见娴妃和悠乐也在,不由暗叫不妙。

  两人乖乖行了礼后,却不听嫣妃娴妃道免礼。倒是悠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连连说着“免了,免了”。

  娴妃眸光流转,淡淡看向胜雪道:“原本瞧你也是个挺聪明的孩子,眼下怎么这般大吵大闹的?真是忒没规矩了些。”

  然若闻言嫣然一笑,心中暗叹这胜雪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不见得就是福临喜欢的那一种。这届新秀女中她唯一比较忌惮的那一个就是眼前这相念的姐姐相思,如今相思也已经不足为惧,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竭力平衡太后那边,让太后安心福临对她的宠爱罢了。

  然若轻轻一扬手,站在远远儿的一个小宫女眼尖,便上来扶。然若柔柔地搭了,撑着身子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跪在地上的胜雪身边,松开了那宫女的手,单指以护甲挑起胜雪略圆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梅贵人的闺名可是胜雪?这名儿起的配你,果真是肤白胜雪呢…只是这梅与雪,合起来便不免显得孤傲了些了,娴妃妹妹你瞧着可是?”

  娴妃优雅一笑,深以为然的样子:“贵妃姐姐所言不错。”说着又转眸看向胜雪,淡淡得道:“本宫没记错的话,梅贵人是启祥宫的人吧?说起来那里还是淑妃姐姐的地界,本宫本不该多管闲事,只是梅贵人这般实在太过放肆了些,让旁人瞧见了,也是丢淑妃的人。就算是为了淑妃姐姐,本宫今日也要将这闲事管上一管了。”

  一边的相思听了这话,暗暗一笑。本是未出声的,却是娴妃眼尖被她瞧了个正着。清烛抬眸看了悄然站立着的然若一眼,略咪了眯凤眸,肩头流苏簌簌摇曳:“你也不见得就是个好东西,笑什么笑。”清烛心知悠乐与相念有隙,为难相念定会为悠乐解气。但然若却是不能为了悠乐那般去做的,那样只会落人口实罢了。为了暂时稳住然若,一心对付贞妃,她也只能先如此了。

  果然,悠乐面上虽未露出笑意,却是满脸玩味地玩弄着披风上两团毛茸茸的球儿。

  娴妃略略垂下了眸子,语气平淡如常:“既然是肤白胜雪,不如便再这雪中跪上一二个时辰,再吸吸雪的精华。看样子常在和梅贵人关系也是不错的嘛,大雪天的还一同在此散步。既然如此,也陪着梅贵人跪半个时辰好了。”

  她话音刚落,然若便下意识地回眸看向清烛。她太了解人心,清烛此般,定是有事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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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宫灯 ...

作者有话要说:囧,我竟然弄丢了手稿,结局也遗失了,下面只凭记忆写了,可能会和最初的构想有所偏差。

。某梦觉得一次写一点总比拖着不更新好吧,所以厚着脸皮来了。

一月十五日考试完毕,恢复更新。

  咸福宫正苑里头的帘子里,和往常一般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然若轻轻吸了吸鼻子,跟在清烛身后进了风华堂。在主位坐定后,然若恍若隔世地打量着屋内摆设,淡淡笑道:“这一晃眼,也不知多久没来清烛姐姐这儿的了。”

  清烛听然若又称了她姐姐,忙道:“娘娘尊为贵妃,唤清烛一声妹妹便已经是抬举清烛了。”

  然若闻言不可置否地一笑,随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镂空护甲,声若流珠:“看来,娴妃妹妹是有什么打算的吧。”贞妃与娴妃之事然若已经打听清楚,只是这娴妃自从贞妃复出之后没一丝动作,倒不免使人生疑。

  清烛平日里总是打扮得十分素净,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橘红色的明艳旗装,雪白的颈子围着一团与衣同色的毛领,只衬得她面如桃花。听了然若的话,她只是大大方方地一笑,悠悠启唇:“娘娘这么问,才像是有什么打算呢。”

  然若闻言不由娥眉轻挑。和聪明人说话顺畅倒是顺畅,只是这人太过聪明了,不免让人心生芥蒂。然若索性不再兜圈子,只开门见山:“没错。本宫一直在想贞妃为什么会被太后放了出来,谋害皇嗣,人赃并获,饶是她侍奉皇上多年,留她一条性命也就差不多了。只因为太后一句证据不全便这般轻易地放了她出来,虽说只是恢复为妃位,势力也已经大不如前,但太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不是吗?”

  “如果只是为了平衡后宫,又为何单选贞妃?如果只是要制约我的话,单用一个莲妃已经足够了。贵妃娘娘慧眼识珠,想必已经看出我和莲妃的关系了吧?”清烛自称为“我”,显然已经打算和然若敞开了说话。

  然若缓缓抚着茶盖,鼻翼轻动,嘴角弧度渐渐隐去:“莲妃刚入后宫之时对宫里状况尚不了解,一时慌乱投了本宫这边,后来又想借着娴妃你自成一派。只不过她聪明,看明白了本宫是如何对待馨妃的,所以才放弃了继续向你靠拢。馨妃那个想要左右逢源的傻瓜,才是真的输了。”她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莞尔道:“不过或许到最后还是她赢了,毕竟她膝下有一个儿子——”然若拖长了尾音,复又补充道:“虽然是个痴儿,但好歹也是皇子。”

  清烛进宫多年,然若不在宫里的时候又曾霸过福临一阵儿,肚子却没丝毫消息传来,私下里自己也没少着急。办法想了不少,却就是不见动静,到了后来索性也就想开了,她自己本就是个不知道能活几日的人,何必为了报仇为牵连出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来。

  因此她听得然若这话时面色未有丝毫改变,尽管她已听出然若的一丝炫耀和几分警告的意味。家世、子嗣、宠爱、地位,面前的这个女人都已经拥有了,那么然若和她联手,想图的究竟是什么?她是为了报仇而不得不在这深宫挣扎,那么然若呢?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入主中宫吗?

  清烛想了很久的问题也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明白,便不再多想,低眉颔首道:“娘娘所言极是。清烛并没有给莲妃丝毫好处,也没法子给她丝毫好处。今日的莲妃已非昨日初入宫闱的莲嫔,当她可以和我并肩而立的时候,自然再也没了矮我一头的理由。因此若是太后想要平衡后宫,只需要用莲妃这枚棋子来制约我便可。她放了贞妃出来,一定是有什么计划。又或者,是贞妃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然若见她越说越玄乎,虽说是凭空猜测,但是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然若轻轻皱眉凝思,却始终不得要领,便伸出柔荑揉了揉额,泠泠开口道:“管她是为了什么,贞妃这个女人已经留不得。其实六宫的人心里都清楚贞妃是因为谁进的冷宫,想必最清楚的人就是贞妃自己了。娴妃若是想要自保…嗯,先不提报仇,光说自保,你也得除掉贞妃不可。”

  清烛见她字字句句为自己打算,不由脱口反问道:“帮了清烛,对贵妃娘娘又有什么好处?”

  然若闻言便松了眉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意:“这后宫的女人,自然是每少一个我就会开心一分。”

  清烛恍然大悟般地一笑道:“我怎么忘了,你也是爱他的。”

  然若还未来得及深思那个“也”字,便听清烛继续道:“我忽然想明白了娘娘为何会选择帮助清烛了。是因为娘娘您已经看清楚,清烛已是个未亡人了吗?”

  十九岁,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华,她却背负着血海深仇,手上也已经沾满了别人的鲜血。等贞妃死了,她怕是也再没办法好好地活下去了吧。哪怕是同归于尽,她也认了,只要贞妃死,只要她死…

  然若也不答话,只是幽幽一笑起身告辞。出了门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便叫柳青在前头提着灯笼。不甚明亮烛光左右摇摆着,忽明忽灭,平添了几分诡秘。夜晚的寒风在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间恣意呼啸着,毫不留情地抽打着人们的脸,使人感到异常疼痛。

  “灯笼易碎,恩宠难求。”然若看着那盏摇曳在夜风中的宫灯,轻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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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前因 ...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稳定速度,抓虫请无视。

  贞妃重归景仁宫之后,福临一次也没有翻她的牌子。皇后一党认定了慧嫔的孩子是她害的,自然不会再对她照拂一二。太后似乎也对贞妃不闻不问了起来,以至于一时之间除了凝贵人,竟是没有一个人乐意和贞妃搭几句话。

  起初还是会有几个低位的嫔妃来恭喜她几句、说些客套话的,可是随着时光渐逝,眼看着嫣妃越来越得宠,景仁宫正苑也愈发冷清了起来。

  就连娴妃,也因为和嫣妃亲近时常受到皇上太后的赞扬。这后宫哪里还有她贞妃的一席之地?

  贞莹从小要强,自是不能轻易咽下这口气。她知道自己年纪以纪念已经不小,想要再次得到福临的宠爱怕是无望,只有靠太后,只有太后才能给她权力,给她别人都不能小觑的力量…

  可是,贞妃又打心底里头忌惮和太后相处。尽管太后总是一口一个“好孩子”地叫着她,可布木布泰越是表现得和蔼可亲,她心里就越是发毛。一是因为她见识过太后的手腕,二是她担心太后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皇后换人的秘密,会痛下毒手。就算太后心机深沉不会那么做,也保不齐心狠手辣的皇后或者莽撞冲动的淑妃会替太后解决掉她。

  所以她知道,自己只有成为有用的人,帮到了太后,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说不定还能在这后宫里重占一席之地。

  就像太后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布木布泰并不是皇太极的宠妃,可她手中有权,比宸妃活得更长久。作为女人,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输了。但作为后妃,赢的终究还是太后。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贞妃出谋划策对付娴妃和嫣妃的时候,她竟突然犯了旧疾,在景仁宫门口倒下了。饶是明月在宫中呆了多年,见贞妃晕倒还是着实一惊,跑到太医院去传太医,当值的却是嫣贵妃的心腹卢凌。

  明月好一顿央求,卢凌才算将将起了身,却还只是应了先去嫣主子那儿给七阿哥问了平安脉再去给贞妃瞧病。明月这一听可就急了,见请太医无望,便求起了一边儿的小学徒来。

  那学徒也不是正式的太医,哪里敢给后宫妃嫔问安,便只推脱抓药配药忙得很,又不敢逾越,便躲得远远的了。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明月灵机一闪想起凝贵人略同药理,才急急忙忙地跑向储秀宫。晴萱听了自然是赶忙起身前往景仁宫,进了正苑暖阁,只见贞妃柳眉紧皱成一个“川”字,两边眼角的皱纹明显得好像凿进了皮肤似的。平日白皙的脸也缩成了一团,整个身子都颤抖着,竟是十二分得严重。

  晴萱心里头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握着贞妃的手腕,定了定心神道:“姐姐别太紧张,先喝点茶润润喉。明月,你再去请太医来,若是贵妃那边实在不放人,你…你就去慈宁宫求求太后吧!”

  去慈宁宫求太后,可谓是下下之选,但也是无奈之举。那样做其实是在为难太后,若太后派了太医来吧,就是打嫣妃的脸。若太后不派,则会被说成偏袒嫣妃,苦了贞妃。但晴萱也知道,贞妃这样子是病得不轻,搞不好是中了什么毒,若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卢凌不大会儿的功夫便来了,晴萱本来心中一喜,但看到卢凌突然弯下了腰给门口的宫装丽人行礼,心便不由得一沉。想都不用想,必定是来者不善。要知道在这宫中乐意雪中送炭的人少,喜欢雪上加霜的人可数都数不完。

  果然,那一身橘红色宫装的清雅女子不是娴妃是谁?晴萱纵是有万般不愿,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下了礼去:“嫔妾凝贵人,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万福。”

  想当年,她们一同入宫的时候,清烛还只是个答应,姿色还在自己之下,谁想到她便成了今日的娴妃。

  再往多了想去,后来清烛也曾与她一道归于贞妃之下,谁知道娴妃原来还有为姊报仇这一说。因此就算晴萱与她没有正面上的冲突,因为贞妃,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清烛顿了一顿,方才不着痕迹地一笑道:“免了吧。本宫在贵妃娘娘那里听说贞妃姐姐偶感不适,心里惦记着,所以过来瞧瞧。卢太医不必碍着本宫,还是赶快给贞妃医治吧。”

  卢凌这才道了声“是”,上前给贞妃和晴萱分别行了礼,然后才打开医箱,替贞妃把脉。

  贞莹听到清烛的声音,本早已是暴怒如雷,奈何只得闷在胸口发作不出。心悸的痛苦使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无力地护住心头。

  卢凌神色忽然凝重了些许,沉吟许久方道:“微臣惶恐,贞妃娘娘…怕是得了…哮症。”

  “你胡…”晴萱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凝贵人了,她眼角瞥到娴妃,便赶忙憋住了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改口道:“卢大人可是瞧仔细了?依我看,贞妃娘娘可不是哮症那么简单。”

  卢凌眼角瞄了清烛一眼,而后面不改色地答道:“回凝主子的话,微臣此言可是为了贞主子好。得了哮症的妃嫔,不过是不能侍寝。但若微臣据实禀告,说贞主儿是得了心悸病,凝主子您说,皇上、太后还有皇后娘娘,又会如何安置贞妃娘娘呢?”

  晴萱被他说得一愣,心悸病?看起来倒是像是,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宫中规矩,的的确确是有哮症的妃嫔不能侍寝,以免污浊龙体。有心悸病的妃嫔,却是要隔离到康泰宫中去静养。康泰宫说得好听些,其实与冷宫没什么差别,进去养病了的妃子却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卢凌见晴萱面露犹豫之色,便起身道:“微臣这就给贞妃娘娘开几副方子,至于贞妃娘娘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可就只有凝主子您心知肚明了。”

  晴萱自然知道这卢凌是个处事圆滑的家伙,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把责任都推给了晴萱。她也不是傻子,心知贞妃身子有异,若便这么应了,将来一旦有什么事儿可谓是百口莫辩。她便强自镇定了神色,目光直直盯着卢凌道:“卢太医这话儿说得便蹊跷了,病是大人诊的,药是大人开的,有朝一日贞妃娘娘的病若是好了,可都全得归功于大人。我不过是一个递茶水的,把脉开药可不是我身为后宫嫔妃的职责。”

  言下之意,治好了皆大欢喜,若是贞妃的病治不好,开罪的还是你卢凌。

  卢凌定力极好,闻言仍是一脸不卑不亢的样子,开好了药方便行礼退下了。

  清烛眼底含着一抹莫名的光泽,眸光掠过晴萱手中的茶盏的时候,神色温软,好似初融的雪珠,澄澈而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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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怒急 ...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咯~故事也接近尾声了,大家来猜猜结局吧!

  后宫里头向来藏不住事,贞妃病了,病得很严重,这个消息立马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可来探望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因为所有人都在盯着乾清宫和慈宁宫,既然这两宫都没放出风儿来,她们又何必去景仁宫讨个没趣?

  就连宫中太医都没有一个乐意去景仁宫请脉的,一时之间竟只有晴萱和明月两人守在贞妃榻前。贞妃前日吃了药已经不似那日那么难受了,但还是会时常心悸,痛苦难耐。

  身体有多痛苦,心就有多难受。时候久了,这种难受便自然不自然地转化成了一种恨意。是的,她恨,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后宫,恨对她不闻不问的福临,恨把她放出冷宫却用别的方法羞辱她的庄太后,恨对她不依不饶处处与她针锋相对的娴妃…

  她不明白,她不服气,凭什么她就要受这等窝囊气?凭什么她要白白受人侮辱和嘲笑?

  她若有一分痛,也定要原模原样还给那些人一分!

  报仇,说得好听,多么冠冕堂皇,我董鄂氏贞莹倒想问问你是给谁报的仇,你又欠了别人多少债?这宫里的恩恩怨怨,又如何算得清呢?

  在这个宫里,这个人吃人的宫里,没有谁没有血海深仇,没有人能够清清白白做人,没有谁不是身不由己地活着。凭什么你就可以义正言辞,自以为有多么了不得?

  就算她死,也会要所有人陪葬!要整个后宫陪葬!

  晴萱战战兢兢地守在贞莹的床边,时而看到贞妃仿佛燃出火焰的眼睛,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就算退了烧,止了痛,贞妃眼中的那抹热度却始终不曾散去。晴萱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好像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要发生了。

  就在贞妃养病的时候,宫里头的人们都在忙着准备一件大事——嫣然皇贵妃的册封仪式。

  福临已经下了旨意,于然若十八岁生辰这日册封她为皇贵妃,赐号嫣然。据说皇后盖上凤印之前对此封号颇有异议,福临便传口谕,金册上另记为昭涵皇贵妃。

  与太后真心看重嫣妃这一说法相比,贞妃更愿意相信精明的太后是想将嫣妃推上人生的顶峰,再被后宫的压力狠狠推入悬崖,因此才下懿旨赐宴于承乾宫正苑宴请后宫诸妃。

  与此同时,贞妃的身子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那日卢凌来诊脉时还含着笑说了一句“愿贞主儿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正如贞妃原先在那些戏文里头听过的那句老掉牙的台词“自个儿的身子只有自个儿最清楚”,贞妃心里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因此她才更要抓住时机,要下地狱也要拉够了陪葬。

  因为照顾小阿哥和小公主脱不开身,嫣妃的生辰宴便转交给娴妃操持。听说本来嫣妃推荐的是莲妃,谁知莲妃竟也出现了心悸的毛病,下不了床。

  只有贞妃知道,那是因为娴妃在莲妃的茶盖上涂了鹤顶红。在刚刚听到莲妃的症状时她便已经明白了一切,可她无从下手,无法借此事铲除娴妃。她要怎么向后宫众人说明?难道就说自己没有证据,是太后告诉自己娴妃的所作所为的?那好,太后为什么单单告诉你贞妃?难道要说出是因为她在冷宫时无意中发现了太后和皇后的秘密?呵,如果她那么做了,太后可还会饶她一命?

  太后,太后,又是太后。如果这个老东西死了,如果她死了…

  贞妃想着想着便热血沸腾了起来,身上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受了。她对镜仔细比照了一番,换上橘红色的旗装之后果然显得精神了许多。

  搭着明月的手娉娉婷婷下了轿辇,贞妃先给太后行了礼,闻得一声“平身”才缓缓站了起来,笑容和煦:“谢皇额娘恩典。臣妾这些日子偶有小恙因此未来给皇额娘请安,还望皇额娘恕罪。”

  布木布泰是何许人也,见了贞妃模样便知她是有话要说。太后倒也不急,仍是温和地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贞妃太客气了。”

  贞妃面上仍是保持着得体的笑:“臣妾听说,皇额娘将贵妃娘娘的生日宴交给了娴妃打理?”

  布木布泰淡然点了点头道:“嗯,是啊,怎么…?”

  贞妃听到她拖长的尾音,心里不由一紧:“皇额娘英明,娴妃能力过人,定能准备一场精彩的宴会。不过…臣妾自从得蒙皇额娘隆恩洗刷了罪名还不曾为后宫效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近日臣妾的身子也好了许多,不如就让臣妾和娴妃一同操持着可好?”

  好了许多?布木布泰有些怀疑地看着贞妃,见她脸色的确是不错,近日也听人说了贞妃有逐渐好转之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娴妃的用量来看,贞妃应该已经没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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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攻心 ...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哦!!!!

  虽然只是小剂量,但已经服用了那么久的砒霜,毒素应该已经深入骨髓了。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布木布泰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索性就答应了贞妃,将计就计看看贞妃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贞莹面带微笑地走出慈宁宫,刚要呈上肩舆,忽听有人喊了一声“贞主子”。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原来是绫罗。贞莹对绫罗较为顾忌,便颔首笑道:“原来是绫罗姑姑。”

  绫罗也不福身,同样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贞主子且留步。绫罗听说刚刚太后娘娘允了贞主子同娴妃一起操持嫣妃娘娘的生日宴?”

  贞莹嘴边弧度不散,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是呢,怎么,姑姑有事嘱咐?”

  绫罗忽然莫名一笑,悠悠道:“因为这次宴会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凤驾也会驾临承乾宫,因此绫罗奉旨打点相关事宜。”

  “原来是这样…”贞莹心里暗骂碍事,却仍旧面带微笑:“姑姑有什么需要的,本宫一定配合。”

  绫罗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直言道:“酒水菜肴交给别人打点,绫罗不太放心。因此贞主子只需要派人装扮会场即可。”

  贞莹闻言笑容一僵,语气淡了几分:“怎么,姑姑的意思是,本宫是所谓‘别人’?好歹,本宫也叫太后娘娘一声皇额娘。而姑姑你,却永远都不能成为皇额娘的女儿。”

  贞莹本以为绫罗会让步,谁知她却毫无惧色,反而更加强硬地道:“那就由太后娘娘真正的女儿负责宴席可好?固伦长公主可是很热心嫣妃娘娘的事儿呢。”

  想到雅图贞莹便更是厌烦,这绫罗好歹只是一个奴婢,说话轻一句重一句也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这雅图就不一样了,听说她上次还在景阳宫打了娴妃一巴掌。贞莹心里虽对此事感到痛快,但也清楚雅图同样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办错了一件事,难免要难堪。她索性便给绫罗也给自己下了个台阶:“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本宫是真心为皇额娘分忧,不成想反被误会。姑姑你说,本宫会那么傻,在酒宴里搞什么名堂吗?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还不是要本宫负责?”

  听贞莹语气软了几分,绫罗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娘娘说得是,绫罗也不过是关心太后娘娘罢了。”

  贞莹笑吟吟地点头道:“本宫心里明镜儿似的呐。刚才皇额娘已经和本宫商量好了,菜肴呢就由娴妃负责,酒水和会场就由本宫来负责。姑姑若是担心哪个菜会不合太后娘娘的胃口,不如去找娴妃商讨一二。”说罢不再等绫罗说什么,便扶着明月的手臂上了肩舆,款款离去。

  “我们琇琇可真是玉雪可爱,瞧瞧这小脸儿就像云锦一样光滑,直把她额娘比下去咯。”福临逗弄着小淇琇,一脸的疼爱。

  然若见了略显无奈地一笑,抱起七阿哥放到福临身侧,秀指点了点隆禧的小脸,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可怜的七阿哥呦,你看你怎么这么不招人疼,你皇阿玛连看都不多看你一眼的。”

  “怎么会呢。”福临温润一笑,摸了摸隆禧的额头,略有些出神地道:“他们都是朕最珍爱的宝贝。因为隆禧将来得到的会更多,所以朕想把更多的宠爱留给琇琇。”

  然若闻言不由一怔,虽隐约猜出了几分福临的意思,但并未多说什么,毕竟福临还年轻,隆禧又是幼子,现在想这些还早了些。

  “是呀是呀,皇上您把什么好的都给了七公主,每次来了承乾宫连看都不看臣妾一眼了。”福临见她微微嗔怒的表情心里一喜,一把揽过然若削瘦的肩,将脸轻轻靠在她的头上朗声笑道:“怎么,我们然儿竟然在吃味?对手,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皇上!”然若羞红了脸,将头埋在福临怀里,好像一只小猫在撒娇。

  福临却偏偏将她的脸摆在了面前,直直看着她水亮的眸子笑道:“瞧瞧瞧瞧,在儿子女儿面前,也真不知羞。”

  “哼,不理你了。”然若星眸一转,便背过身去抚弄起两个孩子来。福临见了爽朗一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见梁九功进来禀报道:“皇上,奴才有事禀告。太后娘娘刚才下了懿旨,让贞妃娘娘与娴妃娘娘一同操持皇贵妃娘娘的生辰宴。”

  福临闻言淡淡点了点头,看梁九功就要退下,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起手来叫住了他:“对了,嘱咐他们一定要好生操办,就按照万寿节的模式来。”

  贞妃和娴妃?然若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场宴会本来是她的计策,眼下又成了谁的阴谋?是娴妃,是贞妃,还是…太后?

72

72、龙胎 ...

  小安子正欲踏进正苑,忽被人一把拉住。他在然若身边呆久了,向来十分风光,忽然被人拽住难免有些不悦。他刚回过头来想要埋怨,却发现是梁九全拉住了他的袖子。他便赶忙换了脸色,低头哈腰地询问道:“不知梁总管叫奴才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