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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空,还不是段霜晖一句话的事儿。好了,首长检阅完即将参加军演的海上舰艇编队,这下子终于有空了,你们到军区机关招待所来吧。齐眉忍着一肚子的高傲,坐车过去了。

段霜晖在窗边抽烟,近四十岁的人,身材保持得极好,没有赘肉和啤酒肚不说,肌肉匀称,身姿笔挺,从背影看最多三十岁,更何况他本来就英俊大气,好像超脱在岁月之外,在一水儿同龄人中,尤其显得年轻。齐眉走进去,他转过身,可以说那一瞬间,齐眉是百感交集的,多年不见,他不但没有她想象中的坍圮老气,反而!反而这样——将帅风采!甚至!甚至——当年二十出头的模样更添几分魅力。反观之她现在的美国人老公,人毕竟是经不起比较的。

齐眉如何,段霜晖本来就不太关心,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眼后,落在她身边的久久脸上,皱一皱眉。唉,他皱眉也是正常,曲澈一路把她们母女俩护送到段霜晖这里,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Hi!Uncle Duan~”久久打招呼的样子满是老美风格。

头发,桃红色,耳钉,一整排,鼻翼一个鼻环,服装重金属摇滚风。她不知道认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打招呼居然叫他Uncle,嬉皮笑脸无所顾忌,一脸令人不舒服的狂傲,十五岁的久久啊…

齐眉为什么要把久久送回国要求段霜晖安排进部队,不是心血来潮的,完全是,管不住啊。她想开口说话,可段霜晖站在窗边,冷冷看着她们,竟然让她不知怎么称呼他。

“我会安排,你们可以回去了。”是他先开了口,竟然就是逐客令。齐眉咬着下唇,最后说:“久久现在不懂事,我觉得还是安排在一个稍微没那么苦的地方,这样…”

段霜晖沉下眼睑看着手里的烟,曲澈赶紧送她俩出去。记得久久离开的时候,还是四五岁的小姑娘,像齐眉小时候,如今,不知道像谁,这才几年,她亲爹娘都要认不出来她了。是不是因为,久久是他的女儿,齐眉才如此放任?

曲澈回到段霜晖那儿,大致情况他听说了,此时小心翼翼地询问,把段久久安排在哪个部队比较好。在他看来,首长应该会把女儿安排在离北京近点儿的地方,说是进部队,其实就是去操练一下,接着一定是走“基层经验-军校-机关”路线,所以他的脑海里已经规划出几个可以安排的地儿,只要段霜晖点一点头,他就去办。

谁知,首长沉默着慢慢抽了根烟,“…解放军第十八医院三十里营房医疗站。”

解放军第十八医院远在叶城,三十里营房医疗站在海拔3638米的喀喇昆仑山冰山腹地,是我军海拔最高的医疗站啊——差点没把曲澈吓掉半条命好不好!曲澈来自南京军区,之前基本都在东南沿海一带,前年跟段霜晖去什布奇边防连视察过一次,段霜晖和齐眉离婚后曾自请西.藏军区,所以高原反应对他来说并不十分严重,曲澈可吃不消,到西昆仑脚下的叶城一路,头疼、头晕、呕吐的高原反应不断,除了马达声外什么都听不见,经过新藏线的麻扎达坂,山路极其难走,据说弄不好就会人亡车毁,成为烈士。他没有想到,首长要把女儿安排在那里。

听说齐眉等了几天,等来的是这个结果,她几乎崩溃,跪着哀求不断,然而段霜晖只给她两条路走,一是回美国,二是服从他的安排。曲澈明白首长的用心,久久若回美国,就将在天堂般的日子里堕落,若服从首长的安排,将在炼狱般的日子里重生。

久久的去向悬而未决,广州军区的海上军演如期开始,历时四天,海陆空三军协调配合,显示了我国的海上作战能力,成功威慑了屡次借南海问题挑衅我国底线的某些国家。军演结束那天,段霜晖把齐眉叫来了,他军装肩章的一颗金星刺得齐眉眼睛微微疼,她别开头,却听他说,齐眉,你回美国吧,我送久久去报到。她抬头看他,他在点烟,蹙着眉,一如当年。他竟然要亲自送。

齐眉想起,当初,段霜晖说起父亲给他起名的缘由,他与姐姐霜兰都从族谱“霜”字辈,有个老算命瞎子的给他算,只算出一个字“孤”,且五行缺水却犯水命,子女可能以一水阻隔。于是“晖”字取自谢灵运诗中“昏旦变天气,山水含清晖”一句,用来和五行的。就是不知“孤”字何解。他给女儿起名“久久”,难道不是意味着长长久久?三个人,长长久久…是她没有珍惜呀,真的让他和女儿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齐眉捂住脸,不让自己大哭的模样暴露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劲儿点头,慢慢地,跪坐在了地上。

这天,小没良心的乔笋接到段霜晖的电话,调皮捣蛋叫他,“首长,请指示!”

“我暂时不回北京,去喀什一趟。”

“哈?”乔笋还愣了半天,昨天还听段勍说他今天就要回北京的,怎么就又要去喀什了?不过乔笋特别识相,也不问他去干什么,之告诉他,他们排了出新戏,等他回来听。这正对段霜晖胃口,乔笋不知道呀,段霜晖那儿有片CD,是她唱曲儿的时候他录下来的,她不在的时候他有空就听听,她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唱得最好的,却是最让段霜晖顺耳的。

☆☆☆

成烈烈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有够爆炸!

还记得成烈烈吧,段勍读军校时的下铺,对着马里亚纳海沟航拍图能打飞机的那个,毕业之后留在二炮,去了内蒙额济纳旗实验训练基地,跟人间蒸发似的,多少年都没个消息,去年调到导弹一旅某发射营,就在他们老家淄博那里,才恢复了当年他自己高调的风采,别的不说,咱就那他个人作风说事。他干过最罪恶滔天的事是在人家婚礼上凭他那张俊俏中又带着硬朗男人味的脸蛋引诱了新娘,新郎喝醉了,他居然在新郎身边搞了新娘一个晚上。

成烈烈很帅,个子高,山东爷们嘛,在内蒙晒得黝黑也不减丝毫帅气,完全以插科打诨为乐的主儿,他家几个有出息的基本不出济南军区,一般搞理论,这小子就不是个做学问的,从小偏爱打打杀杀,小时候拿手榴弹当积木玩,直到某天看了他当军医的老爸的解剖书,发现女人两.腿.之间比手榴弹更有意思之后,彻底抛弃手榴弹,让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成为一个比手榴弹还有杀伤力的武器。

他爸爸成里见更是个奇葩,医术纵然高超到历任最高首长指明其定期入中N海当健康顾问,实则经常跟儿子一起看爱情动作片并且还提出一些自己独到的看法和见解,最喜爱的游戏是跟儿子比赛谁先忍不住去厕所来一发。于是练得成烈烈收放自如,快有快的玩法,慢有慢的本事,变态一个。

他扬言,自己是独身主义,玩遍天下漂亮妞。

但这几天,他却挨个儿打电话,通知,我,成烈烈,要结婚了。在济南,有空赏脸一叙,没空拉倒。

这又是哪一出?

他打给段勍,“哎,听说你最近泡了个新妞,京城都传遍了,你小子守身如玉,为了谁呢?”

“你呢?为什么舍得结婚了?”段勍坐在“悠然”的贵宾接待室里,乔笋在里头试衣服。说话间,她出来了,身上一件红色小礼服,艾提莱斯绸巧妙地拼接在腰部及裙身,她在镜子前站了好久,忽然转身,看着段勍。段勍点点头,她喜滋滋的,又进了更衣室换别的新衣服去。

成烈烈在电话里冷笑,“操.他妈.的饶是暖,老子总算把他心心念念了十来年的女人搞到手了,不为别的,就为寒碜他,怎么滴。”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更新一章,抚慰单身妞们鸡~摸~的心~~~

桃爷业界良心有木有!

此文预计到8万字完结

筹备新文中~

19

成烈烈跟饶是暖有过节,段勍可没有。

饶是暖是他们这一辈出了名的好孩子,俗话说金碑银碑都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啊,从前面段霜晖对饶是暖的称赞就知道了。这些军中八旗子弟,一个个多多少少各有各的混蛋,好一点的,结婚后收敛起来,差一点的,没人能收服,除非站错队被安了个要不得的罪名彻底完蛋。饶是暖是他们这批人里的奇葩,人家生活作风好不说,还格外专情,据传他军校回家探亲时对卫初心一见钟情什么的,二人也经历一些波折反复,无奈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饶是暖两年前跟别人结婚了。婚后饶是暖同样安分守己,没听说他有什么桃.色绯闻。可谁都知道,饶是暖的婚姻有多形式,要不然怎么现在他们夫妻俩从未在公开场合一起出现,也没听说饶是暖要当爸爸?纵然心有所属,人家就是不出岔子,你能拿他怎么办?

成烈烈和饶是暖以前都在济南军区机关大院成长,从小不怎么对盘不说,他俩总成为上一辈互相对比的把子,得出的结论是成烈烈真是无药可救。男人从小便不可侵犯的强大自尊啊,成烈烈几多恨饶是暖,别人怎么说他好,但成烈烈就是觉得这家伙虚伪做作,搞得好像晚上连飞机都不打,一个劲儿研究强国强军梦。

卫初心比饶是暖小,现在大概二十j□j岁,正是结婚的好年纪,也不能再耽误了。成烈烈回山东之后追她追得不知道多勤,立志得到饶是暖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不,狼心狗肺的居然给实现了。

段勍问了婚礼的大概日期,许诺说到时一定挪时间去。

更衣室里,乔笋老大声叫他,“段勍!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唤孙子似的。段勍可不就是她孙子么。

段小爷进去了,顺手还把门一锁。VIP的更衣室不小,里面有单人沙发,有落地镜,有衣柜,有放满免费取用饮料的冰箱,甚至还有吧台。乔笋的长发拢至一边,露出整个背,拉链怪长的,怪不得她不爱自己拉好。段勍见她蛮大方地试衣服连胸罩都不穿,就自然而然从后面把她一抱,罪恶的坏手按在前面两团软绵绵上。

“悠然”的设计师一共给乔笋制作了五套衣服,看段小爷的面子给打完折也得十万,乔笋没心没肺也不在乎这个,男人愿意给,你为什么不要?一些内心饱含圣母意识的姑娘,男人给她花一百块就感动得要命了,总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亏欠,以后得做牛做马还。这种姑娘的反面极端是公主病,觉得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亏欠她,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一掷千万金那都是应该且必须的。但是,介于这二种之间的姑娘才是不败的姑娘。

乔笋便是不败的姑娘,你看她也不嚷嚷也要这要那,你给了她,她好高兴的样子,有时还有那么点羞涩。反而是这样的,男人倒是会揣摩,她要什么,她喜欢什么,我要给什么,怎么个给法。

这会子段勍对她上下其手的,乔笋倒是特别羞涩,可能是因为在公共场合。好嘛,一件衣服刚刚穿上,就给扒了下来。只余一条小内裤和脚上那大约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女人穿不同高度的高跟鞋站着时,你站她后面进去后,下面那小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最舒适的可不就是这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么。

更衣室的艳.情急促而激烈,段小爷军装衬衫都没脱,只是松了松皮带,拉开了裤子的拉链。他拥着她,她夹着他,她的长发绕在他的手臂上,他咬着她一缕黑发,以此时最坚硬处,撞击,涌动,喷射。可能因为始终站着,完事后二人居然都蛮累,段勍点了根烟,乔笋凑过去,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叼嘴里,段勍蛮惊喜蛮好笑地把打火机挨过去。

你想想吧,一光着的媚女人那样慵懒地靠坐在欧式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高跟鞋一只好好地穿着,另一只就提溜在脚尖,白白细细的脚跟露出来,手里夹根苏烟,闭着眼睛抽。身边一漂亮得要死的男人坐沙发扶手上,叼根烟,闭目养神,时不时还几喜欢地睁开眼低头亲她几下。

两人各一根烟下去,也休息够了,该试衣服的还继续试衣服。

坊间传言,段小爷钟情于一女子,多次携该女子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不说,什么事都还亲力亲为,毫不避讳他人目光。

更衣室的门开了,段小爷牵着乔笋出来,“悠然”的老板舒演卿恰好在楼下,见了段勍那架势,心里几分明了,亲自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这一会儿,咱们的舒演卿少爷可算是见识到了,段勍虽是面向他淡淡聊着,但时不时,转头看一下那个叫乔笋的姑娘,可有什么好看呢?她就坐在沙发一角,捧着手机像是在上网,可段勍呢,一会儿逗她说句话,一会儿逗她喝杯茶,好像就是见不得她一个劲儿玩手机也不理他。她这会子叽叽咕咕在接电话,来电的听上去应该是乔茶。

说来也怪,她去福建去广东不见得交了什么好朋友,但时不时总是收到明信片,还不让他看,藏起来,神神秘秘的,段勍也不管她。刚才乔茶打电话说,又收到明信片。

段勍想起成烈烈在电话里头问他,“连老子都结婚了,你呢?”

我不急。

段勍忽然看向乔笋,她离过婚,说明她曾经心甘情愿嫁给一个男人。

开车回去的时候,段勍一手搭车窗上,一手握方向盘,开得潇洒自在,似不经意转头,问了一句:“去过山东吗?”

“去过。”乔笋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她笑,“还呆了大半年呢。”

“再跟我去一趟吧。”段勍停车等红灯。

“不行,我最近可忙啦…”然后,这鬼姑娘嘚啵嘚啵报了一大推安排,有工作的,有生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大忙人似的,一天时间好像都抽不出来。段勍听得不禁去捂她的嘴,没好气地说,“全放一边儿,谁敢跟你计较,我跟他计较没完。”

乔笋还老不高兴地撅嘴,订机票时要身份证号,给得也是蛮不情愿,像欠了她。段勍哄了她几次,连乔茶都请过来劝,乔笋这才不吭气,算是默许。段勍看见乔茶搂着乔笋,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她先是不高兴,后来渐渐缓和点,点点头。乔茶跟段勍说,乔笋刚毕业的时候在山东呆过一段时间,姑娘家一个人,没亲没故可能受了欺负,对山东印象不太好,不愿意去。

段勍心想,操,跟我去你还担心谁以前欺负过你?

段勍这个家伙是个行动派,敢于欺负别人。相比于现下一些自以为情深似海,实则女人受了欺负除了安慰别无他法,你若在段勍眼皮子底下被他看见敢对他的女人有任何不敬的行为,当然不至于马上揍你那么流氓,搞得人倒霉滚三滚是常有的事。

乔茶跟乔笋说了些什么呢?她说,我知道你怕遇见小暖,然而山东那么大,他不大可能出现在每个角落。姐姐先前儿跟你说过,男人这东西,平日里玩玩闹闹也就罢了,若真将他挂在心上,吃苦受罪的不是他。男人一门心思想让咱们一丝.不挂,而我们则要让自己对他们一思不挂。你,能不能办到?

乔笋想起姐姐过去苦乐种种,点点头。

乔笋和乔茶并不是亲姐妹,只是碰巧被养父一起收养,后来识破养父的狼子野心,一起离家出走的姐妹俩。姐姐乔茶是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女人,然而谁都不是生来就如此薄情的。为了二人生计,当年仅十六岁的乔茶就媚得两高富帅为她们一掷千金,最后真心喜欢一个并不十分富有甚至可以说穷酸的青年,但这世界的穷男人并不是你放弃优渥生活愿意跟着他吃苦,他就感激涕零一辈子珍惜你如稀世珠宝。乔茶唯一一次为爱疯狂,以去民政局登记的前一晚捉奸在床惨淡结束。对于男人来说,出轨是不论贫富和相貌的,于是诗经中早有云,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后来乔茶只跟对她们姐妹俩有利的男人交往,价值观扭曲不扭曲是另外一回事,嫁给宋晋之后,基本奠定她人生登顶的基础。宋晋虽然已经去世,但是作为宋老爷子遗孀,她之荣华,也足够享半辈子。宋晋葬礼后的某一天,乔笋看见姐姐穿着黑色的真丝睡衣一个人抽烟,流泪,美极了。那时姐姐跟她说,宋老爷子哪里不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但仍然乐乐呵呵跟姐姐结婚,临故去之前跟姐姐说,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们姐妹俩一个是飞燕,一个是合德。乔茶说,若可以选择,还是愿意跟大多数姑娘一样,傻乎乎被一个男人骗一辈子,也不愿如此理智地看透勘破,心死再难起波澜。姐姐难得感性。乔笋觉得姐姐看破红尘,没有看破红尘的人才离开红尘,真正看破红尘的人恰是回到红尘。不知道乔茶究竟是不是飞燕,多年没有流泪的她在宋晋离去之后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流干一辈子的眼泪。

姐妹俩说话间,又有邮差送来明信片,没有落款,除了地址,只有一个字,“顺”。这是这个月的第N张,来自惠州。谁看了这邮戳儿都心知肚明,沁川寄来的。这小子,不知哪根筋不对,就记着乔笋喜欢别人给寄明信片了,如果没去外地,就从惠州寄来,一周一张,如果碰巧去了外地,那是一定要寄的。

每个男人分享着乔笋一个小癖好,尽心用此讨她的好儿。段勍记着她喜欢去幽静地儿喝粥,段霜晖记着她爱吃蛤蜊,沁川记着她喜欢用馒头夹菜吃还喜欢明信片,将来还有,还有。又或者,她在段小爷面前,只喜欢喝粥,在段将军面前,爱吃蛤蜊爱喝刺猬汤,在沁川面前喜欢明信片。

她喜欢什么,爱什么玩意儿,一概不知,一概不关心,也不会做任何讨好能事的,恐怕只是小暖。

小暖,小暖。

《大明宫词》太平公主爱薛绍,大唐公主,武则天之女,为薛绍,爱得刻骨铭心。面具下,清隽俊美的脸,牵着太平一生的情,一辈子的痴。无人再似薛绍,即使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没有他的魂。薛绍之于太平,是烙印,爱而痛,痛而深刻。

乔笋是许多人的太平,小暖是乔笋的薛绍啊。

作者有话要说:

20

成烈烈的婚礼选在淄博市的世纪大酒店。

卫初心是普通家庭出身,嫁入成家可谓是灰姑娘变公主,在别人看来就是麻雀变凤凰。她是邯郸人,邯郸这个地方,自古出美女,传说上古时期人类始祖女娲就在邯郸古中皇山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她以自己的容貌为准,捏出泥人,因此后世传曰此后女子再无胜过女娲娘娘者。古诗十九首中曰“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赵女就是邯郸美女。卫初心不例外,第一眼美女,从小就是。小暖对她的倾心,源自第一眼,他们不能在一起,也毁于初心的美。

她在临漳县长大,就是有铜雀台的那个地方。十几岁的时候被人强.暴过,虽然尽力瞒得很好,可以女人越漂亮,成年往事越容易被人记住并在当地广为流传。这件事在她老家几乎人尽皆知,因为哪里这么多年也不曾出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饶家父母都是军中高官,并非不能接受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子,但绝不可能接受有着这种人尽皆知不堪过去的女人当自己的儿媳妇,传了出去岂不是成为军中笑柄。

无奈饶是暖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女人过于美,就是祸水。不是别人的祸,是自己的祸。是街坊间的话题,是妇女们嫉妒的对象,是男人打飞机时的把子。

小暖隐忍,家庭强烈的反对,他始终没有过激的回应。经常在挨了父亲一顿骂之后,笑笑,回头对初心还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之姿。你们不知道,初心亲不得,摸不得,可能是小时候被强.暴而留下的阴影,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会引起她浑身抽搐,这不是生理疾病,是心理无法接受。多少年了,小暖能做的,只是抱抱她。纵是这样,人家小暖仍是死心塌地。

小暖结婚前,是处,谁信呢。

成烈烈不同,这个人活脱脱就是土匪和流氓的结合体,第一次出现在初心面前就光着上身,军裤吊儿郎当皮带都不系,叼根烟,眯着眼,“帮忙可以,嫩得跟老子睡一次。”不带脏话,不带器官——这已经是成烈烈嘴里对人提性要求时最文雅的表达了。

饶是暖那时被派往俄罗斯特训一年,他与初心已基本处于分手状态,初心的弟弟开车出了事。啥事?这小子去办个事,在一个路口,绿灯就剩最后十秒,可前面一摩托车上一男一女非但不认真谨慎过马路,还骑在汽车道中间,两人如胶似漆,男的回头,女的伸脖子,接吻来着。那摩托车开得别提多慢,初心的弟弟按多少次喇叭那对狗男女就是置若罔闻。这年头高喊“情侣去死”的人多了去,初心的弟弟心火一冲,一踩油门就把前面那马路中间臭不要脸的狗男女撞的是人仰马翻,自然就进了派出所。是故意撞人,还是急于过马路没来得及打方向盘,对这小子的将来至关重要。

小暖对初心有多好,这个不用再说,初心对小暖,始终差那么点火候。她不明白小暖的坚持,往往最先放弃的都是她。表面上她与小暖爱得死去活来,实际,干不进女人身的男人就是走不进女人心。初心想过求饶家出面,可是你们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饶家的根基和关系网不在济南军区,也不在山东。成烈烈不同,他们家祖辈们打北洋军阀时代就扎根山东,最开始跟的是段祺瑞皖系势力下的张怀芝,后来兜兜转转投身革.命,建国后弃武从文,大多搞军事理论研究,不知道招谁惹谁了生出成烈烈这个玩意儿。成烈烈家里同山东境内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同事,而是恩师和弟子之间的关系,师者,父也。

初心与小暖在一起那么几年,聚少离多,但也总能得见成烈烈几回。这回,饶家是指不上了,人家巴不得自己儿子跟她断了,哪里还能帮她。只能碰碰运气,求一求刚调回来的成烈烈。成烈烈不负众望地不改土匪流氓本性,提出那个要求。初心是小暖的魂,那老子就来操一操.你的魂。

初心当然不肯。土匪烈烈点头,“成,我再想想办法。”

你不要小瞧了这句“我再想想办法”,他不是要想将初心的弟弟罪责减轻的办法,而是想怎么操小暖魂的办法。最下三滥的,搞了个药,搞了台摄像机。一张大床,一对男女,扭得不成样子,最隐秘的器官连在一起,哪里亲不得,哪里摸不得,有多亲不得摸不得,这下就有多亲得摸得操得拍得。成烈烈最是收放自如,现下有了药性,更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她最深的淫.性,最激烈的高.潮,都被成烈烈看了去,拍了去。

事后,叫她看。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初心仍是不肯看。不看可以,我送电视台去,我传网上去,你不看并不代表别人不看。初心呢,心里恨,还是得看。这就是土匪,你就拿一个土匪没办法。初心看见,自己被成烈烈这样进入,那样翻身,自己的脸,痛楚间似有享受,忍不住回想,似乎确有那么回事,什么事?爽事。

女人最是不能让其得知这其中滋味,否则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如同决堤的江河。小暖对初心,从心开始,望能渐渐入性。这是君子做派。成烈烈对初心,从性开始,居然渐渐入心,这是土匪。但你们别忘了一句最最俗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成烈烈就像一个伟大的导师,教初心以前她排斥的,她以前被人强J,落下了什么破心理疾病,土匪逻辑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子也搞强J,这便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老一辈诚不欺我。为的是,饶是暖,你用尽全力爱的这个女人,在老子身下身上淫成一滩春水,唯我是从,任我摆布,你的魂,坐在老子的鸡.鸡上,湿得如同惊涛拍岸,叫得如同四面楚歌,让我不禁想起红楼中薛蟠的行酒令,女儿乐,一根JB往里戳。

饶是暖从俄罗斯回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成烈烈把初心给,办了。后来人家传,饶是暖结婚了,没办婚礼,没发请帖,定居济宁。

至于初心弟弟的事,说来也好办,那对受伤的男女不也没什么大事吗,只要没死了人,解决得好不好主要看票子。这不,受伤的男女自己出来承认错误,咱们不守交通规则,危险驾驶,十字路口亲小嘴,真真是不好的。交警这边对照监控,嗯,他俩确实没干好事,车子骑得歪歪扭扭,后边儿那车可能是想从他们身边开过去,结果却不小心把人给撞了。

如此一来,初心对烈烈,多了几分感激。烈烈那根鸡.鸡,还真捅进了初心的心里。成烈烈人生两大快事,其中一件就是睡了初心,另一件,比睡了初心更加快意。

说罢土匪往事,回到土匪的婚礼。

排场很大,跟所有X二代的婚礼一样,各界人士云集,军区首长亲自来,前面说了,成家和这些人的关系是恩师和弟子,恩师独子大婚,怎么地也是要露个面的。

段勍一件样式简单的Versace白衬衫,Ziotello铁灰色长裤,从成烈烈派去机场接他的车上下来,将帅之姿。先绕到车的那一边把车门打开,绅士地牵出乔笋。乔笋妆容淡淡,扎一简单的马尾,宽松的银灰色T恤,下.身一条乳白色双层蓬蓬裙,除了一条Tiffany蛇形吊坠项链,再无其他装饰。颜色不抢眼,妆容不抢眼,首饰不抢眼,她似乎知道,这样的婚礼你又怎么可能抢过新娘的风头。

成烈烈老远就看见段勍,迎上来,见了段勍身边的乔笋,愣了愣,看了眼段勍,那眼神还真难琢磨,手一伸,只道里边儿请。

坐定,许多人上来跟段勍寒暄,大多围绕近段时间人事调整,还有拜托他给段霜晖问好的,探听的,套话的,段勍何许人,装聋作哑,口风紧得要命,他舅舅送女儿去叶城的事,也不往外透露。可神秘咩。段霜晖带久久在喀什下飞机,没有调直升机,能坐车就坐车,不能坐车就走路,听说久久一开始大哭大闹,可是她爸爸治军有方,哪个人敢不服,多少混世魔王都搞不赢他,还奈何不了她一个丫头片子,几天就老实了。但久久不怎么适应那里的环境,走走停停病病,耽误不少时间。

段勍稍有空闲,搂了乔笋说话,眼中满是柔柔的温情,搞得人竟不敢再上来搭话,纷纷好奇地看着被段勍搂在怀里的姑娘,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普通漂亮,有点娇冷,两手牢牢握着段勍的右手,眼也不抬,几多小气。离他们近点儿的,听见他们的对话。

段小爷语气有多腻,“手怎么这么冷,喝点热水好不好,我给你拿。”“不好,我要喝柠檬水。”“你当这里是咖啡厅,还上柠檬水。”“你找找,会有。”“行,什么样的柠檬水?”“新鲜柠檬泡的,要香水柠檬,干柠檬冻柠檬片泡的我不喝。”“小姨奶奶还真讲究,我这就去。”

说着,段勍还真起身走了。

旁人听得一愣一愣,听闻段小爷不是个宠性儿的人,历来都是女的巴上他,哪里想的哦,就一杯柠檬水,还亲自去找。

再看那女的,托着下巴,环视会场,在新郎新娘的婚纱照上多停留了几眼,竟流露出那种眼神!羡慕,落寞,还有点小不甘的样子。这是咋滴回事!接着,随便瞟了一眼新郎,眨眨眼,又移开目光。

小半天,段勍回来了,真端着杯柠檬水,她见了,也不再看婚纱照,不说谢,捧了嘟着嘴吹凉,慢慢喝。别说,观察久了,这女的确实有点不一样,唇红得娇美,柔嫩,看得人骨头有点酥。

婚宴照常开始,大家都很尽兴。茅台一箱一箱垒在场边,杯子几乎没有空过,首长一声令下,干!三秒不到,杯中酒就全部喝完,一滴不剩,无人推辞,豪气干云天。

男人的酒酣耳热,与女人无关。乔笋借口去洗手间,消失在承办婚宴的吉祥厅。电梯直下一楼,偌大的大厅富丽堂皇,椰子树假盆景边的沙发上,坐着个身着空军蓝色军装的人,背影十分熟悉。

就知道你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21

山东那么大,你不至于出现在每个角落,但我知道,初心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乔笋小跑过去,近了,停下,调整了一下呼吸。高跟鞋的声音别人总听得见,对方刚好回头。

小暖,好久不见。

无论你多牛.逼,你总要接受世界上有一个人就是不爱你的事实。

张爱玲够牛逼吧,白玫瑰,红玫瑰,白饭粒,蚊子血。胡兰成不见得多喜欢她。徐志摩够牛逼吧,“翡冷翠的一夜,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只愿天空不生云,我望得见天。”林徽因却只愿跟他搞搞暧昧,最后还害得他为了见她一面,从飞机上掉下来。你觉得自己够牛逼吧,文能烹得一手好菜,武能淫得一手好湿,但是男人宁愿抛弃你也要跟一个长相学历身材家事都不如你的小.婊.子双宿双飞。

饶是暖起身,风神秀异,俊爽天资。成烈烈一身匪气,小暖一身女人最受不得的文质深情。然而他的深情只赋卫初心,对乔笋,他的前妻,倒是犹如偶遇的陌生人。现在你只觉得乔笋悲情可怜,但想想他俩的过去,也说不上谁悲情谁可怜。

这个令段霜晖都赞不绝口的空军上校,淡漠地转身。乔笋分享了一段他最魂不守舍的神态,一段他最难以释怀的愧疚和一段他最隐秘羞耻的往事。那是别人绝不知道的小暖。

跟是暖不同,乔笋想起的小暖种种的好。比如毕业之旅去济宁时第一次见到军装笔挺的他,他和善的一个颔首微笑,比如他求婚时单膝跪地,眼里满是她看来灿烂幸福的星光,比如他俩刚结婚那时,她爱吃夹饼,粉莲街桥头那家最合她口味,圆圆的烤饼用小刀从中间片开,然后加入油炸的里脊、羊肉串、火腿、鸡蛋、豆扣、豆腐皮、蔬菜等等,再抹上辣椒、甜面酱、咸面酱、撒上孜然粉和芝麻,最后再放上一片生菜,土豆丝或者碎馓子。人太多,队伍太长,他回家之前排50分钟的队买给她吃。

当然,直到她知道初心这个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暖从不跟她同房。原来他不过是利用她,不管是要忘记初心也好,是掩人耳目也好,是不甘落后也好,他对她就是没有真心。之后,她看重播的《大明宫词》都会哭,她能理解太平,她最初的热忱,往后的冷漠和放荡,她在诗一样美的台词中流泪,她在皮影戏的画面中掩面嚎哭,几乎哭干了一生的眼泪,“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进而想起每个姑娘都是绛珠仙草,总有一个人要赚够你一辈子的眼泪,你若没死,之后流出的泪,只是普通的生理应激。

乔茶说,女人得经历这么一次心如刀割,才能成长,才能变硬。

乔笋后来喜欢吃馒头夹菜,不过是仿照济宁的夹饼,那是由小暖惯出来的爱好,深入骨髓,每每捧着这山寨的夹饼,乔笋都会认真地吃,细细的咽下去,她觉得小暖排队买夹饼的时候,至少是为了她吧。再后来,她知道初心以前到过济宁,她笑,还是喜欢吃山寨馒头夹菜。

他们离婚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乔笋的吵闹或小暖的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