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听他闷声道:“揍得好。”

天下不太平(十)

又到了晚上练功时间。

端静把自己扒得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宣凝。

宣凝压在她身上,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你的走火入魔好了吗?还需要继续巩固吗?”

端静说:“早就痊愈了。不过这套心法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就算没有走火入魔,也可以继续练的。”

宣凝的眼睛瞬间亮如启明星。

他低下头,用嘴唇蹭了蹭她的,语带沙哑地问:“我教你另一套功法好吗?”

端静大感兴趣:“什么功法?”

“差不多,不过,更有趣些。”他含含糊糊地说着,手指沿着她的手臂慢慢地下滑,落到手腕处,十指交缠,再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路径,开始了一场真正的和谐之旅。

自从达成了人生真正的和谐之后,端静与宣凝的状态就从相敬如宾进阶到如胶似漆。哪怕不说话,偶尔的回眸对视,旁人也能感觉到一阵肉麻兮兮的甜蜜。

宣冲百思不得其解,问宣净:“二嫂和二哥成亲这么久了,为什么最近格外不同?”

宣净笑道:“等你成亲了便知。”

宣冲道:“我还早哩,听说娘最近正在帮你相看。说实话,大哥,你到底中意怎么样的嫂嫂啊?”

宣净朝他勾勾手指。

宣冲好奇地伸过头去。

宣净敲了敲他的脑袋:“不要像你这样聒噪的。”

宣家两兄弟的婚事引起了整个京城的瞩目。谁都想知道隐有当朝第一得势显贵的人家到底会选择怎么样的儿媳妇。虽然端静已经立在了前面,但是,看宣家与礼部侍郎互不理睬的关系,完全没有参照性。

不仅民间关注,高官关注,连皇帝也很关注。

一日,皇帝看着对镜梳妆的宣绣,着迷地说:“你两个侄子的长相都随了你。”

宣绣:宣冲也就算了,继承了宣统的长相,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宣净分明像她早逝的嫂子。看来皇帝不禁脑子没长好,连眼睛都长歪了。

“你看朕的两个外甥女如何?”

“谁?”千万不要是云照公主的两个女儿千万不要是云照公主的两个女儿

“就是云照”

“皇上,有件喜事忘记与你说了。”宣绣笑眯眯地打断她,“我那两个侄儿已经相中了,只是还没有下聘,不好说破。”目前为止,她见过唯一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家血脉就是延王爷,剩下的只有像皇帝和像韬王的区别。

皇帝眉头一皱:“这么快?”

宣绣微笑道:“侄儿们都长得像臣妾嘛。”

皇帝仔细端详了几眼:“其实不太像。”

宣绣:

“朕的阿绣是天下最美的人,无人可比。”皇帝得意地搂住她。

宣绣干笑一声。

于是,没多久,宣家两个香馍馍就毫无先兆地定亲了。

而一直好奇宣净是否存在重大生育问题的人也终于得到了满足——御医说了,完全没有问题。

兄弟定亲是好消息,但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对现在的宣凝来说,过了年,他就要回北疆了。宣统上了年纪,这些年又与宛氏聚少离多,为人子女,自然希望他们能够团聚,宣络升了殿前都指挥使,皇帝被造反造怕了,片刻不能离他,宣净、宣冲要等成亲之后才能离开,算来算去,宣凝最合适。

宛氏是过来人,最懂小两口分离的痛苦,与宣统商量,让他先去北疆顶一阵,等端静生了孩子,生活有了寄托,再放宣凝出去。宣统虽然不舍娇妻,却也不忍见爱子与媳妇儿受苦,点头答应了。

端静知道后,奇怪地问:“北疆不能生孩子吗?”

宛氏一怔,道:“你要去北疆?”

端静说:“宣凝打不过的时候,我可以去偷袭敌营,把主帅杀掉。”

差点忘记了自家儿媳妇的凶残属性。

宛氏不去北疆,是因为那里常年战火,安全没法保障,换做端静安全没法保障的多半就是对方了。这样想想,好像有百利而无一弊?

宣凝回来听说了妻子的决定,啥也没说,就是抱着人在院子里站了半天。

皇帝发现宣凝最近心情不错,前两天是面无表情的郁郁寡欢,这两天是面无表情的春风得意,散朝后,特地将人留下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宣凝一向不耐烦和皇帝说话,敷衍道:“年节将至,故而喜乐。”

皇帝灵光一现:“你们不如来皇宫过年吧,不是招待群臣的宫宴,就是普通的家宴。你们都是阿绣的家人嘛。”

然后被御史的唾沫星子喷死吗?宣家说要当权臣,但平日里行事还是很循规蹈矩的。

宣凝也不和他当面争辩,回家就告诉了老娘。

然后宛氏第二天进了一趟宫。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宫里有小道消息传出:帝后吵架,皇帝在寝宫门前站了半个时辰才进屋。

众臣知道后,讳莫如深,不约而同地自我安慰:皇帝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当然不可能被罚站,多半是站在门口思考人生吧。嗯嗯,就是这样。

亏得皇后出马,才能在家里吃一顿安生年夜饭的宣家到最后也没有安生起来。

百里王将带着利多兵找上门约战。

大年夜的上门打架,简直是打脸。宛氏气得发抖:“在阖家欢聚的大年夜找上门来是沧澜的规矩?”

百里王将也很尴尬,推了推徒弟。

利多兵哭丧着脸说:“我们本来打算过了年再来的,但是我上茅厕的时候,把钱掉坑里了你们是我们在京城唯一认识的人家了。”

大年夜,不要说这么倒霉的事!

不管怎么说,百里王将当初都是救了他们的,宣家气归气,还是将人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一起吃饭。

饭吃到一半,又有人上门。

不过,上次是惊吓,这次是惊喜。

来的是衡山道人。

道人一进门就拱手喊亲家,态度亲切,宣家报以热情。所谓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在他们心目中,衡山道人才是真亲家。

□□声笑语。

到第二日,宣凝与端静搂在一起赖床,道人突然闯进来喊救命。

宣凝将端静挡在里面,心中不快,却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道人说:“百里王将找我比武。”

宣凝想了想说:“师公加油。”

道人差点气哭出来。

虽然他是端静的师公,但是打败天下第四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道人赖在房里不肯走,百里王将又堵在外面不肯退,最后还是端静和宣凝出马。端静被百里王将缠烦了,说一定要宣凝同意才出手。宣凝回答只有一个字:“不。”

于是,百里王将就缠着宣凝,早缠中缠晚缠后来,成了宣凝的记名师父。

新上任的师父露出得逞的笑容,“命令”徒弟和徒媳妇儿立刻与自己比武。

新上任的徒弟露出得逞的笑容,“婉拒”:“抱歉,辈分不符,不能以下犯上。”

新上任的师父:“???”

他又去找衡山道人。

衡山道人婉拒:“抱歉,辈分不符,不能以大欺小。”

新上任的师父:“???”

被忽悠得团团转的百里王将摸着下巴思忖:“师公和徒孙中间是不是少了什么?”少了一个同辈。

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知道了渣爹的存在。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

渣爹被揍得面目全非,重金悬赏恶徒。

本着维护我朝和谐、安全的真诚之心,宣凝透露了细节。又本着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记名师父也不能太丢脸的真诚之心,他提醒了百里王将,并赠送了一份丰厚的盘缠。

当日,百里王将带着利多兵逃之夭夭。

事情圆满解决,宣凝和端静总算可以安心去北疆。

道人知道他们去北疆之后,一定要跟着去看看风光。动身前,宣凝带端静去皇宫见皇帝。皇帝突然哭起来:“两位爱卿走后,朕如失左膀右臂。”

他们想做人,并不想做手。

皇帝哭了一会儿,又说:“如果又有人造反,还请两位爱卿及早赶来护驾。”

“臣遵旨。”宣凝说得很大声,把注视着自家媳妇儿的皇帝的目光给震了回来。

皇帝叹息:“其实,端静可以留下来。”想了想,竟觉得十分可行。他见过端静的身手,觉得十分可靠,若是留下来,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端静说:“不行,我们要生孩子。”

皇帝立刻被说服了:“生孩子很要紧。我和皇后夜夜”

两个人开始讨论生孩子带孩子的问题,颇有相见恨晚之势,被宣凝提醒了好几次时间问题,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走出宫门,两人独处的时候,端静小声说:“我们不要和皇帝一起生孩子。”想了想,“一定要生孩子的话,就一定要生一样的。他们生男孩,我们也生男孩。”千万不能生个女儿做皇家儿媳妇。

宣凝笑道:“这又说不准。”

端静说:“但是可以做啊。”

“怎么做?”

“不做。”

“不做是怎么做?”

端静说:“就是什么都不做啊。那就不会生孩子了。”

宣凝沉默了会儿说:“生个小太子妃不好吗?”

“皇帝太蠢了。”

“但是有姑姑栽培。”

“但是姑姑很苦。我的女儿最好和我一样。”

也成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吗?想到以后可能连女儿都打不过,宣凝整个人都不好了。

端静说:“找个又能干又疼她的相公。”

宣凝意味深长地扬眉:“哪里能干?”

端静眨眨眼:“哪里都能干!”

两人静默了会儿,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