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呢?道谢?

我们之间,早已不需要。

傻笑着揉揉眼睛。我们是一家人,真好。

正在我沉湎于生活的万事如意时,危险,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已悄悄逼近。

可惜,我毫无察觉。

北半球的蝴蝶煽动翅膀。南半球掀起风暴。

蝴蝶效应的力量,孤陋寡闻的我,未听说过,也未见识过。

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生活,已经翻天覆地。

蝴蝶效应第一步,薛阿姨说老家办后辈的喜宴,需要回去一趟。

于是,我们三个变成了大眼瞪小眼,每天靠快餐度日的亚非拉难民兄弟。

浑浑噩噩食不知味地度过了一个礼拜后,房间里乱的好像刚刚经历过恶战。我张大嘴,看着这混乱的一切,找不到任何下手之处。

上辈子就很挑嘴。养在王宫里面嘛,没办法。这辈子的我依旧继承了这个坏习惯。以前爸妈和薛阿姨在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等吃了两天盒饭我已经有忍不住想吐的冲动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不好伺候。

山濛看起来好像很容易糊弄的样子,但从他每天的盒饭都剩下大半份的举动上,已经能充分说明他的挑剔程度。

如果不是维持体力,估计他连那一少半也不会吃吧?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瘦了。上辈子也是。上了战场不容易,好身材,都是饿出来的啊!

反而是看起来最麻烦的御风,对食物毫不挑剔。

他能够日复一日地早晨喝白粥不吃任何小菜,每顿饭只要有咸菜白饭就能咽下去,也很少喝饮料,拿起凉水来咕嘟咕嘟地灌下去就好。

终于明白,人不可貌相。

秀气俊美如御风,竟然能够这样凑合着生活。看来,上辈子的他,也一定过着很可怜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吧?

好像打不死的小强喔,为了生存、坚强地活下去--

于是,在吃盒饭的时候,我投向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怜悯。

他终于承受不住地冲我怒吼,"不要像看小狗一样看我!"

其实,我只是在欣赏他嘛。笨。没发觉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赞赏和钦佩吗?

切。

没有预料到的是,御风虽然不挑食,但对卫生,却有着惊人的破坏功力。

他要每天洗两次澡,换两次衣服。吃饭前一定要擦三遍桌子,吃完饭要立刻将盒饭丢出去,然后继续擦桌子。

薛阿姨消失的时候,我才震惊地发现,御风他他他......他有严重的洁癖!

多么的不可思议啊。敢伸手抓青蛙来恶心我的迟二少,竟然有洁癖。

啊啊啊啊啊!简直是第九大奇迹,不,第五大发明!

好像还有点不对?不管了。

但问题是,他的洁癖,只集中在自己能碰得到的地方。

擦完桌子的纸巾,他随手一丢;脱下来的"脏"衣服,扔到角落里,眼不见为"净";茶几抹了好几遍,然后把自己的两只蹄子放上去。

于是屋子,就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地上到处扔着乱七八糟的不明物体,幸好没有大风吹过,否则一定会让本城遮云蔽日。

我的脸,满满地涨红。不知是为了这狼狈的模样愤怒,还是为自己的没用而汗颜,好歹,上辈子我是女生嗳。女生。

握紧拳头,高喊一声:"啊--我受不了了--"

于是,蝴蝶效应第二步,我开始插手家务。

不就是洗衣服吗?不就是整理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我捋起袖子,开始人生中第一次的洗洗涮涮。

洗衣机,大约看人用过。都不用怎么动手,脏衣服扔进去,洗干净晾出去就行喽,有那么难吗?

拖地。不就是把拖把泡湿拧干,然后在地上画画吗?有那么辛苦吗?有那么多技巧吗?

擦桌子。不就是和拖地类似吗?不过是把大拖把换成小抹布,然后在桌子上继续画画吗?虽然累了一点点,就当成素描练习了,不......行......吗?

干完这三样,我躺在地上,吐血。

喘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手里还攥着一块抹布,我没了力气放回原位。放眼望去,屋子里,好像总算整齐一点了。

一只手扶在额头上,我呵呵笑着。

蝴蝶效应第三步,向晚饭进发!

本着看过一点便懂的原则,下午在家务上大获全胜的我,已经完全忘了"失败"二字的写法。

人家是天才哟--笑嘻嘻地把米饭放进电饭褒。

人家是天才嘛--呢喃着把油倒进锅里。

人家是天才喔--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点火。

终于,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

完全不知道这个过程是怎样发生的,只听到"轰--"的一声,下一秒,我的世界变黑了。

不不不--我脑袋充血了十秒钟,才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煤气上诡异的火舌还在舔着,我手里的锅子......只剩下了......一个圈?

黑黑的......是我刚才放进去的鸡蛋西红柿吗?

为什么......连天花板上都是呢?

我呆滞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在干什么?"有人怒喝一声,然后闪身抢了进来。

迅速地关掉煤气,扯掉我手中举着的黑色锅子--如果它此刻,还能被称作为锅的话,--然后捧起我的手,迅速地放到水龙头下面去冲着。

"呀、好痛!"我后知后觉地叫了出来。乍接触到凉水,才惊觉自己的手上被烫出了大泡。

"知道痛,说明你还有救!"那人冲我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下,我终于看清楚了来人。

"啊--"尖叫声,冲上九霄,久久回荡。

"怎么啦、怎么啦?"山濛一叠声地问着,冲进了小小的厨房。

看到漆黑的厨房,他先是愣了愣,在我持续的尖叫声下,很快就回过了神。

"怎么啦,小潋?"他冲到我跟前,看到我满手的大泡,关心地问,"很痛吗?"

我点头,又摇摇头。尖叫着用手指向那忽然闯进我世界里的陌生人。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尖叫,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那人已不耐烦地拧起了眉头,实在是碍着山濛的情面不便发作,否则,应该早就一巴掌把我拍死了吧?

"闭、嘴。"她无声地张口,轻轻吐出两个字。

我立刻闭嘴。一言不发。

山濛奇怪地看着我,不解。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潋,给你介绍,这位是陶邀姐姐,她是薛阿姨的外甥女,这几天专门来照顾我们的。"

呜呜。我泫然欲泣。

不详的预感,果真走向了现实。

桃夭这个妖怪,真的来的了我的生活里。

咬着唇,我努力不让自己的哽咽出声。陶邀的笑里藏刀,山濛的茫然不知,看在眼里,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郁闷。

"我回......来......"御风的声音出现在客厅,然后听到他的怒吼,"靠,谁放火了?"

我愣了一下,迅速挣脱了山濛捧着的手,一言不发,飞奔着扑向御风。

在他的无比震惊中,扑过去,抱住他的身子。

他,是我此刻,唯一的安慰。

抱着蹭蹭。好伤心。

"姐姐?"当一张熟悉的脸从御风身子后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了。

"御风、小潋,"山濛闪出身子,主持大局,"陶邀姐姐和陶晶铃妹妹两位,是薛阿姨的外甥女。她不在的这几天,就由她们来照顾我们的起居饮食。"

我强忍着悲恸,把头深深地埋进御风的肩头。咬着他的衣服,不让呜咽冲出喉咙。

御风体贴地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很感激。他此刻愿意借我靠一下。

"她们和我们的年纪都差不多,照顾我们?开玩笑。"

呜呜......御风,我崇拜你!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谢谢你......

陶邀冷冷地笑,"给我一顿晚饭时间。我来证明,是不是有本事照顾你们几个小毛孩子。"

御风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小......毛......孩子......

桃夭真有胆色。

他忍了几忍,然后冷冷一哼,"拭目以待。"

陶晶铃扯住他的衣角,撒娇地摇摇,"御风哥哥,姐姐她很会做菜喔。"

肉麻得我生生打了个哆嗦,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御风显然也受惊不小,他自眼角不屑地看她,寒气逼人,"一,不要叫我御风;二,我不是你哥哥;三,你放手,不、要、碰、我。"

陶晶铃瑟缩了一下,大眼睛里扑闪着泪光,松开手,嗫嚅地扁了扁嘴,轻轻叫了一声,"御......"

御风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向她射过去。

"哇--"她哭着跑出去。

然后、然后......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扑进了山濛的怀抱。

"乖乖,不哭不哭。"山濛揉揉她的长发,轻轻拍着她的背。

埋怨的眼神向我们投来。

这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什么东西"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摔了粉碎。

御风看了看呆滞的我,皱皱眉头,拉起了我的手,看到满手的泡,于是改为揽住我的肩膀。

简短地命令。

"走。"

我低头。

有热热的液体,滴了下来。

"笨蛋。"

他简单地总结,紧紧拥住了我。伸手遮住我的双眼,带我上楼。

10 蝴蝶效应(2)

10 蝴蝶效应(2)----环环相扣的三角关系

"哭哭啼啼的,像女生!"御风凶狠地总结,重手重脚地给我上药。

我努力忍住。虽然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都很痛。

为了不让御风责怪,只能狠狠咬唇。

他上完了药,抬头看我,然后愣住。

"你干嘛死命咬自己?"他用力地掰开我的牙齿,"都流血了。笨蛋。"

"因为则样柴不会哭粗来哇......"我咬字不清地回答,嘴唇已经开始发麻。

他皱眉,好像我说的很费解似的。

"不哭了?"莫测高深地看我,神情当我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说到捉到哇。"我点头。

吸吸鼻子,逼回泪水。

半天,他轻哼一声。

终究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很快,到了晚饭时分。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我咽咽口水,胃里咕噜噜地叫。

我忍啊忍,忍啊忍,忍字头上一把刀。

等山濛来门口催了三次,语气里带了些微的不耐烦,我知道自己终究躲不过这一劫了。想了很多种惨死的结局,我磨磨蹭蹭地下楼。

万众瞩目中,我一步一步挪了下去。

带着我的招牌式傻笑。

陶邀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唇畔挂着可怕的微笑。

她会扬扬手指用法术戳死我?

还是在饭菜里下毒药死我?

或者直接掀桌子冲过来拍死我?

无论哪一种......都会很难看啊......呜。

而且......重点是......我还不想死。

御风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陶晶铃坐在他的对面,不时眨巴着电力十足的大眼睛,维持着甜美的笑容,我隐约看到了她放射的四溅火光。

御风,完全无视。

山濛拉出了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不敢抬眼看对面的陶邀是什么神情。没有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只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