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笑着,努力掩饰着我的不悦,"走喽走喽。"

使劲掐他。

右手传来的大劲道,充分体现了对手不易糊弄和睚眦必报的本性。

"哼。"

我踮起脚,在他耳畔不屑地表达我的不满。

他却奇异地绽出笑容。

敌人......好像越来越......莫测高深了......

警铃大作。我的。

什么都不会做的三兄弟,在管家薛阿姨回去过年的时候,唯一能吃的,就是--火锅。

真是佩服中国人的发明,只要汤底不错,什么东西都能扔进去,随便涮涮拿出来吃,味道还不错。

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锅子,把自己不爱吃的扔进去,把自己爱吃的夹出来,真是好有热闹的气氛呀!

不对不对,应该是,把自己爱吃的放进去,把对方爱吃的夹出来。

还是不对啊。

"迟、御、风!"我气得哆嗦地喊着他的名字,拍着桌子站起来。他他他......他怎么总是要跟我对着干?

他不为所动,眼疾手快地进行自己的捕捞大计。

我的豆腐......

呀......我的莴笋......

啊......我的粉皮......

呜呜......我的春卷......

眼看他手快地就要捞走我最爱中的最后一样,我忍不住扑过去和他恶战到底。

"迟御风,你要是敢吃我的猪蹄,我就跟你拼了!"

我清脆的怒吼出声,盖过了电视里节目里观众的呵呵大笑。

山濛咬着筷子,和御风面面相觑。他们在空中同时停住了动作。

然后......站出来......在客厅中间......爆笑......

不就是我的猪蹄吗?有那么好笑吗?

迟御风,你的脸红了!迟山濛,你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脸上烫得厉害,嘴角却忍不住咧开,然后,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我们三个人一起大笑着。

这个新年,真开心。

虽然,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

还好--大笑的我,鬼鬼祟祟地想,--刚才我没有说,你要是敢吃我的......豆腐......

新年许愿。一个愿望。

有了向桃夭许愿的前车之鉴,我摇着香,向不知名的神佛絮絮叨叨。

"我们说好了喔,老天。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们全家人,嗯,包括迟山濛、迟御风,还有我们的爸爸妈妈,就是在南极现在科考的那两个著名的科学家,在新的一年里,也就是敲了钟以后开始计数的三百六十五天里,平平安安,最多生个感冒啊拉个肚子啊,远离灾难小人,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

山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潋,你哪里来那么多的词?"

"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让你心满意足的,"我苦口婆心地劝他,"有些人啊,特别的恶劣。专门断章取义地捉弄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很惨,他们就会很高兴......"

放得稳当的香炉"啪"地一声从桌上跳了下来,吓了我们三个人一跳。

我的双手哆嗦,在看清楚从桌上,慢慢、慢慢地飘下来了一片桃花花瓣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生生的。

愣了半分钟,我迅速地捡起那个花瓣,冲到阳台上,用力扔出去。

对着黑漆吗乌的天空,怒吼一声,中气十足地加上了回音效果--

桃夭,你他妈混蛋!混蛋!蛋!

现在是冬天!冬天!天!

根本就没有桃花!桃花!花!

"桃夭是谁?"

没想到御风跟着我出来,听到我的怒喝,冷静发问。

"喔呵呵。"我傻笑着打混。

"到底是谁?"他走近一步,高我半透的他,俯视着我。

"哦嘻嘻。"我继续傻笑。

他又走近了一步。锐利的眼神,让我压力好大。

"没谁啦,"我含糊地回答,上前主动牵住他的手,"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算朋友吗?

不是吧。

我总不能说,她可能是......妖怪......吧?

"走啦走啦,好冷。"我用力把他拉进温暖的屋子,他却一动不动。

眉头一皱,我生生憋出了一个喷嚏。

果然,他的脸色好转,任我拉着进屋。

原来,我是演技派的啊......哈哈。

桃夭这家伙,果真是来专门恶整我的吗?

我不知道。但新年过后,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连带的开始漫不经心,经常性地丢三落四。

不知道山濛和御风是不是有所察觉。唉。

很快,到了开学的时光。再次回到学校,大家似乎都长大了一些。女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彼此嘻嘻哈哈地笑闹着。男生们勾肩搭背,颇为哥们意气地寒暄着假期的逸闻趣事。

只是,依然没有我的地方。无论是哪一边,我都融不进去。

想起那个笑话来,老师说,男的站在我的左手,女的站在我的右手。那老师呢?

我此刻却笑不出来,因为老师的角色,是我在扮演。

因为御风和我这学期是同桌,因此男生们统统围了过来。可能御风一直不太好靠近吧,他们都略微保持了距离。但是声音的响度,都是刚刚好能让他听到的。他不时地点头,微笑,好脾气的模样,和我平常认识的那个迟二少,简直就不是一个人嘛!

我诧异,但是对着大家,只能僵硬地微笑着。不打招呼也不好,打招呼也尴尬。想来想去,拿出书本,埋头苦读。

原本笑闹的他们,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冷场......是因为我吗?

隔壁丢来打量的眼光,犀利。

没来得及深想,上课铃已经打响。

我看了一眼御风,神态镇定自若。与平常一样?眨眨眼,不得而知。

老师笑容可掬地进来,和大家简单地寒暄总结几句,然后牵进来一个小小的女孩儿。

好漂亮的小女生。大家议论纷纷。她的大眼睛分外灵活,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在我的身上定住,咧唇一笑。

这个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这个眼神,好像似曾相识。

心里......忽然有了......很不祥、很不祥的预感。

"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哟。"老师摸摸她的头,显然很是喜欢这个长得可爱的小女生。

她轻轻鞠躬,甜腻腻的声音在空中浮起,笑容像蜂蜜一样谄媚到人心底。

"大家好,我叫陶晶铃,从今天起,请大家多多关照喽。"

陶晶铃......

桃精灵?

她冲着我的方向,别有深意地,呲牙咧嘴。

我冒出一身冷汗。

大大大大......大麻烦......

来了......

我模模糊糊地念了一句,瘫坐在椅子上。

御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经意地扫过我冒汗的脸。

所有人看不到的书桌下,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身子一颤,看他。他的表情很镇定,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心跳好像忽然快了一拍。然后,滚烫袭上了我的面孔。

陶晶铃警觉地看向我们这里,一会,洞穿一切地微笑,冲我挤了挤眼睛。

举手,她可爱地将脑袋歪到一边,"老师,我可以坐在班长的后面吗?"

班班班班长......也就是说......御风?

我们两个的后面......根本就没有桌子啊......我们是最后一排......

难道说,这丫头片子,是来恶整御风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我愤怒了。

手轻轻颤抖。御风握得更紧了些。

"好啊。"班主任老师在她可爱微笑的蛊惑下,似乎已失去了理智,一锤定音地敲定了结局。

"搬张桌子,苏晓玲,你是生活委员,和陶晶铃同桌,一起坐在迟御风他们的后面吧。"

我的前任同桌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脸红红地向我们这里瞥了一眼,然后紧张地转头过去,有些结巴的答应。

"喔......好。"

迟御风的行情......出乎意料地好呢。

我轻笑。莫名其妙地怒火冲天。

新学期,仿佛要更加有趣了......呀。

9 蝴蝶效应(上)

9 蝴蝶效应(上)

陶晶铃和苏晓玲坐在了我们身后,却意外地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个月过去,我由刚开始如临大敌的紧张警惕,渐渐放松,然后毫不在意。

她除了经常找机会和御风搭讪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所有的表情动作,也和一般的小女生没有不同。

和桃夭的相似,果真......只是我的幻觉......吗?

不过,御风好像有些不爽。每次她和他说话时,总是板着面孔,能一个字回答的,绝对不多加两个语气助词。

"喔。"

"嗯。"

"不。"

我统计了一下,几个月以来,他这几个字说的最多。

呵呵。

我摸鼻子窃笑。

艺术人生还在继续。可能桃夭的法术的确是有用的吧,三个愿望之小子有才,好像也顺利实现了。

在各个课程的折磨中渐渐麻木,我感受不到学习的喜悦。老师们却夸奖我的天分高,虚荣心作祟,在盛赞之下,苦难仿佛也更能忍受了一些。

继续学习了很久,我才明白,艺术生涯里,坚持,远比天赋重要。

当然,这是后话。

山濛偶尔去探望过我一次,不知是震惊于我展现出的天才一面,还是被四位"个性"老师围攻到吐血,没过几天,他便给远在天边的爸妈打了电话,充分交流了十分钟以后,一架贵到死的钢琴就运到家里来了。

我瞪着那放在客厅里的庞然大物,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上面,还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把小提琴。

下一刻,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山濛把我抱进怀里,摸摸我的头,"傻小子,哭什么。"

脸上早已是一片潮湿,我才知道,自己真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