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也就是一只乌龟嘛!还是千年的那种!

我强忍着心头要喷出的热血,尽量冷淡地提醒陶晶铃。

"铃铃,你失态了。看到蟑螂也不要这个样子。"

陶晶铃非常辛苦的忍了好几忍,终于曲膝行礼,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发出声音,"对不起。公主,文公子。"

"你先退下吧,等等再来收拾。"我努力轻描淡写地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孟子谦在阳光下笑得极为灿烂,白晃晃的牙简直要耀花我的眼。我在其中敏锐地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

"文公子,不知您找我有何事请教?"我顶住厌恶镇定地看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阴谋的起源和痕迹。

可惜这人的脸仿佛戴了面具一般不露痕迹,"请教不敢当,只是听说三公主不慎抱恙,故文墨特来探望。"

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呐,我们很熟么?

切。我在心底鄙视他。

"区区小伤,不劳您记挂。"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顺便友情提醒,"您一定要去探望二公主吧?您忙您的,恕本公主身上有伤,不远送了。"

孟子谦"唰"地打开扇子,遮住嘴呵呵笑着回答。

"多谢三公主提醒,文墨自当谨记。"

有阴谋!有大大的阴谋!他这幅贼兮兮的笑容简直像有口臭一样,绝对的不怀好意。

我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却没看出半分门道来。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笑眯眯的离开。

过了没几天,我终于明白了,孟子谦的阴谋......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那个惊人的消息,是由我基本没说过话的二姐带来的。

楚国向来最有范儿的二公主,才高八斗,向来是冷冷清清的人,引得一干文人墨客尽折腰。她平日总穿着一身白衣,院子里栽满白梅,喜以白梅自喻。甚至连面对父王的许多嘉奖赞赏,反应都向来是淡淡的。

如今这个坐在我面前,脸色潮红身如筛糠头发凌乱双手颤抖表情如魔似幻的女人,就是我的才女二姐?

上帝啊。

我尴尬地沉默着,不知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她为什么会忽然找上门来,支开了所有人,还在我面前如此地失态。

二姐颤抖地喝了口水,茶盏中的水被不小心洒出了一些。

我微微皱眉。

正在斟酌怎样开口,二姐已红了眼圈,她看着我,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你有什么好的......他......竟然就这么看上了你!"

哈?

话一出口,她仿佛也意识到了过于苛责,立即掩了口,哀哀一叹,"罢了。一切都罢了。"

啊哈?我还是不明白啊。

"二姐你......究竟是什么事?我不明白。"我努力捏细了声音,微弱地开口。

二公主幽怨地看了我半天,吸吸鼻子感慨,"也许是因为你是这样......真的洒脱。他看重的是这一点罢。"

二姐啊,你不要说火星语好不好......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呢。

大约我很有诚意地看着她终于有了效果,二公主捂住鼻子嘴,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是唰唰地落下来,含混地解释。

"文公子前日向母妃正式提亲了,说他喜欢你。"

啊--

我的嘴张到最大,险些脱臼。孟子谦这个混蛋!混蛋啊混蛋!急火攻心之下,我也不自觉地开始轻轻的颤抖。

这样显而易见的愤怒被二姐看到眼里,竟然换了个意思,她幽幽地叹息。"我早知道你会欢喜的。天下的女子,哪一个又会不欢喜呢?文墨才高八斗,又如此的风流潇洒少年得志。可惜......"

她的感慨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对她解释。

这一切的乌龙事件,起因都是那个外表是文墨灵魂是孟子谦的混蛋,我上辈子不会是抢她情人的人,这辈子就更不会了。因为我上辈子喜欢的是武山,这辈子......我压根就是个男人啊......

如鲠在喉,虽然我很想很想解释、很想很想安慰二姐,但为了自己现在的性命着想,最终把反复想出口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

伤心欲绝的二姐。无奈的我。

后宫向来是没有太多秘密的。母后不久就听到了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好。

简直是太好了!

母后身后的王家,原本就游离在朝堂的两大家族之间,多少年下来斡旋得辛苦。如今巴不得抱住一棵大树,以便彻底示好。

而我和文墨之间的联姻,则能够将这种关系稳固到最好。

前一世嫁给武山,这辈子嫁给文墨,母后都是如此的欣喜。实在让我心凉到极点。

她反应迅速地向父王做了请示,还好,父王总需要考虑平衡,把这事情暂时压了下来。

正在这当口,武山,不,山濛也正式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他愿意迎娶我。

名义上是楚国的三公主,其实的我是少爷啊!

真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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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晚宴

33 晚宴 出逃

混乱中我终于捱到了年底,下过了几场雪,后宫里迎来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春节。

除夕的晚上,后宫大宴。不仅所有的王子公主要出场,后宫中的嫔妃们也要统统列席。除了这两部分人之外,朝堂之上的所有王公贵胄们也会携自己的家眷参加。在长达五小时的筵席上,所有人不分尊卑长幼的"其乐融融",以表父王恩泽绵长。

这一年的春节,我分外受到瞩目,不仅是母后派了内务府的巧手裁缝们为我赶制了三十套新衣以供挑选,连父王都额外地送来了罗唆国进贡的珍珠凤钗三支、夜明珠一串、珊瑚项链十串、云锦十八匹,出手大方到让整个后宫侧目。

这下可好,我不仅成为了二姐七妹的敌人,还顺带得到了后宫妃嫔们的嫉恨。父王这赏赐,真是让我如坐针毡啊。

但这一切祸害的源头,都是那个该死的孟子谦!

我跪地烧香,虔诚地咬牙切齿的诅咒他,陶晶铃也在一旁念念有词,甚至掏出一个扎着钉子的稻草人来。我轻轻瞥她一眼,切,这等道行,真是辱没了她"准神仙"的身份。

因此后来,我改供奉上帝了。虽然不知道耶稣好哪口,但就按中国神仙的程序来呗,总差不了太多。

一张香案,神龛之后是个十字架。不会雕刻半裸的耶稣,且放在我的"闺房"中也容易引起误会,所以只好拿一片布蒙在十字架上以表我的诚心。

上帝啊,您一定要看到我的虔诚、听到我的祷告。

阿门。

因为朝中最重要的文武两家都向我提了亲,所以这下子要特别、特别地撇干净,不能有半分"男女授受不亲"的嫌疑。这下子可好,彻底斩断了我和山濛之间可能存在的那原本就已经极困难的联络的可行性。

该死的孟子谦。我第一千次诅咒他。

诅咒他一辈子没女生喜欢!也不喜欢女生!

后来......当我的这个咒语真的实现的时候......我只剩下......欲哭无泪......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人比我能更加贴切地解释这个俗语了。

最终,我参加晚宴的服装由母后亲自拍板定了下来,是一套大红色的喜庆宴会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罩了很多,一会是纱一会是绸缎一会是外套一会是衬裙,还好有陶晶铃在旁边帮一把手,要不我会遏制不住愤怒地做出扯掉身上的衣服用力踩上几脚、怒吼"爷爷我不干了!"、不小心被换衣服的侍女发现不纯洁的某个器官......等等的危险动作。

饿了一整天,待到傍晚时分,终于将一切都收拾好。父王赏我的所有东西都恨不得被母后裹在我身上以摆出"得宠"的架势。我不敢大力地摇晃脑袋,因为厚重的头发上挽了三支沉重的金钗,不小心会掉下来;无法弯腰,十串珊瑚项链长短不一地挂在胸口,走路时候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活像死刑犯;手上的夜明珠手链分外不方便,因为珠子太大,我必须用手指按着手链才能保证不掉下来。由此可见,我今天的晚宴,根本就别想大吃大喝了。

还好那云锦十八匹,因为我个子不够高,只是象征性地用掉了不到八匹。

远远的看到我,估计就像看到一堆首饰在移动。

陶晶铃轻松地挽了一只发钗,看着我笑。

笑笑笑!笑死你!

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还好上辈子不是很"得宠",免得遭这老罪。要不以我那没有锻炼过的身子板,估计还没迈出自己的院门就累晕了。

这得宠,也是个体力活啊!

伴着"叮呤咣啷"的声音,我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晚宴的正殿,等战战兢兢地拜见完一干长辈后,已出了一身的大汗。

好容易坐下,n道锐利的目光瞬间向我扫来。

我警觉。

抬头,对面坐的是山濛,太好了,他冲我微微一笑,赞;旁边的是孟子谦,我送他一个白眼,猪;右手上坐的是二姐,左手边的是七妹。

不对啊......按理来说,这种排位一般是按照长尊的顺序来排的。今天的用意......为何?

我的心头蓦地一惊,冷汗涔涔。刚才觉得热,此刻更是如坐针毡。

二姐一如既往地穿着白衣,无非是在手上挂了两串红色的宝石略表应了过节的景;七妹一身粉装,虽然年纪尚小,头发还未挽起,却故意留了几缕在胸前,愈发衬得唇红齿白惹人喜欢。

坐在她们当中,我真是自卑啊......

好吧,我要尿遁了。惭愧惭愧。

我欲起身,奈何身上的负重实在太过头,竟然站了一半反而一屁股坐了下去,身上的珠宝首饰更是"叮呤咣啷"响做一团,一支插的不稳的金钗甚至"啪"的一声掉了下来,锐利的钗头狠狠地插进距离我裆部不到半寸的地毯上。

妈呀--我险些叫了出来。

陶晶铃连忙跪下捡起我的钗,小心翼翼地插上去,但从她用力揪我的假发的架势上来看,她相当明显地提醒我注意旁人。

于是我咽下小小的惊呼,忽略旁人或者笑不可抑或者惊异非常的眼神,被陶晶铃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厕所设的地方可不近,好歹是这么多体面人吃饭的地方,而这个时代又没有抽水马桶,所以害怕任何一点不洁净的气味扰了众人的雅兴,就特别弄了很远。

一点都不人性化啊。我一边唠叨着一边扶着柱子走,汗如雨下。陶晶铃早已体力不支地转了回去。这宴会上万一要有谁喝酒喝到吐,难道还能忍着跑这么远嘛?

我第三次停下喘气的时候,耳畔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累死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惊喜地抬头,看到山濛笑意盈盈的样子,忽然间好感动啊。

仿佛是饥渴的人在沙漠中独自行走,却忽然看到了一匹带着水桶的骆驼!

山濛四周张望了下,伸手拉住我的,夜色中的小动作遮掩在宽大的衣袖下,"我原本是想先向你提亲的,没想到却被他抢了先。"

啊?原来您老人家那天想出来的好办法就是提亲啊!

晕。

"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反正我过的很不好。"他皱皱眉头,"每天都要应付一堆不怎么认识的人,真是头疼。还好我是魂穿,所以他的功夫我已经恢复了八成。风那边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你也不用多担心。"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还不时抬头四周望望。

估计他也是一样挂念御风吧,分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还好不好。一定会很不适应吧?不像山濛隐忍的脾气,要是御风有什么不爽,一个忍不住怎么办。

唉--我还是很担心。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再请旨看看。如果准了你我的婚事,等快成亲的时候,要烧香祈福什么的,带你出去就容易了。"

他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了我一会,"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小潋。"

"知道你不容易,加油,再忍忍。哥哥会尽快想办法的。你受委屈了。"

一句"哥哥"险些叫我掉下泪来,虽说山濛大了我七岁,但毕竟依然是个孩子。我两辈子加起来的年纪还比他大呢,如今却一切都要他来想办法。

不远处有人影影绰绰地走了过来,用力捏捏我的手,山濛迅速松开退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故作正经地咳嗽,大声道,"拜见三公主。"

"免礼。"我微微躬身还礼。

那人窃笑着走近,居然、果然是孟子谦。

我们三个人各怀鬼胎地假笑了半天,最终发现连一句共同语言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宜撕破脸大声吵吵,虽然我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却始终没法打开窗户说亮话。

摸摸鼻子,散伙。

晚宴时分,我小心谨慎地吃着眼前的东西,秀气的堪比最典型的大家闺秀。其实天晓得,只是我想吃而不能吃罢了,这一身的累赘。

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因为心事的缘故,倒也不是太有食欲。坐在高处的母后偶尔向我这里投过来关注的几眼,因我的表现良好,而微微笑着颔首。

到了后半程,山濛找了个机会便站了出来。

"启禀大王,臣武山,有事要奏。"

"讲。"父王显然是兴致勃勃。

"臣请大王赐婚,三公主。"他跪下,眼神斜斜地瞥我。

如果不是早就通了气,我几乎要忍不住跳了起来。上辈子虽然没看到武山当殿求婚的模样,但这辈子这场面总算是没错过。虽然山濛此刻是我的哥哥,但我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激动啊。

父王沉吟片刻,只是轻轻"喔"了一声,没有下文。

我抬头,看到他正看向孟子谦方向。

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孟子谦同学,如众人所愿地站出来应景。"启禀大王,臣文墨,亦斗胆请大王赐婚,三公主。"

二姐七妹淬毒的视线同时向我投了过来。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不仅父王沉吟,连母后的脸上也泛起为难的神色。是呢,难得出国的两位才俊都看上了不起眼的我,可不是要仔细斟酌一下怎么的。

僵持了片刻,父王主持大局地问我,"一女不嫁二夫,如今这称心如意的却有两个人选。燕儿,大殿之上,父王便问你一句,你愿意他们两个,哪一个?"

我选么?

我愕然地抬头,却忽然明白了这个用意。

如果是父王或者母后决定,任何人都会得罪了另一方落选的重臣。他们自然是不能做这个烫手的决定。不若将选择抛给我,也好用个"年少不更事"来搪塞过去。

沉吟片刻,我尽量怯生生地回答。

"儿臣......愿为武家媳妇。"

磨牙声和叹息声同时从几边传来。

父王兴高采烈地拍板,"如此,准了。拟旨--"

34 出宫

34 出宫 Ready?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