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米?"我的口水差点喷出来,吃惊地直直站起,口齿不清,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震惊,神色各异地将动作定在原地。

"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你们几个......米有看出来吗?"陌生男,不不,传说中的无妄开口,缩成一团对手指,"人家是陶邀啦。"

啊哈?啥?他是陶邀?

"那这个......是谁?"我傻呆呆地指着笑容诡异的某人问道。

无妄飞起小鹿斑比一样的大眼睛,飞快地瞄了一眼,低头,"那个......那个是......无......妄啦。"

"不要叫我无妄啦!这个名字很难听!"陶邀呸呸呸了几声。

"呵呵。"无妄看似憨厚老实地笑笑,我却看出,他的笑容中妥协的成分较多,眼中一闪而过的还是那熟悉的恶趣味的光芒,他伸手摸摸后脑勺,"我当天不是穿越了嘛,和你们几个魂穿不一样,我是身穿,也就是连着身子一起穿了过来,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很不巧地掉在了正在闭关练功的无妄的身上。他当日所练的功夫极为霸道奇妙,被我砸晕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们两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整个人换了灵魂。"

我矗立在风中的手指抽搐着,抽搐着。

还有这种事情......我的人生过于奇妙,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描述了。

"后来听无妄说,她之前也是穿到了现在的身体上的。她的前世原本是个现代的女大学生,某天在上网的时候,电脑忽然发出‘咻'的一道白光,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无妄教的教主了。"

"虽然有一身的功夫,但还是觉得无聊呢,因为没有同好的说。"陶邀,不,无妄,也不,灵魂是无妄外表是陶邀的变态教主,破天荒地幽幽开口,"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某网站)没有耽美狼狼群没有GV小亲亲,我很寂寞呢。"

我不由得有些同情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在陌生的世界,很可怜吧!

"还好出现了你们,"她话音一转,仰头叉腰张狂大笑,"为我无聊的生活增添了多姿多彩的一笔!亲爱的们,你们可一定表辜负我的期、待、喔!"

刚才的同情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家伙......都是自找的吧。

43 各走天涯

日子一天天地滑过去,和陶邀在外无妄其中的变态教主渐渐熟悉了起来,我们大家更加看重灵魂,于是还是叫她无妄。虽然她表面看起来相当的凶狠,但相处得多了,会发现她也会有软肋存在。

变态,虽然是表面状态,但究其根本是来源于内心的力量。

"我这个不叫变态好不好,在**网站里,到处都是我这样的同好。"她对我们几个的结论嗤之以鼻。

无妄有很多奇怪的理论。根据她自己的说法,穿越前的她是个琴棋书画诗词曲皆通的大美女,每日混迹网络之上,她穿越的那年,正是清穿的大热年。对了,所谓的清穿,就是穿越到清朝去。

于是她开始研究各种各样的穿越理论,有自杀的、有车祸的、有遭雷劈的、有利用古董穿越的,但鉴于无妄美女加才女家境普通且贪生怕死,她只能采用剩下的一种最庸俗的穿越方法--睡觉穿。

睡觉穿顾名思义乃是在睡梦之中穿越。此方法要求技术含量甚低,不过貌似运气含量爆高。无妄同学孜孜不倦地学习攻略了很久,发现睡了一觉变成植物人的案例在世界范围都是寥寥可数,于是她抱着那几不可见的撞大运的希望每天从早睡到晚,最终还是没有穿越,反倒落了一个睡神的称号。

在各种手段尝试过后,无妄同学知耻而后勇,化悲愤为力量,混迹于各大论坛,开始自己的写作生涯。用她的话来说,姥姥的,穿不过去,老子还不能意淫了不成!发文开始颇被鄙视了一番,某网站水深,高手如云,如同小虾米一样跟风写作的无妄自然无法吸引众多关注的眼球。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化身为耽美小说作者,以奇诡后妈虐色情三大绝技行走江湖。一时间名声大噪。

无妄同学很是自得,每日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写文上。当她某日更一文,写到了惊天霹雳无敌的西海龙王霸王硬上弓阎王的时候,电脑里忽然闪出诡异的白色光芒,于是"咻"的一声后,她再次醒来就已经是现在的世界了。

"竟然是架空!竟然是架空!娘的!早知道当日我不背那么多清史了!靠!"她拍着桌子骂娘。

怎样都没想到,无妄同学的胡诌竟然恰巧是事实。那当口不巧正是孟婆饱受打击的时候,于是孟婆大神一个不爽,就直接将无妄同学招到了阴间。

"我的坑啊!唉,读者们一定米有想到!我竟然真的穿了!他们不会以为我是无良作者吧!虽然我是后妈一只,但还素很有坑品滴!爷爷的,也不等我写完再穿!"

她口沫横飞地痛骂。

穿了也就穿了,偏偏她运气不好地碰到了当事人之一--变态的西海龙王。龙王拜读完她的大作后,诡异地一笑。

结果就是,无妄变成了男人。还不是帅哥的那种。

纵观整个过程,我得出了结论。

做人,一定要厚道呀!要不搞不好就被摆一道!

等"女"无妄穿过来的时候,原本的"男"无妄就已经是个绝世高手了。无妄教那时在江湖中已经颇有地位,在忠心耿耿的左右护法的庇护下,她过得倒也不算太过艰难。

"其实我很惨呢。"无妄托着腮,难得的安静,眼中飘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沉,"刚刚穿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迅速地被他们两个看穿了。而我更没想到的,他们三人间竟然是攻与受的关系。而我所占的身体,是个一对二的受。囧死。自己的爱人忽然间不见了,那种滋味......我大约也是可以想象的。要不是托这张面孔的福,估计我早就已经死了......吧,被他们两只毫不犹豫地砍了。"她看着陶邀吃惊张嘴的面孔,摸摸那中年男子平凡的脸。

我沉默,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说点什么吧?

陶邀开始哆嗦着来回抹着额头。估计是为自己不小心调换了身体还能安然无恙地幸存到现在擦掉一头的冷汗。

好吧,要说点什么,哪怕转移话题也好。

"你......"我艰难斟酌地开口。

"不过本小姐极富才华,这种长相,怎么说当受都忒浪费了吧!让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把当受的口号当作标语一样刷的满墙都是!"

她忽然间变得义愤填膺,我的安慰被生生堵在喉咙口。

"你们都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所有的柱子上门上,都刷着一副对联:万寿无疆、他日方长。毫不遮掩、过分直白地强调自己是个受的身份,让我真是受不了啊受不了。虽说我也不反感弱受,但我可是排斥自己成为弱受的!"

她拍桌子大叫,然后缓缓绽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来。

"曾经身为坐家、写手的本小姐,怎么能容忍如此不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于是才华横溢的我生生将它拗成了攻的对联!哈哈哈!"

"啊!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当日所做的对联,是谐音字啊!"陶晶铃恍然大悟地拍手。

"没错没错!"无妄拍手大笑,"你终于悟了,小陶妹妹!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陶晶铃睁大眼,我隐约看到粉色的气泡从她身上袅袅升起。

"我好像终于明白一些了呢!那样伟大的爱啊!"

她和无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间洋溢着信任的笑容。

我脊背上蓦地一寒。映入眼帘的是刷在墙壁上在这里随处可见的那巨大的对联--

万寿无疆,因为功德无量

他日方长,所以出入提防

她们两个刚想凑过来,板着面孔的御风忽然出现在门口。

"有不好的消息。"他看向我,犹豫了一下,开口,"给你的。"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我的心蓦地揪紧,隐约间,能猜到是什么问题。

御风沉吟了一下,开口,"山濛和孟子谦要回去了,成双成对也要离开。出来了这么久,他们还有各自的事情和身份,要不别人会看出问题来。但我暂时没法离开。天山派耳目众多,离开无妄教恐怕会有问题,尤其在他们几个目前的势力还不足以强到在楚国立足、能和洛桑国为敌的时候。"

"我们刚刚见面,就要分开了呢。"他倚着门冲我轻轻一笑。

逆着阳光,忽然觉得看不清他的面孔和表情,但我能明显感觉出他的寂寥和落寞。

御风......已经一个人......很久了呢。

我还没仔细考虑,冲动义气的话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出口,"我留下来陪你!"

御风的白袍子被风吹得鼓了起来,他吃惊地看着我,很久很久,才不相信地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我想反悔来着......但是看到他这个表情,一向都是飞扬跋扈欺负人的御风竟然会摆出这样落寞的姿态,否定的答案在心头百转千回,却怎样都开不了口。

我干笑着点头,"好吧,是这样......是真的。"

话一出口,我险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御风缓缓都走到我面前,一言不发地将我紧紧抱住。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

"谢谢你。"

"小砚。"

这可怜孩子。好吧好吧,还好我留下来陪他了。

拍拍他的背,被勒得翻白眼的我努力安抚。如今我小砚砚也能成为别人的支柱喽!御风筒子,以后就让义、薄、云、天、的小侠我来照顾你吧!

很快到了送别他们四个人的时间。

陶晶铃自然也是留下来陪陶邀的,所以我们四个和他们四个,算是正式从这里要分开了。

我们约好,三年后在楚国国都碰面。

"三年喔。小潋也是,小风也是,要跟着无妄好好学习武功。哥哥也会努力的。"山濛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几天一直在说的话,临到分别前,眼里隐约还是闪烁着点点泪光。

我知道他是不放心。但与其让御风一个人呆在无妄教,恐怕加上我,他总会更放心一些。

御风低了头,手指握了死紧。我知道这家伙是在别扭,其实他也挺喜欢山濛的。毕竟山濛同学是多么值得依赖的人啊!尤其他身后还有一个狡诈的孟子谦。

于是我拉住他们两个的手,用力握住,"三年,会很快的。"

"嗯。会很快的。"山濛微微笑着,眼眶却不自觉地泛红。

我知道他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了,于是用力将他向后一推,站在他身后的孟子谦从善如流地接住踉跄的山濛。

对上我的眼,孟子谦破天荒地有些诧异。

"你要是敢欺负我哥......我......我跟你没完!"我大声嚷嚷出自己无力的威胁。

御风在我身边轻笑,握住我的手愈发紧了些,"你这样会有色厉内荏的嫌疑。而且这也不是拜托别人帮忙的态度呢。"

他认真地看着孟子谦,一字一顿地开口,"他,就拜托你了。谢谢。"

"小风......小潋......"山濛已经开始吸鼻子,扶着他的孟子谦不知道在想些啥,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沉。

我们两个推着他上马车,冲孟子谦眨眨眼,我示意他赶紧把山濛拉上去。无奈这个猪头无视我深沉的眼色,呆呆地任我们推着向前。

笨死了。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

还是成双成对兄弟机灵,他们一个跨步跳上山濛的马车,冲我和御风挥挥手。

成对笑着说,"我们送他们一程。你们就放心吧。"

嗯。我用力点头。

成双伸手,帅气地敬个礼,拿起马鞭高喝一声,"驾--"

车轮滚滚向前。我不由得有些感伤。三年的光阴,说很短,也真的很长呢。

马车车厢里忽然传来哭天喊地的大喊,在茫茫旷野中惆怅地飘荡--

"小风--"

"小潋--"

"你们要--"

"好好的--"

"呜呜--"

这个是......山濛?

我不由得从满腹哀愁变为一脸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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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武林高手锵锵行的准备活动

"记住,你们两只,从今天起,就成为我的士兵!"

黄叶满地的小树林里,我和御风被武力胁迫,乖乖站着,斜着耳朵听无妄老大的教诲。

"从古到今,高手,必然是不分男女的!"无妄负手,来回踱步,阳光投过树荫洒在她的身上,班驳得看不清神情,恍然间忽然有了绝世高手的感觉,"从挥刀自宫变成变态的东方不败,到孤独求败隐居山林干些谁也不晓得的勾当,武侠中这两个绝世高手,就此,*取向不明(系统消声)。"

她转过来看着我们两个,来回巡视,嘿嘿露齿一笑,"令狐冲和东方不败有一腿,杨过和郭靖也有同床共枕的经历,张无忌哥哥就更说不清楚了。"

"然后呢?"御风蹙眉,颇为不爽地开口问道。

"所以,筒子们,你们要先有爱才行。"无妄总结性地一挥手!

陶晶铃和陶邀躲在角落里鼓掌。面带兴奋,脸露喜色。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切。"御风不屑地冷哼一声,过来一手牵起我,"我们走,我已经找到一个靠谱的师傅了。"

"是谁?竟然比我这个绝世高手都要厉害?是谁?到底是谁?"无妄跳脚。

目光所及范围内,一道灰色的身影蓦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原本吵吵嚷嚷的无妄霎时收声。

咦?这人还真是有效果呢!

灰色身影缓缓走了过来,靠得近了些,我才看清他是一个长得满好看的男人。但却奇异地没有什么存在感,以致我看了又看,才确认他的模样。

"我是无妄教左护法,无原。"

他的声音很清凉。虽然没有微笑,但我能感到他的善意。果真如同御风所说,是一个很"靠谱"的师傅呢。

身为无妄教左护法,想必功夫也是很高的。不错不错。御风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打入了内部。

无妄躲在我们两个身后,跳脚,"五块钱!你嚣张个屁啊!竟然敢抢我的徒弟!"

五块钱?

喔......好吧......原来是五元的意思......

我大窘,无妄真是口无遮拦。

无原却依旧以平澜无波的声调回答。"教主大人玩笑了。几日不见,您依旧风采如初。"

无妄后退几步,面如土色地跌坐在地。

无原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角,双手一揖,"如此,若教主大人您没别的吩咐,请容属下告退。"

会谈在诡异奇怪的气氛中,画上句号。

五块钱是个深沉少言且繁忙的人,在成为我们师傅的漫长岁月中,真正给我们指点的,其实并不多。倒是时不时来骚扰我们的无妄,经常会有一些窍门要诀的提点。混归混,她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御风系出天山派,加上之前肉体的底子,好歹还算个不大不小的少侠;但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半分实践,一切都等于从零开始。

于是没多久,我们一同学艺的情况,就渐渐变成了御风教我、然后他自学教材,无原有空来抽查他一下,偶尔进行答疑。

还好御风很是勤勉,加上的确很有天分,所以虽然是自学,他的进步倒也飞快。但同时日子于我来说苦不堪言,甚至比之前芭蕾压筋还要更加痛苦几分,因为御风的敏锐和绝不含糊更甚于魔鬼王。

慢慢的,咱也能跑的快了、跳的高了,在我崇拜地看到御风终于一跃轻飘飘地飞上大树后,很诚恳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练成你这样,我还需要多久?"

御风低头想了想,抬头,非常严肃地回答。

"我还是诚恳地觉得,你这辈子,没戏了。"

我期待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就差无语泪千行。

日子在平淡中,飞快地滑了过去。

山濛和成双成对,和我们之间都有通讯来往。不过可惜古代的交通并不发达,对于这种用马车日夜兼程地赶路都需要十天车程的距离,来回通信一次,最快都要过将近一个多月。

经常有大家对不上点的情况发生。山濛说"天愈发冷了,小心着凉",其实已经春暖花开了;山濛在信里写"这里的花开了,你们可以去赏花"的时候,我们收到信的时候已经过了花期。

古人说,鸿雁传书。可以将这个理解为所谓浪漫的一种,但当真正发生什么事情时,如此的不便捷,除了让我们心急如焚地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感,其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在平淡如水的两年多的日子波澜不惊地掠过时,我们渐渐习惯了每日笑笑闹闹的生活,山濛和成双成对的信成为所有人的期待,蜗居在无妄教的最核心处,晴朗的天空几乎已经让我们所有人忘了危险两个字。

我满心欢喜地准备迎来即将到来当日约定的三年之期,甚至早早打包好了自己的行囊。御风虽然平时总是不说话,但我也能从他一直板着的面孔中隐约看出渐渐流露的轻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