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馆里那个石莲台是完整的,但只有一个太单薄了。仓库里倒是有七、八个,可这是给小鬼上饭的“餐具”,摆一排放展馆里?那个平时没有丁点人气,跟坟墓似的展馆?

戴教授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摆几个,戴教授表示摆一个是有点少,摆三个就不行,上限是两个。与其摆两个一样的,不如摆一个学生复原的当对比,也能提升学生的积极性。

施教授一听也是学生,就没再坚持。可秦青在旁边听到了,过来问:“那个学生呢?”

戴教授说,“他请假了,最近熬夜熬得太多,住院了。”

秦青:果然。

施教授吓了一跳,“你要注意学生的身体啊!不能让他们太拼了!”

戴教授苦笑,“我眼底下几百上千个学生,哪能一个个盯过来?都是二十多的人了,自己都照顾不好……”

直到离开仓库,秦青都没想到办法。施教授看秦青依依不舍的样子,找戴教授“借”了仓库里的一盏没摆出来的石莲台。

秦青捧着真·石头石莲台,对施教授对学生的爱护之心服到不能再服。

几人走到外面,戴教授跟施教授去吃饭,本来要叫秦青一块去,她说想回去写论文,施教授再三叮嘱她不要走错路,不是自己的学校,到处都不熟。

“我知道了,施教授,谢谢。”要不是她拦住,施教授差点决定把她送回借住的寝室去。对施教授摆摆手,她抱住装在纸盒里的石莲台赶紧跑了。

这次的研究会更像交流会。

每个大学都有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除了供本校师生享用外,都是不公开的。这座美术馆就是如此,看名字绝对跟敦煌没有半点关系,谁知道里面放了这么多宝贝呢?

施教授带秦青几人过来,除了是这些学术界的教授们互通有无,每年都要找理由聚一聚,互相吹捧一番之外,更多的是让自己的学生开眼界。当然,也不乏借此在学生中间吹名气的教授,能让学生有更多的机会,他们在学生中间才会更抢手。

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来的学生中有几个是醉心学术的,还真不好说。

秦青他们每人都发了一个卡,能买饭、进寝室、进美术馆。在这里期间,他们每天都能去美术馆。

但秦青却从第二天起就想方设法要钻到仓库去。

一开始是施教授要去,她打听出来后就天天贴着施教授。两天后,施教授不去了,因为秦青一直跟着他,他就觉得应该提前给她说一声,免得小姑娘白跑一趟,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

“啊?教授不去了?”秦青去也不干别的,当然这对她的论文很有好处,但她的目的就是盯着那石莲台,“那教授,您的卡能不能借我使使?”对施教授,直言即可。

施教授很痛快,“好啊。早知道今天就给你了,省得你再多跑一趟。”

秦青就拿着施教授的卡去仓库了。

仓库的学生每天都看到她,见她比本校的人还积极,一天就是坐一天,私底下都说:“这女生犯病了。”学迷了。

“长挺漂亮的啊,也化妆,怎么对这东西这么感兴趣?”

一个女生瞪说话的男生,“这两者有逻辑关系吗?”就不兴会化妆的女生爱学习啊?

赫天回来时就看到一个女生坐在他的桌子前,他咳嗽着进来,人未至,声先闻。一屋的人都发现他了,立刻就有人打招呼,“赫天,回来了?病好了没?”

赫天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好……好多了……”

问话那人给他倒了杯水,“我看你这不像啊,干嘛不多歇几天?”

赫天咳得撕心裂肺,摇头:“没……没事……”

端水那个师兄看得直皱眉,扶着他坐下,替他拍背,“你这还没事啊?看你这都瘦了多少斤了?都快成皮包骨头了。”

大热的天,赫天穿着长袖卫衣,咳嗽倒让他脸上有了红晕,背上的脊骨清晰可见。两颊无肉,皮肤毫无血色。

师兄把水递给他,嘶了一声:“你这手怎么跟冰一样?我看你真该回去躺着。什么都没身体重要。”

其实,赫天的眉毛都快掉光了,头发似乎也很少。

秦青早就注意到他了,但她没有靠近,而是心情复杂的看着赫天。

——因为这个男生,身上已经染上了阴气。

石莲台是葬具,它本身虽无阴气,却可以通阴。赫天这个男生就像当时的秦青,不过他既比她幸运,又比她不幸。

她当时是突然被鬼摄走,如果不是方域救她,让她能和容榕的鬼身分开,当时就死了。不过死得也快,不受罪。

赫天却是跟石莲台朝夕相对。如果时间短就没事,时间一长,石莲台勾动的阴气就会慢慢浸到他的身体里。他还是个男生,自身抵抗力还强,所以他发现的就更晚,受的影响也更多。

这样下去,这个男生活不了多久了。

她本来想见见研究这个石莲台的学生,然后看情况再说,或许她可以想办法把石莲台带走。但现在……她想了想,拿着自己的书包站起来,回身“不小心”的一挥,书包带勾到摆石莲台的木头架子一甩——

哗啦。

房间里所有人都循声望去,然后一起傻眼了。

天天都来盯着石莲台的那个外校女生抱住书包僵立在原地,而原本摆在桌上的石莲台和放它的木头架子一起砸在几米远的地上,石莲台……碎了……

就算是石头的,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本来就脆弱,何况原本就是半盏,这样碎的再也拼不起来了。

一个男生连忙摸电话,指着秦青:“你你你先不要走!”他要赶紧打电话给教授!

秦青举手做投降状:“我不走。”然后火速打电话给施教授,这件事是她对不起施教授,学生犯的错,最后是带队教授背锅。如果施教授是那种冷淡的教授还好,他偏偏最负责,肯定会把责任担起来的。

但时间来不及了。赫天今天回来,肯定会继续研究。秦青想再找砸碎石莲台的机会都不好找。她瞄了一眼,庆幸砸得够碎,这样肯定就是进垃圾场了。

赫天坐在那里也傻了,他提前出院就是想赶紧把模做出来好回家休息,现在残件已经碎,他的复制品还有必要摆吗?这样的话,他还不如直接回家休息去呢,浪费假期时间。

戴教授和施教授接到电话都赶回来了,而戴教授在路上就接到了施教授求情的电话,“学生手不稳,她肯定也害怕,你不要怪她。”

戴教授笑着说:“不怪不怪,学生毛手毛脚的,坏的东西还少啊?那本来就要扔了,不然也不会让学生当作业啊。”

戴教授来了以后,先安慰赫天,让他回去休息,再把秦青带到他办公室,让施教授领走。然后让学生把砸碎的石莲台扫到垃圾筒里。学生们见事情解决,反正事不关已,也都抛到脑后不再关心。

晚上,戴教授回家休息之前,先打开今天仓库的监视录像。他每晚都要看一遍,不为别的,是怕学生里面有三只手。

以前发生过拿出来让学生看的彩杯被偷走的事,可上课的学生太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后来仓库里就装了摄像头。

看录像时,他发现了不对。摄像头都是正对着桌面的,能很明显的看到秦青先把书包特意放在木架旁边,然后站起来时,她是特地甩了一下书包,所以木架才飞出去,石莲台才砸得那么碎。

奇怪,这个学生有心理问题?在报复社会?因为不肯把石莲台给她,所以故意当着赫天的面砸碎它?

戴教授思考了一下,觉得以施教授的人品,怎么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学生。

那她为什么故意砸坏石莲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202章 莲台前情

施教授没有责备秦青,在她道歉的时候还安慰她不要放在心上。老教授为了让她轻松一点,还呵呵的说:“以前我和同学在走廊里踢球还砸坏了先生的花瓶呢。”

用现在话说,代先生很小资,因为留学的经历,他有喝下午茶的习惯,还收藏了很多瓷器。在当时,中国最后一个皇朝的覆灭让一些高级品也失去了来源,出自大清宫廷的瓷器在当时早已寻不到踪迹。代先生用几个小皮箱辛苦带回国的瓷器是标准的英国货,以当时的时代来说,属于砸了一个就再也不可能配齐的东西。施教授等几个精力旺盛的学生,来到学校后才学会了一些体育游戏,他们在家乡时所有的体力劳动就是下地,下地,下地。所以他们非常着迷,跟现在的学生逃避体育课不同,他们上课时如饥似渴,下课后玩起游戏来一样兴致勃勃。

于是,代先生的茶壶就糟秧了,而施教授到现在都以为那个长脖子高高的瓶子是花瓶,而不是茶壶。

而代先生在看到自己的茶壶完蛋后,说的唯一一句话是:“早知道,我该带个银的回来。”说完一笑,倒是对湿了的书和手稿非常可惜,罚当时还是学生的施教授几人替他抄书。

因为代先生的影响,施教授对学生总是非常宽容,因为学生来学校就是来犯错的,教授的指责不是在他们犯错后批评他们,而是教导他们什么才是对的。

秦青说:“我以后站起来时一定小心。”

施教授笑着说:“你记住这次教训就行了。”

秦青问:“教授,要赔多少钱?”

施教授是认为学生应该要有责任心的,所以他没有说不必赔钱,而是点头说:“是该赔。”

秦青早有准备,她包里有三张卡,一张她自己的,一张父母给她的,还有一张信用卡,赔多少都够刷了,她猜那半盏莲台也不会太贵。

“赔一百就行了。”施教授说,就是为了让学生记住,意思意思就行了。

“……一百?”教授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零?

最后她掏出一百给了施教授,竟然有种买到一折便宜货的感觉,早知道这么便宜她早就砸了,还用考虑那么多天?

施教授郑重的接过来,严肃认真的说会替她交到戴教授手上。

戴教授没有给施教授说他在监视器中发现的东西。说了又能怎么样?不管那个学生是有意还是无意,石莲花都碎了。

何况任何一个教授都是护短的,不管是爱护学生还是爱惜名声,他们都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出事。

事后,施教授也把他的卡收回来了。那这件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倒是赫天在当晚回到寝室后,因为发烧被送到医院,又因为痢疾、中暑、肠胃炎、结膜炎等病入院治疗。

戴教授听说后觉得很幸运,如果石莲花没碎,那赫天很可能在仓库里发病。这跟在寝室发病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他和学校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后者,只需要表示人道主义关怀就行了。

在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过赫天的病和石莲台的关系。因为赫天在学校五年都没像最近半年这么多病,而这半年恰好是他们收到这半盏石莲台的时候。

交流会在一周后就结束了。秦青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带着行李去和方域汇合了,两人说好要去旅行的。她之前还在发愁要怎么跟家里说,现在就方便了。

旅行的目的地是方域挑的,在去之前,她以为就是在附近几个国家转转,护照什么的都是方域办的,直到登机前她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冰岛

秦青从得知要去的地方后就抓住方域开始无声的尖叫,这比她所能想像的最好的还要更好一百倍。然后在飞机上就一个劲的看旅游图册,抓紧时间做准备。

这次旅行没有灵异故事,没有鬼,没有任何让她不舒服的东西。

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空气非常好,简直可以装到罐头里去卖。她在下飞机后就恨不能把空气装回家。

方域租了车,他的驾照在这里也能用。两人没有详细的计划,只是想来看一看这个在地球另一端的世界,所以随走随停,看到喜欢的地方就多待半天。

秦青收集了当地的硬币当纪念品,捡了火山石,还照了很多照片,包括一张跟鲸鱼的合照,虽然另一个对象在几公里之外。

不过两人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没有准备好。方域订的是套间,虽然两人也曾相拥着在房间里慢慢跳舞,但他最后还是放她回房间了。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厉害。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就是五天过去了。在最后一天,秦青接到一封邮件,寄件人是戴教授。

这很奇怪,她没想过戴教授会给她写信。

她打开后,发现还是那盏石莲台的事。

赫天这几天把过去二十年的医院都给补上了,他以前可是个健康宝宝,听父母说连婴儿时期也很少上医院,就算感冒发烧也是带过来打两针就好了,从没住过院。

但他从寝室被送到医院后,已经住了快二十多天了。连医生都奇怪了,还悄悄跟他家人说过后,给他重新验了血,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疾病,比如基因缺陷、遗传病、爱滋什么的……

他是因为发烧进的医院,进来后又上吐下泄,诊出了痢疾,跟着头晕脑胀,发现是中暑,然后又因为没有食欲,吃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好像胃里多了块石头,又诊出肠胃炎,再然后睡了一觉起来,查床医生发现他眼白发红,一查,结膜炎。

接下来他妈妈给他擦背,发现他背上有一大片皮肤发红,第二天开始发疼,然后冒小红疹,皮肤科医生被叫来会诊,看一眼就说:“带状疱疹。”摸着他的背,然后让他翻过来摸肚子,脱下裤子摸大腿,说:“可能会越起越多。”

赫天都不知道要不要哭一哭了。

由于用药越来越多,越多越复杂,中西都有,医生前一天晚上查房时说要给他保肝,免得最近的药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医生笑着说:“你的身体也太虚弱了,药都不敢用,按说年轻人不应该啊。”

第二天他就开始想吐,以为是肠胃炎复发了,验血后发现:药物性肝炎。

这时,赫天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与其哭,倒不如攒攒力气治病。

就是这时医生跟家人商量给他重新系统的检查,他的身体太不对劲了,医生都想给他下病危了。

石莲台原来的主人就是这时找上门的。

一开始,赫天的父母以为是他的同学,在赫天去检查时来看望,还给了五千块钱。可赫天回来后说没有这样的同学,父母才觉得奇怪。

“他们来干嘛?”赫天问。

“就问问你的情况。”赫天的妈妈说,这么关心儿子总不见得是坏人。

“碎了?”韦明星吓了一跳。

“对。”戴教授也是没想到竟然那半盏石莲台还会有人来找,说起来也是学校的工作没做到位,那半盏石莲台是被捐赠的,当时的手续却很不规范,现在就有点被动了。

“那碎片呢?”韦明星问。

“这个……已经扔了啊。”戴教授很无奈。

“扔了?”韦明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相信,“怎么会扔了呢?那不是文物吗?有一千六百年的历史啊。”

戴教授看他神情就知道他不信,可确实是扔了啊,学校垃圾一天一收,估计已经在垃圾山里了吧。

“请问,您的父母呢?”戴教授问,看韦明星才二十几岁,不像是玩收藏的人。

韦明星淡淡的说:“父亲去世后,母亲就离开了,她有自己的家。我刚回国,以前不知道这件事。”

戴教授笑了下,没接茬。

韦明星说:“我父亲收藏的东西有很多,我回来以后,大部分东西都不知去向了。母亲说有的扔了,有的砸了,有的卖了。那些都没办法找回来了。”

显然,他是想取回莲台。自然认为这是学校不想还才说谎的。

戴教授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东西已经砸了,如果还在,还他也没什么,毕竟对学校来说不值钱,而韦明星显然对石莲台的估价要高得多得多。

“这样吧,我可以让你看看它的资料照片。”戴教授说。

照片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这间学校想用一张照片打发他?

韦明星初时不解,等看到照片后就懂了。

因为照片上的莲台只剩下了三瓣花瓣,是个残缺品。

戴教授说:“当时送来时,它就是这样。”

韦明星怔了一会儿,没有再跟戴教授纠缠,而是出去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爸当时把莲台砸了?”他问。

母亲很不想接到他的电话,冷淡的说:“嗯,是他自己砸的。”

韦明星:“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母亲恶声恶气的说,“你以后不要再打给我!”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韦明星有些灰心,但也理解母亲对父亲的怨恨,因为他跟父亲从事一样的工作,这分怨恨也由他继承了。

只是莲台就这么毁了,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现在,让他去哪里再找一尊莲台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203章 血透莲台

韦明星今年三十八岁,看起来一副精英范儿。

他的爸爸韦东山是赶在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时发的财,家里率先住起了小别墅,请了两个保姆。他的妈妈钱学彬是个大学教师,为人一板一眼,从小就盯着韦明星的学习。

在韦明星小学时,韦东山刚赚了钱,开始追求品质生活,想当个文化人,就开始着迷于字画。当时韦东山朋友众多,交游广阔,得到不少追捧,还有跟韦东山做生意的小厂家厂长重金求购他的书画作品。钱学彬在学校里也能算桃李天下,夫妻二人的朋友圈不小,韦东山还掏钱成了本省书法协会的重要会员,支持了很多书画活动。

韦明星记得妈妈说爸爸这是掏钱买人捧他。这话在他小时候觉得是妈妈眼气爸爸的名声,到上大学以后才觉得妈妈说得是对的。

在九十年代那个时候,国门初开,国内的文化事业前所未有的兴盛起来。

韦东山由书画入道,开始跟文物打起交道来。一开始,韦东山只想收集一些名家字画用来传家或收藏,他并不想借此赚钱。韦明星记得,爸爸小时候常对他说“这都是留给你的”,“与其给你留钱,不如留这些,能保值,还有品位”。

但显而易见,半路出家的韦东山在字画上的造诣并不过关,眼力也不行,交了不少学费。为了以收养藏,韦东山就不再限于字画,开始能收什么就收什么,不想要的就转手赚个辛苦钱。他小心谨慎,吃过亏上过当后就记住教训,最后好歹没把家败光,还能有余钱给家里换房子、换车,兼送韦明星出国留学。

但钱学彬很不喜欢韦东山这样搞,觉得搞这个是不务正业,为什么不继续做生意呢?她与他争吵,韦东山就道做生意一身铜臭气,他现在是文化人了,再跑去做生意是往下流走,朋友知道了要笑话他的。

钱学彬觉得这个论调很可笑,觉得他就是死撑嘴硬。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韦明星高三毕业前夕,两人吵的最凶。后来韦明星去了外国,五年没有回来,然后就听说父母分居了,这一分就分到了韦东山去世。

韦东山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事先他一点都不知道?

韦明星有很多疑问,却不知该去问谁。

他本来打算在当地定居,听说父亲去世后才匆匆赶回。这一回来,发现这个家还有母亲,以及以前熟悉的一切都陌生极了。

这几年他确实很少回来,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两年以前。当时他是分别跟父母单独吃饭,两人竟然连坐在一张桌子上都不愿意。而且他们都不愿意提起对方。他跟母亲提起父亲,母亲就冷冰冰的不肯说话也不愿意再理他;他跟父亲提起母亲,父亲却只是叹气。

然而在葬礼上他才知道,家里原来的房子已经卖了。母亲住的是一年前买的新房,而且已经有了交往的男友。

父亲也另有女朋友,还是两个。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竟然先进的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