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仁把他要请客的事说了一天,所有人都等着他请客掏钱。

可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世界毁灭就好了。

平时上课要熬到放学,这一天,时间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胡桀听到老师喊下课,听到大家纷纷站起来,收拾书包。

他悄悄溜走了。

然后躲了一个星期不敢回去上课。

每天准时出门,然后就在外面晃,到时间就回家,家里也没发现,老师也没管。

最后他回去时大家好像已经把这事给忘了,还跟他一块走一块打架。

可这是胡桀心中最丢脸的事。

不过那时是家里穷,没办法。家里为了盖房子还欠了十多万的外债呢,他妈常说家里还有他爷爷奶奶,还有他弟弟妹妹,他还要上学。

“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你还想要零花钱?!”

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

胡桀心安理得的不请客,他穷,他家里也穷,除了没钱之外,他跟他们没两样。结果他们就看不起他。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但现在家里有钱了啊!

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存在银行里!

为什么不给他花?

他妈管不了他爸他爷,他们出去打牌,一打就是几天几夜,赌起了几万块也输过。可是却一分都不给他。总说这钱以后都是他的,要替他存着。既然是要留给他的,为什么不给他花?

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痛快花钱?

胡桀摸着佛头,一个冰冷的念头陡然袭上来……

如果……

如果……这钱现在就是他的话……

胡桀抱住佛头,沙哑干涩的说:

“……我想……现在就继承家里的钱……”

说完第一句后,说下去就容易多了。

“现在。”他清晰的说,“我想现在就继承家里的钱。”

晓北望只是不喜欢胡桀请神问鬼的游戏,对他这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胡桀平时见他也很巴结,所以在听说胡桀的爷爷和爸爸全突然猝死,他妈也猝死时,虽然很害怕,但也马上就跑到胡桀家去看他了。

——看完他就走!全家一起走!

胡家挤满了人,却鸦雀不闻。男人全在吞烟吐雾,女人连孩子都不敢带过来,而且年轻的姑娘小媳妇一个都没有,肯来帮着胡家办丧事的全是老太太。

人老了,不怕死。

胡家这三个人的死比前面几人的死还不可思议。那好歹都是意外、车祸、自杀,死的明明白白。

而胡家这三个,两个男人是在打了两天三夜的牌时突然猝死的,这个可能是累着了,可女人就在家里,也没累着,也没磕着碰着,年纪也不算大,骂着孩子就突然往后一栽,人就没了。

等打牌的人冲到胡家报信时,看到胡家三个孩子围着他们妈的尸首,两个小的在哭,大的那个站在楼梯上不过去,不知是吓懵了还是吓傻了,喊他都半天不搭理人的。

看他这样,丧事只能是村里人帮着办了。

村长叉腰腆肚,很有领导派头的披着一件中山装,手上拿着一根烟,跟人说话。

有人建议:“要不要……送到医院给剖一下?”

村长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熄还碾了一下,“剖!”

不刨不行。

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心里怎么想都行,村长不能跟着一起宣扬封-建-迷-信。主要是现在已经有人说是这块地的风水不好,他们想去市政府闹一闹,让市政府再给他们划块地。

这种危险思想一定要遏制!

结果胡家三口送到医院解剖后,三人全是脑中风,大血管出血。这也算是科学的解释了。村长如获至宝!一家三口都这样!这是遗传!

村里有人说:“两个男的遗传,女的也遗传?”

村长辟谣说:“男的遗传!女的是夫妻相!住一块越住越像!吃喝都在一块,吃了几十年,吃成这样的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反正不是自己家死人。

而且村里的人在市里有房子的都搬走了,以前是嫌市里地方小,不如村里小别墅住着舒服。现在都顾不上了。

晓北望也说动全家人都搬走了。其实也不用怎么说,他爷他奶,他爸他妈,都挺乐意搬家的。

于是,司雨寒的卧室就被表姐和表妹给占了。她回去也要挤着睡。

就算是再好的亲戚,被人把房间都占了,怎么也不会太高兴。可又没办法发火,司雨寒索性就不回家,直接住寝室了。

她妈还说:“正好,你回来也太挤,就在寝室住着吧,你们寝室宽敞。”

孙明明和柯非两个现在都不回来住了,就她和秦青。

晓北望也嫌住得难受,跟着回了杉誉大学。他还用老办法,占了别人的床,那个寝室的男生都热烈欢迎他回来!点卡有人充了!外卖也有人请了!

他还每天跟秦青和司雨寒一起吃食堂,冒充起本校学生来一套一套的。

又死了三个人,秦青无论如何不相信这真的全是意外。可她又找不出原因,所以这段时间心情很沉重。

司雨寒是女孩子,听了胡家的事后,真心的替胡桀的弟弟和妹妹担心:“他们还小呢,这下怎么办?”

秦青想起听晓北望说过:“他们不是个有哥?那个哥跟你哥差不多大吧?”何况村里孩子成年早,十六七已经可以算大人了,胡桀都二十多了。

司雨寒撇撇嘴,小声跟秦青说:“算了吧。胡桀那个人,可不行!”

村里现在最大的新闻不是胡家死了三个大人,而是办完丧事后,胡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了辆法拉利。

上午送完人,下午他就去把车开回来了!

而且他那个得意劲,一点都看不出来上午刚把他爷爷、他爸和他妈送走!

然后就听说,胡桀趁着办丧事的时候,哄着他奶奶把家里的钱全都转到了他的名下。这还不算完,他一个月就给他奶一千块“生活费”,他奶要用这一千块养四个人。

“你说,那两个孩子靠得住这个哥吗?”司雨寒冷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238章 找上门了

大概是受了刺激,司雨寒一口气说了好多村里的八卦,都是她从小从家里大人的闲谈中听来的,什么老公公爱上小媳妇,跟自己儿子吃醋吃得大打出手,最后婆婆帮着儿子打公公,小媳妇帮着她老公打公公……

晓北望也凑趣说了一段:“还有呢!上回我听说媳妇跟婆婆同一家医院生孩子,长到半岁两个孩子都不像这家的男人,最后送孩子去做亲子鉴定,竟然都不是自己老公的孩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儿子看起来跟公公还是很像的。

“后来呢?”秦青没忍住问了。

“后来他们家也就这么养下去了。”晓北望一脸淡定的说,很平常嘛。

司雨寒小声给她加了段后续,“他们家哪有脸跟媳妇过不去?开个洗头店,让婆婆和儿媳妇一起拉客,估计都是客人的。”

“然后呢?”秦青又忍不住问了。都成这样了,那店……

“店还继续开嘛,不然一家人就没活干了。”

秦青……秦青的三观被刷新了。

至于让爹娘住猪圈啦,爹娘不能干活拉到医院查发现是癌症就不治了带回来等死啦,还有直接把爹娘扔到医院不管的呢。

总之,胡桀虽然好像没什么良心,但在村里也不算很出奇了。

胡桀一朝得志,如果不能向以前的小伙伴炫耀一番,无异于衣锦夜行。

所以他要请客!

这个客,被请的人不能不去,不然就会遭遇夺命连环扣。

晓北望无耐中招。

“他给我打了一百三十四个电话!”早上在食堂,晓北望拿着手机给秦青和司雨寒看,未接电话:134个。

全是同一个人打的。

胡姐。

晓北望的手机里就是这么存的。

司雨寒没良心的咯咯笑,一点不同情她哥,“那你就去嘛。”

晓北望脖子一梗,“我为什么要去?去看他的脸色,去捧他?凭什么?”

胡桀也实在是可怜。他是一朝扬眉吐气,可也只是堪堪跟小伙伴们打平。貌似是有钱了,可大家一样有钱,而且有钱好多年了,他玩的那些东西,在晓北望他们看起来,已经“过时”了。

现在已经不是弄一辆好看的跑车就能引来众人艳羡的目光的时候了。

晓北望自己也有车,他只是不开而已。

可胡桀显然是已经乐疯了,他的嘴脸太难看,结果人人都知道他请客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想去的。

不过胡桀还是能找到捧哏的人的,只要有钱,永远不差跟班。

而且似乎是为了较劲,以前喝酒唱歌打牌的包间里都有一座香槟塔,胡桀必要两座;叫来暖场的小妹子以前是两个,他肯定要四个。

不过巴南的车是一百多万的,他倒是没弄个翻倍的。

胡桀终于从小伙伴们的小跟班,变成了领头的人。他永远坐在中间,周围一定有两个小妹子陪着,小伙伴们不管是玩牌、玩骰子、唱歌都要拼命叫他过去,哪怕他不玩,也要他当个评判,看看大家唱得好不好,玩的公不公正。

很快有人摸准了胡桀的脉,不叫胡姐这个叫了快二十年的花名,改叫桀哥!还有更厉害的:胡爷!

从姐到爷,也算是质的飞跃了。

可胡桀还是不满足,他的成功里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小伙伴。

反正他闲着没事干,天天打电话骚扰小伙伴,每回请客必叫“我这里有个局,来不来?”

“今天有个小妹子唱歌特别灵!”

“今天玩大点,缺个人,过来吧?”

“今天……”

晓北望每天开手机都是魔音穿耳,他跟小伙伴们抱怨:“他这顿疯什么时候抽完?”

“不知道。”小伙伴们嘻嘻哈哈,胡桀的翻身之举,在他们看来很有趣。

“天天一开手机就是他的消息,上回还让一个女的给我唱了两首歌!”晓北望哭笑不得。

“他这是憋坏了。”小伙伴中的一个说,笑嘻嘻的:“以前不知多恨咱们呢,总不带他玩。”

以前这些人从没正眼看过胡桀。但现在也比以前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更看不起他了。只是以前他们还会把他看成小伙伴中的一员,现在却把他开除了。

因为胡桀真的好像很恨他们。

这才是晓北望几个怎么请都不肯去的原因。明知道这人没安好心,他们怎么会再搭理他?

他们这群拆二代,平时呼朋引伴好不热闹,但常常玩的好的也就是几拨人。

巴南、陆西仁算一拨。

晓北望跟他的小伙伴算另一拨。剩下还有几群人,都是亲戚关系。

胡桀是个著名的墙头草,所以他跟哪边都不熟,只是哪边给的好处多,他就靠过去。

胡桀自觉可以跟晓北望“平等对话”了,晓北望却一巴掌把他给呼了回来。

文艺点说:你的冷漠伤透了我的心。

胡桀本以为晓北望是个比较好攻克的对象,他跟晓北望玩得好了,也好让他带他混到拆二代中顶级的圈子中去,就是那些家里分的钱多的,也舍得给孩子花钱的,也舍得玩的那几个人。

可不管他打多少个电话,晓北望从来不接受他的邀请。

胡桀的耐心不多。

他摸着佛头。

——更何况,他还有这样的神器。

秦青在深夜中惊醒了。

一个熟悉的东西仿佛是从地里冒出来似的,出现在杉誉大学的校园中。

——滚出去!

秦青暴怒的喝道。

这所大学在她的笼罩下,已经很“干净”了。没有什么坏东西、阴晦敢在这里逗留,它们通通躲得远远的。

虽然秦青的气息已经渐渐变得圆融,阴-阳-调-和,不再阴盛阳衰,可她的气量却没变小,杉誉大学和附近半个区都罩在里面。

至于像这种不似天生地长,而是突然冒出来往里冲的,通常都是因仇恨而生的东西。

也就是俗话说的冤债。冤有头,债有主。它们是冲着什么人来的。

理论上她不该管。可既然这里是她的“地盘”,这些东西不管是来报仇也好,来索冤也罢,她要知道前因后果才能考虑是否“放行”。

而且这个东西让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完了,太晚了,剩下的半章明天上午看情况补一下,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239章 因果轮回

这个东西似乎很有恒心与毅力,而且它很怕她,像只小老鼠一样呲溜一下跑到东,呲溜一下跑到西。

秦青也是猫抓老鼠,一半是想看它到底想找谁,一半是想找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首先,它不是鬼。

她用气驱赶时虽然能打散它,但过后它又会重新聚拢到一起,虽然会“瘦身”,可好像有个核,扑不灭,打不散。

其次,它没有意识。

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而是意识太散太弱,让人抓不住摸不清,像一团薄雾。

按说这样“薄弱”的意识,根本不可能聚起一个核。像石碗或石莲台,都强成那样了,也没有核啊。

秦青突然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它了!

孟灵!

那个请来假佛的孟灵!

秦青从床上猛得坐起来,对床的司雨寒翻了个身。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穿好衣服拿上手机,开门出去。

在这个学校里也有可以杀鬼除煞的好地方。当然,不是粪池。

而是足球场。

学校的足球场连着两个蓝球场,占地很大,而且周围一棵树都没有,全是水泥地。一到春天,狂风卷沙,平常学生都不愿意来,不管是上课还是开会,最讨厌的就是到这里集合。

但在秦青看来,除了屋顶,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

足球场上,明亮的月光洒下来,照得这里如同白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