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这…”

是头发,准确的说,是胎发。

我和陆鞘前前后后牵扯了七年,期间恋爱结婚分手离婚,甚至对薄公堂,我生下健宽的时候,正是我们之间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还辗转托了人,弄到了儿子的胎发。

我眼眶有些发热,却故意嘟起嘴:“这是干什么,随便弄几根头发就把我打发了?”

他帮我扶了扶碎发,“我知道你这几天在闹什么脾气,就是你看的那本小说,最后女主角收到了男主角七年前给她写的明信片,告诉她她依然是他眼里的星辰,对不对?”

我哼了一声,“关键是你没那么浪漫就算了,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啊,你说,是不是想跟我痒一痒了?”

其实我知道,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陆鞘从前没看上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小姑娘,今天也一样不会。

只不过真的到了想矫情一下的地步了,陆鞘他最近很不顾及我的心情,嗯,一个年近三十的家庭妇女的心情。

“胎发是不是儿子的,没人能比你更清楚,”他对我笑了笑,“之所以特意不跟你庆祝七夕,是因为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上一次,实在没什么好庆祝的,然然,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情人,我希望每一天早上起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我希望每天晚上闭眼前,最后一个看到的都是你,我希望我们还有未来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起共度,我不希望我们一年只有一天。”

好感人的话。

我吸了吸鼻子:“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不怪你了!这么多天,你都早出晚归,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

“早出晚归是为了早些完成工作,”他顿了顿,“提前完成工作,然然,下个月跟王崇明请假吧,我的假已经请好了,补过蜜月?”

嗷嗷嗷,对啊!我们还没度过蜜月的!

这下子顾不上矜持了,我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脖子:“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话算话不准反悔!”

他揉揉我的头发:“傻丫头,只要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不痒了?”

他笑起来:“从来也没痒过啊!”

“那…”我咬嘴巴。

“怎么?”

“洞房去吧?”

***

是的…

番外·七年之痒(下)

当我再次坐在舟周面前时,已经是蓬头垢面不成人形了。

舟周咬牙切齿地骂我:“你怎么就这么点儿出息?从前当人家老婆,被人当小三打耳光,现在还当人家老婆,小三还敢打你耳光,你还真就站在那儿被人打啊!你就不知道打回去啊!”

我赶紧叫她息怒:“我没被打!陆鞘过来了,他把那疯女人拖走了!”

谁知道这么一说她更生气了:“什么?陆鞘居然还当着你的面跟那个女人走了?我说伊景然,你是真蠢啊还是真蠢啊!你老公带着一个妄图打你的女人走了,你就这么狼狈地跑到我这儿来?”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出门前,陆鞘特意叮嘱我:“今天黄历不适宜出行,我本不信这些,再说要开会也没办法,你向来信这些,就不要出门了吧。”

依着我平时的性子,当然就会老老实实呆家里不出去了,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是我儿子毕业的大日子,陆鞘说他要开会,我当然就更要去给儿子撑场面了!

谁知道刚到儿子学校门口,就有一个疯女人冲上来就朝我扬起了她那大手,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我抬起头影响太阳看清了她的掌纹,我勒个去!是个断掌!这一巴掌挨了得疼多久啊!

于是我立即抱头蹲下来,回忆中以前的女人一般到了这时候都会上来揪我头发的,可我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头皮发麻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我一抬头,正好对着怒气冲冲的,陆鞘的眼。

哎?这什么情况?他不是开会去了吗?

他居然还朝我嚷嚷:“不是让你呆家里别出来的吗?”

我委委屈屈回答:“可是今天是儿子毕业典礼啊…”

陆鞘已经怒发冲冠:“陆恒收购远翔企业闹出那么大动静,想报复我们的人有多少?你…”他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低头在他卡住她的手上咬了一口,疼得他皱起了眉头。

敢咬我男人?!我一下子就愤怒了,冲上去就跟她扭打起来。

然后…

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舟周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报复陆鞘收购了远翔啊,那健宽人呢?”

“他爸爸早就把他带走了,现在正和姥姥姥爷共聚天伦呢。”我没精打采地回答。

“我说你这什么表情啊,”舟周戳我脑袋,“我还以为你们闹七年之痒呢,害我白担心了。”

“舟周,有一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我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话?”

“我和陆鞘从认识到结婚,从结婚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你怎么就非得说今年我俩七年之痒呢?”

舟周呆滞了几秒钟,很快回答我:“哦,这么快十年了啊,也许是你们七年的时候没有痒一痒,我就一直觉得还没到七年吧。”

囧了个囧,身为我的闺蜜,难道就这么希望我和我老公痒一痒?

“对了,”舟周想起来问我,“陆鞘把儿子和你爸妈都安排好了,干嘛非让你一个人呆家里啊?难不成要跟你十年之痒?”

“痒你个头!”我愤怒了,“凭什么就要跟我痒啊?我俩多和谐啊!”

舟周朝我眨眼:“看来是要带你回去和谐了。”

啊?

我回头,看见了苦笑的陆鞘。

陆鞘苦笑的真正含义,等我被他拖到家里扔上床的时候得到了血与泪的了解。

他一手压住我的脖子,压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另一只手把我身上穿的裙子直接扯下来,途中还卡住了我的头发,于是拜他所赐我终于还是感受到了头皮刺痛发麻。

陆鞘的吻很凶狠,我被他吻得有些不知所措,趁他把头埋进我胸…膛里的时候喘着粗气问:“你怎么了?”

“还问!”他咬牙切齿地开口,“要不是你不听我话跑出去,今天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结果我知道她去找你,放下手头上所有事去救你,最后跟他们谈判,还被人下了药,这下你满意了?”

我的王母娘娘如来佛啊,我满意什么啊我满意,您老被人下了药,遭罪的还不是我啊!

他也没心思让我眼泪鼻涕地忏悔了,虽然到最后眼泪鼻涕一点也没少往他身上抹,可等他吃干抹净,心情已经好得没心思跟我计较了。

还是我撑在枕头上问:“那你们最后谈判出什么结果了?”

陆鞘云淡风轻地回答:“那就是老大的事了。”

“那你干什么去了?”

“喝酒啊。”

…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就是去喝那杯下了春药的酒然后回来折腾我的呢。

我趴在他胸口上手指戳啊戳的:“舟周还以为我们今年七周年呢。”

陆鞘“哦”了一声,“你今天去找她那么狼狈的样子,她一定以为我们七年之痒吧?”

哼,这你都能知道。

他接着说:“怎么还会痒呢?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一共十年三个月零七天,分开闹腾的那些日子我是数着天数熬过来的,现在又是数着日子在拚命幸福,然然,我从认识你开始,就从没想过以后还要找别的女人。”

虽然男人在床上,尤其是刚云雨过后的话不能相信,可我还是忍不住为这句话感动起来,缩着鼻子感叹了一句:“你真好。”

陆鞘“嗯”了一声,“你还真容易感动。”

“…”我憋着气问:“所以你是骗我的?”

他低着头在我头上嗅了嗅:“不是你说的,一日一表白有益身心健康?我只不过换了个表达方式而已。”

于是我又乐呵起来:“陆鞘,其实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很久了。”

“什么?”

“夫妻双方只要有一方是独生子女,是可以生二胎的!”

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撑着揽住我坐起来:“你是说…”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

到底怀没怀呢?大家可以有自己的想像和判断,我个人比较偏向于这是个乌龙,因为两个儿子实在太闹了,如果是个女儿那陆鞘岂不是除了然然还要爱别的女人~咦~划不来啦~

番外·百年修得同船渡

伊景然的缺点数不胜数,这些年来陆鞘已经渐渐习惯,唯有一点是他此时此刻才知道的,可惜为时已晚。

在他悉心安排的豪华游轮蜜月旅行第一夜,他正深情款款地表白着,本该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女主角却一脸菜色。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我说的话很恶心吗?”那头二进宫的陆太太连摇头都不肯,用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好吧,那就继续:“然然,我…”好家伙,话匣子才刚刚打开,那边不肯承认他的话恶心的陆太太这次倒是执行的比较彻底,干干脆脆毫不含糊地吐了他一身。

陆鞘脸都绿了,强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地问:“你怎么了?”半天没开口的陆太太这才苦着脸回答他:“我晕船…”

晕船?!那是谁看了泰坦尼克号就嚷嚷着这一生如果不在游轮上被表白是件多么多么遗憾的事?陆鞘气得肺都疼了,可看见陆太太这样不舒服,还是强忍着把身上被吐脏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把陆太太打横抱进了房间。

伊景然其实还是有些晕,不过躺在床上,头靠在陆先生怀里,晕晕乎乎也觉得,真是拉风真是幸福呀。陆先生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本来扶在她肩头的手慢慢*来,终于伸进了陆太太的衣服里,她听见他在耳边问:“你晕船就早些休息吧,我帮你——催眠。”

这样要命的催眠,伊景然只觉得更晕了,就像一个乌压压的黑洞,完全看不见尽头,不知道再往下落一些等待着她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可却在他每一次撞击的时候情不自禁凑上去,就算是无边的深渊好了,有他在,又有什么好怕?

深夜,云雨初歇,晕船的陆太太依然没有困意,陆先生就平躺着陪她说话。“小时候总爱看《新白娘子传奇》,觉得白素贞在船上偶遇许仙真是太浪漫了,即使后*历了那么多,依然怀念那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陆先生手指上绕着陆太太的头发,轻声问:“喜欢纳兰性德?”陆太太很努力地侧过身子来与陆先生两两相望:“其实很喜欢,但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

“因为长大了才知道,许仙对白素贞根本不是爱,而白素贞与其说是爱许仙,不如说是在他身上做一道求爱方程式,这样看来,当初的初见也许本就是个错误。纳兰性德更是,一生都在为得不到的人办不到的事长嗟短叹,我不喜欢这样。”

陆先生捏捏她的鼻子:“为别人的人生这么较劲干嘛?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比如白素贞如果不来人世遇见许仙,又怎么能体会真爱?比如纳兰性德如果不是郁郁寡欢如何能写出这样绝世的悼亡词?”“你倒是心态好。”

陆先生笑起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陆太太,看来我们前几世修得有够足的啊。”陆太太干脆窝进了陆先生怀里:“我今天把你衣服吐脏了,生我气吗?”陆先生低头在陆太太脖颈里啄了一口:“晕船怎么不早说?”

当然是因为一心想看看你如何为我打造一个精美的梦,陆太太吐了吐舌头,并不回答,只是凑上去在陆先生唇上吻了吻:“这次公司里的事都不管啦?居然休这么久的假,应该不止带我坐游轮而已吧?”“当然,”陆先生将这个吻加深,“一条龙服务,我亲自陪同,这个规格,陆太太,也只有你了。”

陆太太想着公司里那正在炸毛替自己先生干活的某大哥,窃窃的笑起来。这笑容当然不能躲过陆先生的眼睛,他很快捉住她的手问:“笑什么?”

陆太太伸出洁白的双臂揽住陆先生的脖子:“我在笑,幸好你没生在古代,不然肯定要为我烽火戏诸侯,为我亡国为我送命,那么我就可以带着那祸国殃民又倾国倾城的名号,永远活在历史课本里啦!”

被调侃的陆先生很享受这样的温暖,笑着回答:“为你烽火戏诸侯没问题,为你亡国也不是没可能,但我怎么会为你送命呢?”陆太太瞬间龇牙咧嘴起来。陆先生很快补充完整:“我要留着这一条命,陪你继续潇洒人生。”

天下这么大,那一座城池比得上你的笑容?人生这么长,又有哪一个王朝值得为此倾付一生?我这一生,只要有你,万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