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家庭…”,舒楝捏着酒杯晃了晃,漫不经心地说:“不婚主义行不行?在法律的框架下,随便你怎么理解,有喜欢结婚的,就有不喜欢的,我想生而为人有不受外界干预的自由,哲学上怎么说来着,消极自由,没错,只要你谈了恋爱,结了婚,就别想拥有消极自由了,或者你干脆当我自我赋权好了!”

隔着氤氲的热气,高旻微垂着脸,表情模糊,舒楝看到他扯了下嘴角,“不婚主义者?不,你不是。不婚不等于无爱或无性,有些人不想被一纸婚书约束,他们选择同居,享受甜蜜的爱情和简单的生活,他们有伴侣只是不结婚,严格说来你是一个存粹的独身主义者”

舒楝不以为然,反问:“何以见得?”

“你的生活状态是最有力的说明”

“我的生活状态?不知道你根据什么推测的,也许我是同——”

“你不是同性恋”,高旻断然否定,“你的国际美男子联队组成的电脑屏保证明你性取向正常,你也不是禁欲主义的热心拥趸,你并没有全部放弃*享受,像宗教苦修教徒那样过日子,除了不约会,你的生活质量相当高,这可不像一般人印象中苛待自己的禁欲者,综上所述,你主动选择了不恋爱不结婚的生活方式,那就是狭义上的独身主义者。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你这样一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健康人士为什么至今‘独善其身’!”

“你把我形容成了一个拒绝□□/性/生活的人,不追求同性也不追求异性,是这个意思吗?”

简单直接粗暴地说,对,抛去含蓄的说辞,高旻的确是这么想的,联系撞车去医院的那次乌龙诊断,还有别的解释吗?

舒楝像被逗乐了,扶额笑了很久才清清嗓子说:“听着,我是不会给自己贴标签的,不过我们倒是可以顺着独身主义的话题谈谈,首先我确信自己不是心理、人格障碍患者,像你说的,我是健康人士,而令你疑惑的是,心理生理都没问题的人为什么有着非主流的婚姻价值观,对吗?”

“在异性恋婚姻为主导的社会气氛中,非主流婚姻价值观的生存空间很小,外界舆论的攻击与排斥,父母的批评和施压,抵挡这一切需要非常强大的内心”

“我很少向别人解释为什么年纪一大把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被问烦了就开玩笑说没有桃花运或者还没有碰到合适的人,人们听了这种回答顶多会想,啊,她是个挑剔的人,而不是想当然地认为是变态,当你的生活方式跟大多数人不同时,人们会觉得你很怪异,然后用有色眼镜来评判你,所以安全起见,我不会跟他们深谈,既然我们喝了酒,又摊到了桌面上,那就索性聊开吧,对于亲密关系,你怎么看待?”

高旻吃惊于舒楝的坦率,她的思维清晰有条理性,显然没受酒精的影响,依旧游刃有余地喝着酒,眼神嘲讽,表情桀骜,脱掉保护色和伪装后,渐渐显露张狂的本色。

他感到兴奋,此时此刻的舒楝才是真正的她,所以他如实相告,如同道破心底的秘密,“我渴望和另一个人亲密无间,在这个世界上,她将是距离我最近的亲人,她会住进我心里一辈子不分开!”

“看来你把亲密关系看得很重…可我呢是个举重若轻的人,谈到亲密关系当然绕不开性,书上说爱是性/欲的升华,我百分百认同,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性向偏好挑选恋人的,比如同性恋找同性,异性恋找异性,什么那种我爱的人恰好是同性之类的说辞提都不要提,不过是服从了*需求而已,何必粉饰!伟大的领袖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谁会先于外表爱上灵魂?巴黎圣母院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内心高贵善良,可女主爱的是谁呢,一个徒有其表的人渣,人类就是这么肤浅”

“所以你抵触亲密关系?”,高旻蹙眉。

舒楝竖起食指摇了摇,“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咱们先从生理角度探讨。我看过一部美剧,豪斯医生,剧中的一位角色说,你知道在havesex时人体会发生什么变化吗,瞳孔放大,动脉收缩,体温上升,心跳加速,血压猛涨,呼吸短浅而急促,大脑肆意地放射电脉冲,各种腺体排放分泌物,肌肉的收缩程度相当于在举起三倍于你体重的重物,简言之性并不会使我们的身体更健康,相反带来的危害是致命的,形形色/色的传染病,尤其是放纵身体的时候!”

“那么——性在你眼中是肮脏丑陋的?”

“那到不至于,我的意思是你得用平常心对待它切勿美化,透过现象看本质,恋爱是什么?恋爱是种族繁衍的前戏,造物主要是没给性植入乐子,生儿育女的大业还能延续下去吗?”

“照你说的,爱是谎言,是种族繁衍玩的把戏,是动物本能?”

“不,这事是上天赋予人类的福利,要学会享受。朋友们拥有和谐美好的两/性/生活,我会替他们高兴的,真的!与其说我抵触亲密关系,不如说我抗拒亲密关系附带的种种麻烦”

第64章 突然的思念

美国冬令时间10:30am,随着标志性的开市钟声敲响,纽约证券交易所开始了新一天的交易。股票开盘后交易大厅内人声鼎沸万头攒动,场面喧嚣而紧张,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小镇的dmc总部却异常安静,尽管它每天交易的股票量以天文数字计,甚至比纽交所的还要多。

数百万交易指令等待被暗物质资本的电脑迅速处理,3分钟不到,计算机、物理、数学博士组成的交易团队下达了2000多万股的交易指令,他们买入卖出的持有时间按秒计算,犹如深海游弋的鲨鱼,迅捷地吃掉买卖的差价,胃口大的惊人,股票、国债、期货、衍生品、大宗商品,没有什么他们不做的。

是全球对冲基金公司,注册地在英属维京群岛,因此可以采用各种合法的交易手段,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任意地点进行对冲套利来赚取巨额利润,而无需向任何国家或部门申报金融市场投资技巧和融资结构。

听上去很刺激,更为刺激的是常年忍受三万英尺的高空飞行,克服神魂颠倒的时差反应,穿梭于世界各大城市出差,你得随时待命,就像昨天还和朋友吃路边小店的汽锅鸡,今天就跨越了时区坐在暗物质资本位于格林威治小镇的办公楼内,盯着超过8块显示屏的电脑,利用基于数学模型的交易程序完成一笔成交额50亿的买卖,剩下的订单交由其余交易所和十来个黑池执行,粗略估计dmc今天的交易量会突破100亿。

高旻松了松领带仰靠在椅背上,横起手臂挡住眼睛小憩,累积的疲惫在躯体中横行肆虐,浓缩黑咖啡失效了,神经中枢不再感到兴奋,微弱地发出抗议信号。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了几下,高旻长长地舒了口气,打起精神说:“ein”

乔航抱着厚厚一摞卖方投资研究报告走进来,察觉到老板脸色憔悴,他关切地问:“您身体不舒服?”

在他印象中,老板将时间管理地非常好,能在高压环境中保持充足的精力和旺盛的斗志,高效率高产出地工作。有时候满天飞,一天只能睡3个小时,也没见老板状态如此低迷过,除非健康出了问题。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高旻不会说他把有限的休息时间用来思考与工作无关的事造成了大脑超载,俗称思虑过重,进而导致了精神萎靡不振。

乔航放心了,把资料和各式文件摆到办公桌上说:“有几份报表需要您签字”

高旻拿起报表一目十行地过了一遍,从笔筒抽出签字笔用左手签上名字,他是重度左撇子。

每次看到老板异于右手的书写方式,乔航都觉得神奇,他把英语斜体字写得流畅漂亮,但汉字的书写习惯严重偏向右手,这种情况下,还能写一手铁画银钩的硬笔书法,足见儿时下的功夫之深。

高旻举起对于男人而言长得过分秀气的左手,瞟了眼乔航,“你喜欢我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它”

“哦,不…我只是觉得您的字写得特别,特别棒!”,乔航语无伦次地解释。

“乔航,你慌乱时有趣多了,我开玩笑的,别在意,好吧,报一下行程安排,好让我听听还有多少工作等着去做”

“10:50和cfo、r(首席财务官、投资者关系总监)开会;11:50和投资分析师开会,更新交易模型以及投资组合;下午3:00和现代艺术基金经理康斯坦丁·维达去艺术市场研究机构,听当代艺术品市场走向研究报告,维达或许会建议你购买名家名作”

“多谢提醒,康斯坦丁想买下全世界的艺术博物馆,如果是我的话倾向于投资小众摄影作品,因为升值空间更为广阔。行程安排就这些?谢天谢地,今天终于不用超负荷工作了,下午我给你放假,你可以带女朋友到派克大街或者坐火车去纽约随便什么地方约会,我猜你跟的主编关系进展得不错?”

高旻的目光在乔航的领口处逡巡,乔航一下红了脸,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试图遮住脖子上紫红色的吻痕,路璐金的亲吻太激烈了,而他的衬衫衣领又不够低。唯一令他过意不去的是,老板彻夜不眠处理公务的时候,他陪在路璐金身边。

路璐金以舒楝老熟人的身份联系高旻,请求搭乘他的私人飞机去趟美国,他先是惊讶了几秒,随后一口答应下来,他决定帮朋友一个忙,替她送个顺水人情。他记得很清楚,舒楝为路璐金的杂志供稿。

事实证明高旻想多了,从东八区到西五区,从亚洲到北美洲,他那向来正色庄容隐忍克制的特助和搭便机的女乘客腻歪在一起,除非他眼瞎了才看不到,显而易见,乔航与路璐金在热恋。

不好意思了半天,乔航才期期艾艾地说:“很抱歉我没做到公私分明”

“你该好好读一下dmc的员工手册,特别是提到福利的章节,公司规定,每月长途出差超过5次的员工可以公费携伴侣同行,即使路小姐不通过舒主编的关系拜托我,你光明正大地提出诉求完全没问题,所以不必自责…顺带多句嘴,你和路小姐是认真的吗?”

“我想严肃对待ship是不负责任的!”

“看来你对老美的约会文化意见很大,那么想必对亲密关系另有一番见解,我的一个朋友认为亲密关系的本质是控制,与殖民雷同,两个人在互相征服的过程中总是伴随着伤害,把爱当成权利和义务,剑和盾牌来对付彼此,她说在亲密关系中,幸福是短暂的瞬间,不愉快却贯穿始终!”

高旻原封不动地转述了舒楝说过的话,他觉得沉醉爱河中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

乔航大感意外,毫无疑问,高旻是慷慨的老板,支付给员工上百万美金的年薪,却不是和蔼可亲的老板,他从不和员工谈论工作之外的事,诸如关心员工的私生活,聊聊天气拉拉家常之类的从来没发生过,像现在居然和他探讨感情问题实在有点奇怪。

老板的朋友中唯一能与他谈天说地的也就前合伙人乔瑟夫·派恩了,据乔航所知,乔瑟夫自从结婚后,一改狂放不羁的浪子本色,变身为爱家庭爱妻子的好男人,最近又升级为准爸爸,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大概不会对老板发表愤世嫉俗的言论。

整理好思绪,乔航抬起头,“我能问个问题吗,您的朋友结婚了吗?人有时候容易犯经验主义错误,也许他因为不幸的婚姻生活产生了偏激心理,以至于对感情的看法比较悲观!”

在修长的指间旋转的签字笔停下,高旻好像听到了笑话似的纵声大笑,“她跟婚姻生活八竿子打不着,天生的光棍,对谈恋爱压根不屑一顾”

“那太可笑了”,乔航直言不讳地说,“爱是用心谈的,不是用大脑思考权衡利弊后演算出的结果,一个从来没有爱过的人妄谈感情,就跟一个文盲试图推翻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一样无知,说实话,他的看法毫无参考价值!”

“听上去很有道理,有机会你们两人应该来场辩论,一定非常精彩,我那位朋友具有冷静的理性和热情的心,只是从来不用到感情上”

老板把批评说得跟夸奖似的他也算开眼了,提醒老板还有十分钟到开会时间,乔航转身走出办公室。

还有十分钟吗…高旻打开手机通讯录,手指点在舒楝的名字上,迟迟没有拨出去,国内已经是深夜了,没准她正会周公呢。

窗外阳光明媚,而思念突如其来。

舒楝没收到高旻的越洋电话,也没有和周公亲切会谈,她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扶着脸色苍白的王如燕,不错眼儿地盯着急救指示灯。

她连续两天没合眼了,王如燕妈妈被面包车撞了,才做完骨盆手术,眼看情况稳定了,转身打个热水的功夫,人又推进了急诊室抢救。

舒楝拍拍王如燕的背,安慰她,“别担心了,阿姨会没事的!”

王如燕眼神呆滞,“我为什么要顶嘴呢,我妈有心脏病我都不知道——”,说着情绪崩溃大哭起来。

或许和她说说话能分散注意力,减轻痛苦,“昨天我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也没顾上问你阿姨怎么撞到的?”

“都怪秦桑桑!”,提到这个名字,王如燕眼中喷火。

“秦桑桑?就咱们上次吃饭碰见的那个…哦,对,你的邻居!她撞了阿姨?不会吧,就算你俩有点小恩怨,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撞人吧!”

王如燕哽咽了一下说:“吃饭那次惹到了她,她就到处说我做小三抢别人的未婚夫。昨天不知道我妈从哪儿听到了风言风语,找到秦桑桑对质,秦桑桑给我妈看了林天磊和她好朋友的结婚照片…贱男人脚踏两只船的事我没跟家里提,怕他们替我操心,我三十多了还没结婚,都快成他们的心病了。好不容易谈了个合意的男人,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会受不了的,所以当时我想缓缓再向他们解释,可谁料到——”

舒楝揽住王如燕的肩膀,叹了口气,“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擦掉眼泪,王如燕抽了抽鼻子,嗡声说:“我妈不信就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公司里也在传我当小三的流言,我心情很差,就在电话里嚷我妈了,我说自己运气不好,碰到了烂男人,还说当妈的连女儿都不信,跟看热闹的外人有什么两样,要是再逼我,我就跳楼去——可我说这话时不知道我妈正在过马路,然后我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撞倒阿姨的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又怎么样,他是外地打工的,借车拉私活,钱还没挣到手,医药费根本赔不起,而且这起车祸他也不用负全责,我妈听到我要跳楼寻短见,急得没等绿灯就冲出马路拦出租…”

“吉人自有天相,阿姨会没事的,相信我!”

舒楝正说着,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率先走出来,摘下口罩问:“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王如燕扶着舒楝的胳膊浑身颤抖地站起来,“医生,我妈妈没事吧?”

“你母亲有冠心病你知道吗?”

王如燕摇头,“我没见她犯过心脏病,也没见她吃过药”

“你母亲的情况有点危急,虽然控制住了,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观察,如果病情恶化就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所以家属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王如燕身体摇晃了下,舒楝撑住她,“叔叔正往回赶,你可千万别倒下,上岁数的人经不起打击,一家三口两个病人,你让你爸怎么受得了?”

抹去泪水,王如燕冷笑,“秦桑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舒楝也没往深处想,随口附和,“对,回头咱们要她好看!”

说者无心,如果舒楝有预知能力,她一定努力劝王如燕向前走,因为困在原地,是不会有未来的!

第65章 朋友模式开启

舒楝昏头涨脑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像被一打骡子踩踏过,腰酸背痛脖子硬,她踢腿伸胳膊活络筋骨一不小心看到镜子里的人苍白的跟鬼似的,头发蓬乱,形容憔悴,眼睛通红的瞪着自己。

她在卧室安装一面奢华的镜子为的不是看到这幅鬼样子,差不多所有姑娘都幻想过清晨美艳动人地醒来,没有眼屎没有口气,穿着丝质睡袍对牢梳妆镜懒洋洋地打理头发,跟默片电影女主角一样动作优雅。

可生活远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舒楝用手耙了耙头发,吸气,呼气,放轻松,没错,要从容,不能被坏情绪绑架,否则一天就毁了,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去厨房准备早餐补充血糖。

浸透奶液的面包片用黄油煎至焦脆,再来一壶咖啡一碟熏鸡腿肉齐活了!

舒楝抖开报纸,边吃早餐边看新闻,手机响了,瞄了眼,是钱进。这姐们自从去了山西拓展生意后时不时打电话来跟她闲唠嗑,不变的话题是钱老头和苏锦蓉,雷打不动地批判此二人为老不尊。

接听,开免提,随意地打招呼,“嗨,早啊,钱总,又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钱进贱兮兮地坏笑,“听你这声音哑得够呛,昨晚有情况?”

舒楝灌了一大口咖啡,待胃暖和后清清嗓子,“淫者见淫,不跟你一般见识!”

“用你的烟嗓儿没准能勾搭几个男人,压低嗓音,性感一点,别见天儿跟城管似的,没有男人会上钩的,相信我!”

“你什么时候也加入月老小分队了,就算你有钱,也是光棍好不好?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搞搞清楚,谁是光棍——我可是把苏怀秋睡了!”

舒楝手里的叉子咣当一声砸到瓷盘里,她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又觉得钱进白日做春梦,苏怀秋人在财大教书呢,前天还联系她问钱进的情况,说等钱进回来后好好谈一谈。

“骗谁呢!话又说回来,你果然对苏怀秋存心不良,我可告诉你,你俩是法律名义上的兄妹,别说有一腿了,就是一指头的不清白都不能有,夹在你爸和他妈之间,你说你俩能有结果吗?”

“为什么要有结果,合则来不合则去,苏怀秋正□□地躺在我身边,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你对苏怀秋说什么了,他发疯似的连夜跑到山西来,我挺激动的,脑子一发昏就没把持住…”

舒楝捧着脸回想,“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拼命说你的好话呗,你去山西前狠虐了苏怀秋一把,事后又过意不去托我说和,我就使劲渲染你处境凄惨,被公司里的元老排挤走了,还说你刀子嘴豆腐心让他多包容,我本意是让你俩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谁知道苏怀秋脑补什么了,没准觉得你跟蒙冤的小白菜似的,然后就跑过去送温暖了,我琢磨着是这么回事,他倒真挺心疼你的——不管怎么说,祝你俩有情人终成兄妹,哈哈哈”

舒楝没心没肺地大笑,钱进压根就不是什么拧巴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了,谁都劝不住,用不着替她担心。

钱进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当是来自单身狗的诅咒了,小心你孤独地吃一辈子狗粮!”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姐们我过着哲人般的生活,此中真意说了你也不懂,不过你对我这个红娘就不意思意思?某人许诺的豪华邮轮游我可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我钱进是扣扣索索的人吗?对我的铁姐妹,环游世界都行,你可是我未来孩子的干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还能亏待你?”

“哎哟喂,你想得也忒长远了吧,这才刚拿下苏怀秋,就计划着生儿育女了”

“我跟苏怀秋估计也没什么结果,但他人不错啊,有颜有才,dna很值得收藏传世”

“谁说我们没结果,难道你只想借精生子,不想对我负责?”

很难想象一本正经的苏教授说出这种羞耻play的话来,怕听到更污的私房话,舒楝悄悄收线,对于情侣来说,早晨可是温存的好时光。

吃完早餐简单洗漱后舒楝穿上通勤装出门工作。

先驱车去项辉那儿聊采访计划,下午再去暗物质资本开会,姓高的也是怪,爱比邻的直接领导是时代精神,他一投资方老喊她去开会几个意思呀?难道还盘算着让她当dmc的员工?保不齐呢,这高总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啊。

见过项辉,还以为他有多要紧的事嘱咐,原来重点不是给她布置任务,而是关心她的记者生涯是否留下了阴影。

舒楝觉得好笑,“你不会怀疑我对工作和世界仍抱有理想主义的期待吧?期待一切至善至美?别逗了,我出校门很久了,虽然书生意气了一段时间,还为了维护所谓的公平正义差点送了命,但我不会迷失,认为世界糟透了或者被吓破了胆。我很清楚新闻工作者最需要做到的是客观,所以我会坚守职业道德如实报道,不管好的坏的都改变不了我的信念,我坚信社会在进步!”

项辉不说话重重地拍舒楝的肩膀,看得出他很欣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我们做记者的,看多了社会的黑暗面多少会受影响,有的人像你一样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还有人选择了妥协和屈服,他们自认为高明,自认为掌握了混社会的要诀,像刘闻,我们同期进市报的人中他的社会地位最高,他是非常出色的媒体人,我毫不怀疑凭才华他也能闯出一片天地,但很可惜他选了快速通道,而且手段有点脏,所以听说他有意招揽你时,我很担心,坦白讲,你能回来做记者我特别高兴!”

适时地鼓舞的确能令人精神振奋,尤其是来自项辉,项大神的,人人都需要肯定,项辉说,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不仅仅为了养家糊口,你知道这有多棒吗?

和志同道合的人共事,不得不说感觉好极了。

舒楝的好心情写在脸上,dmc行政组的姑娘们彼此对视一眼,面膜女今天杀气值为零,大家一致怂恿接待过她两次的艾米刘打前锋探问情况。

艾米刘被卖友团推到过道上挡住舒楝,“舒主编好久不见了,你想喝点什么,我替你准备”

“艾米,谢谢,不过我想和你们老板开会应该不缺茶水!”,舒楝从项辉的工作室出来心情一路轻舞飞扬,看见谁都和颜悦色。

“舒主编有什么好事吗,你看上去挺开心的!”

“找到一份没有上司还可以自由安排时间的工作算不算好事?”

“你不是去了时代精神给爱比邻做主编吗,你是头,当然能自由支配时间,不像我们一直被支配!”

“准确地说,我是爱比邻的顾问不是主编,光老板就有两个,时代精神的楚老板,暗物质资本的高老板,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但是艾米,最好不要有被支配着工作的想法,要这么想,我们是为了财务自由为了兴趣工作,如果做得不开心大不了跟我一样重新换个跑道”,环视了一周,舒楝笑着说:“你们的工作环境一流,听说福利也很给力,换了工作,说不准优渥条件也没了,毕竟像高总这种财大气粗的老板可不好找!”

“承蒙你舒主编看得起,好心帮我挽留员工!”

舒楝和艾米刘一齐扭头,高旻梳着复古油头穿着英伦风三件套西装牛津鞋铮亮地站在办公室门外。

艾米刘弯腰偷偷溜回自己的座位,舒楝走过去和他寒暄,“哟,高总,你今天格外范儿,瞧瞧你这打扮这着装都能登上男性时尚杂志封面了。我真挺佩服你的,漂洋过海地公务出行又连夜返程时差不用倒就来上班,关键是还这么精神,你要不成功天理难容呐!”

有种人你一见她就会笑,高旻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虚揽着舒楝的肩膀往前走,“舒主编谬赞,在我们这一行有句话叫金钱永不眠,你想日进斗金就绝不能懒惰!咱们先开会,回头再接着聊”

“我就不明白了,我一外部人员干吗要参加你们的内部会议?”

“当然是因为我想请你当dmc的pe投资分析师,提前感受一下行业投资分析的会议氛围没准你就接受我的邀请了,即使不答应,你不还炒股吗,听听我们的专业分析对你没损失!”

舒楝想想是这么个理也就识趣闭了嘴跟着高旻进了多媒体会议室。

行政组的八卦魂又熊熊燃烧起来,一个妹子说:“你们谁见过咱们老板和异性把臂言欢过?工作之外他有和异性来往过吗?我一直怀疑他是钙来着!”

有人嗤之以鼻,“得了吧,老板的私生活有向你报备吗,还是说你躲在老板家床下了,别动不动就乱猜男人是gay!”

“你们不觉得面膜女气质很攻吗,有点拉拉的感觉,天下基友是一家,你们看咱们老板和面膜女根本就是闺蜜情深嘛!”

说得好有道理,大家竟然无言以对。

投资策略分析当真是各种高能,舒楝表示很受教,比如来自卖方gs集团投研部的分析师说不管是对冲基金、公募基金还是投行都非常看好小盘股中的软件和服务行业,大盘能源股基本不被看好,但从反面交易的角度看,油价处于低位,市场看空情绪高涨是牛市复苏的迹象,至于什么时候抄底,什么时候增持,端看投资眼光和胆识了。

舒楝作为编外人员,参与度自然没有在座的其他人高,她就乐呵地当成科普听,顺便欣赏与会者的精彩表现。

其中有两位的表现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容了,简直将一心二用的技能发挥的炉火纯青。

这两人一个是dmc直投团队的主管蓝蕊心,商业领袖颁奖晚会上见过,另一个是和舒楝在永和豆浆相过亲的郑浩然,dmc的策略分析师,包括颁奖晚会那次,都见过三次面了,有种强行变熟的尴尬感。

郑浩然的反应舒楝可以理解,蓝蕊心嫉恨交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老公被她抢了还是饭碗被她砸了,不可理喻。

会议一结束,舒楝率先走出去,不友善的气氛太明显了,她可没空玩猜猜猜的游戏,干脆茶遁,钻进茶水间给自己冲一杯提精神的咖啡。

奈何想别苗头的人紧追不舍,抱着双臂堵住门口冲着舒楝冷笑。

舒楝不紧不慢地搅了搅咖啡,闲闲地问:“蓝主管有何指教?”

蓝蕊心冷哼一声,“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为了混口饭吃死皮赖脸地巴结高总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打刘闻的主意,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的什么德行,可笑!”

舒楝心里想这是撕逼来了,但听到蓝蕊心信息量巨大的找茬理由她忍不住笑了,看在后者眼中无异于挑衅。

“你笑什么,少得意,刘闻会看上你?”

“刘闻看不看得上我,我不知道,可至少有一点我知道。华文卫视的财经频道之所以能打出知名度,你蓝主管立下了汗马功劳,刘闻却把挑大梁的大好机会给了新人,还让蓝主管给她做配——我有个建议,蓝主管姑且一听,算总账前,最好搞清楚对家是谁!”

蓝蕊心咬住嘴唇直至发白,“你是说柳婧?”

高旻眼光老辣,他说刘闻非常擅长渔场管理还真没说错,刘闻和蓝蕊心搞暧昧,与柳婧瓜田李下,两个女人相安无事,这手太极耍得太妙。

然而终究有纸里包不住火的一天不是吗?

望着蓝蕊心愤怒的背影,舒楝好整以暇地品了口咖啡,眨眼的功夫茶水间又多了一个人。

的员工组团找她pk吗?

郑浩然憋了半晌说:“蓝主管心高气傲,她——你不用理的!”

舒楝放下咖啡杯,“我和蓝主管之间有点小误会,你无需费心,已经解开了”

“不,我是来道歉的”

“郑先生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吗?你是指相亲那次?客观地说,以郑先生的条件根本不必通过相亲求偶,既然不合常理地去相亲,想必应该是长辈的意思,你推拒不了,况且还有女朋友,这种情况下你的做法无可厚非”,舒楝笑眯眯地说,显得特别宽宏大量。

“不管怎么说,我当时的做法有小人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