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棒!”,涉及到自己学过的舞蹈,蒙甜甜立刻将不愉快抛到脑后,双眼闪闪发光:“简直是专业水准,你们看她跳到快节奏时的速度和控制力,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做到,舒主编一看就是练过的,也许私下有健身”

“有没有健身不太清楚,但她练过搏击”,高旻接腔,以在派出所蹲墙根那个男人的伤势判断,舒楝应该不是耍耍花拳绣腿。

爱比邻的舞蹈跳完了,跟在领舞后边跳得一塌糊涂的人收尾动作倒是整齐划一。

观众们哄堂大笑,紧接着掌声雷动。

舒楝走到立麦前,手握住麦克风,“test”了两声试音,用演讲的架势说:“谢谢大家掌声鼓励,在此,我代表新加入的爱比邻感谢诸位的热心支持,并祝福时代精神上市顺利,新的一年,爱比邻将和各位同仁紧密地团结在以楚总为带头人的领导班子周围,争取创造更辉煌的战果,未来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是——”,摘下麦克风,对着台下做出采访的样子,围着舞池的人们嗨了,一起大声喊:“因为我们是时代精神!”

“我看小舒做思想工作很有一手嘛”,傅辛成扭头对楚西说。

楚西笑开了花,“没想到舒主编是这么有趣的人,我说林栋和猴子怎么都喜欢找她喝酒,以后得常来常往才行!”

蒙甜甜的脸白了白,高旻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舒楝的交友名单上,有妇之夫和同事都是禁止的,楚总不幸两条都占全了”

傅辛成作证,“小舒为人正派,工作应酬之外从不跟有家室的男人私下喝酒,不过小舒的确有点酒量,又爽气,她的朋友们没事了都喜欢找她喝一杯”

“喝酒就是为了过瘾嘛”,楚西深有同感,“碰到推三阻四的人我就不痛快,还有喝杯红酒装逼的人,什么葡萄产地品牌历史,叨叨起来没完,一个字,烦!”

“老公,小心喝出酒精肝,没听高总说吗,人家舒主编不会发展你当酒友的,谁叫你拖家带口了!”

楚西凑近蒙甜甜,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有时候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我那个甜甜的老婆了——笑一笑,我喜欢女人乖乖的”

高旻想起舒楝总结的坏婚姻类型,对照一比,眼前楚总和楚夫人的婚姻状况不是一般的差,这种婚为什么要结,为了互相折磨吗?

无趣——

他从座位站起,稍稍欠身,“失陪下,我去用餐”

楚西这才想起高总是奔着填饱肚子来的,“哦,我们准备了自助餐,菜品挺丰富的,高总您自便!”

高旻取了餐选了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边吃边看舞台,舒楝像说脱口秀的,和台下的观众你来我往地唠上嗑了。

“再表演一个?必须的,我们多有眼力见呀,我们这么有的人当然得追加一首歌唱,歌名叫眼鼻嘴,原唱的歌迷们先不要尖叫,我们之所以选这首歌的寓意是,辞旧迎新的时刻,希望大家对困扰了一年的坏运气、不如意、劈腿的恋人…总之一切不好的事,扯嗓子吼上一句,滚蛋吧,消失吧,统统fadeaway!”

舒楝说着开始当众换装,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穿上军绿色飞行员夹克,瞬间变为极具嘻哈精神的说唱者,“我唱rap,程羁feat,程羁大家都认识吧,创意总监刑睿手下的一名大将,爱比邻成立之初,他第一个火力支援theshow!——,你让我完全瘫痪,没有解药无法恢复…”

什么叫开口跪?音色浑厚,音调低沉,英文发音清晰标准,rap的速度和节奏较之原曲稍快,令听者有焕然一新之感,假使说原唱传达的情绪是消沉的怨恨之情,对甩了他的女人仍有留恋,改编后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控诉倾泻怒火,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伤害我的人快滚蛋!

相较长线条的抒情歌曲,对舒楝来说,显然rap更好掌握,这首歌被她唱得气势如虹,勾起了观众的兴趣,一个代表滚开的打枪手势都能引发高分贝的喝彩声。

最燃的莫过于与程羁合唱时现场那种开演唱会的氛围,一瞬间舒楝觉得自己林肯公园上身了,热血沸腾,再加上程羁的嗓子条件很好,他救活了这首歌的旋律,好听得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高旻不像别的观众那样激动,他看着台上的眼神特别慈祥,同时还有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你们为之欢呼的那个人是我的好朋友,好到可以互相使用对方家里的厨房的程度。

他有种想炫耀又捂住的感觉,俗称得瑟。

歌结束了,掌声如潮中,舒楝本想退场,被老对头刑睿拦住,“能请你帮个忙吗?”,说着递给她一把木吉他,“帮我伴奏”

时代精神的男神登场,台下呼喊的音浪差点把屋顶掀翻,舒楝撇撇嘴,“想不到你这种挑剔狂魔居然还会有人气,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舒楝开着麦,她对刑大魔王的揶揄自然实况直播了出去,创意部有共鸣的人太多了,他们齐声叫好,大家都觉得台上的这二位估摸着说相声呢,故而无所顾忌地开启哈哈哈哈模式,换作平常,谁敢嘲笑说一不二的刑总监。

刑睿也不客气,当即开损舒楝,“被手下败将认可颜值,我的心情怎么就那么好呢——老实说,你往常是不是妒忌死我了,长得不如我好,创意也不如我好,我都替你郁闷!”

“不中听的话我的耳朵会自动屏蔽…大家听我说,刑总监的确是我的对手,我们以前在广告公司都是做创意的,比稿互有输赢,认真算起来,刑总监输多赢少,对着下属颠倒黑白就不对了,老刑!”

“姑且算你说的对,众所周知,媚俗向来有市场,就你那些俗不可耐的idea赢了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胜者即正义呀”,舒楝表情很贱的哈哈大笑。

高旻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心情渐渐微妙起来,恰好周边的人窃窃私语,“刑总监和舒主编什么关系?看样子很早就认识了”,另一个人的话更闹心,“还能什么关系,欢喜冤家的关系呗,没准俩人有情况,刑总监什么时候和女人嘻嘻哈哈过?”

像佐证台下的猜测,舒楝拍了下刑睿的胳膊,“别扯有的没的,曲谱有吗,你唱什么,好久没练吉他了,不知道能不能弹好”

“你吉他不是弹得挺好吗,我对你有充分的信心!”

“说得你多了解我似的”

“对敌人当然要知己知彼——陈楚生的姑娘,会弹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表现,这首歌开头有段吉他solo华彩!”

舒楝把扬声器夹好,“民谣吉他是基本,我可是练了多年古典吉他的人,小菜一碟好吗?”

刑睿摘下麦,突然附耳过来,悄声说:“你给我态度认真点,今晚我生命中将会有里程碑式的重要事件发生,别搞砸了!”

舒楝捂住麦亦小声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说着摘下帽子头巾,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抱起吉他对刑睿点点头开始弹奏。

人群小规模地骚动,俩人都说起悄悄话了,这是办公室恋情公开的节奏吗?还有对视什么的好害羞!

高旻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不动声色地盯紧舞台上作妖的两人,心中警报拉响,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刑睿和舒楝配合默契,参加年会的时代精神员工们觉得刷新了认知,工作中不苟言笑的领导们原来这么有才华,歌能唱,琴能弹,爱比邻的主编的实力在她跳舞时已经见识到了,刑总监唱歌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虽不能说唱得多好,但胜在以情动人。

歌唱完的那一刻,全场灭灯,刑睿在黑暗中缓声说:“你就是我藏在心底的姑娘,我用32年的勇气向你求婚,请求你嫁给我,让我余生不再孤单,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珍惜你、爱护你!”

一束追光亮起,调皮地在人头顶移动,追光突然打在舒楝身上,早知答案的她配合着奉献了精彩的演出——愕然地瞪着眼睛,用手指指自己,夸张地说:“我吗?”

高旻的心脏漏跳一拍,霍然起身,慌张地从人群中挤到舞台下,一把扯开领口,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想都没想伸手制止这出闹剧。

荒唐,太荒唐了,怎们能,怎么可以随便做决定…

追光静止了几秒,毫不留恋地舍舒楝而去,照亮真正的主人公。刑睿单膝跪下,一手举着钻戒,一手捧着玫瑰,深情地对站在追光中的女人说:“凌清逸,你愿意嫁给我吗?”

狂徒杂志主编凌清逸紧紧地捂住嘴巴,眼含热泪,拼命地点头,哽咽了半天说:“我愿意”,快跑几步上台和刑睿抱在一起,天花板纷纷扬扬的飘下亮闪闪的星星和雪花,完全就是一出偶像剧名场面。

打完酱油的舒楝从地上捡起外套头巾光荣退场,把舞台留给拥抱亲吻的刑睿和凌清逸,人群彻底沸腾了,都沉浸在粉红泡泡中,除了高旻,压根没人留意消失的中国好助攻。

高旻在后台逮住舒楝,劈头盖脸把她训晕头了,“哟,不能结婚的人还挺爱拿人生大事开玩笑的,别人的喜事,你演得那么投入干吗?”

舒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觉高旻不太友好,“我做什么碍着你了,你那攻击性的语气怎么回事?”

“我被吓了一跳知道吗,我真以为——”,高旻烦躁地撸了把头发,表情严肃地说:“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有那么严重吗?我就配合刑睿炒了炒气氛而已,你看围观的群众反应多热烈,至少有我一半的功劳,就算刑睿要求婚的是我,我又不会马上朝你要礼金,你介意个什么劲!”

“歪理说不正,你也别强辩,结婚多慎重的事,我不赞成搞突击,你最好也不要!”

舒楝彻底没脾气了,“哎哟,高先生,你管好自己得了,你就是来个慢求婚跟我也八竿子打不着,不说了,我去跟楚总傅主任打声招呼就撤了,连着两天练舞练歌,给我紧张的都没休息好,我要先回家了,你呢?”

“一起吧,反正顺路,我捎你回去得了!”

舒楝体会到了远亲不如近邻的好处,脸上笑开了花,对高旻越发地和颜悦色。

高旻心中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幸好是虚惊一场。

第76章 朋友作伴好还乡

舒楝跟楚西和傅辛成打完招呼,离开前楚西叫住她,“舒主编你辞职后我们就没有工作关系了,偶尔出来喝一杯吧!”

瞥到蒙甜甜阴沉的脸色,舒楝委婉回绝,“楚总身边有如花美眷,随时都能小酌怡情,光棍们消磨时间的活动不适合您,当然,应酬场上相逢,我一定陪您喝尽兴!”

回家路上,高旻嘴角上扬,笑意不减,舒楝调整了下安全带的松紧,扭头看他,奇怪地问:“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你的情绪还真是忽冷忽热两个极端!”

高旻答非所问,“你应对他很得体”

“谁?”,舒楝一头雾水。

“楚总”

“噢,楚总的约酒——必须推掉呀,你没看见他老婆那双眼睛都喷火了?我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是出于道德、原则之类的理由”,高旻假作失望,故意敛去微笑装严肃。

“多谢高看”,舒楝窝在车座中,抱着胳膊无所谓地说:“我不是道德帝,坦白讲,结婚了也可以外出交际啊,社交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在没有私情的前提下,约男的或者约女的喝酒完全是个人自由”

“听上去你立场有变”,高旻的心情绝称不上愉快,忍不住发挥了下想象力,假如他的爱人约男性喝酒,即使以朋友的名义,他的反应也未必会比楚西的太太更克制。

“立场…我什么立场?”,闲聊弄那么严肃多没劲儿,舒楝就不明白了,喝酒而已,用得着预设立场吗?

有人装失忆,高旻好心提醒她,“你不是不和异□□朋友吗?”,不给舒楝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在我看来,与一位男士私下相约喝酒,亲近关系不言而喻,双方就算心中坦荡,落入他人眼中,难免会觉得暧昧,所以你前后的想法是否自相矛盾?”

高旻这是要追问到底的意思吗?搞得跟庭辩似的那么较真干吗,舒楝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回答高旻的提问,“高先生,我是说过工作之外和异性尽量保持距离,也说过不和异性发展友情,但仅仅是针对我个人而言,别的男女正常来往我也管不着是吧,认为男女之间存在纯友谊的人也可以坚持自己的看法,至于他们做不做得到,有没有欺心,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自我约束既不是道德感使然也不是基于原则,那是为了什么?抱歉问多了,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吧”,高旻侧身而坐,一副认真倾听的架势。

服了,这刨根问底的执着精神不当记者忒屈才!舒楝瞄了眼高旻索性直说:“不妨告诉你,男女关系方面我对自己要求还是蛮严格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杜绝麻烦,你也瞧见了,楚总约我时他老婆那眼神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吗?再者对酌谈心一般都是别人谈我带上耳朵听,对方不开心我还得负责开解,同样是消闲,还不如我在家里喝上一杯看喜剧电影乐呵,你说我有毛病啊找不自在上赶着惹人误会去?单身人士凑一块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没问题,可有主的人总归避点嫌吧?不知我的解释你满意吗?”

满意,特别满意,高旻轻咳了声有点尴尬,“我就随便问问”

老兄,最怕你说“随便”,舒楝暗想,一边默不作声地眯眼打盹。

高旻想和舒楝再聊一会儿,又不好意思打扰她,就跟旁边故意自言自语,“话又说回来,楚总和他太太之间的气氛确实不同寻常,感情好像突然变坏了,我记得他们去法国度蜜月前还挺好的…”

“你确定?”,舒楝撩起眼皮,转头看高旻,“楚总婚礼前夜在林总的私人会所举办单身派对,我也有份参加,当时大家不是喝酒吗,喝着喝着就提到了g,起初氛围有点伤感,后来林总生气地问楚总为什么不接g的电话,还说g出事前在国外打过楚总的手机,结果没联系上他,转而打给林总商量年后大学同学聚会的事——”

高旻和舒楝对视了一眼,“你说的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舒楝凝神回忆,“林总说打了,楚总说没打,因为没有未接电话显示。俩人争执不下,就对了下时间,然后楚总的脸立马变了,阴郁得可怕”

“看来那个时间点有猫腻”,高旻猜测。

“g打来越洋电话的那个时间,楚总在淋浴,卧室只有楚太太…呃,确切地说是前女友蒙甜甜,楚总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放着g又的确打来过,通话记录和未接来电却没有显示,答案很明显,蒙甜甜不仅没接电话,还把记录给删了!”

高旻怒气隐生,“我没记错的话,zoey过世前,楚西和蒙小姐是分手状态”

“有句话叫分手不分床”,其实就是分手炮,舒楝默默补充。

“是吗…”,高旻说完断档几秒,空气微妙起来。

舒楝估摸着他大概无语吧,于是接茬,“大致能重组前因后果了,结婚前夜楚总从朋友那得知g打过电话给他,回头向蒙甜甜求证,这种情况下,蒙甜甜肯定没说大实话,或者扯理由说她以为来电无关紧要,随手删了之类的”

“所以你推测是zoey的未接电话导致他们关系恶化?”

“你说得太严重了,还不至于恶化,我感觉吧放平常也就小事一桩,蒙甜甜的做法无可厚非,大晚上的人家正准备过夜突然来一电话,楚总在洗澡,她不便接听只好挂断,但对楚总来说意义不同,那可能是g留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说遗憾也不为过。总之,楚总有心结,就看蒙甜甜怎么化解了”

“如果你推测正确,楚西和他太太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就今晚的情形看没有一丝解开的迹象,两人尚处于冷战期,关系多少有点别扭”,高旻到底谨慎些,开口先假设。

舒楝懒洋洋地打呵欠,揩拭眼角沁出的泪水,“我不能说有十成把握,八成是有的,你想啊,楚总结婚才多久,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能有什么大事让他们冷战,思来想去也就g的事能令楚总大动肝火了,他原本挺大而化之的一个人,跟谁都笑嘻嘻的,对女人特别绅士,否则没道理对自己妻子不好呀!”

楚总有个朋友叫猴子,喜欢开玩笑,舒楝隐约记着他调侃楚总与梦甜甜的关系跟□□似的,短包长包一直到买断,把消费关系变成夫妻关系也没谁了,一看就不是职业玩家。

舒楝当时酒喝得有点上头没往深处琢磨,就觉得用买*喻婚姻的这位朋友是不是有点超过呀,婚姻制度不能说尽善尽美,那也是社会的基石,打算结婚态度认真点才会有好结果不是吗?现在想想,楚总的话也挺耐人寻味,他说消费习惯了懒得再换,听着对结婚不怎么起劲,反正挺奇怪的。

高旻不知寻思什么,沉默了半晌说:“楚西结婚太草率了,我们做pe投资,除了要综合考量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和高成长性,还关注企业管理者的私生活是否为人诟病,不是我们管的多,因为管理者的形象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企业形象,可想而知有多重要。远的不说,就说最近有家风投看好的视频网站,临上市前网站负责人曝出离婚消息,他的妻子带着律师团就如何分割财产和他对薄公堂,受此影响,该网站ipo十月怀胎还是以流产告终!”

舒楝佩服至极,高旻不愧是玩资本的,聊点无伤大雅的八卦,他都能联想到自己的伟大事业上,难怪成大款了,想赚钱,你得有人家这种举一反三的本事才行!可能脸上嘲弄的表情太过明显,被高旻抓了个现行,“你一脸的恕难苟同,请问有异议?”

呵呵傻笑两声,舒楝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我感觉你说的特别有道理——至于我个人的看法不值一提”

“何必自谦,说来听听”,高旻眼中浮起一抹兴味,他喜欢和舒楝东拉西扯,聊天对象机敏善谈,涉猎广泛,更难能可贵的是不以自我为中心,试问谁不愿意和这样的人谈心。

“那我就直说了,出社会后我见过形形□□的人,三观炸裂刷新了不知多少回,大体而言,在男女问题上楚总已经算很有节操了,与楚总身价地位相当的男人中,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据我了解,楚总结婚前虽然和蒙甜甜分分合合,但来来去去也就她一个女人,所以我想他应该有深思熟虑过,而不是冒然踏入婚姻这所围城的。高总你就放心吧,楚总的家务事不会影响到你生意的!”

高旻略微不满道:“我把有限的人生经验传授给你——不要轻易替别人代言,尤其当你对他了解并不多时!”

舒楝突然醒过味儿来,鬼鬼地笑了笑,“喔,对了,还有你高总,私生活就像蒸馏水一样干净,标准太高,好比那难以翻越的珠穆拉玛峰,只能找个一般标准的做比较。而且有些事不需要了解太多,桃色新闻什么的稍微打听下,就会有一个加强排的人爆料,当初爱比邻命运多舛,时代精神却喜事连连,人都有胜负心,比我走运的楚总就没有漏洞和黑料吗,顺着这个方向我做了番调查,结果嘛…暗物质资本投资楚总果然没错,作为企业管理者,楚总最显著的优点是清醒,他总能在关键节点上作出正确的决策,大约不会以私废公”

原来是这种“了解”——高旻的嘴角不由翘起,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资深记者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自然有参考价值…咱们是不是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谈点务实的!”

“好啊,谈什么?”,舒楝积极响应,翻来倒去说一件事挺无聊的。

“回家过年吗?”,高旻接地气了一把,开口就拉家常。

“回啊,明儿采购年货,弄完就走”

“票买了吗?”

“还没买,正值春节返乡潮,谁知道票好不好买”

“我记得你家乡离北京不远吧,后天我回北京,你时间来得及的话,我顺路捎你走?”

“那敢情好!”,舒楝一下精神了,“要是能蹭你的豪华私人飞机坐那就更好了!”

高旻神色自若地歪曲事实,“哎哟不巧,你说那飞机正维护保养呢,咱们换个交通方式行不行?”,他将过去完成时变更为现在进行时,养护完毕的湾流g650停在民航机场随时都能起飞,,主要速度太快,不利于朋友间加深了解,增进感情。

占便宜的事怎么就轮不到她呢,舒楝觉得自己运气差得也是可歌可泣了,这一年,举凡大小事,就没有顺心的!私人飞机没的坐,那就坐公共飞机呗,掩饰好失望,她有气无力地说:“换交通方式?还能长出俩翅膀飞回去不成,买机票吧,到北京也就一两个小时”

“我觉得开车回去挺好,买的年货全搁车上,不用托运省不少麻烦,还自由是吧,咱们一边往回开一边游山玩水,离过年有好几天呢,没什么可着急的!”,高旻自顾自地说,完全无视舒楝实诚的不情愿。

“大冬天有什么好景致呀,水也冻了树叶也落了,远看光秃秃一片,登山灌一肚子西北风,这不是找罪受嘛!”,舒楝满脸写着你逗我玩吗,然后用眼神表示拒绝。

高旻不以为意,悠然神往道:“有诗云磨砺风霜存骨相,窃以为风景亦如是,冬季赏景别有一番迷人风味,山峦与树木银装素裹,雾凇冰挂蔚为奇观,我们可以踏雪寻梅,天欲晴时共饮一杯岂不美哉?”

“哟,高总,您还吟上诗了,人家白居易烤着火炉小饮御寒那叫享受,你往冰天雪地里钻演荒野求生吗,多稀奇呀,再者,开回北京,一千多公里的路,累不累啊!”,舒楝连连摆手,觉得此举十分不妥当,不吃不喝全程走高速也得开十一个小时,开玩笑,人的续航力还没好到这份儿上!

“你先别急着回我,咱们自驾是为了玩好不是为了受累,这点不用担心,我来开车好不好?保证让你休息充足!”,高旻殷切地望着舒楝,盼她点头答应。

哎哟喂,别人一真挚,舒楝就扛不住,这让她怎么好意思把拒绝说出口?

高旻只当她默认了,“咱们说好了,明儿一早我开车来接你买年货去!”

别啊兄弟,咱理解能准确点吗?我压根就不是那意思好不?舒楝有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无力感。

第77章 捉摸不透的男人

舒楝做着梦被门铃声吵醒了,她把眼罩推向脑门,拉开厚窗帘,被普照大地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不是天亮得太早,就是她睡过头了。

披上睡袍开门,门外是服饰整洁的高旻。

愣了足足三秒,舒楝才记起昨晚的约定,认命地把高旻让进屋内。

高旻很喜欢舒楝刚睡醒的模样,头顶两三撮呆毛,脑门扣着荷叶边眼罩,看着比平常不设防且蠢的可爱。

“你比我还心急,也买年货回家?”,舒楝俯身拿出软底便鞋给来客。

高旻换上便鞋,脱下外套搭在臂弯,不待舒楝招呼,自来熟地摸进厨房吧台,坐到高脚凳上,“能向你讨杯咖啡喝吗?”

“我本来也要煮咖啡的,牛奶方糖加吗?”,舒楝回头问。

“黑咖啡,谢谢。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回家是吧?那当然了,我也是有老家的人!”

“高总,你哪里人?”

“我北京的——嘿,提醒你多少回了,私下咱能叫名字吗?”

“习惯了…”,舒楝惊叹,“想不到你是北京人!?”

“不像吗?我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损人的时候特有首都人民风范,那语速叭叭叭,跟机关枪一样,让人毫无还嘴之力。但有时候吧感觉你又挺洋派的,估计是留学的缘故,富有绅士风度,这点没话说。就是…怎么形容呢,你用彬彬有礼的态度掩饰蔑视,用谦恭的姿态表达瞧不起,此种深谙反讽哲学的做派又比较像傲慢的英国人。所以起初我以为你是在国外长大的abc或者bbc,不大像耿直的我朝人民”

舒楝一边说着,一边把煮好的黑咖啡端给高旻,顺手接过他的外套挂到衣架上,转身去给自己那杯咖啡二次加工,没糖没奶的苦咖啡她一口也喝不进去。

她未曾察觉背后有双含笑的眼睛,目光温软地追逐她,如同慈爱的父母看自家孩子,她做什么都无一不好,连对他的明嘲暗讽都一并接收。

很有见地不是吗?高旻喝了口咖啡默默笑了。

舒楝纳闷,“高总,你该不会有情况吧?”

高旻放下咖啡杯,抬头问:“什么情况?”

“恋爱病呗,无缘无故发笑就是症状之一”,舒楝装着很懂的样子瞎掰扯。

高旻愣了愣,摸摸唇角,“我真像你说的?”

这下轮到舒楝发愣,“不会吧,高总,你真有爱人了?那我不能跟你结伴回家了,以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其实高旻的心叫舒楝的调侃之语点了个透亮,朋友也好,爱人也罢,除了眼前人,还有谁能让他的灵魂感知欢悦。

发觉舒楝眼中的探究之意,高旻觉得现在不是坦露心迹的好时机,他故作轻松地笑笑,“我要有爱人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目前嘛,咱俩还是能搭伙做挺多事的,不存在任何道德问题。既然话说到这儿,为了咱们明天出行方便,我能提个小小建议吗?”

“好的建议自然要听了”

“你看啊,咱们出门前先打扫干净家里,然后断掉燃气和电,锁好门,今晚住我那儿,明早从我们小区后门直接走人民大道不大会碰到堵车,从你这边走得绕一圈,时间多宝贵,节省一点是一点,你说呢?”

你这是在安排自己家事吧?舒楝小声嘀咕,神色为难,“上次住你家情非得已,这次还跟你家住说不过去呀,孤男寡女就不能在同一个空间呆着,特别是晚上意志力薄弱的时候,保不齐就会做点出格的事,人的感性最不可控了!”

“多虑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有点危险,可我那房子从楼上到楼下一共有多少房间我都懒得数,你看着挑一间凑合一晚上关起门谁也碍不着谁,而且我非常信任你舒楝同志的人格和定力,绝对不会做出致你我于不良境地的举动。担心名誉受损更没必要,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以滨江壹号严密的安保措施,谁会把咱们的事宣扬出去嚼舌根?”,高旻说得有理有据有节,令人一时无法反驳。

看给舒楝忽悠住了,高旻再接再厉,“实事求是地说,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坦荡荡的友情咱们有必要遮遮掩掩弄得特猥琐吗,我光明正大地邀请朋友做客旁人无权置喙,再说了,在这个年龄性别都不是障碍的年代,你确定俩男的住一块没有闲言碎语?人与人相处应行大义不拘小节,不然太累太压抑了。况且的确是我那边抄近路快一点,你这边的路口经常堵个没完,就按我说的办吧,成吗?”

舒楝承认高旻的话非常有道理,她再不答应,俩人挺正常的关系就变味了,可嘴上依然不认输,装得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一般说:“高总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怪我迂腐,以前到别的城市出差,当地有一大学同窗,男的,倍儿热情地让我住家里,我怕给人添麻烦,就拒绝他的好意了,想想真不懂事,除非心里有鬼,不然老同学拳拳盛意,我三推五拒太小家子气了,所以我得向高总学习不拘小节的精神,下次大方点!”

实情是大学男同窗娶了舒楝同寝室的一个姐们,老同学久别重逢,他们夫妻二人极力邀她家中小聚,提议她住一晚的是舍友这点不必对高旻言明,她倒要看看这位开明的高先生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