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蔚然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终于回来了。”

想了想道:“请他进来吧。”

“蔚然?”曲父有些担心的望着他,这个唐小天他也知道,以前和他儿子一起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听说还是舒雅望的男朋友。儿子现在见他,他要是发起火来……

唐小天从门外走进来,英俊的脸上满是憔悴,他望向曲蔚然的眼神像利剑一般,曲蔚然转头望着曲父和程律师说:“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我的老战友好好聊聊。”

“不行。”曲父有些不放心。

曲蔚然望着曲父笑:“爸爸,不用担心,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打一个连手都伸不直的人。你说对不对,小天?”

“那也不一定。”唐小天的话一字一字的硬梆梆的从嘴里蹦出来。

曲蔚然笑了笑,冷下脸来说:“你们出去。”

曲父拿他没办法,只能带着程律师走出去,但是吩咐吕培刚站在门口偷听着,一有动静就冲进去。

吕培刚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板,静下心来听着里面的动静。

“还没见到雅望吧?”他听到曲蔚然像和老朋友聊天的样子说:“一看你这挫样就知道一定还没见过她。”

“不许你叫她的名字!”唐小天的声音里满是即将爆发的怒气。

“不许我叫?”曲蔚然的声音里满是挑衅:“为什么不许,我可是和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男人呢。”

一怔激烈的碰撞声后,是曲蔚然得意的笑声:“我就说嘛,你啊,是不会打一个连手都伸不直的人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唐小天的声音接近疯狂的崩溃:“你答应我不碰她的!为什么这样做!”石桥收集制作

“因为你!”曲蔚然的声音有些冷:“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曲蔚然继续说:“没错,都是因为你,小天身边应该也有这样的人,就是那种吃瓜子的时候,总是喜欢把瓜子肉一粒一粒的剥出来,很宝贝的放在一边,想集合在一起一把吃掉,这个时候难道你没有想将他剥好的瓜子肉全部抢来吃掉的冲动吗?”

“或者是那种捧着草莓蛋糕,小心翼翼的的一口一口吃掉蛋糕的边缘,舍不得吃草莓的人,当他吃完蛋糕的时候,准备好好品尝一直珍惜的草莓时,你没有想把他的草莓抢走吃掉的冲动?”

曲蔚然的声音带着残酷的笑意:“在我眼里,舒雅望就是你手心里的瓜子肉,盘子里的草莓,我窥视了好久,终于把她吃掉了!”

“曲蔚然你这个混蛋!”

“没错,我是混蛋,我这个混蛋还不是你招惹来的,舒雅望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你,是你引狼入室,又怎么怪狼吃掉了小红帽?”

“我杀了你!”混乱的声音响了起来,吕培刚大叫一声:“来人。”后马上打开房门冲了进去,房间里唐小天死死地掐着曲蔚然的脖子,曲蔚然的一脸痛苦的憋红了脸。

吕培刚慌忙跑过去掰唐小天的手,他的双爆瞪着曲蔚然,一副一定要杀死他的样子,他的手劲很大,怎么也掰不开,房间里又冲进来两名保镖,也帮着他掰着唐小天的手,一名保镖看曲蔚然的脸已经成了紫肝色,连忙掏出电击棒对着唐小天的腰部挫了一下,唐小天被电的全身一软,吕培刚连忙将他撞开,没让电流伤到曲蔚然,另外两名保镖连忙将他压制住,唐小天全身发麻,无力挣扎,嘴里不断的说着:“我要杀了你。”

曲蔚然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望着他说:“不管是你,还是夏木,我不会再让人有这种机会了!”

两名保镖将唐小天往外拖,唐小天垂着头,被动被两个保镖拖出去,在临出门前,他瞪着曲蔚然吼:“我居然把你这种人当兄弟,我真他妈的瞎了狗眼!”

他的眼神里有悲痛,有仇恨,更多的是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曲蔚然捂着脖子,默默无语,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过了好一会,一直到再也听不到唐小天的声音时,他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当我遇到她的那天起,就不在是你兄弟了。”

第十三章:用什么赔给你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逃犯!

等待他的未来,也许……只有监狱!

唐小天走后,曲蔚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寂静,吕培刚走过来轻声询道:“曲先生,今天的按摩时间到了。”

曲蔚然半眯着眼睛,懒懒的恩了一声。

吕培刚弯下腰来,从曲蔚然的右手开始按摩,这种恢复按摩对准穴位,没用力按一下,就有酸麻的刺痛感,可若不用力,又达不到医疗效果,吕培刚按摩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曲蔚然,他的面色微微发白,俊美的眉目紧紧皱着,似乎在忍受按摩时带来的疼痛,他有些弄不懂这个男人,为了惩一时之快,将自己弄到这般地步,值得吗?将昔日的好友兄弟逼入地狱,他就没有一丝丝难过和内疚吗?

吕培刚机械的为他做着按摩,例行公事的问:“曲先生,今天感觉好些吗?”

曲蔚然慢慢睁开眼睛,温温的笑起来:“很酸呐。”

“酸?”吕培刚疑惑。

“全身的关节都很酸。”曲蔚然的笑容未变,仰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轻声道:“要下雨了吧。”

吕培刚随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那里又有要下雨的预兆呢?他转回头,望向曲蔚然,曲蔚然的眼神动也为动的看着窗外,好像在等着那场他说的大雨。

傍晚,曲蔚然深深睡去的时候,天空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吕培刚打开窗户,望着窗外慌忙避雨的行人,愣愣的道:“真的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离曲家别墅外不远的车道上,一辆军用吉普车停一边,车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可仔细一看,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坐在吉普车的右边,他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他低着头,大雨早已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雨水从他的短发上滑落,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英俊眼角,滑落他挺俊的鼻梁,他的脸颊还有被人打伤的痕迹,他的嘴角像是在微微的颤抖,他的迷彩服被人拉扯的有些凌乱,他就那样坐在那,僵硬的坐着,像是坐了千年,万年,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六月的雨总是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变成豆子一般的大雨,雨敲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响声,窗户里的女人仰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她的手探向窗外,接着从天上落下的雨水,对面街道的影像店里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淡淡的飘散在雨中,悲凉的感觉,缓缓的蔓延着。

忽然间,女人的身体人猛往后拉去,她后退两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美的少年满眼不高兴的抿着嘴说:“不要碰冷水。”

女人温顺地低下头来,看着少年用毛巾轻柔的为她擦拭着手上的雨,少年的手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的十指,干净的手心有着暖暖的温度,她眨了下眼,反过手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少年停下动作,低着头看她,两人靠的很静,他呼出来的气息轻轻的吹着她头顶上的黑发,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就是这样握住他的手。

雨还在下着,天色从阴沉变得全部黑暗,冷冷的夜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吹动两人的发丝,女人微微瑟缩了下,少年拉开一只手,转身将窗户关上,将风声,雨声,所有喧哗的声音都关在窗外。

少年关完窗户,转身就用强硬的口吻对女人说:“雅望,上床去。”

舒雅望一怔,脸微微有些红,羞恼的瞪他一眼,乖乖的爬上床坐好,将被子盖在身上,睁着眼睛看他。他刚从外面回来,外套还没脱掉,就动手解着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他从超市买的大保温桶,保温桶的盖子打开,鸡汤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他将保温桶整个的端给她,舒雅望伸出双手捧住,少年又转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铁勺递给她:“喝吧。”

舒雅望低头看着着一大桶的鸡汤,紧紧的皱眉,从吃药的那天起,一连四天都是鸡汤了,真是喝的想吐啊,用勺子搅搅,长臂铁勺都碰不到底:“太多了吧。”

夏木默默的盯着她,沉着脸道:“喝掉!”

舒雅望鼓了鼓嘴,拿着铁勺,一勺一勺的舀着,夏木抿抿嘴唇,坐在一边看着。

舒雅望见他总是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舀了一瓢 送到他的唇边问:“喝么?”

夏木微微犹豫了下,凑上前去喝了一口,舒雅望又舀了一瓢送到他唇边,抿着嘴望着他讨好的笑:“再来一口。”

夏木瞪她一眼,虽然不愿意,可看着她的笑容,却又无法拒绝,只得凑上前去喝掉。

舒雅望有想舀给他喝,夏木按住她的手瞪她:“自己喝!”

舒雅望撇撇嘴,郁闷的一勺一勺的往嘴里舀,夏木看着她,轻轻抿了抿嘴。

房间里的电视正开着,电视里放着S市的都市新闻, 新闻里的女主持人一条一条的播报着新闻,女主持人用好听的声音说:“今天是一年一度高考的第一天,又将来临,我市的考生在高考前夕应该做那些准备呢?下面我们请S市一中的……”

看着电视里的S市一中的考生们埋头认真的学习着,熟悉的学校,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校服,舒雅望停下喝汤的动作,看着电视,心里紧紧揪住,鼻子微酸的说:“马上要高考了啊……”

夏木转头看了眼电视,眼神幽暗,轻轻点头恩了一声。

舒雅望咬着嘴唇,自责与内疚的情绪将她压的连气也喘不过来,每每一想到夏木的将来,她就要疯了!

是的,夏木,今年高三,夏木,今年也高考。

可是他现在……他现在躲在一个小旅社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一定在教室里,然后参加高考,拿到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今后的一生都会过的光彩绚丽。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逃犯!

等待他的未来,也许……只有监狱!

舒雅望死死的闭上眼睛,她不敢问,她不敢问夏木现在变成这样,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恨她,她不敢问,不敢问夏木,即使现在不恨,现在不后悔,那将来呢?

自己究竟要怎么赔他,怎么赔他的将来,他的人生,他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雅望?”夏木坐在床边轻声问:“你怎么又哭了?”

舒雅望低着头,使劲摇摇:“没,我没哭。”

夏木伸手,用手指轻轻的刮下她的泪珠,沈默的看着她。

舒雅望想抬头对他笑一下,可是她做不到。

“雅望,别哭。”

她听到夏木轻声说:“我受不了你哭,你一哭,我就想杀人。”

舒雅望猛的抬头,双眸愣愣地看着夏木。

夏木看着她,清明的眼睛写满着认真……

还有,还有舒雅望不敢直视的感情,很纯净,很深刻,带着少年特有的狂热。

舒雅望沉默的半响,忽然问:“你就这么喜欢我么?”

“恩,很喜欢。”

“即使我……即使我结过婚,你还喜欢?”

“恩,喜欢。”

舒雅望的双手紧紧握起来,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像下决定一样的说:“……好。”

夏木疑惑的看她:“好什么?”

舒雅望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脖子上的接吻雨项圈拿下来,将一只接吻鱼从项圈上取下来,用床头的红绳穿过接吻鱼,将它挂在夏木的脖子上:“送你。”

夏木摸着银色地接吻鱼,有些差异的看着她:“送我?为什么?”

这不是他送她的吗?当时他叫她一直带着,永远不要拿下来。现在,为什么要送他呢?

舒雅望将剩下的那只带回脖子上,抬头望着他说:“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舒雅望笑:“是十八岁生日礼物,提前六天送你,喜欢吗?”

夏木努努嘴:“你真小气。”

居然拿他送她的东西分一半送他。

“我小气?那还我!”舒雅望作势要抢。

夏木侧身躲过,别扭的鼓着脸。

舒雅望缩回手,抱着保温桶,心里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不在汹涌,不在挣扎,窗外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随之而后的响雷彻响天地,舒雅望怔怔的望着保温桶里的鸡汤,夏木啊,我终于找到可以赔你的东西了。

如果……如果你坐牢的话,

不管多久,我等你出来。

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我就把自己赔给你。

六月的雨,好像一下就不会停一样,一直一直下着,远处,昏暗的街灯下,军用吉普车旁的那个早已湿透的男人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毅的脸上满是雨水,只是通红的双眼里却已然满是清明和执着……

可,执着的人又何止他一人呢?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秒,

当他作出决定的那一秒,

远方的那个人,也作出了决定,同样深爱的人,完全不相同的决定,

一个坚守,一个放弃……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雨过后的大地有一种清晰的泥土味,安静的城市渐渐喧闹起来,舒雅望在窗外的车鸣声中慢慢睁开眼,刚睁开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朦朦的恍惚,她习惯性的看向另一边的床铺,床铺上的被子铺散着,床上空无一人。

舒雅望疑惑的坐起来对着卫生间喊了一声:“夏木?”

卫生间里安安静静,一点回声也没有,舒雅望靠在床头想,去那了?难道又去买鸡汤了?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就被枕头边上的信纸吸引住了视线。

舒雅望皱了皱眉,拿起信纸,垂下眼睛,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到不敢置信,信纸从她的手上飘落,她猛的掀开被子,冲下床去,穿着拖鞋,睡衣,披散着长发,双眼通红的跑出房间,

信纸被她甩落在空中,

雅望: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又怕看见你哭我会走不了,所以还是写信吧。

雅望,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听……可是,我还是想说。听我说最后一次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大约没有机会同你再说了。

雅望,我喜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你,大抵是从你打我的那一次开始,也大抵是从你第一次教我画画的那一次开始。其实认真想想,你不够漂亮,不够体贴,不够聪明,甚至还不够喜欢我——

可是,雅望,我喜欢你。

喜欢了很久,很久。

雅望,我知道你喜欢唐小天。

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他,可是你一直喜欢他……比我喜欢我,更多更多的喜欢他。

所以……如果你一直一直的喜欢他,那么,最后, 我也至少能不讨厌他吧。

雅望,唐小天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雅望,我们曾经一起听到过,唐小天的父亲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刚硬坚强正直果敢;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他的骄傲。

我记得你当初在听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很漂亮。

当时,你还说过一句话,说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骄傲。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石桥收集制作

那么,雅望,现在的我,有没有成为你的骄傲?

雅望,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你一直瞒着我,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局势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