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欺负泰尔一下,她心中的怒气仍然汹涌澎湃。

回到住处的时候徐初音赫然发现柯多正站在门口等她。从他脸被冻得发白来看,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埃及的夜晚可是很冷的。

徐初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和他擦肩而过。

柯多浑身一震,接着黯然地低下了头,却始终没有朝远去的徐初音看一眼。

亚芙似乎真的没有受到惩罚。几天后徐初音进宫送货的时候,又看到她在宫廷里走动。

从她布局诬陷如此之快来看,她应该老早就准备诬陷她,那天可能是提早发动。

另辟蹊径

如果说亚芙很早之前就开始设局诬陷她,那么她的罪亚芙的时间只可能更早。

但徐初音实在想不出,在昨天之前她到底作了哪件事让她厌恶了。

但昨天的事也更像是亚芙自己发飙。徐初音自认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得罪她。

看来宫廷真是个险恶的地方,她在宫廷中又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助——亚芙诬陷她啥事没有,她如果稍微不机灵一点,就得立即丢掉小命。

不过在这次宫廷历险中徐初音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次宫廷历险提醒她可以从另外一个渠道更有效率地调查诅咒的相关事情。

之前她一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有能力施咒的人,甚至于只是在盲目地打通关节,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调查活动自然也效率低下。她也曾想过通过黄金坠子这条线调查,却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调查——她本能地觉得这个坠子关系重大,不可以轻易在人前出示。

再说还有一个问题她迟迟无法解释。就是这个坠子到了古代,还是唯一的吗?

这个问题非常像一个悖论。按照常理,这个坠子此时还应该存在于它的主人手里。

而徐初音又把几千年后的坠子带回了这里,那在这个时代存在的坠子还会继续存在吗?

是二十世纪的坠子和古代的坠子合为一体,还是像个双胞胎一样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

按理说坠子的主人应该还没有给坠子施咒。那么如果那个人给坠子施咒,诅咒会等量地转嫁到她手中的这个坠子上面吗?…

徐初音一想到这些问题就头大,因此迟迟没有从坠子身上着手。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从坠子着手才能更安全和有效率。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施咒人才说,其他的问题之后再慢慢想!

这次宫廷斗争提醒她的就是,可以找那些专门替人销赃的贼头咨询坠子的相关事情。

干一行通一行,他们是世上所有可以销赃的财富的专家。

他们即使不能告诉她这个坠子属于谁,也能告诉它这是什么规格的饰品,什么样的人能拥有,或是什么人打制的。

被幽禁的公主

这样按照这条线慢慢地捋下去,调查的范围就可以越缩越小。

此外,这些贼头既然作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一定会为客户守口如瓶。

她不用担心会因人前出示坠子而惹来麻烦。而且商人历来是白道黑道都要招呼。

要找个有本事的贼头对已经在商界拥有地位的她并不是难事。

她辗转找到了底比斯最大的贼头柯曼。

柯曼一见这个坠子就两眼放光,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你从哪里弄到这个的?”

他的手指干瘦而冰凉。徐初音冷冷地甩掉他的手:“我从沙漠里捡垃的,行吗?”

柯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盯着他的两只眼睛发着豺狗般的光芒。

徐初音冷笑一声,又拿了几块金币塞给他。

柯曼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开始了指点。

“你这个坠子是皇族的东西。应该属于废后杜伊尔其中的一个女儿。当年废后杜伊尔权倾一时,骄傲到命人按神的装束给她的女儿们铸造金像,分给她们作护身符。后来杜伊尔被废,女儿们或被杀,或被幽禁,她们的首饰也被无良的宫人偷出去卖了。”

“那…你直到这是属于哪个公主的吗?”

一听坠子的主人可能已死,徐初音的心立即悬了起来:难道梅丽时间估算错误,让她来迟一步。

“这个我就无法确定了。”柯曼往椅背上一靠。

徐初音又掏钱给他,他摆了摆手:“我不会收不该我得的钱。我的确不知道这个坠子属于哪位公主。我只能告诉你废后杜伊尔的女儿只有西娜还生存,她被幽禁在王宫的某处。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即是苦大仇深的被废公主,又是可能拥有神秘力量的法老的家族成员,怎么看西娜公主都像是会用诅咒贻害后人的人。

为了找到这位西娜公主,徐初音准备亲自潜入宫中。

她设法弄到了一套宫女穿的衣服和假发以及全套的化妆品。

她把这些东西装进布包,骗当值的士兵说宫里有人急要她的东西。

潜入深宫

现在她和当值的士兵已经非常熟络,只要有个合理的理由,他们都会放她进去。

徐初音先是佯作无事地在王宫的大道中走了一段,等到离开士兵的视线的时候立即飞奔到僻静处换装——这地方也是她事先物色好的。

这个地方是花园的一角,一面临水,被诸多花树包围。徐初音就把水池当作镜子梳妆。

她先脱下那宽大而又不合体的灰袍,穿上埃及宫女的清凉装束。

她弄来的这套衣服是素色的,配起埃及女人那微红的肌肤来可能不怎么出色,却格外衬她远东人象牙色的肌肤。

在底比斯定居之后因为生活趋于安定,徐初音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初来时的白嫩——这也是那些埃及女人对她神魂颠倒的原因。

因为她们从来没见过皮肤这么细嫩的“男人”。

她把脸用池水细细洗净了,精心地按宫女的样式化上妆。她长得其实是很漂亮的,稍微化点妆就会显得很明艳。

埃及的妆容展现的是种霸道的妖艳。她没有埃及人的深轮廓,画上妆之后却更显得妩媚,还有种无邪的性感,显得与众不同。

她把头发盘在头顶,再戴上埃及式样的长直假发。

假发乌光油亮,平平的刘海直垂到她的眉毛上方,使她看起来非常的高雅素丽。

最后她脱下笨重的草鞋,穿上编织精巧、非常美观的拖鞋。她的脚白嫩如脂,形状纤瘦,五个脚指头从镂空的鞋面下伸出来,露出花瓣般的十个脚指甲。

徐初音到此便焕然一新,美得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但是她现在根本没空欣赏自己的美丽,匆匆忙忙地把换下的衣服藏进花丛里,在花枝的掩护下,悄悄地踏上了横贯水池的石桥。

徐初音学着宫女的样子缓缓前行,却因为紧张而不知道手该怎么放,索性从池子里摘了一朵莲花捧在手中。粉嫩的莲花和她粉嫩的脸颊相映衬,美得像一副画。

为了保证王宫的清凉,古埃及人在王宫里砌出水池,引进尼罗河水,再在里面栽满荷花。

徐初音踏上的这座桥没有扶手,只有平平的桥面,池水几乎和大理石的桥面平齐,温柔地推着桥的边缘。

惊险重重

“娜伊!”

身后忽然有人招呼,徐初音被吓得全身一抖,身体里的血液也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温度。

“娜伊!这么晚了你还要到哪去?是给什么特别的人送莲花吗?”

那个人用笑闹的声音说。看来她没有发现那个被她叫做“娜伊”的人,其实是徐初音。

发现这点之后,徐初音的血液恢复了热度,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快步朝宫殿里走去。

“哎,娜伊,娜伊,你怎么不理我?”

那个人一迭声地叫着,似乎要追过来。

徐初音咬紧牙关,继续以优雅的姿势走着,脚下却像风火轮似的走得飞快。

还好那人并没有追过来。

徐初音大大松了口气,举目四顾之后,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糟了!她迷路了!

虽然徐初音曾经进过美妮丝的寝宫,但对王宫里的路还是基本上不认识。

因此走进王宫后她抱着的是摸索着往前走,走一步记一步的打算,没想到刚才吃了这一吓,竟对方向完全失去了感觉。

虽然完全失去了方向,徐初音仍然不敢停下来,只有摸索着往前走。

埃及的宫殿里每一处都是高大的石柱和鲜丽的壁画,看起来是那么的相似。

徐初音感觉自己完全掉入了迷宫,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她越来越惊慌,也越来越害怕,但是还得步态高雅地缓步前行。

一个侍女捧着金制水杯,神色孤傲地走了过来。

徐初音压住恐慌,混若无事地向她走过去。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侍女忽然朝她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也许并没有什么时刻的含义,徐初音却被吓得够呛。

走了几步路后,她又遇上了一队士兵,他们也朝徐初音看了一眼,目光中似乎有非常丰富的内容。

徐初音更害怕了,心跳得几乎要失去控制。想都没想就闪进了一间大屋。

这件屋子里的摆设豪华得超乎想象。

徐初音刚迈进大屋就差点撞在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侍女身上,差点惊呼出声。

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屋子的四角各坐了一个侍女,都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法老的梦中倩女(1)

屋子中央是一张大床,雪白的床单边绣着金线。

床上面吊着如云似雾的纱帐,里面似乎睡着一个人。

一阵夜风吹到徐初音的脸上。

徐初音一激灵,忽然从随风摇晃的纱帘的缝隙里看到了粼粼波光。难道是她来时经过的水池?

徐初音赶紧朝窗口摸去。如果从这里可以看到她来时经过的水池,她就可以确定出逃的方向了!

为了谨慎起见,徐初音经过那张大床的时候,朝床上看了一眼。刚看了一眼便呆在了那里:睡在这张床上的,竟然是法老赫提丝!她现在在法老的房间?

赫提斯正在床上熟睡,被只盖到胸膛处,坚实的肌肉和像被精心雕琢过的脸颊在月下发出幽幽的光彩。

银白色的月光给他精致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使他看起来更加俊秀迷人。在微微晃动的纱帘的掩映下,他看起来就像天神藏身于云雾中。

发现他在这里之后徐初音的心情非常异样。

一股热血冲到她的心里,东撞西撞,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

一种莫名的悸动从她的脚底冒出来,直爬到她的头顶,让她的全身都要颤栗。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走到床边,把头探进纱帘,细细地看了看赫提斯的脸。

现在的他除去了高耸的皇冠,一头黑色的短发整齐地贴在头上。

他的睡脸十分安详,显得和蔼可亲。徐初音意外地发现他的睫毛也长,黑黑地打着卷儿,竟比一般女子的睫毛还要可爱。

徐初音恍惚觉得他已经没有那么高不可攀,心里竟有了种莫名的喜悦。

徐初音留意到赫提斯的枕边有黄金闪亮,仔细一看竟发现那里放了一把金柄长剑。

徐初音心头顿时涌起千般联想,黯然地垂下眼帘:

看来他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一个人连睡觉时都要带着武器,这种生活能称得上舒适么?

徐初音只顾在那里出神,没发现法老的睫毛已在微微颤动。

他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竟像寒星一般闪亮。

徐初音倒抽一口气,慌忙想逃,手腕却已经被他抓住了。天哪!他抓住她和他睁眼相隔竟然不到一秒!

法老的梦中倩女(2)

徐初音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像落在铁钳中一样动弹不得。

赫提斯伸手就去抓枕边的长剑,徐初音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血溅五步的样子,膝盖软软地就要往下瘫。

然而就在他手碰到长剑的时候,徐初音却发现他的目光陡然发生了变化。

本来他的眼里是充满杀气的,目光像剑锋一样犀利。

而他现在的目光不仅不再犀利,还变得非常柔和和朦胧,里面满含着笑意,似乎还有几分醉意。

徐初音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赫提斯手一使力,把她拉得跌坐到床上。

赫提斯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出神地看着她的脸。

被子已经滑到了他的腰部,他健壮的上身全部露在了外面。

跌坐到床上之后徐初音便没有再反抗。她知道再反抗的话就是被一刀砍成两截。

赫提斯的目光还很朦胧,似乎还没睡醒。

他见徐初音不再继续挣扎,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像捧起一朵莲花般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端详。

徐初音惊慌无比,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他要干吗。

难不成是看出她就是白天投机倒把的小商贩?

天哪!那自己女扮男装,天天在贵族阶层间活动,还有可疑的飞刀技术——看起来比间谍还像间谍!

天哪!他会不会真像伊普尔所说的,把她身上涂满兽血,丢在沙漠里喂秃鹰吧?

赫提斯捧着她的脸欣赏了一阵之后,忽然垂下手来去解她的衣带。

徐初音脑子“嗡”地一声炸了,在心里喊得惊天动地:这是要干什么啊!

忽然一阵疾风刮来,把纱帘刮到了赫提斯的脸上,赫提斯本能地闭上眼睛,手也缩了回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刚才的美人儿已经不见了。

“快来人!”他惊呼起来。

在椅子上打瞌睡的侍女全被惊醒,在不远处侍立的士兵也赶了过来。

“刚才那人呢?”

赫提斯喝问侍女们。徐初音忽然消失让他惊怒无比。

“啊,有刺客吗?”

侍女们像被吓坏的公鸡一样叫了起来。

“不是刺客!”

赫提斯更加不快——用“刺客”形容美人实在是扫兴。“是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刚才站在我的床前!”

法老的梦中倩女(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