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认识大胡子老板?我疑惑顿生。于凡走进了书店的小内仓,走出来时双手怀抱一捆书。他们三人接下来一起仔细地点盘起书籍,给新书一一贴标码,分类上架。动作流畅连贯,如鱼得水,不像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吃惊地问:“这——”。

黎若磊抹抹鼻子:“怎么了?”

“这家店的老板是你们的朋友?”我琢磨出一个可说服自己的理由。

“哦。你说书店的老板?”黎若磊利索地把书抛上书台,“就我和于凡。”

“你们?!”我大概是惊叫了。以至他们三人尽瞅着我。

黎若磊又问:“很奇怪吗?”

我摇头:“没什么。”乖乖,这两个家伙真是钱太多了,竟然不惜血本到这里开书店,完全是有钱人没事找事玩玩。“我只是在想,可能中心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家新书店呢。有宣传单吗,我帮你们发发。”回去肯定标价黄金,除了小余免费,还不赚死我了。

黎若磊却是摇摇头,道出一句:“五年。”

“五年?”我眨眨眼。

“这家书店有将近五年历史了。”

“五年!”我惊问,“为什么开这么一家书店?”

看来这问题说中了那两人的心事,一片沉静下来,只听donde voy像是没有停息的华尔兹,一圈圈惆怅地盘旋着。donde voy,donde voy,where I go——我该何去何从?为何这曲如此轻易地拨我心弦,源源不断地从我内心深处泉涌的是什么?感觉伸手可及,却是一片惘然的黑暗,让我欲亲欲拒。蓦然,是一股被勾发的深沉痛苦:我永远不能回21世纪了,而在这孤独的22世纪我还能去哪里呢?这天地之大,究竟哪里才是我萧唯,而不是作为刘薇的容身之处?

放眼望去,这原本不属于我的陌生世纪里,几度寻觅,几度冷清。突然心头涌起股落寞挥之不去,伴着似曾相识的旋律,竟一刻使得我窒息得发慌。一不留意,手里的画册掉落于地。

“对不起。”慌忙道着歉意,我俯低腰身拾起书籍,没想到从散开的书页中掉出了一张参观券,“琪琪主题公园。”诶?这不是我故乡小镇改造的大型主题娱乐公园吗?

“怎么了?”他们问。

“这个公园好像挺好玩的。”我强笑。一次都没去过面目全非的故乡,就怕触景伤情。

韩司先生走了过来,指指琪琪参观券上的小海豚:“那家公园有著名的海豚表演。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琪琪?好怀念的名字。蓦地想起自己21世纪的电子手表,我也把电子表上的海豚指针取名为琪琪。这是缘分的巧合吗?或许哪天摆脱了失去亲人的悲伤,我会回故乡小镇看看琪琪主题公园。“谢谢,我非常喜欢海豚,因为它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动物。”我由衷答谢道。

韩司先生一听,高兴地握住我的手:“没错。海豚的善良和牺牲精神是我们人类需要去学习和赞美的。看来小姐跟这家书店及我们是有缘分的人。不知该怎么称呼?”

我也是非常喜欢这位和蔼的大胡子先生,欣然道:“我叫刘薇。可以称呼您为韩司先生吗?”

“可以。没问题。”韩司先生爽快地点头,继而想起什么,迟疑地问,“刘薇,这个名字好像是——”

我脸一僵。黎若磊插话了:“韩司先生,她是齐瑜的妻子。”

“哦。”韩司先生恍悟,兴奋地摇摇我的手,“原来是齐主任的夫人。”

哎,我暗叹口气。从来不觉得跟着那讨厌我的丈夫有什么好处。

一旁那两个家伙收拾完了书籍,黎若磊望望表,对我说:“对了,今天翔翔出院,想回中心看看吗?”

翔翔?我记起了上次在新生儿科遇到的那个万般可爱的小宝贝,立刻应承:“好啊。”

回到中心,他们有事上了ITTCU,而我心急,先私自跑上了十四楼。

与和蔼的张护长闲聊了两句,我抱起了翔翔。这段日子看来小宝贝过得不错,体重增加了不少,抱在怀里明显感到沉甸。边逗着翔翔,边观望梯口他们两个几时回来。心里则琢磨起今天书店的事,不禁有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使得他们五年来坚持经营这么一家小书店。

张护长走到了病室一角接一个院外来电。见她刚按下电话通话器,里面立刻传出一个恶声恶气的男人嗓音:“你们这里有个病人叫翔翔?”

“你是——”张护长迟疑地探问。

“我是谁你们不需知道!翔翔今天出院,我要找他的妈妈。”

“翔翔的妈妈她——”张护长更加犹豫了。

我上回就听说翔翔的母亲在生产后一直身体也不是很好,可能会晚点过来接宝宝吧。可这个理由明显对方不能接受,大声向我们:“你们别骗我了!快叫她接电话。”

张护长对一旁的同事挤挤眼,意思要她赶紧上报中心保安科。

我心里不知怎地忐忑起来。果然,电话那边还是传来了可怕的恐吓:“我告诉你们!给你们半个钟,假若她没打电话回我,我会让她儿子不得好死!”

放完狠话“咔哒”对方挂机,在场的每个人自然一惊。张护长最先反应过来,问道:“有人来见过宝宝吗?”

个个为此面面相觑时,我却是慌里慌张打开宝宝的衣服,难道怀里的沉甸感不全是因宝宝胖了?衣服刚拉开,小身躯身上俨然趴着一只可怕的红色蜘蛛,看得我头一阵晕。待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宛如爆炸器的红色方盒子。

一刻众人惊叫,连退三尺。而我几乎呆住了。耳畔只留下嘀哒嘀哒红盒子的计时响动,还有年幼无知的翔翔“格格格”的笑声,声声牵动着同样身为母亲的我的心。我自是不能将无辜的小生命置之不理。决心一下,我抱着小孩抢先跑进了病区一间治疗室。

顺手按下了大门安全阀,隔绝了外界焦急的呐喊,我把自己和小孩关进了这个幽闭的空间。心不由跳得飞速,紧张地思索各种解除爆炸器的法子。

“叮当”,忽然室内一声响动。我一惊望过去,见柜橱陡然挪开,走入了一个人影。

我惊骇间,想的是不是那个坏蛋,抱起翔翔就往角落躲。结果,待尘埃散去,定睛细看,居然是他。

31

 “于凡,你就不能听我说两句再——”随后从空洞走进来的是黎若磊,他边拍打着白衣上的灰尘边数落着同伴。转头见到我,勾起了向来谈笑风生的嘴角:“刘薇,不是叫你要等我们一起看宝宝的吗?”

“那是因为——”我仿佛还在做梦,他们这是以身试险来救我和孩子吗?

黎若磊接过我手里的小孩,放平在治疗床上。

于凡翻开了一个器械包,拿起一把手术尖刀,紧接一刀滑过宝宝体表。

我猛抽口冷气:“你!”明知这家伙是小儿科权威,可毕竟不是拆炸弹的专家,这么一刀割下去,宝宝——毫无发伤!

“不用担心。”黎若磊戴上手套走过来帮忙,“于凡对这种越是精密的东西可是非常在行。”

我是早听闻过,这个可媲美机器人的男子。不得吃惊地看着他一点一滴如何精确地把黏附的电线剥离宝宝的皮肤。这期间,黎若磊一直安抚着宝宝,以免诱发炸弹提前爆炸,边吩咐我:“刘薇,你先从我们刚刚进来的急救通道先出去。”

“我不——”我自是脱口拒绝。

“听话,先出去。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到翔翔脱离危险为止!”

“我向你保证,翔翔不会有事!”

“但我没亲眼看到不能放心!就像小美一样——”

漏口的“小美”两个字,使得他们两个一致望向了我。

“刘薇——”于凡欲言又止。

黎若磊垂下脸:“齐瑜应该跟你谈过了吧。”

窝藏在大衣里的钥匙突然像长了根刺,我吸吸气定下神:“谈什么?我们本来就要离婚,没什么好谈的。”

“是吗?据我所知,齐伯母的话齐瑜从来没有不听的。”黎若磊笃定地点头。

很难想象冷酷的老公是个众人皆夸的孝子。或许我该假装接受他的好意,把钥匙收藏一段日子。很快我为这可笑的动摇再三甩头。想想,不该抱有的希望还是早点断绝为妙。

而在我为婚姻和意外犹豫而惶挫之时,跟前的两双手却充满了镇定和默契。在短短的二十分钟里面,快速而准确地清除掉宝宝体表的所有电线。一切安然有序,临危不乱。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两个人配合,使得我在惊奇的同时不由加深了之前的疑惑。常理而言,这两人宛如难兄难弟形影不离,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们成为举世闻名的双刀呢?而是由我那个冷冰无比的老公和于凡?最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样的事情?我应该是讨厌他们,他们怎样都不关我事吧。

“刘薇,去开门吧。”

“嗯?”

“我知道我们两个不比你齐瑜差,你也不用看得痴呆。我们可不打算在这里为你陪葬。”黎若磊趁机哼笑道。

见对面于凡大大方方地裂开嘴角,我泱泱地转身打开了厚重的大门。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已是候在门外,在门开的瞬间冲入了手术间,并马上先把婴儿护送到安全地带。

同时间,进来了两个警务机器人取走炸弹。我褪落着手套,遥望着炸弹忽然间记起:“等等,还忘了——”大声叫喊着我追了上去。

可一只大手更快地抓住了我:“刘薇!”

接下来,两声尖锐的“嘀嘀”划破空际——“轰”!

一霎那,天翻地覆的摇撼,背部像是被飓风狠狠刮了一下。两腿向前一软,身子即刻挨着地板使劲翻滚,致命的气压像小山般追杀过来。极度的恐惧使得我双眼紧闭,只觉飕飕飕的寒刮过耳际,一个突兀的碰撞,我停驻了下来。紧接是身后一道冰冷的铁门滑过,杜绝了夺命的风。劫后余生的我这时总算得以吁出口气,胆战心惊挪开眼皮,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刘薇?”

此时炸弹的余波仍缠绕在我双耳嗡嗡嗡响,笼罩住了我的世界。我听不见,看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黑暗,向来是我的致命伤。现对着这化不开的黑团,心里不禁尖叫起害怕!完若是回到了孩童时代,母亲上夜班只好把我独自关在了家里。面对着四壁萧然的屋子,我抱着发抖的身子翘首期盼着,渴望着。在难耐的黑夜过后,往往是母亲温暖的手轻慰地抚向我的双肩,最后是:“薇薇?”

一声若是我记忆中划破了拂晓的晨光,我紧紧,紧紧地捉住了这俨然亲人的手:“妈妈,是我!是我唯唯!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妈妈——”忘情投入了亲人的怀抱。挨着对方温暖的躯体,放肆地享受着回忆里的绵绵温情。

突然间,背后传来了两个字清晰的重复:“唯唯?”

这熟悉的叫唤却不属于母亲慈爱的声音,若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上上下下立刻打了一个打颤!而无疑,我手里抓着的这手也绝对不是亲人的手了。那么,我抓着的是谁可想而知。这生痛的现实,使得我脑子顿然一片空白。

随着应急电灯开启,光明化去黑云的刹然,黎若磊盯住我的双眸蒙住了一层忧愁。他这宛如苦旅者的愁云就这样沉甸甸地砸落在我的心头,揪发的是无法捉摸的惑然:他向来是一个潇洒的人,为何,为何,会突然这样看着我?难道,难道就只因为我刚刚的那声错唤?而另外一个人——

身子来不及躲去了,于凡反握住了我的手。可以感觉到他的指尖琢磨着我的掌心,显得疑惑重重:“妈妈和薇薇(唯唯)?”

“是的!”我猛吸口气,霍地抽出了手。“薇薇是妈妈唤我的小名。”明知此时勉强的辩驳或许会加重对方的疑问,我就此死咬着错觉为自己辩护着。

一片死寂!我别过脸,不敢看,也不想看——他们不同于往常的神情,会让我的心愈加的错乱。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个时候,外面的世界向我们呼喊了:“喂——喂——你们还活着吗?”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从未有过如此感激瞿正阳的娃娃腔。

“还活着。”黎若磊一出口,疲惫的嗓音完全不似于他平常游戏人生的调调,使得众人紧张起来。

“若磊。”于凡放开我的手,率先扶住好友,“哪个地方?”

“没事。应该是左边的第八根肋骨挨了一下。”

“我看看。”

“不用了。”

“若磊!我一定得看看!”于凡固执地争辩。

然黎若磊更坚定地按下了他的手:“于凡,我没事。你别吓着刘薇了。”

经由他这话,我才知自己已是热泪盈眶,像是个木娃娃呆坐在原地。

“你们都受伤了吗?”室外的瞿正阳早已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担忧非常地敲打着墙板。

“总之,你先开门吧。”黎若磊答道。

结果,老马沉稳的步伐靠近了门板:“若磊,于凡,我们这边在想方设法打开安全阀,但是这家中心原先的安全设置超过我们的想象,可能得费点时间。所以你们必须先告诉我们,有没有人受伤?”

这会于凡抢先着应答:“若磊受伤了。我需要一些急救用品。”

黎若磊拧拧眉头显然不苟同:“你们别听于凡——”

“黎若磊!”齐瑜火怒地训道,紧接转向了搭档嘱咐:“于凡,你应该知道若磊的个性。”

“我明白。你们把急救箱先给我,我会处理的。”说到这他望向了我,迟疑道,“齐瑜,还有——”

“我没事。”我赶紧吸吸鼻涕爬起,没料到双腿还没从惊颤中恢复,膝盖打软我跪倒在地。

“刘薇——”他们两人见状,向我急匆匆走来。

而外面的人听到这声疾呼,可愈加焦躁了:“还要多久才能把门打开?!”

被急召过来的工程师胆战心惊地答复着:“最快也要四五个钟头啊。”

“于凡。于凡。”无奈的老马只好继续大力敲打门板。

于凡边把住我的手腕,边答:“说吧。”

“这里的每间房,每条通道都设有急救设备,你找找看,应该有急救箱和毛毯。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们,我们都在外面等着。”

“嗯。”应了老马,于凡起身寻找他所告知的东西。

黎若磊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脸上确实浮现出了异常的乏累之色。我很担心,捉摸着衣角却不知如何开口。在那刚刚的“妈妈和唯唯”错误后,我注定是要步步为营了。

“刘薇。”

我忐忑地转过脸。

黎若磊对我露出往常的两个小酒窝:“别担心。”

别担心什么?我仰头,别担心他的伤吗?我恍惚地看着于凡打开找到的急救箱,取出了特殊绷带替好友固定受伤的肋骨处,边也柔声对我道:“刘薇,不用担心。”

这一句,我肯定了:这不要我担心,分明是他们不打算遗忘我当时的口误。惶然间我双手忐忑地磨挲起双膝盖。眼前寒气凝聚起的雾蒙,衬发着四周墨绿色无比清冷。不由心口感叹一声,毕竟,手术室是冰冷的,而拿刀子的人呢?瞅着他们两人身上的术衣,突发心底的不再是以往对他们精湛技术的赞叹,而是一种完全相反的可怕认知。若他们一旦知道真相,他们将会如何对付一个始终撒谎的女人?没寻着答案,身子再次一个冷战。

于凡见及,立即抖开毯子裹住了我全身,关切道:“刘薇?很冷吗?”

“不——冷。”我咬着下唇想止住全身的抖动,然自发于内心的寒冷岂是用被服可以驱除的?放眼这22世纪的墨绿海洋,还会有我萧唯可以倚靠的彼岸吗?究竟谁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答案是遥远的,就像我中午在他们书店听到的歌词:我要何去何从!

当门意外地提早挪开了一线阳光。齐瑜怒气冲冲地走在众人前面,看看黎若磊,转而火怒地锁定了我:“你——”

我此刻已万念俱灰,等着他的冰雹砸下。

岂知,难得另四个没有为虎作伥:“齐瑜——”

然后,他的手伸了过来,我忧心地合上了双眼。

32

 总是以为,从第一次见面,他是从不愿意碰触我这个妻子的。第一次他抱我,是无奈;第二次他抱我,是勉强;这第三次他抱我呢,或许是太累了,以至于产生错觉,抱着我的手并没有意想之中的冰冷。

而尚有一个等候在办公室的倩影,见到他立刻迎上来:“齐瑜。”

一声甜蜜的呼唤,我怎会不知:在我与他之间,永远已经先有个她存在。

“齐瑜,我一下飞机就听说了这事,真可怕。那人抓到没有?”林秀茵喋喋不休地倾诉她的担忧。

我知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千金,家财万贯,位尊后冠,而她对他的至情至义,更无法让我视若无物。费力地挣扎了下。不经意间,口袋里的钥匙掉落了下来。我伸手没能捞住,看着它像是一朵凋零的玻璃白兰划破空气,响在地板上的“铿锵”,宛如是听到了两个字:心碎。

屏住了呼吸,看着她艳丽的娇颜在瞬间不可思议地谢白。我,该为能为死去的刘薇报复了第三者而高兴?还是因,自己其实不该成为她与他之间的第三者而犹豫?

然,拣起它的,不是我不是她,而是那个从来喜欢嘲讽我的男人,那第一个发现来到22世纪的我萧唯的男人。黎若磊把钥匙重新放进了我敞开的口袋,显得语重心长:“进治疗室是不准携带任何不经消毒的物品。”

望着他眉间隐忍的痛楚,我无言而骇怕。他会说吗?还有另一个他,会说吗?于凡对我眨眨眼。这是否意味着我可以暂松下口气。

迟疑时,齐瑜把我平放在了沙发上。我眼眶酸涩,眼皮沉重,浑身乏累,却是没能睡去。看着他们手忙脚乱把黎若磊扶进旁边的小房间,又召进一个技师。说到底,黎若磊这伤我是有点责任的,当初要不是我执意把自己和小孩关起来,他和于凡也不用为我冒这个险。这心,为此就悬着。

此时,诺大的办公间独留下我们两位女士。“刘薇。”林秀茵轻轻拉了拉盖在我身上的毛毯,“黎主任不会有事的。何况还有齐瑜他们几个在。”

我尽瞅着她脸上的婉约,不晓她这份体贴安的是何心,耐心等着她往下述说。

或许看透我过于执拗的眼神,她展眉一笑:“刘薇,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她对他摆明的态度还可让我有什么误会的?我冷冷地转过脸,欲断绝这可笑的三者关系。

没料到她突然坦言:“刘薇。一直我们都没有时间好好谈谈。候时何不撞时呢。”

“好啊。”我侧耳倾听,等候她的高辩。

“刘薇,你我对齐瑜的这份心,明眼人看在眼里,彼此看在眼里。我想都心知肚明。”

开场白就硝烟十足,看来她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了。导火线显而易见,她弯弯柳眉下一双杏眼终究落在了我大衣口袋里的钥匙。而我既然之前就有决心要将其归还,还不想在这里让战火爆发。由是我保证:“你放心。我会把钥匙还给他。”

她怔了怔,反问:“为什么你要把它还给他?”

我不耐烦地摆手:“假若你不放心,我可以把钥匙给你,由你处置。”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门就是在这会儿打开的。走出来的是于凡,他一眼就看见了我掌心上的钥匙,霎时肃起脸,走到林秀茵面前,漠然道:“林董。请你马上离开。”

我吃了一惊。他这是在维护我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