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耸肩,象讲别人的故事,一脸冷淡。

“那你为何还坚守这份婚姻?”这屋檐下怎么能住人,我想不通。

“不想麻烦吧!谁知道出现的下一个会是什样?公司里的女子也是有男友,有爱人的,当我提出上床的条件时,也没几个人拒绝,我发现她们也很享受这种外情。看透了,就这样凑合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想过成婚后的他会有些变化,但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他的心态一定出了问题,不然怎会这样偏激。他连齐鹏都不如,至少齐鹏对妻子的期待还存在美丽的希望。

“看清楚了吧!我现在就活得这样,夜深人静时,我会想这算不算是我当初负你时的报应,后来,我发现不是,而是我骨子里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假君子。”

“不是的,”我摇摇头,曾经他过马路都要牵着我的手,而不放心我独自过去。有这份用心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只是他错了,错得越来越远,他在拿自已的尊严作践自已。“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这并不是定局,一切都可以改变,可能随着年纪再大一点,阅历多一点,就会好些了。”

“呵,十年二十年后吗?我从不作这些奢想。”他自抛自弃地说。

我没有答话,他是成人,应对自已的行为承担一切后果。

“晨曦,明晚一起吃饭吧!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们不是好友,却共有一份回忆。”

不提回忆也罢,一提我联想起我也算是他怀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不由地恶心的想吐。“对不起,我想真的没有必要。”我不想和已婚男子二人共进晚餐,不想惹没必要的是非,我婉转地再次拒绝。

他没有再坚持,笑笑,站起身,“那就再见吧!”

“再见!”我毫不留恋地冲他挥手,从此,我连回忆都没有了,日子越过越苍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着最后一丝尊严走了。

吊瓶快要见底,我呼来护士小姐撤针,牙好似不疼得那么厉害了。外面,还是风雨大作,我却感觉到不那么寒气袭人,可能我真的变强悍了。

十九,不流泪的伤城 下

夜深人静,唯风雨不息,熄了灯,躺在酒店的床上,不由又想起了白日的他。当初,如果我原谅了他,他会不会变成这个样?

其实,原谅是有条件的的。经济上需要他,惟有原谅;感情上依赖他,惟有原谅,但这都是假装的原谅,不可能走得太久。而我在某些方面太过于独立,所以他才会说,我一定会过得很好。

假设换了一次又一次,不管在何时何地,我终不可能原谅他的。

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发觉雨后初晴,满室阳光。镜子里的脸已消肿了许多,我直接去了餐厅。昨天一天无法吃饭,今天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这家酒店是旅游公司名下的,公司的办公地点就设在这里的顶楼。我看见于小姐正陪一位男人用餐,我托着餐盘弯过去想和她道声谢。

“齐鹏?”于小姐面前的男人,居然是齐鹏,我愕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我,齐鹏收起一脸的精明,笑了开来。我突然发觉于小姐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眼眸迷离地有意无意总扫向他。我有点晕了,忙坐了下来。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有度假的味道。

“你不是大忙人吗?这样浪费光阴,不怕错过多少良机?”猎头公司,顾名思义,那就是静候在密林中,眼睛眨都不眨,等待每一个出现的猎物。稍有闪神,猎物跑了,就前功尽弃。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我也是人,有时也应该享受享受。”

“齐总是来杭出差的,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他在杭州,都住在我们酒店。”于小姐柔声说着,不复往日的精明强干、快言快语,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凭我的第六感,她一定是喜欢着面前这个游戏人生的男人。事情真的有些意思了,我好奇地静观他们的互动,可惜齐鹏似乎用情不深,偶尔递一两个暧昧的眼神,大半时都是合作伙伴似的客套。

“晨曦,你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发个邮件,就逃之夭夭,害我推了好几篇访谈。这样做人很不地道吧!”

我有些汗颜,“对不起啊,手机丢了,课又紧,实习时间又急,只能那样了。”

“理由不少,还好我神通广大,把事情摆平了。于小姐说你牙肿了,怎么回事?”他亲昵地打量着我,我看到于小姐眼中闪过失落和心酸。

“冻了一点而已,还要谢谢于小姐送我去医院,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有没有什么故事,说给我听听?”我又轻松把话题拨了过去。

啊,齐鹏居然不自然起来,眼神闪烁,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而她更是把脸埋在粥碗中,我真怕她会呛着。

“喂,干吗那么八卦,快吃你的饭,吃完了,发挥你旅专老师的职业道德,带我去西溪湿地转转。”齐鹏瞪了我一眼,催促道。

我指指于小姐,“她是专家,不容我一个外地人在此班门弄斧。再说,我是经济老师,不懂如何导游,恕我不能奉陪。”

“哪来那么多的借口?”齐鹏抢过我手中的碗,拉起我离开餐桌,直奔门外。“于小姐。”我求救地看向于小姐,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冲我摆摆手,那说不出的失意让我戚戚的。

坐在西溪的游船上,看着两岸的花团锦簇,我等着齐鹏解释刚刚怪异的情形,但他自顾盯着水中的野鸭飞来飞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吧,你来这里,是找她还是找我?”好奇心驱逐我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是借她来找你。你都两个多月没和我联系了,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人间。”他问答得很是坦白。

我伏身把手放在水中,任水流穿过掌心。“干吗这样伤于小姐的心,我看得出她对你有意?”我轻声地问。

“呵呵,”齐鹏躺在游椅中,眯着眼看天上的太阳,幽幽说:“不是存心伤她的心,而是我怕她当了真,那样伤害更会大。”

这句话有点意思,我扭头看他,“她不是随意的女子,你不想给她希望,当初为何要惹上她?”

“唉,当初又不知,她是酒店经理,杭州的朋友介绍认识的,晚上一起喝喝酒,后来酒喝多了,就开了房,两情相悦,谁也没想太多。没想到,她后来追到北京,我才发觉她当了真。”

“她是好女子,被这样的人爱着,不是很好吗?”我都想开口说祝福了。

“呵,她是不错,但她是个商人,不是我想要的。”

“你不也是商人吗?刚好有共同语言,她还可以助你一把呢。”我好心情地劝说着,“其实你心中对她还是有点牵挂,对不对,不是借她看我,而是借寻我的名义来看看她吧!”

“你呀!”齐鹏啧了我一眼,“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想娶的人是你。”

“哼,你想娶,我却不敢嫁。”我想嫁的人爱着别人,我叹了口气,蓦然想起刘若英的一首歌《一辈子的孤单》:等来的人不爱,爱的人不来,只有一辈子孤单了。

这一刻,我很想很想沈仰南,想他俊雅的面容,温和的笑意,想他为我迷醉时的眼神,想他对我悄悄的恩宠。认识时间不久,我却真的恋他很深。爱情真的不能用时间来度量,几秒、几分,只要真心爱过,就铭心刻骨了。

“齐鹏,放弃一个爱你的人很容易,但放弃一个你爱的人却很难,所以你过得洒脱,而她却困得很死。这叫什么缘,怨缘?”

“晨曦,你是不是心里也有一个人,不然怎会理解得如此通彻,我记得你明明是教经济,而不是心理学,对吧?”

我笑笑,“所以我才不嫁你呀!”

“啊,”齐鹏挫败地瞪着我,“你也是傻瓜一个呀!那个你爱的人呢,为何不把你娶回家,却扔在大街上让我们这群单身贵族虎视眈眈?”

“哇,那是不是芦苇,与白洋淀的有一拼哦。”我指着一大群苇荡,装出惊喜地叫着,“那边,那边还有大榕树,几个要都抱不过来呢。”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大声,我不问就是了。”齐鹏一眼就刺破了我的佯装,无奈地说,“不过,你一日不嫁,我可一日都抱有希望。”

我真想叹气,他明明又不爱我,却死命要娶我,这傻的人到底是谁?

晚上,我约于小姐喝茶,我不敢说是喝酒,因为我对酒有些敏感,一两杯低度酒就可以让我不醒人事,我怕吓坏她。

酒店附近就有一间茶室,很是清幽,音乐是班德瑞的《仙境》,和风细雨间,就带你走进了一个不食人间烟气的境界。我要了龙井,西湖的雨前茶,喝起来清香满口,她喝碧螺春。脱去酒店制服,她显得纤柔了许多。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轻浮?”到底是商人,精明到极点,一下就看穿了我知晓了所有的底细。

我摇头,“不,其实对于男女音的亲密接触,我不是看得苛刻,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和他亲吻、上床,我都觉着很自然,相爱的两个人做什么都是合宜的。只是,你很傻,齐鹏他是个浪子,你这样下去会受伤的。”

她冲我苦笑,“我难道不知道这很傻。一开始,他指点我为商之道,帮助我,我就心动了,我们两个之间是我主动的,我以为用身体可以把他束缚住,呵,可能吗?他那样的男人,情人如烟,我算什么?”

“那就不要再痴迷了?”

“王菲不是唱过:等到风景都看透,再来陪我看细水长流。我想他也有倦的那一天,对不对?”她问我,无助又期待。

我不敢告诉她他其实已倦了,只是看细水长流的计划里没有她。“也许吧,他那样的男人,做合作者很理想,做生生世世的爱人,我敬而远之。”我坦白我的态度,不想她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