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烟已经想不到追问兰陵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做,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令她无力承受。

就连高晋扬也隐瞒她!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真凶是宇文策?为什么…

小皇帝这招实在高呀,一石二鸟。抱歉,今天比较忙,更得晚了,明天的更新还是以前的更新时间。

102掌心相握,心意相通(三)

说到底,还是她害死了沈昀,正因为她和他订亲,宇文策才会动了歪念杀他。而高晋扬,完全可以在事后告诉她,可他选择了隐瞒。

宇文熙静静地凝视她,她莹白的小脸交织着气愤、伤心与悲痛。他握她的小手,担忧道:“轻烟,你会怪我多嘴吗?”

“我应该谢谢你。”玉轻烟敛容道,掩饰了些许情绪。

“你没事便好。”他拍拍她的手。

忽然,她灵光一闪,不对,他说的是真的吗?上次他说的宇文策和那清倌的爱情故事,虽然是真的,但她与那清倌根本就不像,他故意这样说,目的是让她自动离开宇文策。今日,他所说的杀害沈昀的真凶,令她从此恨上宇文策,也令她对高晋扬有所保留,他的企图昭然若揭攴。

宇文熙好像瞧出她的心思,道:“宇文策对你痴心情长,若你问他,他该会如实相告。”

玉轻烟眉心紧颦,“这件事,我一定要问他为什么杀沈昀。”

话虽如此,她不会问,因为,她还要利用宇文策的感情;而且,宇文熙敢这么说,这件事就不会是假的。原先,她利用宇文策还有一点愧疚,在知道他是真凶后,愧疚感消失无踪艴。

“轻烟,你真的没事吗?”他关心地问。

“没事。”

她的心很乱,不知从哪里下手理顺,很难受。

宇文熙知道她一时之间难以承受,“你脸色不好,不如回府歇歇。”

玉轻烟轻轻地颔首。

青州瘟疫死的人越来越多,已突破二千人。

高晋扬向兰陵长公主献策,不几日疫情便得到控制。

玉轻烟听闻,兰陵长公主派了两个太医前往青州研制瘟疫的药方,还运送多种药材去青州救急。而这个运送药材的任务,落在了高晋扬的身上。

这夜,她宽衣就寝,守夜的东香已经睡熟了,她却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忽然,寂静中响起轻微的声响,像是从窗扇那边传来的。

她慢慢坐起身,大气不敢出,慢慢望向窗台。

果然有人!

房中只留着一盏灯烛,惨淡的昏光中,一人稳步走来,一张俊脸光影绰绰,瞧不见真容。

饶是如此,玉轻烟也认出来了,是高晋扬。

他直入寝房,站在寝榻前,昂扬的身子使得寝榻逼仄。

她盯着他,心怦怦地跳。

“明日一早我前往青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不转睛地看她。

“哦。”她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他是来看看自己。

“我不在洛都,你自己当心。”

“嗯。”

“有什么话跟我说吗?”高晋扬唇角含笑,桃花眸流淌着勾人的春波。

玉轻烟摇头,“明日你还要早起,回去歇着吧。”

他握住她的小手,问道:“怎么了?”

她立即抽出手,反应颇为强烈,他剑眉微凝,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你知道杀害沈昀的真凶,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实在不吐不快。

“你已认定玉轻雪是真凶,知道真相与否,无关紧要。”高晋扬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件事。

“不一样!”她生硬道。

他默然不语,静静地看她。

玉轻烟冷冷道:“你走吧。”

他沉声唤道:“烟儿。”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可是,她正在气头上,不会因为这个亲昵的称呼而气消。

高晋扬再次握她的手,可是她迅速躲开了,他见她没有软化的意思,便站起身,走了。

她气闷地躺下来,哼,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可是对她来说,很有必要。

玉轻烟在点货,沈凝匆匆奔进来,妙目盈盈,泪珠摇摇欲坠。

玉轻烟连忙拉她进了内堂,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沈夫人无意中发现沈凝与玉俊磊相爱,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就连沈柏年也反对。沈凝百般解释,好说歹说,沈氏夫妇仍然反对,毫无商量余地。

而玉府这边,玉俊磊的父亲玉盛利已流放南疆,为他婚事做主的便是谢氏和玉二夫人。他还不敢对玉二夫人说,不过想象得到,她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玉妹妹,我该怎么办?”沈凝悄然落泪,已然六神无主。

“此事确是不好办。”

玉轻烟眉心紧拧,沈昀死了,玉轻雪也因此死了,沈家和玉家已是仇家,怎会结成姻亲?

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玉轻烟。

沈凝伤心地拭泪,“我与玉大哥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纵然娘亲、爹爹反对,我和玉大哥也不会分开,大不了一死,到阴间作一对鬼夫妻。”

“沈姐姐别急,我想想法子。”

“你有法子?”沈凝惊喜不已。

“暂时没有,想想吧。”玉轻烟吩咐道,“这几日你们暂时不要见面。”

沈凝拼命地点头,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过了一日,沈凝病倒,卧榻不起。

两日里,沈夫人请了三四个大夫,吃了几种药,皆无好转。沈凝依然心口疼、头疼、四肢乏力,可是几个大夫都说她没有病,只是身子有点虚罢了。

玉轻烟至府上看望沈凝,带了雪莲、灵芝等珍贵药材给她补身,还带了一个擅医疑难杂症的大夫。这大夫说是她犯了相思病,心病只有心药医,若不及时医治,只恐命不久矣。

沈夫人自然不信,认定这是鬼话,坚持为女儿寻访名医。

然而,沈凝日渐憔悴,瘦了整整一圈,那小小的脸蛋还没巴掌大。

这日,玉轻烟又去看她,她央求玉轻烟带她出去,最后一次看看繁华的街衢。

沈夫人勉为其难地应允,叮嘱玉轻烟不要去远的地方,照顾好沈凝。

可是,出去了两个时辰,沈凝还没有回府,沈夫人着急了,派人去找,终于在洛水河畔找到人。

沈夫人赶到洛水河畔,谢氏和玉二夫人也赶来,双方长辈看着一对有情人站在洛水河畔,叫他们快点回来。

“娘亲,女儿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几日,就让女儿和玉大哥一起死吧。”沈凝凄苦而悲痛地说道,泪流满面,“生不能结为夫妻,死了便能永远在一起,娘亲,女儿求求你。”

“凝儿,快回来,娘亲会寻访名医,治好你的病。”沈夫人苦苦哀求,亦伤心得落泪。

“不!我活不了了,娘亲,恕女儿不孝,不能侍奉你左右。”沈凝拉着玉俊磊的手,二人站立于洛水河畔,冷风吹起他们的广袂,飘飘欲飞,仿佛他们随时会跃入河中。

“磊儿,她要死就让她自己死,你赶紧回来!”玉二夫人张氏喝道。

“娘亲,若凝儿死了,孩儿亦生无可恋,不能独活。”玉俊磊扬声道,“恕孩儿不孝。”

“回来!你是娘亲的希望,怎能为了一个女子死?”玉二夫人怒道。

沈凝、玉俊磊手牵手,深情凝望,好似下一瞬便跳入河中。

玉轻烟适时地问:“你们宁愿他们死也要维护家族的面子吗?为了家族的颜面,失去最优秀的儿子、女儿,值得吗”

沈夫人、玉二夫人面面相觑,犯难了。

这时,沈凝、玉俊磊跳入河中,二位夫人发疯地奔过去,喊人来救人。

因为他们求死之心异常坚定,二位夫人妥协了,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不过,婚事从长计议。

两日后,沈凝的相思病不药而愈,原本她就没有病,是装的。

她对玉轻烟竖起大拇指,甜甜地笑,“你这招苦肉计当真厉害。”

“这也要配合你的演技呀。”玉轻烟笑道。

“演技?”沈凝不解。

“你们这条路还很漫长,你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嗯,我也觉得娘亲和玉二夫人不会痛快地应允这桩婚事。”

再闲聊几句,玉轻烟告辞出来,却在回铺子的途中看见宇文熙。

宇文熙听见叫声,回头见是她,惊喜得不得了,“轻烟,我要买礼送人,帮我挑吧。”

她下了马车,低声笑问:“陛下想买什么?”

他拉着她进了一家专卖婴儿东西的铺子,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在她耳畔神秘道:“我要买礼物送给皇姐的孩儿。”

她愕然,兰陵长公主有喜了?

兰陵长公主的面首除了高晋扬,还有谁?孩子是高晋扬的?

“皇姐悄悄告诉我的,嘱咐我不能传扬出去,我只告诉你一人,你不能说出去哦。”宇文熙的微笑天真、单纯。

“孩儿爹爹…是谁?”她艰涩地问。

“高大人。”他笑嘻嘻道,“对了,高大人后日回京,皇姐还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玉轻烟如坠冰窖,那么、那么的冷,冰寒刺骨。

再一次沉重的打击,某人是不是很开心哇。

103掌心相握,心意相通(四)

她不是不知道高晋扬是兰陵长公主的男宠,可是她还是一头栽下去,放纵自己的心为他跳动。

爱是盲目的,果然不假。

终于,有人揭开蒙住她双眸的黑布,让她看清楚现实。

高晋扬这个人,她要不起,爱不起,更是不能爱。

且不说兰陵长公主不会允许他有别的女人,单单是她自己,绝不会跟另一个女子分享一个男人攴。

现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轻烟,怎么了?”宇文熙知道她发呆、在想什么,却明知故问。

“没什么。”玉轻烟牵唇,却那般苦涩,“我在想送什么礼物给宝宝比较好。鬻”

“想到了吗?”见她如此神色,他的心也泛着苦涩、酸酸的滋味。

“送长命锁吧,保佑宝宝长命百岁。”

“好。”宇文熙看不得她伤心,想安慰她,却只能装作不知,“可以在长命锁上刻上表记。”

她点头,满屋子金光熠熠,琳琅满目,却变成了苍茫。

他心疼不已,“身子不适吗?我送你回去。”

玉轻烟木然前行,任由他扶上马车。

他坐在她身旁,见她眉目舒展,只是眸心深处蕴藏着伤,猜不透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她倦怠地阖眸,他轻轻地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歇了一晚,玉轻烟的心情基本平复,但不想外出。

东香说花苑的月季和芍药开得正好,她便去花苑散心。

虽然已经决定接下来如何与高晋扬相处,但她的心总有被揪扯的感觉,像有一只手一下下地、有节奏地扯着心,隐隐的痛,闷闷的痛。

东香一会儿说红月季娇艳欲滴,一会儿说芍药富丽妖娆,一会儿说海棠凋谢了,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然而,她总是淡淡的,看一眼便不再有兴趣。

忽然,玉轻烟觉得左肩一痛,惊呼一声。

东香看见一颗小石子击中二小姐,便举眸四望,寻找扔小石子的人。

寻了一圈,她找到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一丛花草后面揪出那人,惊诧道:“二少爷。”

他挣扎、扭动,她拽着他的衣袍,不让他跑。

玉轻烟走过来,看见十一岁的玉俊杰手中拿着一把弹弓,问道:“是你射我的?”

玉俊杰怒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

“二少爷,用弹弓射人是不对的。”东香气愤地喝道,“快向二小姐认错。”

“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凭什么命令本少爷?”他鄙视地瞪她。

东香被他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死死地抓着他。

玉轻烟知道谢氏所出的二公子一向顽劣,经常捉弄丫鬟、婆子,是玉府下人惧怕的混世魔王,没人敢对他怎样。她问:“你为什么射我?”

“你是坏人。”玉俊杰白皙如玉的圆脸浮现出嫉恶如仇的恨意,“你是坏人。”

“我是你二姐,谁跟你说我是坏人?”

“谁都知道你是坏人。”他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思忖,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不能供出来,于是继续问:“你认定我是坏人,所以射我?”

他大有一副为民除害的气势,“我要射死坏人!”

玉轻烟耐心道:“我是坏人,你射死我,但你射死人,你也变成坏人,东香要射死你,可以吗?”

玉俊杰不知如何回答,歪着头想。

“你娘亲是不是经常提起我这个坏人?”

“那是自然。”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

玉轻烟出其不意地抢了他手中的弹弓,“这个弹弓射不死人,如若你想射死人,就要用大人用的硬弓。”